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甘迪柏有禮地道,「首席發言人?」
桑帝斯只微點了一下頭。他看起來年邁衰老不堪。就好像這時實在應該喝口烈酒提神的模樣。他終於吐出半句話說,「我『叫』你」
「沒派信差。所以我猜一定有重要的大事。」
「不錯。是有關於你的懷疑『第一基地』的特維茲。」
「怎麼樣?」
「他並沒有朝著『川陀』來。」
甘迪柏並未顯出吃驚意外之色。「為什麼他要來?據我們獲得的情報,他是跟一名老歷史教授去尋找『地球』的,不是嗎?」
「對,去找那顆傳奇中的原始星球。所以他就更應該到『川陀』來。難道說,這名教授曉得『地球』在哪裡嗎?你曉得?我曉得?難道我們有把握它絕對存在,真的存在過嗎?他們當然應該先到『川陀銀河圖書館』來,找一找必需的資料,也只有這裡還能找到一點資料啊!我一直到這刻才認為,情況根本還未到所講的『危機階段』,認為『第一基地』的人會到這來,而我們也將由這個人那裡,探知我們想要知道的事。」
「所以這就應該更能肯定他不想到這裡來的理由了。」
「那他要到哪去?」
「這點我明白,目前還沒查清。」
首席發言人唏噓道,「你好像很冷靜。」
甘迪柏說,「幸好我還冷靜。你想要他來『川陀』,這樣你就能穩住他,利用他探清內幕的消息。可是你有沒有想到過,他可能是個遠比我們所想像的,一個更為重要的情報來源?他可以到其它地方去替我們查清楚一些我們想知道,卻又不知道的內幕,只要我們不要讓他失蹤的話呢?」
「這可不夠!」首席發言人叫道。「你已經說服我相信了有新敵人存在的危機,而我現在心中無法安寧!而且更糟糕的,是我已經說服了自己,我們一定要先逮住特維茲,否則我們就會一無所獲!我無法擺脫和排除我認為他乃是一切問題關鏈的想法!」
甘迪柏也表情森嚴的說道,「不管發生什麼情況,首席發言人,都與我們無損!除非這群你所講的『反謬爾』人士,早已經趁我們還未覺察之前,繼續滲透到我們基層中了,那才會很慘!可是現在我們已經曉得他們果然是有了。這樣我們就再不會盲目的一廂情願的替『計劃』工作下去。到下一次『會議』時,假如我們能通力合作,我們就可以展開反擊了。」
首席發言人說,「並不是因為特維茲的事,我才召喚你來的。主要的宗旨是在於我似乎已經到了個私人的敗仗。我把當前的情況完全估計錯了。我對主要的政策,錯誤的加入了我個人想法,我道歉。還有別的事。」
「更為嚴重的嗎,首席發言人?」
「更為嚴重的,甘迪柏發言人。」首席發言人長歎一聲之下,開始用手指在桌面上不斷此起彼落的彈動著,甘迪柏只有耐著性子站在他面前等他繼續講下去。
首席發言人終於還是用著平和的口氣說話了,不過這並不能減低它的震撼力。
「得拉米發言人,已經發起召開一個緊急會議了。」
「未經過你的允許,首席發言人?」
「因為她只需獲得其它三名發言人的同意,並不包括我在內,就可以達到這個目的了。在這個緊急會議中,你已經被彈劾了,甘迪柏發言人。你已經被指控不配擔任發言人的職務,而且你將被提起公訴。這還是近三個世紀以來,『彈劾法』首次被引用來對付一名發言人。」
甘迪柏忍住心頭的狂怒,說道,「可是你卻不會投下你那一票『彈劾票』。」
「我沒有,可是也只有我一個人而已。會議其它人一致表決,以十對一票通過了這項彈劾案。而彈劾案成立的條件,你也知道,只需包括了『首席發言人』在內的八票,或者未包括他在內的十票。」
「然而我並未出席。」
「你出席了也無法投票。」
「那至少我可以抗辯。」
「你不行。前例雖少,但卻一清二楚。你只有在被公審時,才有機會抗辯,自然,這已經為期不遠了。」
甘迪柏低頭冥想了一下,才說,「這對我來講並沒有什麼大不了,首席發言人。你當初的直覺,我想,是完全正確的。特維茲的事情還是最重要的。我是否能建議你盡量把這次公審的時間延後一些?」
首席發言人手掌一抬。「你不瞭解這種情況的嚴重性,我並不怪你,甘迪柏發言人。彈劾案是很少發生的,就連我自己也要被迫對其中的程序問題加以仔細研討一下。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藉之順延。我們必須把所有的事情順延,被迫直接準備公審。」
甘迪柏雙拳按住桌面,上身向前傾俯。「你是說真的?」
「那是法律規定的。」
「而法律卻不能不對一個當前的嚴重危機讓步。」
「對會議本身而言,甘迪柏發言人,你正是一個明顯的當前危機。不要插嘴,聽我講!這個牽涉到的法律,是基於對一名發言人可能涉嫌亂用職權有腐敗可能性時,才可適用的法律。」
「像我這種人,這個發言人?然而我並未犯這兩項罪名,首席發言人,而你也知道。這完全只是由於得拉米個人的仇恨所導致的。如果有任何濫用權力的罪證,那就應該是她才犯了這項罪名。我唯一的罪惡,只是我從來沒努力去獲取人心,我只承認這點,而且我對那批老混蛋,認為只有他們應該有權,而年輕人不該有權的想法,當初並不注意!」
「你是在指我嗎,發言人?」
甘迪柏長歎一聲。「你瞧,我又犯老毛病了。我並不是在指你,首席發言人。好吧,就讓我們立刻召開審判大會好羅。讓我們明天就舉行吧。最好就趁今天晚上。早完早了,好讓我們來對付特維茲的這件事吧。這我們可不敢等下去。」
首席發言人說,「甘迪柏發言人,我不認為你對目前的情況真的瞭解了。過去,我們只有過兩次彈劾案的前例,只有兩次。而以前那兩次並未判罪。不過,你將被判有罪!然後你就不再是『發言人會議』的一份子,而且你永遠不再能夠干預施政方針了!你甚至連『第二基地』的『年會』,都不准參加!」
「而你也絕不會反對?」
「不是不會,而是不能。那樣我就會被一致投票表決予以罷免,被迫辭職;我想這也是所有發言人所樂於見到的結果。」
「而得拉米就會變成『首席發言人』?」
「確有可能。」
「可是這絕不能讓它發生!」
「對!所以我也必須投票贊成你的判決。」
甘迪柏深呼吸了一口氣。「可是我仍然要求立刻舉行審判!」
「你總得要些時間準備抗辯吧。」
「什麼抗辯?他們什麼抗辯也不會聽的!立刻審判!」
「但『發言人會議』也必需時間去準備他們的案子。」
「他們毫無案子,而且也不需要!他們早就在心中把我判定了,還需要什麼?事實上,他們後天審判,不如明天就判,而明天審判,倒還不如今晚就判!判訴他們吧!」
首席發言人只有起立。他們面對面的隔著桌子互瞪了半天,首席發言人才說,「為什麼你要這麼急?」
「特維茲危機可不能等。」
「一旦你被判有罪,我在『會議』中的地位和影響力也會隨之減弱了,那能弄出什麼結果呢?」
甘迪柏沙啞的低語道,「不用怕!別管任何事情,我不會被判有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