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好學生
「他從來不選擇一個角色,就讓遊戲的開始界面撂著。」
「這不可能,他不能覆蓋掉它。」
「他重新對小型電腦的基本設置進行了設定,所以那個遊戲的界面不再被彈出。」
「從這些你推斷出……」
「他知道那不是遊戲。他不希望我們分析他的思維方式。」
「但是他還是想讓我們晉陞他。」
「我不知道。他埋頭於自己的學習。這三個月他在每次測驗中都取得完美的成績。但是他只讀過一遍教材。他在研究他自己選擇的別的。」
「例如?」
「《沃邦》。」
「那個十七世紀的防禦工事?他到底在『想』什麼?」
「你看到問題了?」
「他和別的孩子相處的怎麼樣?」
「最恰當形容就是『離群索居者』。他很有禮貌,從來不主動做什麼。他只針對他感興趣的東西提問。他所在的新兵連的同伴認為他很奇怪。他們都知道他在各個方面的成績都比他們好,但是他們並不憎恨他。他們把他當作上帝的產物。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
「他們不憎恨他這一點非常重要。如果他總是那麼冷談他們應該憎恨他的。」
「我猜測那是他從街道上學來的技能——從不發怒。他從來不生氣。也許那就是他們為什麼不再嘲弄他的身材的原因了。」
「你告訴我的這些根本無助於確定他的指揮潛力。」
「如果你認為他在嘗試展現他做指揮官的潛力並且失敗了的話,那麼你說的沒錯。」
「這麼說……你想他在幹什麼?」
「分析我們。」
「他收集數據但是不給別人自己的信息。你真的認為他有這麼複雜麼?」
「他以前是在大街上過日子的。」
「我覺得現在你你去稍微做一下試探的時候了。」
「讓他知道他的沉默讓我們困擾了?」
「如果他像你想的那麼聰明的話,他應該已經知道了。」
比恩不在乎身上不乾淨。畢竟,他以前幾年都沒有洗過澡。僅僅幾天不洗澡是不會讓他困擾的。而且如果其他人在乎的話,他們會保留意見。讓他們把這些加到有關他的小道消息上好了。比安德更矮小更年幼!每項測驗的成績都非常完美!臭烘烘地象頭豬!
淋浴的時間是寶貴的。那時他可以使用他鄰近舖位的孩子的姓名和密碼登錄——當他們洗淋浴的時候。他們都是赤裸的,因此制服就不能對他們進行追蹤了。在那段時間裡,比恩可以登錄並且探測系統,同時不讓教官們知道他正在耍小把戲去瞭解整個系統。他改變他的小型電腦的設置,從此不必面對那討厭的思維遊戲的邀請,每次他都讓系統把主題切換到其他的內容上,不過這也只是個小小的手段罷了。但是那樣的小破壞並不困難,他相信他們會知道的,他們也不會吃驚。
而且,比恩發現了一些真正有用的東西,每次他突破了一個限制,他就感受到了另一個更重要的壁壘的邊緣。他知道這是個虛擬系統,早有學生已經闖入過了。他曾經聽說過關於安德(當然)的一個傳說,他在他進入學校的頭一天就已經闖入了系統,並用上帝的名字登錄了。但是他也知道那時安德一定也出奇地敏捷,他從來不做任何那些事情,那些聰明的、野心勃勃的學生不被看好的事情。
比恩的最大的成就就是發現了教師系統是如何追蹤學生的計算機操作的。藉著躲開了小型電腦向教官們的自動報告,他建立了一個私人文件區,那個文件區即使是教官也必須特地找尋才能發現。
然後,當他用別人的帳號登陸的時候,無論何時他發現了有趣的東西,他就記錄下位置,然後把這些信息下載到自己的私人區域,在他休息的時候進行分析——雖然他的小型電腦會提交他正在閱讀圖書館的書籍的報告。他實際上讀了那些東西,當然,比他的小型電腦的報告速度快得多。
