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在克洛瑞達遊艇上
克洛瑞達遊艇載著坎貝爾小姐、奧爾弗·辛克萊、薩姆、西布、貝絲夫人和帕特裡奇。
不用說那討厭的亞里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肯定不會在船上。
這就是大家在前一天晚上意外事件發生後,做出的決定,又馬上加以實施。
在離開阿貝山回旅館時,坎貝爾小姐簡潔明瞭地說:「舅舅們,既然尤爾西克勞斯先生聲稱他還要呆在約納,那我們就把約納留給他。一次在奧班,又一次是在這,就是因為他的錯,害得我們兩次都沒法進行觀察。我們不要在這再多呆一天,在這,這不知趣的人有施展他笨拙的特權!」
聽到這麼明明白白提出的建議,麥爾維爾兄弟找不到什麼可以反駁的。他倆也跟大家一樣,很不高興,也在詛咒著亞里斯托布勒斯。——顯然,他們這個求婚者的處境將會一直受到這件事的影響。什麼也不會再把坎貝爾小姐帶回他身邊。從今以後,他應該別再想那已是無法實現的計劃了才是。
「不管怎樣,」就像薩姆把西布叫到一邊提醒他說的那樣:「一時不謹慎做出的承諾絕不是鐵手銬。」
換種說法,也就是說,人絕不會被輕率的諾言捆住手腳。西布果斷地打了個手勢,表示他完全同意這個蘇格蘭格言。
就在大家在奧爾摩德丹岡下面大廳裡互道晚安時,坎貝爾小姐說:「我們明天就走,在這我一天也不能多呆了!」
「一言為定,親愛的海倫娜,」薩姆答道,「可我們去哪?」
「去肯定再也碰不到這個尤爾西克勞斯先生的地方。所以重要的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們離開約納,也不能讓人知道我們去哪。」
「一言為定,」西布答道:「可親愛的海倫娜,我們怎麼走又去哪呢?」
「什麼,」坎貝爾小姐喊道:「我們就沒辦法一大早離開這個島嗎?蘇格蘭沿海就不能給我們提供一個沒人住,甚至是不能住的地方讓我們安安靜靜地繼續觀察綠光嗎?」
肯定,麥爾維爾兄弟兩個人都無法回答這兩個問題,而坎貝爾小姐提問的語氣既不允許避而不答,也不允許找借口。
幸好,奧利弗·辛克萊在那兒。
「坎貝爾小姐,」他說,「一切都可以解決。讓我來說說解決的辦法。這附近有個島,確切說是個小島,很適合我們觀察。在這小島上,沒一個討厭的傢伙會來打擾我們。」
「是什麼島?」
「斯塔福島。您可以看到它在約納以北最多二海里的地方。」
「可以在那生活,而且我們有可能到那嗎?」坎貝爾小姐問。
「都可以。」奧利弗答道,「而且很簡單,在約納港裡我看到一艘遊艇隨時可以入海,就跟氣候宜人的季節裡英國其他港口的情況一樣。船長與工作人員聽第一個遊客的安排,他們可提供服務去英吉利海峽,北海或愛爾蘭海。這就要我們趕快去租下遊艇,裝上夠吃上十五天左右的東西,因為斯塔福島上什麼也找不到,然後明天天一亮就出發。」
「辛克萊先生,」坎貝爾小姐說,「如果我們明天能秘密離開這個島,我真的會很感激您。」
「明天,只要早上起點風,正午以前,我們就到斯塔福島了!」奧利弗答道。「除了一周兩次持續近兩小時的遊客觀光外,我們在那不會受到任何人的打擾。」
按照麥爾維爾兄弟的習慣,做粗活女僕的外號馬上一連串響了起來。
「貝特!」「貝思!」「貝絲!」「貝特西!」「貝蒂!」
貝絲夫人應聲走了出來。
「我們明天就走!」薩姆說。
「一大早就走!」西布補充著。
聽到這,貝絲夫人和帕特裡奇沒再多問,馬上就忙著去做出發的準備工作了。
這段時間裡,奧利弗·辛克萊朝港口走去跟約翰·奧爾德科船長協商。
約翰·奧爾德科是克洛瑞達遊艇的船長,他是一個真正的水手,戴著傳統小金絛蓋帽,穿著金屬扣禮服和藍色粗呢褲子,說完之後,他馬上去和船員們一起忙著檢修遊艇,準備明天啟航,六個水手是他自己選的。他們冬天干本行進行打魚,夏天在遊艇上服務。他們比其他任何地方的水手都更有優勢,這點毋庸置疑。
早上六點,克洛瑞達的新乘客們上了船,沒告訴任何人遊船的目的地是哪。他們拿光了所有的糧食,新鮮的、貯藏的肉和所有飲料。另外遊艇的廚師總有辦法從汽船上進貨,汽船定期往返在奧班和斯塔福兩島之間,提供服務。
太陽一出來,坎貝爾小姐就鑽進在遊艇後部的一個漂亮、雅致的客艙裡。兄弟倆睡在大廳外面主艙的舖位上,主艙很舒適地建立在小船最寬敞的地方上。奧利弗自己住在布在通向大萬樓梯四周的船艙裡。大桅桿支腳穿過餐廳,貝絲夫人和帕特裡奇就用餐廳左右兩旁的兩個吊鋪。這兩個吊鋪就在船長辦公室兼臥室的後面。再往前,是水手們的地方,裝有六張水手床。在這由考恩斯的雷特塞設計的遊艇上,什麼都不缺。遊艇憑它那美麗的大海和可愛的風,在「王家泰晤士遊艇俱樂部」的競渡中,一直佔據顯要位置。
