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君臣:揭乾隆與和珅是怎樣相互「玩弄」的

「康乾盛世」是中國封建史上的又一顛峰,然而,它又埋下了一個可怕的夢靨。俗話說,富不過三代,乾隆帝在先帝的基業上勵精圖治,延續了一代繁華,但他大概不會想到,他的一世英名,竟會葬送在一名寵信的臣子手中。早期的乾隆帝能書善畫,精通蒙漢,如果不是後來與和紳「勾搭」上了,他可能會成為一個比較完美的皇帝吧!

乾隆與和珅的初遇

歷史總是充滿巧合。和紳是在乾隆中後葉、「適百里路而半九十」、精力不逮、政治倦怠的情況下粉墨登場的。關於他們之間的緣分,有一個很浪漫的傳說。話說乾隆還是皇子的時候,有一次去拜見一位他父親的妃子。此妃面容姣艷,正對鏡梳妝,生性風流的乾隆(那時還叫弘歷)便和她開了一個玩笑,從後面用雙手蒙住她雙眼。妃子以為是皇上,便用梳子在他的額頭上敲了一下。不幸的是這一幕恰被皇后看見,誤以為妃子戲弄皇子,便賜死了這位美貌的妃子。乾隆心中有愧,便染朱於指,印於已死妃子頸上,約於二十年後相見。

二十年後,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乾隆遇見了和紳,瞬間就產生賈寶玉初遇林黛玉時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又發現其頸間指痕宛然,很重感情的乾隆便對他「一見鍾情」,從此信任有加。這種說法雖然有些誇大其辭,但總歸事出有因,也足見和紳的不平凡。

還有,在這之前,大小金川之戰不斷,這很令乾隆帝頭疼。而一遇見和紳,嘿,怪了,居然捷報頻傳,清水教徒等很快便剿盡了。於是迷信思想挺重的乾隆帝便認定和紳為其命中的一顆福星。

如何「征服」乾隆

然而,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另一個還要願挨呢!和紳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再說乾隆帝還沒有糊塗到僅憑一個面善就對他無所顧忌了吧!關鍵還得靠和紳自己。和紳雖然面目清朗,但還不足以「以色悅龍顏」,雖然有一些才情,但皇帝身邊像劉墉、紀昀、阿貴那樣的能人俯拾即是,他那點小兒科還不足以「以才邀眷顧」。

那麼,和紳又是怎樣從一個小小的侍衛青雲直上到一個位尊權重的軍機大臣、大學士的呢?那麼他「征服」皇帝的殺手鑭又是什麼呢?可以概括為三點:無良知,無德信,無忠貞。如果說善於揣度聖心的深重心機是其得皇恩的根由,精通蒙漢滿的才情是他步入內閣的敲門磚,那麼敢於給聖人暗獻美姬的淫巧則是其博得信賴的直接手段。就這樣,兩個臭味相投的人很快便粘在一起了,炸彈都轟不開。

我們都知道,說到和紳,給人的第一感覺是:貪!他在一步步得寵後,那醜惡的真面目便暴露出來了,而他的貪慾也隨著官職的陞遷和被信賴的加深而日益膨脹。乾隆四十五年,和紳創建議罪銀製度,借事罰銀,少則千兩,多則數十萬不等,而這些銀兩很多都飽入他的私囊了。和紳最後到底貪了多少財產呢?沒有人能給出一個具體答案。有人做了保守估計,他的家財折合成銀兩不下八億,相當於清政府二十年財政總收入的一半,如果用來賠甲午庚子中的兩次賠款還有餘矣。

乾隆帝畢竟不是一個昏君,他對自己廷下的種種貪污現象難道沒有耳聞嗎?不,他比誰都洞徹。他開始的時候,在懲貪方面的確下了一番工夫,他上任時即說:「若視朕之寬而一任屬官欺蒙,百蔽叢生,激朕將有來不得不嚴之勢,恐非汝大員及天下臣民之福,汝等可明知朕意。」足見其懲貪之決心。在隨後的「南河虧空案」、「兩淮鹽引案」、「甘肅捐監冒賑案」、「閩省虧空案」等一系列貪污案件中,他可謂大刀闊斧,而且氣勢磅礡:「此等劣官,多留一日,則民多受一日之殘,國多受一日之蠹。國家設官分職,均宜潔公奉己,廉隅自勵,恣飽欲壑,置民疾不問,此等不力,何以肅吏治而儆百官?」可是憾一葉難以震大樹,戒貪卻屢禁不止,連他本人都喟歎道:「各省督撫中潔自愛者,不過十之二三。察吏非不得,而貪墨未息;鋤惡非不力,而縱逸尚聞。」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呢?首先是執行的問題。很多時候,他並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例如他有一個寵臣李侍堯,收受賄銀三萬餘兩,乾隆卻親自為他開脫,說其「歷任封疆,在總督中最為出色,是以簡用大學士,數十年來受朕倚用深思」。當然他對和紳的「特殊恩典」也不例外。彈劾和紳的大臣不是沒有,但大多是落了個自討沒趣。乾隆四十五年,御史曹錫寶奏了和紳一本,結果乾隆帝本人不僅積極地為和紳寵護,還斷曹誣告。這便更增加了和紳的囂張氣焰,使其貪婪的魔爪不僅有恃無恐,還明目張膽起來,甚至對進獻給皇上的貢品也不放過。再說乾隆帝本人就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傢伙,凡百官被籍沒收繳的家產,一律歸內務府所有。