依靠所有這些準備工作,比恩準備再進一步。他僅僅是非常快地突入了系統的防火牆——系統應該反饋信息,但是太快了,所以沒有反應。他找到了幾個工作區。舉例來說,他不能找到任何空間站的總地圖,只有學生區域的,那些地圖總是太概括、太簡略了,故意設計地不合比例。但是他在一個程序中找到一系列的緊急地圖,它們會在出現緊急狀況——比如氣壓下降——的時候自動顯現在走廊的牆壁上,指示出最近的安全閥。這些地圖是合乎比例的,通過把這些地圖結合到他的私人區域的單張地圖上,他就可以勾畫出整個空間站的輪廓。當然除了安全閥以外沒有別的東西,但是他瞭解到這裡還有一個平行於學生區域的系統。空間站肯定不是由一層而是由三層平行的圓環組成的,在幾個點上進行連接。哪裡是教官和工作人員的居住區呢?哪裡是生活維持的中樞,和艦隊溝通的地方。壞消息是他們有單獨的空氣循環系統。一個區域的管道系統並不能把他帶到其他區域的管道系統中。這就意味著他可以在學生區域裡偵察任何事情,但是其他的區域他就涉及不到了。
甚至在學生所在的輪盤裡面,還有許多的秘密地點值得探索。學生們能夠接近四層甲板,還有在A—甲板下面的健身房,在D—甲板上面的戰鬥室。然而,實際上有九層甲板,兩層在A—甲板下面三層在D—甲板上面。這些空間一定有自己的用途。而且如果他們認為這些地方值得對學生隱瞞的話,比恩就推斷那些地方值得探索。
他必須盡快開始探索了。練習使得他更強壯了,他現在正在越來越缺乏營養,因為他不能吃過量——他們給他塞的食物多到難以置信,而且他們還在不停的增加他的配給,也許是因為原來的食物份量不能讓他的體重上升到他們滿意的程度。但是他不能控制長高。不久後他就不可能進入管道系統了——如果他還沒有去過的話。但是進入空氣系統到隱藏的甲板然後返回不是在淋浴的時間內能夠完成的。這意味著失眠。但是他放下這個憂慮——少睡一天不會有什麼不同的。
早晨,當迪馬克進入宿舍時,他宣佈的頭一件事情就是要所有的人立刻改變他們的密碼,並且要背對這房間中的其他人,也不要告訴任何人他的新密碼是什麼。「不要在任何其他人能夠看到的地方輸入密碼,」他說。
「有人使用了其他人的密碼麼?」一個小孩問,他的懷疑口吻讓人知道他覺得這是個令人震驚的消息。真不害羞!比恩想要笑出來。
「所有的I.F.人員都有這樣的需要,所以你們應該現在就開始養成這樣的習慣,」迪馬克說。「如果有人被發現使用同樣的密碼超過一周的話,他將進入小豬榜。」
但是比恩明白他們知道他做了什麼了。那也許意味著他們已經明白了在過去的幾個月中他是如何進行探測的,或許已經知道他發現了什麼了。他登錄上去,並且清除了他的安全文件區,這樣他們就不能真正找到它了。他需要的所有東西都已經記在腦子裡了。他不會再在小型電腦上記錄任何他的腦子可以記住的東西。
脫去制服,裹上毛巾,比恩打算同其他人一起去淋浴。但是迪馬克在門口攔住了他。
「我們談談好麼。」他說。
「和淋浴有關?」比恩問。
「你突然關心起清潔來了麼?」迪馬克問。
比恩就明白了他盜用別人的密碼被拆穿了。但是,迪馬克坐在他身邊靠門的一張下鋪上,然後問了他一個相當一般的問題。「你怎麼到這裡來的?」
「我很優秀。」
「我知道你的測驗成績很好,但是我關心的是你沒有在其他孩子中交朋友。」
「我已經有很多朋友了。」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很多人的名字而且不和任何人吵架。」
比恩聳聳肩。他即不喜歡這種詢問方式,也不喜歡調查他的小型電腦使用情況的嘗試。
「比恩,這裡的系統設計都是有原因的。這裡有很多重要的因素,他們能夠幫助我們瞭解一個學生做指揮工作的能力。課堂功課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罷了。但是領導能力也很重要。」
「這裡的每個人都擁有足夠的領導能力,不是麼?」
迪馬克笑了,「是的,很正確,你們不能立即成為領袖。」
「我看上去只有三歲大,」比恩說。「我不認為會有很多孩子熱衷於向我敬禮的。」
「但是你可以建設人際網。像別的孩子那樣。但是你沒有。」
「我猜我不需要那樣做去成為一個指揮官。」
