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眼下所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奇特太不可思議,我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而且,在這段時間以來,我和白素也幾乎沒有任何行動,似乎不會招來某一個組織動用這樣的手段對付我們,那麼,溫寶裕所說的話就很值得考慮了。
  我們的親人有了事?這件事當然不會是白老大,他生活在法國南部的鄉下,過著真正的田園隱居生活,與世無爭,不會生事。且就算他會有什麼事,別人也不會找到我們這裡來,更何況,我們剛從他那裡回來,如果他曾經做過什麼,應該對我們說起來。
  排除了白老大,那麼,就只剩下兩個人了,一個是白素的哥哥白奇偉,年輕的時候,白奇偉很做過一些荒唐事,有一次,為卞爭奪七幫八會的一批財寶,他竟瞞著父親,不惜大開殺戒。那時候,大偵探小郭還是我掛名當經理的出入口公司的職員,就差點在白奇偉的手下送命。當然,也正是那一次,白奇偉幾次想殺死我,但都被白素所救,我與自素之間的姻緣,也是在那次結下的。那時候,我們畢竟都還年輕,做出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來,那也是可以想像的,但現在,白奇偉早已投身商界,不再過問江湖事務,所以,此事與他有關的可能性極小。
  當然,除了白老大和白奇偉,我們還有一些親人,例如已經成仙的白素的母親,紅綾的媽媽的媽媽,還有白素的表妹高彩虹一家以及我的表妹紅紅一家等。
  我們也曾想到,這些人雖然是我們的親戚,但如果是他們之中的什麼人出了事,都不會將這件事鬧到我們家裡來,至多也是他們的某一個親人向我們求救而已)那麼,現在那些神秘的人既然前來監視我們的家,那就只有一個可能:紅綾和曹金福遇到什麼麻煩了。
  我和白素同時想到了這一點,因此異口同聲叫了一句:「紅綾?」
  溫寶裕也想到了這一點,因此問道:「自從我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紅綾,她到哪裡去了?」
  紅綾到哪裡去了?這個閃題,我和白素都無法解答。
  那是在我和白素離家去歐洲的前幾天,或許就是溫寶裕去日本前後,曹金福突然來了。曹金福因為對神農架的野人之謎有著濃厚的興趣,因此,他一直都住在神農架林區,一方面如果我們有事召他的話,他便來一次,另方面,每隔一段時間,他也會來看一看我們。
  這次來,因為他沒有提到任何事情,我們也沒有太注意,以為他同樣是禮節性拜訪,雖然也曾問起過這段時間以來,他的一些活動,卻也是普通的關心。就在他到達的當天,紅綾和他一起出了趟門,事後,我們也沒有問起這件事,他們也沒有說。孩子畢竟是大了,自己有著自己的生活圈子,這是一件好事,且她和曹金福之間,到底是不是在戀愛,我們也沒有完全弄清楚,不過,照我們從各種跡象分析所得,這件事大概是不會有太大出入的。我們想,既然紅綾不向我們提起,那就是他們認為還沒有到告訴父母的時候,我們雖然很關心這件事,卻也不便主動問起。
  當天晚上,紅綾和曹金福一起來到書房,當時,我和白素正在書房裡談話。
  他們是一起走進來的,但說話的卻是紅綾,她先叫了我們一聲,我們自然是應了一句,然後抬頭望著他們。
  紅綾說:「金福明天要走。」
  我和白素都有點吃驚,因為曹金福每次來,總會在這裡住幾天,或是陪著紅綾到處玩一玩,如果那時我們手頭上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和白素也可能會與他們一起,從來都沒有頭天來,第二天便要走的情況。
  我自然就問了一句:「這次為什麼這樣急?」
  曹金福訥訥地站在一旁,不說話,說話的仍然是紅綾:「我們有些事要去辦一辦。」
  她這樣說,那就表示不是曹金福一個人走了。
  我們當然非常想知道他們一起去幹什麼,如果他們覺得這件事應該告訴我們,那自然會說出來,他們不說,當然有著不說的理由,我們也就沒有再問,而且,從他們的表情上看,也不像是有著什麼特別嚴重的事。
  當時,白素只是囑咐了幾句要注意安全,遇事不要太衝動,記得經常打電話回來,免得父母牽掛之類的話。
  第二天,他們便一起走了,至於去幹什麼,到哪裡去,我們是一點都不知道。
  溫寶裕聽說紅綾是和曹金福一起走的,便說出一個地名,問他們是否去了這個地方。
  對這個問題,我們無法回答,因為我們確然是不知道。但我們心中多少也有些不安,因為溫寶裕說出的這個地方,必須經過藍絲所在地,他們一起去看藍絲,順便辦點什麼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和白素幾乎是同時間溫寶裕:「你為什麼想到那個地方?」
  溫寶裕的表情從未有過的嚴肅:「因為我所說的那件大事,與那個地方有關,而且,我也是在那裡獲得預知力的。」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認為溫寶裕說他有了預知力是在鬼胡鬧,現在,見他說話完全是一本正經,便多少也有些相信了,再聯想到他前後所說的一些話,我心中便有些不安起來。
  我道:「如果他們到了那個地方,一定會去見藍絲,我們想辦法與藍絲聯繫一下就知道了。」
  在我看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們到了那裡,當然要去拜望藍絲,這不僅因為藍絲是溫寶裕的未婚妻,還因為藍絲是白素的姨表妹,正是紅綾的表姨。
  溫寶裕聽了我的話之後說道:「不用了,我在不久以前才從藍絲那裡面來。如果他們去看過藍絲的話,藍絲當然會告訴我。」
  我一時被他的話弄糊塗了,問道:「你不是去了日本神戶嗎?怎麼會又去了苗疆?」
  溫寶裕苦笑了一下:「這就是我要向你們說的事情,其經過簡直就複雜之至。你們根本不知道,時間雖然只是過去了十幾天,但我卻有一種過了十輩子的感覺,經歷的事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我當然知道溫寶裕說話十分的誇張,他剛才那番話,毫無疑問有著誇張的成份,但也似乎有著很大一部分事實,如果我們按照一定的比例將他誇張的成份去掉,比如去掉十分之九,這個比例可以說是夠大了,那麼,他所經歷的事,就是別人一輩予可能經歷的事,也可以理解為他在經歷這些事之前,是在前一世,而現在則到了後世了,用一個中國詞來解釋,那就是恍若隔世。
  一件事能讓人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那麼,這件事也就足夠奇特了。
  我於是說道:「那你還等什麼?快將這件事說出來。」
  白素卻制止道:「這件事等一等再說,我覺得現在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做。」
  我知道白素的感覺一向都是對的,她說還有更重要的事,那就一定有這樣的事,只不過因為我的心緒太亂,一時沒有想到而已。
  我轉過頭看著白素,希望她將心中所想說出來。
  白素道:「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們不得不相信,小寶所說的一切全都是真的。」
  溫寶裕抗議道:「全都是真的,千真萬確。」
《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