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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我的確一直盯在鷹的臉上,我看到他在迅速地回復正常,在它的臉上,眼耳口鼻,都回到了它們應該在的位置上。雖然它的臉色仍然那麼灰白,可是他總算回復了正常。
  「我先是聽到他發出了一下……呻吟聲,按著,我也發出了一下呻吟聲。
  「後來,我們想鬆開互相緊握舊的手,可是實在是握得太緊了,竟然沒有法子分得開,要用另一隻手,把緊握著的手的手指,一隻一隻扳開來,才能使手分開。」
  羅開和安歌人努力使緊握著的手分開了之後,安歌人用盡氣力,才說出了一句話來:「鷹,你救了我。」
  羅開的聲音聽來十分遙遠:「是你自己救了自己,你憑你堅強的意志力,闖過了這一關。」
  安歌人仍然覺得自己虛弱無比:「剛才發生了甚麼事?現在我們怎麼樣了?」
  羅開的聲音,在這時聽來,已完全恢復了鎮定:「我們起飛了,現在,我們已經衝出了地心吸力的範圍,進入旅程了。」
  安款人還沒有再說甚麼,康維的聲音又響起:「恭喜你們起飛了,你們身體的一切都十分正常,放心,從月球回來的時候,由於月球的引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所以在起飛的時候,不會再有那種可怕的經歷。現在,你們可以離開座位,在有限的空間之中,自由飄浮,因為重量這個名詞,已不再存在。」
  安歌人和羅開互望了一眼,各自按下了幾個掣鈕。當把他們固定在座椅上的安全帶移開之後,安歌人的手指,在座位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就向上飄浮了起來,在半空之中,地想飄向羅開,可是做了幾個游泳的動作,它的身子仍是在空中打著轉。
  最後,還是羅開伸手,抓住了她飄散在空中的頭髮,輕輕一拉,才把她拉了過來,她連忙摟住了羅開的脖子,把自己灼熱的唇湊向羅開。
  羅開仍然坐在座位上,他要盡量仰高頭,才能和安歌人熱吻,因為安歌人整個人頭下腳上的,她愈是踢動它的雙腿,身體就愈是向上。
  或許是由於它的頭向下,血液便集中在它的頭部,所以它的臉著來才會那麼艷可是顯然不是,因為她在羅開耳際低聲訊的那幾句話,露了她何以會臉紅的原因,她用甜膩得化不開的聲音說:「鷹:看,多奇妙,我可以在任何姿勢下侍奉你,那……簡直是把夢幻中的境界,帶到現實生活中來了。」
  羅開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魚在水中吸進了空氣一樣,羅開的身子,也浮了起來,他們在半空之中,緊緊地摟成了一團。
  安歌人那次在敘述它的經歷時,自然沒有把她回復正常之後的情形說出來,只說到看到鷹約五官,正迅速回到原來位置為止。
  聽她敘述的那幾個出色的人物之中,包括了俊朗的原振俠醫生在內。
  原振俠醫生用它的專業知識作解釋:「劇烈的震湯和突如其來的加速,會使人的腦細胞活動,受到強烈的干擾,產生許多不正常的活動,也就產生了可怕之極的幻覺,這種錯亂的情形,若是不能回復正常,那麼,人就會變成無可藥救的瘋子。」
  他在作了這樣的解釋之後,又補充:「你們真有冒險精神,當然,康維預計你們可以憑意志力在那種情形下還保持正常活動的腦細胞,來使腦部活動全面恢復正常,不過所冒的險極大,值得嗎?」
  安歌人當時的回答,斬釘截鐵:「值得!」
  至於安歌人為甚麼回答得那麼肯定,自然有它的理由,而且,她還立即拿出了實實在在的、具體的證明來。
  不過,那既然是若干時日之後發生的事,自然也不必現在就說,只因為那次聚會,關係十分重大,又涉及安歌人升空時的感受,所以才先提一提。
  羅開和安歌人又重回到座位上,由於是從上面落下來,故安歌人的頭髮完全豎向上,看起來又有趣又怪。她雙臂放在胸前,微微喘著氣,嬌聲道:「好像有一種捉摸不到的感覺,應,你……」
  地想起剛才的情景,咬了咬下唇,沒有再說下去。
  羅開已迅速地按下了一個鈕掣,在他們左側和右側的金屬片便巧妙地移動,現出兩個小圓窗來。他們一起向外看去,可以看到在深藍色的無窮蒼弩之中,淺藍色的地球,正浮沉在宇宙之中。
  人到了這種境地,自然而然,會感到宇宙神奇力量的無限。地球是憑甚麼力量懸在宇宙之中的?四面八方的星體牽引著地球,地球也牽引看它們,如此巨大的力量,運轉得如此有秩序。
  誰在主宰這一切?
  一般人類只怕再也弄不明白,便隨便給這股主宰力量一個名稱,例如:上帝。
  有何不可?
  安款人凝視著地球,又望著漸漸變大的月亮,她激動滿足得雙眼之中,淚花亂轉,一個轉身,撲向羅開,又緊緊地擁住了他。
  她深深吸著氣:「傳說中奔用的擋娥,不知用的是不是也是這種小飛船?不過旅程中只有她一個人,那實在太寂寞、太可憐了。」
  說到這裡,安歌人忽然又笑了起來可能是心中太高興的緣故:「中國的神話,都不清不楚,語焉不詳,月宮中後來叉百了一個砍樹的吳剛,這吳剛是怎麼上月球的?」
  羅開對這個古里古怪的問題,自然無法回答。安歌人把雙手放在腦後,腳尖輕輕地瞪了一下,使它的身子浮了起來,橫瓦在羅開的面前那是真正的玉體橫陳,她笑得十分歡暢:「如果月亮上真有宮殿,我也願意住下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說到這裡的時候,它的身子向上浮了上去,她連忙伸手向羅開,羅開非但不去拉住她,反倒推了她一下,令它的身子升了上去,直到船艙的頂上。
  安歌人嬌呼起來,在嬌呼聲中,羅開歎了一聲:「別自己騙自己了,如應該知道,就算只有你和我,你也決計無法在荒涼的月亮上住上一個月。」
  安歌人咬著下唇,神情像一個崛強的小孩子:「我可以的,只要你答應。」
  羅開伸手指著她:「你不可以,自你懂事以來,過去的那麼多年,是甚麼生活?是花花世界中繁華之極的豪奢生活,少半分熱鬧都不行。你能隱居的話,何必隱居到月亮土來,地球上有的是人煙不到的去處。」
  安歌人還想說甚麼,可是地想了一想後,也只好長歎一聲,但是她還是不服氣:「鷹,和你在一起,我才知道人生的快樂是甚麼。你說的話或者有道理,但你沒有給我一個機會去試一試,所以不能武斷地說我一定做不到。」
  羅開哈哈大笑:「我無法給你機會,因為我無法在月球上長住。」
  安歌人在半空之中轉了一個身,臉向下,充滿了希望地問:「和我在一起,也不能?」
  羅開的回答,來得乾脆和堅決:「不能。」
  安歌人長歎了一聲,喃喃地說了一句:「這就是我為甚麼一定要解開轉在天神之盒上面的死結的原因。」
  羅開用力一揮手,表示不願和她冉在這個問題上爭論下去。他揮手的動作大了一些,由於「作用等於反作用」的物理定律,它的身子,離開了椅子,也向上浮了起來,一直浮到了安歌人的身邊,安歌人擁住了他,又長歎了一聲,然後閉上眼睛。
  羅開自然可以想到她心中在想些甚麼,他卻當作不知道,只是享受著安歌人溫柔的擁抱。
《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