迪馬克的眉毛挑了起來「你是在說你『想』被開除麼?」
「我的測驗分數中能看出我想要失敗麼?」
「你到底『想』做什麼?」迪馬克問。「你不玩別的孩子玩的遊戲。即使你知道通常的練習計劃是為了讓你們在戰鬥室的時候能夠足夠強壯,但是你的練習計劃還是很怪異。那是不是也意味著你不打算玩那個遊戲呢?因為如果那是你的打算,你真的『會』被開除的。那是我們評估指揮能力的主要方法。這也是整個的學校生活都帶著軍事化的色彩的原因。」
「我會在戰鬥室做得很好。」比恩說。
「如果你認為沒有準備也能做的話,你就錯了。思維的敏捷不能代替身體的強壯和靈敏。你不知道在戰鬥室中體能上的要求是多麼高。」
「我會參加通常的練習的,長官。」
迪馬克向後靠了靠並且閉上眼睛歎了口氣。「哎呀,你會非常順從,是麼,比恩。」
「我試著去做,長官。」
「多麼徹頭徹尾的胡說八道啊!」迪馬克說。
「長官?」終於來了,比恩想。
「如果你把與教官捉迷藏的精力用在結交朋友上,你會是這裡最受喜愛的孩子。」
「那是安德·維京的事情,長官。」
「你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已經被那個維京迷住了。」
「迷住?」頭一天過後,比恩就不再詢問維京的事情了。也不加入相關的討論。從不在安德的練習中到戰鬥室參觀。
哦,這是多明顯的錯誤啊。笨到家了。
「你是唯一一個完全迴避見到安德·維京的新兵。你對他的時間表追蹤得如此徹底,以至於你從來不和他同時出現在一個房間。那真是偉大的成就。」
「我是個新兵,長官,他是個士兵。」
「不要裝啞巴了,比恩。那根本不能讓人信服,你在浪費我的時間。」
說一些明顯無用的事實,這是個規則。「每個人都無時無刻把我和安德比較,因為我來的時候是那麼年幼又那麼矮小。我想走我自己的路。」
「我現在接受這個說法,因為那是我對於你的胡說八道所能忍耐的限度,」迪馬克說。
但是當他談到安德的時候,比恩擔心那會不會是真的。為什麼我會有妒忌這種不正常的情緒呢?我不是機器。因此他覺得有一點被冒犯了,迪馬克好像在準備討論一些更敏感的事情。比恩說的話無疑是在說謊。
「告訴我,」迪馬克說。「你為什麼拒絕玩幻想遊戲。」
「它看上去又煩人又愚蠢,」比恩說,那確實也是事實。
「這裡理由還不夠好,」迪馬克說,「至少,它對於戰鬥學校的其他孩子來說『並不』煩人和愚蠢。實際上遊戲會自己改變來適應你的興趣。」
我完全相信「那一點」,比恩笑了「那全是假裝的,」他說,「一點實際意義都沒有。」
「立刻停止你的躲貓貓遊戲,知道麼?」迪馬克嚴厲地說,「你很清楚我們使用這個遊戲來分析個性,那就是你為什麼拒絕玩那個遊戲的原因。」
「聽起來好像你已經分析了我的個性了,」比恩說。
「你就是不想停止這種行為,是不是?」
比恩什麼也不說,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我看了你的閱讀列表了,」迪馬克說,「《沃邦》?」
「怎麼了?」
「從路易十四時代開始的防禦工程學?」
比恩點點頭。他回憶起《沃邦》以及他的策略是多麼適合路易十四逐漸艱難的財政情況。採用縱深防禦,放棄薄弱的防禦線;翻新幾乎被放棄的城堡,讓那些被多餘或已經崩潰的就那麼撂著直到被夷為平地。貧困比策略更重要。他開始談論這些,但是迪馬克打斷了他。
「繼續,比恩。你為什麼學習這樣一個與太空戰爭無關的主題呢?」
比恩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他已經學習了從色諾芬、亞歷山大、愷撒和馬其維利以來的軍事歷史。《沃邦》不過是其中的一個而已。那不在計劃內——決大部分的閱讀都是為了掩護他在計算機上的秘密工作。但是現在迪馬克正在詢問他,那麼十七世紀的防禦工事「到底」對於現在的太空戰爭有什麼用呢?
