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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又苦笑了一下,輕輕揮了一下手,表示了她心中的無奈,羅開試探著問:「你有這種能力,有甚麼不好呢?它可以使你如此突出!」
他在這樣說的時候,想起那一雙妙人兒,曾猜測那女人何以把她們的秘密知道得如此徹底的原因,但只怕想扁了她們的頭,也想不出其中的真正原因來日那女人的回答是:「無趣到了極點,我生活中毫無情調,完全毋須猜測探索,絕對沒有意外的驚喜,也沒有甚麼刺激,一切我都明白,這就使我的生活平淡得令人厭煩,或許你不相信厭煩到了感到生命了無意義!」
羅開苦笑,她繼續說:「譬如說,任何女人,一見了高達這樣的異性,多少總有一些美麗的幢憬,會有美好的想像,會有一刻的陶醉,那是何等美妙的享受!就算後來幻想破滅,在那一刻,總是十分美好的,可是我卻連這一刻的享受都得不到!」
羅開這時,已經可以瞭解到一些它的苦惱了,他發出「啊啊」的聲響,十分同情地點了點頭。
那女人聲音之中的無奈更甚:「你明白了!」
羅開叉點了點頭,他確然明白,她不可能有女人的幻想,她和高達在一起,一下子就可以知道高達所想的,就是和地做愛,就是在它的嬌軀上得到肉慾的快慰……雖然絕大多數的男人,在面對他們認為是美麗的異性時,心中所想的都是同一回事,但是只要女人不知道,也就可以有掩飾做作的餘地,可是如果清楚知道了,那就是一種赤裸裸的殘忍,人和別的動物之間,可以打上等號,哪裡還有甚麼情趣可言!
這種情形,確然糟糕之至,不是十分有趣!
羅開呆了片刻,才道.、「也不是每一個男人都像高達那樣,想得如此直接的!」
那女人垂下了眼臉,長睫毛抖動著:「自然,你是例外,可是你的例外,只是因為我和高達在一起,你已經把我當作高達的女人,所以在道德觀念上,對我就不可以再有甚麼想法!」
羅開歎了一聲,但沒有為自己辯護對方既然能洞悉它的思想,他還有甚麼需要申辯的?
他也覺得無從勸解,那女人的能力,在地球上獨一無二,自然也無法瞭解它的苦惱到了何等程度,他在呆了半晌之後,只是問:「你的這種能力……是怎麼來的?」
那女人的聲音之中,有著一定程度的迷惘:「不知道,自我懂事以來,我就是這樣,我出生在黎巴嫩海邊一個普通的家庭,我一直知道人家在想甚麼,小時候,還以為人人都有這樣的能力!」
羅開陡然想起了那個「異人」,那個和水紅一起離開了地球的異人,他具有固體超越的能力:那麼,眼前這女人是不是和那異人的情形相同,根本是外星人?
那女人就在這時道:「我曾問過我自己,也曾查究過,可是找不到甚麼線索,證明我不是地球人!」
羅開想了一想:她能夠知道別人的思想,自然是它的腦部結構,有一部分特別靈敏,可以接收到他人腦部活動所產生的能量之故。
道理看來十分簡單,可是何以它的腦部會有這種獨特的能力?
那女人雙手抱住了頭,把聲音壓得十分低:「請不要對任何人說起我有這個能力,這是我最大的秘密,在任何人面前,我都掩飾得很好這更令我洞悉人類行為的虛偽,連高達都不知道我有這能力……我不想被一些人知道了,把我的頭剖開來研究。」羅開十分感動:「謝謝你肯相信我!」
那女人的聲音十分誠摯:「我不是隨便相信人,確知你可以相信,這才告訴你的。」
羅開在忽然之間,有了一個十分古怪的想法,他隨手拿起一本以康維十七世做封面的雜誌來,同康維十七世的相片,指了一指。
那女人略為挪動一下身子,聲音之中十分奇訝:「這個人……是一個機械人?」
羅開了起來:「這種情形,一開始的時候,十分詭異,不容易習慣:你還沒有開口,人家就知道你心中所想的是甚麼了。可是在習慣之後,軌十分有趣,因為雙方對話,其中有一方,竟然完全不用開口!」
那女人也笑了起來:「的確,你甚麼也不必說,嗯,我已經知道了它的一切,天神之盒是由他帶到地球上來的?哦,只要他肯,太容易得到了,那真好。好,我和你一起去見他,我不知道是不是能知道它的思想,他畢竟是個機械人,不知道他腦部運作時發出的能量,是不是可以使我接收得到!」
羅開只是笑咪咪地看著她,那女人忽然身子縮一縮:「我的名字是雷雪「然後,她略頓了一頓,抬起手,把她頭上的布罩,輕輕揭了開來.。
羅開只感到一陣目眩曰怎麼樣的一張清麗絕俗的臉:那簡直是一首優美絕倫的詩,一種絕不能憑想像得出印象來的美麗!
她很快就放下了臉罩:「你明白我的悲哀了嗎?我知道自己很美麗,所以找必須把自己的臉罩起來,不然每一個看到我的人,想的是甚麼,我立刻知道:那真不是好受的!」
羅開默然不語,雷雪又道:「我沒有看錯,鷹,你與眾不同,你只是感歎我的美麗。」
羅開叮了一口氣,它的確沒有在思想上有任何褻瀆雷雪的意思,自然不會令雷雪感到難堪。
這時,羅開想到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他直視著雷雪,雷雪卻低下了頭。
這個問題自然是:你說罷打開死結,怎麼打開法?
羅開在等著它的回答,可是她卻一直垂著頭,好幾分鐘都不抬起來,只是她長長的睫毛,顫動得愈來愈快速,顯得它的內心,十分激動。然後,她慢慢抬起頭來,用她那一雙晶瑩澄澈之極的眼睛,望向羅開。羅開並沒有知道他人思想的能力,可是他卻也立即在它的眼神之中,知道了她在說甚麼,她在用哀求的語氣說:「我可不可以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