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深宮雁叫時,夢迴孤枕夜相思,雖然青塚人何在,還為蛾眉斬畫師。
秋風徐徐,琵琶聲悠悠,煙波流轉,心際荒涼。
王嬙,字昭君,乃王長者之女,生於南郡秭歸縣。生得光彩射人,十分艷麗,乃天下之絕色。公元前36年,漢元帝廣召天下美女入宮為妃,昭君擁有絕世容顏,理應得第一,但因家貧,又自恃其美貌,拒絕賄賂毛延壽,一氣之下,將昭君的妾影圖點出破綻,呈於元帝。元帝閱後,眼中多了一絲厭惡與排斥,下令將昭君置於永巷之外,不得相見。
她憤恨,為什麼將自己置於這深宮中最淒涼的地方,她不平,為什麼自己擁有絕世容顏卻不得與君王相見。她恨毛延壽,誓說今後出去定要他死無葬身之地。要說世間男人,無非是愛財與愛色,唯獨這毛延壽,只愛財。
的確,毛延壽在見到昭君的那一刻起,心就顫抖了,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這位絕色美人兒,眼中閃過了那難以泯滅的嫉妒。毛延壽向昭君索要百兩黃金,便可將她畫得美若天仙。昭君訕笑,不屑地盯著眼前的人,以她的絕世容顏怎需他一個區區的毛延壽來修飾。昭君無比輕蔑的眼神使本來早已對她嫉妒的毛延壽怒火中燒。好!好個王昭君!我毛延壽定要你後悔莫及!
確實,毛延壽做到了,將心高氣傲的昭君困於這永巷之中。她一開始心比天高,卻不知命比紙薄。她性格剛烈,又自恃其容貌,漸變成寧折不彎的高潔。昭君的性格缺乏迂迴,她不懂得深宮之中的險惡,剛烈的她不願賄賂他人,造就了她現在的境遇。「將欲取之,必先與之」,如果她多了一份忍耐,不僅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會改變整個史冊的命運。
抬頭望,是漢宮月,低頭見,是雜草生。她在掖庭徘徊輾轉,抱著琵琶凝佇,心灰意冷。君王不曾想起過她,是啊,無數美人繞身前,理所當然,將她遺忘。他日日夜夜思他,想他,盼他,卻未曾如願。
一日承宣入上陽,十年未得見君王,良宵寂寂誰來伴,唯有琵琶引興長。月色籠罩著她的身影,琵琶幽聲四起,無盡蒼涼。
終於有一天,元帝夜遊永巷,聽得這琵琶聲如清月一般憂傷嫵媚,心為所動,循聲而來。此時,昭君並不知道自己盼了多年的人正向她走來,元帝與昭君的相遇了卻了他們的多年不曾相見的遺憾,更增添了今後離別時的肝腸寸斷。
昭君挽裙下拜,口稱萬歲,聲音如月色般柔美動人,攝人心魂。提著燈籠,循光望去,一身素衣,抱著琵琶的美人使他動心,使他憐惜。彷彿流落人間的仙子,美得使他無法觸及。他悔恨,未曾料到這冷宮之中竟有如此美人。果然,元帝對昭君一見鍾情,不可磨滅。
她幽怨的目光使他顫動,對她的愛意洶湧如浪花,他放下身份,討她歡喜。面對他的深情,她心如鹿撞。她何嘗不是高興萬分,她何嘗不是盼著這一天,一千多個日夜,朝思慕想的人終於在她身邊。在他的關懷下,她的委屈煙消雲散,她終於得到了他的眷顧與垂憐。
在這看似圓滿的境遇下,不料又橫生波折,成為他與她之間無法逾越的高牆。 消息走漏,毛延壽自知大禍臨頭,便帶著昭君的畫像面見來長安朝見的呼韓邪,呼韓邪見此畫像,心動不已,指名要得到昭君。毛延壽陰冷地笑著,他深知只有呼韓邪能與元帝對抗,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此時,昭君已被元帝封為明妃,與元帝沉浸在愛的甜蜜中,絲毫不知危險已然來襲。
朝會上,昭君坐在元帝身邊,昭君的美使呼韓邪心曠神怡,昭君的美使元帝目瞪口呆。呼韓邪對元帝表示感激,卻不知元帝早已悔斷肝腸。
妾既蒙陛下厚恩,情願和番,得息刀兵,亦可留名青史」。
他不願獻出妻子來委曲求全,苟且偷生,他不願與昭君分離。面對困境,他一直在掙扎。他在朝堂上失態咆哮,在極度的憤怒之後,他終究妥協了,因為他是君王。正因為他是君王,才不允許他以傾國之力去保護一個女人,他只有選擇了屈服。 但從另一方面來看,元帝是具有擔當的,面對災難,他是多麼無助,滿朝文武,沒有一人能幫他,他在江山與美人之間掙扎著。
小時種種的事情促成了他的信仰—以儒治國,同時也造成了昭君出塞這一無法挽回的局面。他歎息著:「雖然似昭君般成敗都皆有,誰似這做天子的管差不自由!情知他怎收那紫驊騮。往常時翠轎香兜,兀自倦朱簾揭繡,上下處要成就。誰承望月自空明水自流,恨思悠悠」。
他不僅輸給了呼韓邪,也輸給了王昭君。
穿上胡服的昭君同樣美艷動人,呼韓邪對她的癡迷與愛惜絲毫不遜色於元帝。她別離的眼神望向元帝,他悲慼欲絕。淒涼的身影,荒涼的路程,她將用她的柔情為他守衛疆土。
再望時,天上早已沒了漢宮月,時光流轉,紅顏沒入了青塚,她闔目,微笑著,那笑容美得足夠讓漢家青史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