「我不是那個把《沃邦》放在圖書館的人。」
「艦隊的每個圖書館都有全套的軍事著作。但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比恩聳聳肩。
「你在《沃邦》上花了兩個小時。」
「那又怎麼樣?我在偉人弗裡德裡克身上花費了一樣長的時間,我也不覺得我是在做野外訓練或者把那些打破規矩的人推到火裡去。」
「你沒有真正地在讀《沃邦》,不是麼,」迪馬克說「我想知道你當時『到底『在做什麼。」
「我『的確』在讀《沃邦》。」
「你覺得我們不知道你讀得有多快麼?」
「而且還"思考"了關於沃邦的事情?」
「那好,你都想了什麼了?」
「像你說的。如何把那些知識使用在太空作戰中。」我要趕快想。到底《沃邦》為什麼「必須」用在太空戰爭中呢?
「我等你說,」迪馬克說。「讓我看看昨天你花了兩個小時到底明白了些什麼。」
「當然,在太空中不可能建立防禦工事,」比恩說。「至少傳統的意義上是這樣的。但是你還可以做些別的。就像那些迷你—城堡,你可以在主防禦工事外面建設浮游工事。你可以在那裡設置攔截襲擊者的飛船。而且你可以在那裡設置障礙、雷區、浮游物它們可以與快速移動的艦艇發生撞擊,擊穿它們,那就是重要的一點。」
迪馬克點點頭,但是什麼也不說。
比恩開始對討論熱心起來了。「真正的麻煩是和沃邦的情況不同。我們只有一樣需要維護的東西——地球。而且敵人在主攻方向上沒有限制,他們可以在任何地方發起攻擊。這樣我們就會陷入一個防禦難題裡面了,立體的防禦。」
「你把防禦線推得越遠,敵人就越多,而且如果你的資源有限,你很快就會產生更多的缺乏人員的防禦工事了。如果敵人不從黃道面上過來的話,在月亮、木星、土星或海王星上建立基地有什麼用處呢?他們能夠繞過我們所有的防禦工事。那和二戰中尼米茲和麥克阿瑟在中途島設置的針對日本的防禦體系是一樣的。既然我們的敵人能從三個維度入侵。因此我們不可能維持縱深防禦。唯一有用處的防禦就是盡早偵察並且集中力量攻擊。」
迪馬克慢慢地點頭。他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接著說。」
繼續?那還不足以解釋我花的兩個小時麼?「哦,我想既然敵人可以自由發動攻擊,那麼對於我們來說戰爭就是一場災難了。所以即使我們攔截並擊敗了攻擊隊伍的百分之九十九,他們仍然可以用剩下的百分之一給地球造成可怕的災難。我們想像一下當初他們出現並且攻擊中國的時候,一艘飛船能夠毀滅多大的版圖。如果哪一天有十艘船到了地球的話——如果他們覺得不夠的話,他們可以派出更多的艦艇!——他們可以清洗我們的主要的居住地。我們的雞蛋可都在一隻籃子裡面。」
「這就是你從《沃邦》裡面得到的所有的東西嘍。」迪馬克說。
最後,看來他很滿意,「從《沃邦》想到我們的防禦難題。」
「這麼說,」迪馬克說,「你的解決方案呢?」
