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到這裡,你會發現我們所有人常常說起一個詞:他們。而我們所指的就是——男人。我們都曾毀在他們手裡,但還不僅如此。因為我們每個人都還有朋友,我們的朋友也曾毀在他們手裡。而我們的朋友又有她們的朋友……但還不只是和丈夫的相處問題。我們聽說了莉莉的朋友埃莉的事。她的丈夫布魯諾是個非常殘暴的人。後來,她和他離婚了,可是離婚後,他還會半夜闖進家裡打她,她卻無法阻止他。真的,就連警察也幫不上忙,因為屋主還是他。她的律師也無能為力。也許律師是有辦法的,但布魯諾威脅過他,他可能害怕了。所以,沒有人能幫她。她不想去警察局投訴布魯諾,她不想讓他丟了工作,她尤其不想讓他坐牢。可最後,她卻不得不那樣做。他確實丟了工作,但沒有坐牢。只是他再也不會給她錢了。的確,她贏了。可是贏得了什麼呢?「靠福利救濟的母親」這樣一個身份而已。
還有桃瑞絲的故事。羅傑想離婚,她很生氣,於是狠狠地敲了他一筆。她要他每年給她和孩子們一萬五千美元,畢竟他年薪有三萬五。當初結婚後,她就輟學了,並支持他完成了三年的學業。她同意把雞蛋放進他的籃子裡,因為這是他想要的,可之後他卻打翻了這個籃子。你沒法責怪她。她今年三十五歲,已經很多年沒出來工作了。她以前做過打字員。她沒有退休金,也沒有工齡。但羅傑對法官的判決很不滿,於是跑到國外去了,她聯繫不上他。他每個月會給孩子們寄一百美元,可是有三個孩子啊。她毫無辦法。
還有敢在離婚後找情人的蒂娜。菲爾也有一個情人,但那是不同的,孩子們又沒有跟著他。他說,只要她還和那個男人混在一起,他就不會給她錢。如果她告他,他就把孩子們帶走。他用威脅的口吻說:「這個國家的任何一名法官都不會把孩子判給一個留宿男人的母親。婊子就是婊子,你可別忘了。」彷彿他自己就是全知全能的法官一般。事實也許並非如此,但蒂娜太害怕了,根本沒去細想。她說:「菲爾,他是個很好的人。孩子們也喜歡他,他對孩子們的關心比你多多了。」這根本不管用。如果他們之間的問題是她以為的人與人之間的衝突,那還可能有用,但他卻把它當成權力的爭奪,並對她嗤之以鼻。結果,蒂娜沒有告他,他也就沒有給錢。所以,她也靠福利救濟。如果你想知道那些靠福利救濟的母親都在哪裡,問問你身邊那些離了婚的女性朋友吧。靠救濟金生活,聽起來很容易。可是,它除了帶給你恥辱和憤恨,並不能讓你過上很好的生活。對女人來說,這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但當她們看著自己的孩子時,又會欣慰地笑了。
我們所有人都聽過這樣的故事,不斷有人說起,好像每個人都會經歷離婚似的。一段時間後,你就不再問是誰的錯;再過一段時間,你甚至不會問為什麼。我們都曾無緣無故地結婚,而現在,我們又都無緣無故地離了婚。後來,這也就沒什麼稀奇的了。我們並不覺得世界因此崩潰了。結婚久了,你就知道婚姻是多麼脆弱。我們都曾聽過新聞評論員們虛情假意地感歎離婚率太高。困擾我們的並不是結婚與否,而是我們都太可憐了,被人侵犯隱私(就連諾姆有時也會查看米拉的郵件——他說他有這個權利,因為房子是他的),被人毆打,受盡各種委屈。可是,從警察到法庭,再到立法機關,沒有一個人站在我們這一邊。有時候,甚至連我們的家人和朋友都不站在我們這邊。我們三五成群,不安地聚在一起,痛苦地埋怨著。就連我們的心理醫生都不站在我們這邊。我們罵他們罵到吐,也不過是把導致消化不良的東西吐出來而已。而惡疾本身仍會長期地、慢慢地折磨我們。我們明知法律是為他們而定,社會是為他們而建,一切都因他們而存在。可我們不知道該怎麼改變這種現狀。我們只是隱約覺得美國存在某些嚴重的問題。可我們只能爬進自己的洞穴,努力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