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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攤了攤手,白素立刻解釋:「如果廉正風真能夠把萬良生擄走的話,何艷容一定會找我們求助,我們就可以要她先說出實在情形來!」
我留意的卻是白素那番話的前半段,她說「如果廉正風真能擄走萬良生的話」,使我想到,如果萬良生真如我們所想是外星人的思想組移居進入地球人的身體,那他必然有異於普通的地球人,可能他極其神通廣大,在外星人和地球忍者的大戰中,可能大佔上風,何必為他擔憂?反而要為廉正風擔心,可是廉正風「雖千萬人吾往矣」,誰又能令他改變主意?
而白素後半段話也很有道理,整件事膠著而沒有進展,關鍵就在萬良主和何艷容兩人不肯吐露真相。
如今廉正風去對付萬良生,成功也好,不成功也好,總可以使事情有點變化,而有變化就可能有突破。尤其如果廉正風把萬良生真的抓了起來,何艷容確然非來找我們不可,到那時候要她講出實話來就容易得多了。
我把擔心廉正風的想法說出來,白素吸了一口氣:「照我看,廉正風雖然號稱『獨立調查員』,可是他必然有很多助手。有助手,或者是他的手下,都和『獨立調查』並不矛盾,只要他的調查工作不受任何力量左右,他就具有『獨立調查員』的身份。」
我不禁駭然:「你的意思是有一批……忍者和他在一起活動?」
白素點頭:「我想應該如此,他要做的事情,不論他神通如何廣大,都難以一個人完成。」
我在考慮白素的假設,白素對白己的想法很有信心,她向我們三個人道:「日後見到了廉正風,千萬不可以提起他有助手,當成只有他一個人。一來忍者的身份都很神秘,不想給別人知道,廉正風迫不得已,才暴露了身份。如果有一個忍者的組織,他絕對不想連這個組織都暴露。二來他這個人很好強,如果給人知道了他有助手,他會覺得沒有面子。」
我笑道:「你想得太周詳了,何以見得他一定有助手?」
白素笑:「簡單之至,前幾天我們都感到被跟蹤,有兩次我和你根本在不同的地方,都有被跟蹤的感覺,除非廉正風有分身術,不然就是他有助手!」
白素的推測無懈可擊,只有溫寶裕對廉正風的崇拜、欽仰到了極點,所以他道:「或許忍術之中,只有分身術?」
我們都笑了起來,溫寶裕自己也感到好笑。這天事情的變化很大,而且行動已經開始,忍者大戰外星人結果如何,我不但心急想知道還很想觀看經過。
我把這一點提了出來,紅綾和溫寶裕當然立刻叫好,白素大搖其頭:「萬萬不可,我們在行動現場,只會礙事!」
我道:「現在廉正風認定了萬良生是『外星人移魂怪物』,所以他可能用十分激烈的手段去對付,如果萬良生是百分之百的地球人,豈不是糟糕?」
白素吁了一口氣:「那只好相信廉正風行事會有分寸。」
除此之外,確然也沒有別的方法了。當然最主要的是,我確然很相信現在的萬良生是一個「移魂怪物」,而且行為十分可惡,更加不知道他目的何在,所以我覺得出廉正風去對付他,並沒有什不妥。
當時我也想到了一點,不過只是想了一想,並沒有說出來。
我想到的是:廉正風既然是忍術高手,必然有很多古怪的對付人的方法,萬良生如果是百分之百的地球人,只怕會吃很大的苦頭。而既然我認定了他是移魂怪物,就不必考慮這一點,所以想過就算,沒有放在心上。
當下溫寶裕告辭,他還要到那個小島附近的海域去找那個圓柱體。他最後還提出:找也是白找。可是我和白素還是主張他應該去找一下。
後來果然是白找,因此我們被他埋怨了半年之久。這是後話,表過不提。
接下來發生的事,來得很快,本來我想好戲總要有些曲折,可是看來廉正風進行得極其順利。當天午夜,我和白素正在聽音樂,紅綾已經鼾聲如雷,突然之間門鈴聲大作,打開門,何艷容臉青唇白站在門口,看到了我們兩人,身子發抖,口唇抖得更是厲吉,竟至於說不出話來。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這時候我們心中都感到自己實在不是很君子!
從何艷容現在的情形來看,她的內心肯定焦急到了極點,要說她這種情形是假裝出來的,實在沒有可能。
我們當然知道她為什焦急——是因為萬良生出了事。
萬良生出事雖然不是我們的主意,我們也沒有參加行動,可是從頭到尾我們都知道是怎一回事。而現在我們卻不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何艷容,只能很虛偽的安慰她,叫她有話慢慢說,還要裝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事情的模樣。
萬良生被廉正風抓了去,我們知道情形再壞,萬良生也不至於有生命危險,可是何艷容卻不知道究竟是怎一回事,她只知道萬良生失蹤了,可能面臨死亡,所以格外焦急。
當時我相信我和白素感覺相同,可是我們非但不能把事實的真相說出來,而且還要趁機在何艷容口中套出實話來。我們心意相通,白素立刻過去攙扶看來連站都站不穩的何艷容,我立刻去取酒。
何艷容的體重雖然減輕了三分之二,可是她的體形天生十分高大,白素在她身邊,顯得很嬌小。
等到白素扶著她坐了下來,我已經把一杯酒送到她的面前。她雙手發抖,要白素把著她的手腕,才能握著酒杯,又在白素的幫助之下,她才把那杯酒喝下去,卻至少有一半又灑又漏,看來狼狽至於極點。我們心中內疚,實在無法再裝模作樣問她究竟發生了什事,只好等地鎮定下來先開口。
她喝了那杯酒之後,喉嚨裡發出了一陣類似抽搐的聲音,我忍不住道:「不論發生了什事,你這樣子都對事情沒有幫助!」
這時候何艷容若是夠鎮定,就很容易可以發覺我和白素的態度有異,可是她實在太慌亂了,完全沒有注意我們的神態。我這樣說了之後,她用力點了點頭,看來正在遵從我的話,勉力使自己定下神來。
我再給了她一杯酒,這一次情形好了許多,喝完之後,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身子還有點搖擺不定,卻已經能夠自己站起來。她總算說了一句話。
而這句話卻大大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她並不是立刻告訴我們萬良生出了事,而是道:「對,我不應該做對事情沒有幫助的事。」
這句話雖然令我們感到意外,可是在情理上還可以說得過去。而接下來她的行動,既意外,又實在說不過去!
她話才出口,人已經向門口走去,一時之間我們不知道她想幹什,叫了她一聲,她已到了門口,看來這時候她已經恢復鎮定,正在大聲叫司機。
等到我和白素也來到門口時,她已經跨上了車子,向我們揮了揮手,車子立刻駛走。我們因為心中有愧,所以對突然發生的事故,應變也不如往常那樣機靈,竟然眼睜睜地看著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