解決?迪馬克以為比恩是什麼人啊!我現在關心的是如何在空間站,在戰鬥學校取得控制權,不是要拯救世界!「我不以為有解決的辦法,」比恩想了想說。但是,他還是說了,他相信了。「根本沒有必要去試圖防衛地球。實際上,除非他們有我們不知道的防禦裝置,像是行星周圍的隱形盾牌或者其他的,敵人也一樣容易受到傷害。因此我們應該採納的策略是進行全力的攻擊。把我們的飛船送去襲擊『他們』的本星並且破壞它。」
「如果我們的艦隊是摸黑進行的怎麼辦?」迪馬克問。「我們彼此破壞了對方的世界,留下滿天的艦艇。」
「不會的,」比恩是或,他的思維快速運轉。「無論我們是不是在第二次蟲族戰爭結束後立刻派出了艦隊。在馬澤·雷漢給他們致命的一擊以後,它們一定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回到他們的母星。所以我們要盡快建立一隻艦隊,立刻出發去攻擊他們的母星。這樣,當他們敗北的消息抵達的時候,我們同時開始我們的襲擊和破壞。」
迪馬克閉上眼睛,「現在你提醒了我們。」
「不,」比恩說,他恍然大悟,他是完全正確的。「艦隊已經出發了。在這個空間站裡面的人還沒有出生以前,艦隊就出發了。」
「非常有趣的理論,」迪馬克說。「雖然,當然,你每個論點都是錯誤的。」
「不,我沒錯,」比恩說。他知道他沒有錯,因為迪馬克已經不能保持平靜的姿態了。他的頭上正在冒汗。比恩已經命中某些要害了,迪馬克也知道。
「我的意思是,你的理論是正確的,有關空間防衛很困難的部分。但是即使困難,我們還是必須要做,這就是你們會在這裡的原因。但是我們對外聲稱已經出發的艦隊——第二次蟲族戰爭耗盡了了人類的資源,比恩。所以我們花費了很多時間去建設一隻像樣的艦隊。然後為了下次戰爭配置上較為先進的武器。如果你能從《沃邦》上瞭解到任何事情,你一定瞭解你不能設想任何人類的資源不能支持的計劃。另外,你還假設我們知道敵人的本星在哪裡。但是你對我們面對的主要問題的分析還是很不錯。」
迪馬克從舖位上站起來,「我很高興知道你的學習時間沒有完全浪費在突破計算機系統上,」他說。
用這句話作為告別,他離開了宿舍。
比恩起身回到自己的舖位,那裡有他的衣服。沒有時間去淋浴了,但是那沒有關係。因為他知道他對迪馬克說的話,已經給他的精神造成了打擊。比恩很肯定,第二次蟲族戰爭根本沒有耗盡人力資源。行星防衛計劃的漏洞太明顯了,所以I.F.不可能忽視他們,特別是在可能導致戰爭失敗的情況下。他們知道他們必須發動攻擊。他們組織了艦隊、發射了艦隊。艦隊已經出發。不能想像艦隊是被派出執行其他的任務。
那平白建設這個戰鬥學校是為什麼呢?迪馬克是正確的麼,戰鬥學校就是為了在地球周圍建設防禦艦隊以防禦任何的敵人攻擊,敵人進攻的時候有可能與我們的艦隊發生戰鬥麼?
如果是真的話,那沒有必要隱瞞它。沒有必要說謊。實際上,地球上所有的宣傳只是在向人們強調為了下一次蟲族的入侵做好準備是多麼重要。因此迪馬克不用重複那些I.F.已經在地球上講述了三代人的故事了。但是迪馬克汗流夾背。到底他們說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呢?
