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北齊皇帝高湛的胡皇后喜愛青樓生活?

一般來講,由母儀天下的皇后淪落到花街柳巷,歷經冰火兩重天的身世巨大落差,一個人失意、憤懣乃至哀傷是不言而喻的,甚至有那性格倔強的,寧選擇生命的自我了斷而不願接受殘酷現實的辱沒。少數所謂坦然面對者,很大程度上也只是強忍淚水佯裝笑臉給旁人看的,鳳凰落架,依然傲然獨步,更多地是一時放不下習慣受人敬仰的架子,那一副不屑的面孔實際上是極其薄脆的。但世事往往有異數,南北朝時期北齊武成帝高湛的皇后胡氏就是個特例,後宮尊貴而雍容的生活對她來說無異於牢籠。

胡皇后出身名門,典型的大家閨秀,天生麗質、嫵媚動人。北齊文宣帝高洋天保初年(公元550年)胡氏被選作長廣王高湛的王妃,天保七年為高湛生下了第一個兒子高緯。公元561年,北齊孝昭帝高演墜馬而死,傳位給弟弟高湛,胡氏做了皇后。

北齊幾位皇帝別的能耐不見過人處,嗜酒好色一個比一個強。高湛即位不久,宮中萬千佳麗尚不滿足,夜半乘著酒興闖進高洋遺孀李氏寢室,強行佔有了寡居的李祖娥,從此戀上了這個徐娘半老的嫂嫂,當做寵妃使用,把年輕貌美的正房胡氏冷落到一邊。胡氏當然是想不通,花容月貌的她哪一點比不上李祖娥?既然你在外沾花惹草,別怪我給你戴綠帽子。貴為皇后,胡氏一時不便去外頭召那花街男寵,負氣把身邊的小太監弄到自己床上。小太監畢竟非正常男人,終歸難解她心頭飢渴,不久胡氏跟高湛的親信侍中和士開勾搭成奸。這下可好,帝后二人互不干涉各找各的樂子。

這位和士開先祖原是西域的商人,後定居中原,他從小陪著高湛玩耍,兩人很投脾氣。高湛做了一段時間的皇帝,覺得實在乏味,耽擱了多少喝酒玩女人的工夫。和士開藉機勸皇帝:「陛下應該珍惜少壯之年,橫行玩樂,一日快活敵千年。國事盡可吩咐大臣,何必自己費心勞神。」高湛一聽有道理,此後把大部分精力用在淫逸取樂上,隔多日登一次朝做做樣子,匆匆應付罷轉身退朝又一頭鑽進了鴛鴦錦繡帳。

和士開摸準了高湛的脾氣,也是為了方便他跟皇后鬼混,接著又給高湛出餿主意,讓高湛將皇位讓給了兒子高緯,自己做太上皇,趁年輕一心享受快樂人生。太上皇從此天天花天酒地,夜夜醉臥溫柔鄉。胡皇后與和士開這邊因此也如魚得水,頻頻幽會。僅僅三年多的時間,酒色把一個健壯的男人身子掏空,三十二歲的高湛死在了脂粉堆裡。

後主高緯尚幼,和士開與胡氏再無羈絆,不僅完全掌控了朝政大權,倆人竟堂而皇之雙宿雙棲形同一對夫妻,朝野為之議論紛紛。高氏的幾位親王看不下去了,聯手密謀殺了和士開,太后胡氏極力想保護她這個情夫,不等她醒過神和士開已做了刀下鬼。事已至此,太后胡氏也只好忍氣吞聲,獨自呆在宮裡寂寞度日。過了沒多久,人們看見胡氏經常出宮去寺裡進香敬佛。突然有一天後主身邊的內侍悄聲告訴小皇帝:外邊盛傳太后與寺院一個叫曇獻的和尚不清不白,甚至說倆人在禪房裡大行雲雨之事,聽說太后拿府庫的金銀財寶賜贈曇獻,有人看見先帝與太后的婚床都搬到了寺裡去。

高緯喝令內侍閉嘴,他不相信母后會做出這等下作的事。第二天高緯來給母后請安,發現侍立在胡氏身旁的兩個尼姑眉清目秀、婀娜妖冶,不禁心動起來(這位北齊後主跟他的父輩們一樣,也是一個狂熱的好色之徒)。問候過母后,高緯當下請求胡氏把這兩個尼姑賜給他用。胡氏聞言臉色突變,慌忙拒絕。無奈高緯執意要帶走,胡氏沒法再強行阻攔。當晚,高緯便要與兩個尼姑行房事,脫下緇衣,才發現站在他面前的竟是兩個精壯男兒。事後查證,胡氏讓那曇獻將小和尚帶進宮來供其淫樂,怕惹閒話,統統將其打扮成尼姑模樣。

高緯隨即下令捉拿曇獻,就地問斬,同時責成胡太后遷居北宮,幽禁反省。

後主高緯年長親政,基因的關係,也開始整天留戀宮闈、不務正業,特別是自從得到天生尤物馮小憐後,高緯為之神魂顛倒,坐則同床、出則同馬,連上朝問政也摟在懷裡。有一天高緯心血來潮,在皇宮隆基堂裡令馮小憐褪去衣衫,一絲不掛地橫臥在案几上,供大臣們買票參觀。

北周這時頻頻侵犯北齊,高緯打仗時也帶著馮小憐,在平陽一戰中,眼看北周宇文邕人馬將敗,馮小憐撒嬌說她想看殺敵攻城的壯觀場面,可是現已天黑,高緯為博美人歡心,命軍隊停止進攻,留待明日天亮再攻城,結果貽誤了戰機。

公元576年,北周攻克北齊都城鄴,俘虜了高緯,將太后胡氏、高緯的皇后穆黃花及眾嬪妃全部虜往長安,貶作庶人,流落街頭。

這一日黃昏時分,太后胡氏與皇后穆黃花正在長安街頭流浪,忽然,平康巷曖昧的紅燈與濃妝艷抹的娼妓吸引住了胡太后的目光。胡氏拉過穆黃花的衣襟悄聲道:妹子——這時候叫兒媳叫皇后都不如叫妹子順口,不用愁吃穿了,你瞧這一街兩行的皮肉生意多紅火,咱姐倆何不亮出皇后的牌子,掛個鴛鴦戲水粉紅門簾做這個無本的生意呢?婆媳倆說幹就幹,轉眼,長安城平康巷掛起了北齊兩代皇后的艷幟。一時之間名聲大噪,長安城上至官宦下至平民,絡繹不絕爭相嘗鮮,盛況可謂空前,以至於後來狎客摩肩接踵,排起了長隊。胡太后高興得合不攏嘴,自己得了快活,又賺得盆滿缽滿。身子閒下時,她笑瞇瞇對穆黃花說:才知道,這做娼妓比當皇后樂子大了去了,宮裡頭咱伺候一個男人,現在是千百人揣著錢來伺候咱。嘿嘿!

人說做皇后威臨四方、富貴無匹,領教過後宮淒冷寂寞的胡太后卻坦言:「為後不如為妓樂」,妾身青樓攬客、夜夜得歡、坐享人間無窮樂趣,豈不快哉!——無怪乎先賢說:人各有志。

《高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