試想,上樑不正下樑歪,作為一個老闆,自己尚不能以身作則,談何教育員工呢?乾隆在中後期的統治中,可能是對各種貪案已經麻木了吧,「不為己甚」,再也沒有昔日的激情了,拿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朕實不願興大獄」。因為貪官太多了,野火燒不盡,連他都束手無策了,乾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

就這樣,上面的不作為,似乎讓和紳的行貪「師出有名」,而處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位,又為他的行貪提供了太多的可能性。

另外,晚年以後的乾隆,早以不是先前那個躊躇滿志、誓要帶子民們共創一片美好江山的好皇帝了。他本人就是一個虛偽的傢伙,和和紳在一起,只會讓他身上僅有的一點君子氣也消失殆盡。他一方面勸諭百官:「時時思物力之維艱,事事為奢靡之是戒。」另一方面又窮奢極欲,逢年節、壽誕、南巡、東巡等,講極了排場。這時的清政府GTP已大不如前了,乾隆又死要面子,沒錢,咋辦?這不打緊,有權就是有錢嘛。他也開始更加無節制地揮霍公款了,甚至明文攤派。

成為皇親國戚

羊毛出在羊身上,到頭來受傷最深的還是老百姓。在這方面,和紳又是一個難得的斂錢能才,憑著他能言善變的口才和馬首是瞻的奉獻精神,不僅把聖上服侍得服服帖帖,龍顏大悅,而且還絕不肯虧待自己,來個一石二鳥。而這時的戰事又風起雲湧,西北有白蓮,東南有艦盜,皇帝本來就夠日理萬機了,不僅要忙著對付外憂,還要忙著去全國巡遊,忙著和他的和愛卿尋花問柳於大街小巷,至於貪污受賄這些已經無足輕重的家務事,他已無暇顧及了,且由著他去吧!只是可憐天下蒼生,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僅得的一點微薄收穫,也不足以填補百官及聖上那慾望的無底洞啊!

還有,如果我們認為和紳僅具有以上那些伎倆,那可太冤枉他這隻老狐狸了。他在用冷水慢慢煮乾隆這只青蛙時,也不忘給自己織一張進可以攻、退可以守的人際關係網。他讓自己的兒子豐申殷德娶了乾隆帝最疼愛的女兒和孝公主,並將其女嫁給康熙帝的曾孫貝勒永均,將其侄女嫁給了乾隆的孫子質郡王綿慶。這樣,和紳已不僅是乾隆的得力秘書,最親密的搭檔,而且還皇親國戚了。這一張王牌實在打的妙,牽一髮而動全身,從此我和紳即使犯了欺君之罪了,你皇帝老兒能把我怎樣?你去滅我九族吧,sorry,拿你連你自己都一起滅了不得吧! 「於是,弘歷跟和紳這兩個滿州肥佬,密切合作,傾所有的力量把清王朝的根基鑿空,把大黑暗召回。」(柏楊語)

企圖拉新皇帝下水

可是,樹大招風,和紳畢竟引起公憤了呀,這一點皇帝能不知道嗎?他知道,他們現在已經是血脈相連了,他沒辦法,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也只好裝糊塗。對於這個很棘手的問題,他還是頗有遠見的,應驗了兩百年後鄧小平那句話:「這個問題(指台灣問題)我們這輩解決不了,我們可以留給我們的後代、後後代來解決嘛!」就這樣,他便將這個燙手的山芋交給了嘉慶。要說明一點的是,乾隆在把大印正式交給嘉慶前,做了四年大清歷史上僅有的太上皇。

在這四年裡,和紳也太不識抬舉了,他絲毫不知道急流勇退、見好就收這個大道理,還以他那老手段企圖拉新皇帝下水。可嘉慶根本不吃他這套,他與和紳勢不兩立,並且已經對和紳恨入骨髓了恨不得立馬將其碎屍萬段。可惜他的翅膀還沒有豐滿,他要忍。他在這期間暗暗收集證據,拔掉他的一些爪牙。於是等他一旦實權在握,也不顧老子還屍骨未寒,立馬宣佈了和紳的二十條罪狀,並用了「喪盡天良」、「蠹國病民」、「貪黷放蕩」、「喪心病狂」、「無父無君」等極其經典的形容詞。

至於抄他的家,「和紳一倒,嘉慶吃飽」這是後話。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樹立了自己的威信,上任後的第一把火燒的夠燎原了。可憐的和紳,他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他會同前輩梁師成、蔡京、魏忠賢等一樣,生前飛揚跋扈,最後竟淪為權位更迭中政治上的犧牲品。悲矣!哀矣!後半生已沒有什麼作為的乾隆帝,死後沒有給他的繼承人留下什麼,權且把和紳作為最大的一場饋贈吧,這樣,他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斯人已矣!乾隆和和紳這對君臣既齒唇相依,又貌合神離,這種曖昧的關係注定了他們不能殊途同歸。「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留給後人的,應是無盡的感慨吧!

《乾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