唯一的問題是,環繞地球的艦隊都已經有人在操縱。正常的招募程序就足夠了。防禦戰爭不需要高度智慧,只需要足夠的機敏。及早發現、謹慎攔截、對儲備的適當保護。成功不依靠指令的水平,只依靠可以調用的艦艇和武器的質量。沒有必要建立戰鬥學校——戰鬥學校只在討厭的進攻戰中起作用。戰爭演習、戰略和戰術只對更重要的戰鬥起作用。但是進攻艦隊已經出發了。比恩知道的是,戰鬥幾年前就已經開始了,現在I.F.只是在等待我們的戰鬥結果。那全仰賴於蟲族的母星和我們的行星到底距離多少光年。
我知道的是,比恩想,戰爭已經結束了,I.F.知道我們嬴了,但是他們不告訴任何人。
理由很明顯。結束地球上人於人之間戰鬥的唯一因素就是——對抗蟲族。一旦大家知道蟲族的威脅已經被除去,所有被壓抑的敵意就會被釋放。無論伊斯蘭國家與西方的對抗,或者被長期壓抑住的俄羅斯帝國主義對與北約的偏執,或者……所有的這些。會亂成一團的。國際艦隊的資源會被一些小集團的指揮官發動的兵變而消耗掉。可以想像那會造成地球的破壞——甚至不需要任何這些蟻類生物來添亂。那就是I.F.正在竭力避免的。接下來發生的吞噬人類生命的戰爭。正如羅馬在趕走迦太基人後由於內戰而四分五裂一樣——只會更糟,因為現在的武器更可怕,怨恨也更強烈,國家性和宗教性的仇恨比羅馬市民中個人領導權的競爭更可怕。
I.F.決定要避免那種情況的發生。
在這種情況下,戰鬥學校給人完美的感覺。許多年了,幾乎地球上的所有的孩子都被測試過了,那些具有作為軍事指揮官的潛力的孩子都被帶離了自己的家鄉送到太空。戰鬥學校中畢業的最好的學生,或者至少是最忠誠的學生被接納到I.F.,在I.F.最後宣佈戰爭結束並且搶先阻止單獨的國家的軍隊並且統一世界的時候,他們可以被用來指揮艦隊,最後世界將永遠統一在一個政府之下。但是戰鬥學校的主要目的是讓那些孩子遠離地球,這樣他們就不能成為任何國家或者集團的軍隊的指揮官。
畢竟,歐洲在遭受拿破侖領導的法國政府發動的侵略戰爭後,才開始全力促進法國大革命的進行,當然在戰爭的最後,拿破侖是為了保護國家而戰。I.F.已經決定不讓地球上有拿破侖去領導抵抗戰爭。所有可能成為拿破侖的人都在這裡了,穿著愚蠢的制服,在愚蠢的遊戲中互相戰鬥。這就是那些小豬榜,藉著控制我們,他們控制世界。
「如果你不馬上穿好衣服的話,你上課會遲到的,」尼可拉,住在比恩對面的下鋪的男孩說。
「謝謝你,」比恩說,他解下他的乾毛巾,匆忙地穿上他的制服。
「對不起,我把你使用我密碼的事情告訴他們了。」尼可拉說。
比恩說不出話來。
「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是你幹的,但是他們來問我從緊急地圖系統中看到了什麼,當時我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但是不難猜出來一定有人用我的名字登錄了,那只有你,在我輸入密碼的時候,你有非常好的觀察位置,而且……我的意思是,你真的很聰明。但是我不會把這些事情說出去的。」
「太好了。」比恩說,「那沒有關係的。」
「但是,我想知道,你『到底』發現了什麼?從地圖上。」
直到這時,比恩才對這個問題喘了口大氣——這個男孩也是。沒有更多的,我不過是好奇,他完全可以這樣說。但是現在他的世界已經全改變了。現在他應該和別的孩子建立聯繫,他不是要給教官們表現出他的領導才能。而是為了當地球上發生戰爭的時候,當I.F.的小計劃失敗的時候,當所有發生的時候,在不同的國家和組織的軍隊指揮官中,誰將是他的盟友,哪些會是他的敵人。
