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名將岳飛勇武無雙為什麼考取不了武狀元?

《說岳全傳》裡面,有岳飛槍挑小梁王、輕鬆奪取武狀元的橋段。其實,這橋段是假的,岳飛本人從未參加過武舉考試。而且,從曾經發生在岳飛身上的一件事來看,以岳飛的性格,是根本不可能考得上武狀元的。

岳飛在老將宗澤帳下效力,宗澤很欣賞這個年輕人才華、勇氣和資質,將他升為統制官,經常和他徹夜長談。有一次,宗澤語重心長地對岳飛說:「以你的勇智材藝論,堪稱一流良將。但你偏好於野戰,而對古戰陣法極為輕視,這樣是不行的。現在嘛,作為一個偏將還可以,但要成為統率三軍的大將,豈可不習兵書陣法?!」為了提攜後進,他特意以幾本陣圖兵法相授,這其中有宋太宗趙光義繪製的《平戎萬能全陣圖》和宋仁宗趙禎在位期間所編寫的《武經總要》。

當初為了收復燕雲十六州,趙光義嘔心瀝血,費盡心機專門針對遼人的騎兵軍團研究出了一套步兵的佈陣圖。騎兵騎在馬背上奔馳驅策可以形成巨大的衝擊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高速機動的騎兵部隊就是冷兵器時代的機械化部隊,具有大規模殺傷力!

但是,中原馬匹奇缺,即使有,也本地圈養的,這些馬匹比較矮小,速度慢,耐力不足,爆發力也欠佳,和遼人的馬匹根本無法相提並論,因而和遼人作戰就不得不考慮如何以自己的步兵優勢去對抗騎兵。

和遼人相比較,宋軍的優勢是掌握了高超的鍛造技術,武器精良,戰甲一般用鐵製造,防護性能好,如果能組成科學的步兵方陣,就能在正面作戰中所向無敵。趙光義和他領導下的軍事團體經過反覆的推演和刻苦的研究,在古人留下的八陣圖的基礎上,結合了宋朝特有的神臂弓、子母弩等特種武器,由弩兵、盾牌兵、長槊兵、重步兵、騎兵和機動步兵等多樣兵種排成大陣,畫成圖形,在實際中操練,層層疊疊,變化無窮。宋仁宗趙禎的《武經總要》,把「古陣法」、「大宋八陣法」都繪圖說明,並在《陣法總說》中強調說:「孫武云:『紛紛紜紜,斗亂而不可亂;混混沌沌,形圓而不可破』,不用陣法,其孰能與於此乎?」

也從仁宗一朝開始,《孫子》、《吳子》、《六韜》、《司馬法》、《三略》、《尉繚子》、《李靖問對》等七部經典兵書被彙編在一起,宋神宗於元豐三年(1080)命令當朝最高學府國子監司業朱服等人組織力量校定、彙編、出版上述七書。

武學博士何去非參與了此項工作。校定這七部兵書,用了三年多的時間,到元豐六年(1083)冬才完成了刊行的準備工作。校定後的這七部兵書命名為《武經七書》,共25卷。這是北宋朝廷從當時流行的三百四十多部中國古代兵書中挑選出來的,作為武學經典。《武經七書》和《武經總要》從此成為了各地方軍事學校的必修課程。

得到這樣的奇書,岳飛如獲至寶,歡喜不盡。然而,才粗讀一遍,岳飛便將書束之高閣,置之不理。為什麼會這樣呢?宗澤覺得非常納悶,問他,「那些行兵佈陣之法,你讀得怎麼樣了?」岳飛回答道:「按圖佈陣,屬於拘泥不化,兵無常形,所以不必深究。」宗澤聽了,非常不高興,說道:「照你說的,太宗的陣法是沒有什麼用處了?」岳飛認真回答道:「布下陣勢,然後交戰,是戰場上最常見不過的戰爭模式,但這陣法的佈置不應該一成不變,而應該在於統帥對天時、地利、人和的充分利用和靈活調度,所謂運用之妙,存於一心,請留守明察。」

宗澤一愣,看著岳飛,沒說話。岳飛又解釋道:「留守所賜的陣圖,都是清一色的固定格局。試想,一年中有春夏秋冬四季,同一季節,又有雨雪風霧,不同的地點,又分廣狹險易,兩軍對壘,難道都照搬書上的陣圖?兵者,詭道也。用兵之要,貴在出奇制勝,兩軍相遇,敵人還沒摸清我的虛實,我已取勝,那還用得著佈置陣勢?現在我兵力不足,佈陣反而讓敵人得知我軍的虛實,弄巧成拙。」沉默了良久的宗澤,最後說道:「你說的是對的。」

說到這兒,就得插說幾句宋朝的武舉制度了。宋武舉與唐武舉不同,宋武舉一改唐武舉只片面追求武藝的做法,考試時既考武藝,又考軍事理論,文武並重,注重考察武舉子的軍事理論與軍事技術,將武舉授官與軍隊建設緊密地結合在一起。為了顯示對選拔武備人才的重視,朝廷還首開武舉殿試之先河,制定瞭解試、省試、殿試的三級考試制度。武藝考試以弓馬為主,理論考試則先答策問,後考由朝廷專門編製了軍事教材《武經七書》,「以弓馬定高下,以策問定去留」。

按照岳飛這種不拘泥於兵書的做法是很難通過主考官這一關,更遑論奪取武狀元了。不過,宗澤卻強烈地感覺到,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頗具軍事天賦,能夠在複雜形勢下,作出正確的判斷,將來,前途不可估量。也正因如此,宋人在評論宗澤時道:「雖身不及用,尚能為我宋得一岳飛!」而岳飛在其短暫一生中雖然沒有時間專門著述過系統的軍事著作,但他在實戰過程中留下的戰例,在和幕僚閒談時涉及到的軍事思想,足以與歷代軍事家的軍事理論並媲美。武狀元的虛名,對岳飛來說,又有何用?

《岳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