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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振俠又呆了一呆,黃娟的話,實在來得太突然了,卡爾斯將軍?這名字倒很熟,但是一時之間,即又想不起是什麼人來,原振俠不表示贊成或反對,只是道:「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黃娟皺著眉,道:「很難講,我推測和你的行動有關,我查過報紙,有一位叫羽仁五朗的學生,離奇斃命,是不是?」
原振俠點了點頭,黃娟道:「那麼,你就得聽我從頭到尾的敘述,請維持耐心,因為說來話長!」
原振俠又點了點頭。
卡爾斯將軍的名字,原振俠乍聽之下,只覺得熟悉,其實,那是由於話題轉得太突兀之故,只要略作解釋,稍具國際常識的人,一定知道他是什麼人。
卡爾斯將軍,是西北非洲一個小國的元首,這個小國家十分窮,但是有豐富的鈾礦和鑽礦,所以作為絕對軍事獨裁,使用一切恐怖手段來統治的卡銷斯將軍而言,有足夠的金錢,夠他揮霍,卡爾斯將軍最大的興趣,是想將他那一套獨裁方法,傳播到全世界去,而他又慣於玩弄政治手法,取得東西兩大陣營不同程度的支持,在他自己的心目中,他自認為自己是未來世界的領袖,這一點,可以從他辦公室中,辦公桌後面那幅巨大的肖像畫上得到證明。
卡爾斯統治的國家,曾經是法國殖民地,卡爾斯將軍的辦公室,佈置得比法國凡爾賽宮的全盛時期,還要奢華,在巨大的,每一個轉角處,都包上閃亮金片的辦公桌後,那幅巨大的卡爾斯將軍全幅武裝的肖像畫,高達七公尺,神情威武,而肖像畫的背景,是淡淡的世界地圖,這表示將軍有使自己成為世界巨人的野心,那天早上,卡爾斯和往日一樣,由一條秘密的通道,進入他的辦公室,他的幾個得力助手,已經在辦公室外候見,將軍一在辦公桌後坐下來,就習慣地轉動椅子,轉向他自己的畫像,然後,反手按動對講機,召喚他的手下進來,所以,當那幾個有著部長頭銜的手下進辦公室之際,只能看到將軍的背影。
將軍並不轉回身來,只是下達命令,包括向蘇聯和美國要更多的軍火,加緊訓練恐怖行動的人員,去對付他所不喜歡的鄰近國家,接到命令的有關人員都退了開去,最後只剩下一個白種人,羅惠,他在這個國家的名義是最高顧問。
卡爾斯將軍在這時才轉動椅子,面對著羅惠,他的左邊臉頰,在不由自主地抽動,口也有點歪,樣子看來很令人產生一種恐怖感,他用一種尖銳的聲音道:「你安排得怎麼樣了?」他用手敲著自己的右邊的頭:「該死的頭痛,越來越厲害了!」
羅惠也看得出,那「該死的頭痛」是如何在折磨著卡爾斯將軍,令得他脾氣暴躁,上個月曾下令處死了五十個他的反對者。
這時,羅惠必須小心回答,雖然他實際身份,是將軍麾下一支最強的僱傭兵團的組織者,但也不敢輕易得罪這個獨裁者,他道:「一切全安排好了,只等將軍決定行期,最好的腦科醫生會集中在巴黎,替你做詳細的檢查。」
「行期!」將軍怒吼起來,拳頭敲著桌子:「叫他們來!叫全世界的腦科醫生來!」
羅惠的心中,暗罵了一聲「無知的蠢驢」,但是表面上,他卻維持著對將軍的尊敬,當然一大半是看在每年高達五百萬美元的「顧問費」上,羅惠在二十年前,還只不過是一個國際間的亡命之陡,而兩年前,他曾代表卡爾斯將軍,出席過聯合國。
他道:「將軍,請腦科醫生來,問題不大,但是那些精密儀器,卻沒有可能從瑞士或巴黎的醫院中拆下來,所以,醫院方面的意見——」
將軍再次怒吼:「別理會醫院的意見,敵人正希望我離開自己的國家,好對我不利——」
羅惠攤了攤手,道:「我們國家的醫療儀器不夠,單是醫生來,作用不大!」
將軍的手指直伸到羅惠的面前,吼道:「作用不大,比沒有作用好,小心我將你這個高級顧問貶職,貶你替我駕車!」
這種威脅,羅惠顯然不是第一次聽到,他只是聳了聳肩,然後,盡他可能,先執行卡爾斯將軍的命令。
「所以,我父親就從巴黎到了卡爾斯的那個國家!」黃娟的神情有點憂鬱。
原振俠用一種不明白的神情望著她, 黃娟不等原振俠開口, 就道:「是的,我父親可以完全不受那個將軍的威脅,也不貪圖金錢,但是當羅惠來對他一提起時,他立即就答應了,當我知道了他的決定之後,當晚,我曾和他,在他的書房中,談及這一問題。」
黃娟略頓了一頓,望著原振俠,原振俠始終覺得這位美麗的少女,眼神中有著一股挑戰的意味,這和他的性格很相全中,黃娟道:「你想不想聽我們交談的經過。」
原振俠又點著了一支煙,其實他並不是想抽煙,只是他覺得下意識中,要在黃娟的面前,裝得更成熟一些,他道:「當然想聽黃教授為什麼肯去醫治那個混蛋將軍的原因,請說。」黃娟笑了起來:「混蛋將軍」,那正是那天晚上,她對卡爾斯將軍的稱呼!
「爸!」黃娟的聲音相當高:「你為什麼要老遠到非洲去,替那混蛋將軍治病?你並不是一個出診醫生,而是舉世推祟的腦科權威!」
黃應駒教授咬著煙斗,對著女兒的問題,他暫時不回答,而現出了一種幸福的神情來。
從任何角度來看,腦科權威黃應駒教授的地位是如此之高,對於羅惠轉達卡爾斯將軍的邀請,他一定會斷然拒絕的,就算將軍來到了巴黎,黃教授是否肯去參加會診,也成問題。
而羅惠一到巴黎,不去找別的腦科醫生,先來找黃教授,也是有原因的,他和黃教授是舊相識,若干年前,當他們兩都還年輕的時候,就在巴黎認識,那時,黃教授是一個窮學生,而羅惠,已經是一個亡命之陡,他們認識的經過如何,可以不必查究,但兩人之間的友誼,是毫無疑問的,其後,羅惠離開了法國,參加了傭兵團的工作,由於他的亡命陡性格,很快就爬升上去,成了僱傭兵完備的出色人物。
黃教授望著他女兒,緩緩地道:「羅惠來找我,我和他是老朋友了,不想為難他!」
黃絹搖著頭:「爸,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絕不是你要到非洲去的理由!」
黃應駒又小心地望著女兒,心中在說:「對的,她不再是小孩子了,但是真正的原因,是不是可以告訴她呢?」
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好,我不再用表面的理由敷衍你,真正的理由是,我對卡爾斯這個人,極有興趣,早就想有一個機會,詳細地檢查他的身體,如今有這樣的可能,我絕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