對於I.F.來說他們的計劃『會』失敗。如果不失敗的話那一定是一個奇跡了。那得建立在數以百萬計的士兵和指揮官對I.F.的忠誠心比對自己的故鄉更堅定的基礎上。那不可能的。I.F.本身都會不可避免地被瓦解成小集團。
但是那些陰謀家無疑知道那種危險。他們會盡可能把知情者控制在最少的人數中——也許只有執政的統治者、將軍和文官們,也許戰鬥學校有幾個人有所瞭解。因為空間站是整個計劃的核心。這裡是每個有天賦的指揮官最主要學習的地方,這裡已經培養了兩代指揮官了。他們每個人這裡都有記錄——誰最有才能,最有價值。他們的弱點是什麼,不管是性格上的還是指揮上的。誰是他們的朋友。忠誠度如何。因此,無論什麼人,只要有可能在未來的人類混戰中能夠指揮軍隊對抗I.F.的話,他們就會被剝奪指揮權,被監禁,知道對抗結束。
無疑,他們在擔憂比恩不玩他們的小小的思維遊戲。這讓他成為一個未知量。這會給他帶來危險。
現在對於比恩來說玩遊戲比平常更危險。不玩遊戲可能讓他們感到疑惑和害怕——但是不論他們在他身上實施什麼計劃,最少他們對他還是什麼也不知道。當他開始玩的時候,他們就不那麼懷疑了——但是如果他們做什麼對他不利的舉動,他們肯定會利用遊戲中他們得到的信息。比恩一點也不懷疑他擁有打通遊戲的能力。即使他試圖給他們錯覺,這個策略也會告訴他們一些關於他的信息,比他希望他們瞭解的更多。但是也有另外一種可能性,他可能完全錯了。他也許並沒有抓住關鍵。也許沒有艦隊被派遣。也許他們還沒有在母星擊敗蟲族。也許真的有一個不要命的建立防禦艦隊的努力。也許……也許……也許…………
比恩必須瞭解更多的信息以增加這種希望,他的分析正確和選擇有效的想法。
比恩的孤立狀況必須結束。
「尼可拉,」比恩說,「你不會相信我從地圖上發現了什麼的。你相信這裡實際有九層甲板而不是四層麼?」
「九層?」
「只是這個輪盤中。還有兩個輪盤他們沒告訴我們。」
「但是空間站的照片只顯示了一個輪盤。」
「那些照片拍攝的時候,那裡『的確』只有一個輪盤。但是在計劃中,有三個輪盤。互相平行,同步旋轉。」
尼可拉看上去在思索。「但是那只是計劃。也許其他的輪盤根本沒有建造。」
「那麼為什麼他們還留有這些地方的地圖在緊急狀況系統中呢?」
尼可拉笑了。「我爸爸總是說,官僚們什麼都不會丟掉。」
當然了。他怎麼沒有想到哪裡呢?無疑地,緊急狀況地圖系統是在第一個輪盤被投入使用以前就已經編製好了。所以那些地圖是關於整個系統的,即使其他的輪盤不會再建了,即使其他兩三張地圖不會有走廊可以讓他們顯示。但是沒有人會自找麻煩進入系統把它們清理出去。
「我從沒有想到那些,」比恩說。他知道因為他被別人認為智慧超群,他就不能給予尼可拉更高的評價了。的確,其他附近的舖位的小孩子已經有所反應了。以前從來沒有人和比恩如此交談過。很明顯,沒有人曾想到過比恩沒有先想到的東西。尼可拉的臉因為驕傲而變紅了。
「但是也許真的有九層甲板,」尼可拉說。
「我希望能夠知道它們到底是幹什麼用的。」比恩說。
「生活支持系統,」一個叫做科恩·木恩的女孩說。「他們一定要在什麼地方製造氧氣。那裡需要很多植物。」
更多的孩子加入了,「還有那些職員。我們只能見到教官和營養師們。」
「也許他們『的確』建了另外的輪盤。我們不知道他們『的確』沒有這樣做。」
天馬行空的推論開始在整個團體蔓延。而且所有的中心是:比恩。
比恩和他的新朋友,尼可拉。
「快點,」尼可拉說「我們數學課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