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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異常乏味的星期天。整個晚上都很熱,我因為擔心蚊子進來,不敢開窗子,我睡一會兒,醒一會兒。我去巴拉諾嗎?去了會有什麼結果?我會和西羅、皮諾和克萊利亞玩上一整天,尼諾會像往常一樣游得遠遠的,或者他一個人待在太陽底下一句話也不說,默默反抗他的父親?我醒得很晚,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十點了,我感覺到一種遙遠的思念,這讓我非常不安。

我從農齊亞嘴裡得知,皮諾奇婭和裡諾已經去海邊了,斯特凡諾和莉拉還在睡覺。我把麵包泡在牛奶咖啡裡,機械地嚼著,我最終還是徹底放棄了去巴拉諾的想法,我有些焦慮,情緒低沉地去了海灘。

在海灘上,我看到裡諾在太陽底下睡覺,頭髮很濕,肥大的身體趴在沙子上,皮諾奇婭在沙灘上走來走去。我讓她和我一起走到溫泉那裡,她很客氣地拒絕了。我一個人頂著太陽朝著弗裡奧的方向走去,力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早上的時間過得很艱難。我從弗裡奧回來後下海游了一次泳,然後躺在太陽底下。我隱約聽到了裡諾和皮諾奇婭的談話,就好像我不在場一樣。他們嘀咕著:

「你不要走。」

「我得工作,那些鞋子應該在秋季前趕製出來。你看到那些鞋子了吧,你喜歡嗎?」

「是的,但莉拉後來加的那個裝飾很醜,去掉吧。」

「看起來很好啊,不能去掉。」

「你看到了沒?我對你說什麼根本都沒用。」

「不是這樣的。」

「就是這樣,你不愛我了。」

「我愛你,你知道我多喜歡你。」

「才不是,你看看我的肚子。」

「我吻你的肚子一萬下,整個星期我都一直在想你。」

「那你就別去上班了。」

「不行。」

「這就是說,今天晚上我們要一起走。」

「我們已經出了我們那份錢,你應該在這裡度假。」

「我不想再度假了。」

「為什麼?」

「因為我一閉眼就做噩夢,我整個晚上都會睜著眼睛。」

「你和我妹妹睡也一樣嗎?」

「更加糟糕,你妹妹會殺死我的,她肯定想把我殺了。」

「那你和我媽媽睡。」

「你媽媽打呼嚕。」

皮諾奇婭的語氣變得越來越讓人難以忍受,一整天我都沒法理解她的怨氣。她確實不怎麼能睡得著,她希望裡諾留下來,她甚至想和他一起回去,我覺得她這是在說謊。後來,我覺得她一定是想告訴裡諾一些事,是她沒法直說的事情,只能通過蠻橫不講理的形式表現出來。但後來我沒繼續琢磨她的小性子,我想著其他事情,我首先想到的是莉拉的活躍和開朗。

莉拉和她丈夫出現在海灘上時,我覺得她比前一天晚上還要開心。她想向斯特凡諾展示自己已經學會了游泳,他們倆游得很遠——游到了深海,據斯特凡諾說——其實他們距離海岸沒幾米遠。莉拉的動作非常優雅準確,而且很有節奏,她已經學會了轉過頭,從水裡探出頭來換氣,她很快就把丈夫甩在了身後。她停下來,笑著等他,他笨拙地掄著胳膊,脖子挺得很直,用嘴吹著臉上的水,費力地趕上她。

這種愉快的氣氛在下午更濃厚了,他們騎著「蘭美達」摩托去兜風了。裡諾也想去兜風,但皮諾奇婭拒絕了,她害怕從摩托車上摔下來,把孩子摔掉了。裡諾對我說:「萊農,你跟我去吧。」我第一次坐摩托車,斯特凡諾在前面開著,裡諾在後面,在風中,我擔心自己摔下去,或者碰到什麼東西。我感到越來越激動,皮諾奇婭的丈夫汗津津的背部發出強烈的氣息。那種囂張的氣焰讓他打破了所有規矩。對於那些抗議的人,他用我們城區的方式來回應,忽然剎車,大聲威脅,準備隨時和別人動手,就是為了捍衛自己為所欲為的權利。那是非常有意思的體驗,我回到了那種缺乏教養的小姑娘時代,和下午在沙灘上,尼諾和他的朋友出現時我所表現出來的完全不一樣。

那個星期天,我經常提到那兩個小伙子,尤其喜歡提到尼諾的名字。我很快注意到,皮諾奇婭和莉拉表現得好像她們從沒和布魯諾以及尼諾來往過,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和他們來往。最後的結果是,當她們的丈夫告別我們去碼頭坐船時,斯特凡諾讓我向索卡沃的兒子問好,就好像我是唯一有機會見到他的人,裡諾跟我開玩笑說:「你喜歡詩人的兒子?還是喜歡那個香腸商人的兒子?你覺得他們倆誰長得帥些?」就好像他的妻子和妹妹無法就此做出判斷。

讓我很煩的是她們倆在各自的丈夫離開後的表現。皮諾奇婭變得很開心,她感覺自己有必要洗洗頭髮——她大聲說她頭髮裡全是沙子。莉拉悶悶不樂地在家裡轉悠,最後她躺在了沒有收拾的床上,任憑房間凌亂著。當我去她房間對她說晚安,我看到她連衣服都沒脫,她正瞇著眼睛,皺著眉頭,聚精會神地看那本關於廣島的書。我沒有說她,只是用有些諷刺的語氣說:

「你怎麼忽然又想看書了?」

「關你什麼事兒。」她回答我說。

《新名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