克洛瑞達遊艇起錨,開航,開始乘風航行時,它張著大帆,魚尾帆,船尾的三角帆和頂桅。這時,大家真是由衷地高興。小船優雅地隨風傾斜。水線垂直割向艏柱,而艏柱劈開的浪花一滴也沒沾到用加拿大木材造的白色甲板上。
赫布裡底群島裡的約納和斯塔福兩個小島之間距離很近。順風時,一隻小遊艇不用太費勁就能輕鬆地達到8海里的時速。十到二十五分鐘就夠走完這段距離。不過這時是逆風,但至多是一絲微風。此外,潮退下了,在到達與斯塔福島同一緯度前,小船得迎著很強的退潮穿過一些港口。
在坎貝爾小姐看來,這沒有什麼。克洛瑞達啟航了,這是最重要的。一小時之後,約納島便消失在清晨的霧氣中了。那個討厭的令人掃興的傢伙的影子也隨之而去,海倫娜想忘掉他的樣子,連他的名字也要忘掉。
她坦率地跟舅舅們說:
「難道我不對嗎,薩姆爸爸?」
「很對,親愛的海倫哪。」
「西布媽媽,您不贊同我的做法嗎?」
「絕對贊同。」
「好了,」她親了親兩個舅舅接著:「您們想把我托付給這樣一個丈夫,可真不是什麼好主意!」
兩個人也承認了這點。
總之,這是一次愉快的航行,唯一的缺憾就是太短了。可誰能阻擋把航程延長。讓遊船就這樣從綠光前經過,再到大西洋深處去尋找綠光呢?但不能這佯!大家定去斯塔福島,約翰·奧爾德科船長準備在波濤一起時,就駛到這個赫布裡底群島中的著名小島。快八點時,克洛瑞達的餐廳裡供應早餐,早餐有茶、黃油和三明治。賓客們心情都很好,愉快地享用著船上的飯菜,一點不為吃不到約納旅館裡的飯菜感到遺憾。這些健忘的人們啊!坎貝爾小姐再登上甲板時,遊艇已掉轉航向,換了副盔甲,朝建在斯凱雷沃爾岩石上壯麗的燈塔。燈塔上最高的燈離海面有五十英尺。風力增強,克洛瑞達頂著退潮張著巨大的白帆向前航行。可相對斯塔福島來說,小船並沒朝它前進多少。不過要用蘇格蘭說法來描繪它的航行速度,它是在「割筆」。坎貝爾小姐在後面靠在一個粗帆布做的靠墊上,靠墊源於英國,放在船上供消遣用。她為小船的這個速度感到高興,這沒有馬路的顛簸,沒有鐵路的搖晃,又有在結冰湖面上滑冰者的速度,沒有什麼比這看上去更雅致的了。在這剛剛起滿泡沫的水面上,小巧的克洛瑞達遊艇稍稍傾斜,在波浪上升起落下。有時,它好像在空中滑翔,像是一隻強大有力的羽翼托起的大鳥。這海,北部和南部被赫布裡底群島覆蓋,東面又隱在海岸裡,就像是個內陸盆地,微風還不能把它的海水波動。
遊艇傾斜著朝斯塔福島奔去,是奔向馬爾島外海上一塊孤立著的峭壁,峭壁離公海海面也就不過有一百多英尺高,看上好像是峭壁在移動,一會露出西面玄武岩巖壁,一會又是東部靠海的岩石堆積成的小山,由於視覺的錯覺。峭壁就像在底座上航行著,變換著角度。從不同角度看,小船忽而把峭壁切開,忽而又把它關嚴。
遊艇儘管是迎著退潮和微風,它還是在前進著。小船朝西俯衝時,在馬爾島的端角以外,海水更加兇猛地搖晃著它,可小船還是很矯健地抵住了外海先湧過來的波浪。在後面的搶風航行裡,海水平靜,輕輕地晃著小船,就像在搖嬰兒的搖籃一樣。快十一點時,克洛瑞達遊艇向北已經上得夠高,另需朝斯塔福島中過去就是。船下後角索降下,上桅的帆也降下桅桿,船長準備拋錨了。
斯塔福島沒有港口。但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小船很容易就能沿著東面巖壁滑下,滑到地質學時代的騷動隨意軋出的岩石中間。但由於天氣惡劣,那地方也靠不了有一定噸位的船隻。
克洛瑞達幾乎是靠著這黑玄武岩的岩床在航行。船敏捷地航行著。把喬查伊的岩石扔到了一邊。大海這時水位很底,淹沒了成束堆積的稜柱形立柱。另一面,又把劃出海岸線的圍堤扔在了左面。圍堤是島上最好的拋錨處。把遊客帶來的小船,在他們遊覽過斯塔福高地之後,又到那去接他們回去。
克洛瑞達駛進了靠近柯蘭歇爾巖洞入口處的一個小海灣。小船後桅斜極端在鬆開的弗索下傾斜著。三角帆被拉了起來,錨也拋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坎貝爾小姐和同伴們下了船,走到巖洞左面的玄武岩頭幾級台階上,那有一個木製樓梯,裝著欄杆,可以從最底層一直上到島圓潤的背脊上。
大家爬上樓梯,走到上面的平台上。
他們終於到了斯塔福,與外界人的世界隔絕了,就像一場暴風雨把他們扔到太平洋最荒蕪的一個小島上一樣與世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