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正值裝修的旺季,每天上班我都跟打仗似的,慶幸我傷的是左臂。
人有時候就是犯賤,失去的時候才會知道對方有多重要。自打我拒絕了盛世嘉廷的項目之後,盛世嘉廷的李經理幾乎隔三岔五給我發個信息,聯繫下感情,某天說他們的老闆突然一下子醒悟過來,決定將成本抬高,而且還指名要我全權負責。我真是受寵若驚。幾位同事勸我,這真的是他們老闆第一次拔毛,能給人台階下就給人台階下吧。於是乎,我也就順水推舟應了李經理,正式接下了盛世嘉廷的單子。
而奧美,我也重新將資料提交給了工程部的馬經理,許是馬經理得知我與康謹承乃高中同學,對我十分熱情,讓人有種此單「非你莫屬」的感覺。
可不想,工裝的事剛忙上,又有一大堆同學找上門幫忙家裝,上次同學聚會甩了一圈名片之後,效果顯著。這一下子忙開來,每天晚上都像條死狗一樣回到家。這些都不算什麼事,最關鍵的是,我已經忙到菊花開成了向日葵,還得要應付李格瑞大小姐。李大小姐正值暑期,這暑期可比咱們爽多了,長達三個月之久,偏偏這時候是我最忙的時候,每天中午還要找借口據絕李大小姐的各種約飯。
許是有一天,大小姐被我拒絕的火大了,於是直接找上了咱公司,恰
逢我留在畫圖紙沒有出門,逮了個正著。雖然大小姐一副霸道總裁的傲嬌姿態,可畢竟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被咱公司那些老油條三句兩句話一套,就暴露了奧美大小姐的身份。
一下子,我便在公司內部揚名了。李銀河師兄誇獎地拍了拍我的肩頭,鼓勵大家要像我一樣對待客戶就像對待上帝。實則,我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迫不得已,我只得拿起手機給康謹承打電話,那邊電話正在連線中,李大小姐也不知怎的在我桌子上看到了奧美的競標資料副本,指著項目圖紙說:「只要你能今晚陪我吃飯,我可以讓工程部把這單給你做。」
我一聽,眉毛飛揚,道:「真的?」
李大小姐斬釘截鐵地點了點頭,說:「奧美是我爸創辦的,雖然現在由我哥在負責,但他並沒有奧美的股份,因為我才是繼承人,說白了他只是替我打工。」
這時,康謹承的電話正好接通,「喂?晶晶?」
電話另一端康謹承一直在叫著我的名字,而我擰著眉心思忖著李大小姐話語的真實性。
李大小姐也看出來我的疑慮,用口形比劃著:「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打聽。」並豎起了三指對天發誓。
「沒事,打錯了。」我毫不猶豫地將電話掛了,決定犧牲自我陪伴李大小姐。
然而,康謹承並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沒五秒鐘,電話又追了過來,「你找我什麼事?」
我
撓了撓頭,呵呵笑道:「哦,沒事,今天天氣很好。」
電話中,康謹承沉默了三秒,道:「嗯,暴雨過後應該會很涼爽。」
「我還有事,先忙。Bye~」我掛了電話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你跟我哥說話的語氣,透著濃濃的姦情味道。」
我斜睨了她一眼,道:「不好意思,承蒙你前些日子6280米長的警告,姦情不起。」
李格瑞揚了揚眉,坐在我身側專門為她準備的轉椅上不停地旋轉著,看得我頭有點暈。終於她停下來了,一臉認真地道:「今晚,你陪我去參加一個慈善宴會。」
「這算是今晚陪你吃飯麼?」
「算。那裡有很多好吃的,你可以盡情地吃。」
「OK,成交。但是在下班前,你不可以打擾我工作。」
「OK,沒問題。哦,對了,你三圍多少?」
我斜眼瞪著她:「關你什麼事?」
「你不說我就自己伸手量了?」
我嚇得連忙用雙手護住我的胸部,「你是變態吧!」
她將轉椅滑至我半米的地方起身,手還沒有伸過來,我立即用紙條寫了三個數字給她。
她掃了眼字條,道:「看不出來你這小身子板還有幾兩肉。我先出去一下,等到你下班的時候再來接你。你們幾點下班?」
「五點半?」
「這麼晚?」
「你以為呢?」誰能沒事像她這樣的暑期生這麼閒得蛋疼。
「我馬上給你們帥哥老闆打個電話,讓他四點半就放你
走。
「……你隨意。」見識過她的霸道不講理,跟她說什麼都猶如對牛彈琴,隨她去了,手頭的工作要緊。
李格瑞說完像陣風一樣消失在辦公室內。我總算可以安靜地畫圖。到了四點半鐘的時候,李格瑞果然準時像龍捲風一樣出現在我面前,拉起我就走。
當我問她宴會的地址,她卻指責我身上的衣服不行。我看了看我身上一千多塊的知性又優雅人人都誇好看的洋裝,卻被她指責不行,有些惱地道:「抱歉!姐姐就是這個品味了。」
誰知這小丫頭突然將一個大禮盒塞在我手上,「喏,換上。」
「什麼?」我打開禮盒,裡面是件繡滿了碎鑽嗶靈靈閃的晚裝,標價牌還掛在上面,零頭都比我身上知性優雅的洋裝還要多。所以她問我的三圍,是去準備衣服了麼?看來這個慈善晚宴的級別超乎我的想像。
「哦,還有這個,你也一起戴上。」她忽地又塞過來一個小禮盒,裡面放著一條更加嗶靈靈閃的項鏈和耳環。
眼下這情況有點讓人無所適從。通常言情小說或者狗血言情電視劇裡,只要有宴會場景,必會出現帥氣男豬腳帶著屌絲女豬腳購買華麗晚裝和配飾的套路,男主腳必定會將女豬腳打扮得跟天仙一樣,閃瞎群眾的眼,吊打各路看不起女豬腳的渣配們。
我也可以這麼想像我即將成為麻雀變鳳凰的女豬腳,但是明顯我的畫風有點不
太對。以致我不禁都開始懷疑這李大小姐是不是真看上我了?
「我有衣服。」李大小姐約莫是看出了我的疑慮,拿出另一個禮盒,裡面擺著一套男士西裝。
我瞅了瞅她身上個性寬大T恤和短褲,從我認識她的那天開始,她一直都是這副「安能辨我是雄雌」的模樣。我揶揄她道:「我能想像到你穿上這套嗶靈靈閃的禮服後走路的模樣。」
她瞪著我,表情凶狠地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我笑靨如花:「我當且僅當你穿男裝習慣了,今天就幫你這個忙試一下衣服咯。要化晚宴妝麼?」
「嗯。等下帶你去化妝。」
「你開心就好。」
按照晚宴要求,我換好了衣服,化好了妝。而李格瑞也化了個淡妝,看起來越發英氣逼人。
李格瑞盯著我揚了揚眉,道:「果然人靠衣裝,佛要金裝。」
我學著古裝電視劇裡的女人,向她微微欠身行禮,「謝主隆恩!如果沒有李主贊助,小女不知此生能否有幸穿得這麼華麗麗。」
「陰陽怪氣!作!」李格瑞衝著我翻了一個白眼,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格瑞換上那身灰色格子男裝,倒也有一份中性的帥氣。我不禁在想,這小丫頭要是穿上我的身上這身洋裝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情形,也許更加驚艷四座吧。
等到了金碧輝煌的宴會大廳,滿眼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所謂各界上層名流都聚集在這裡了吧。如此陌生
的場景,璀璨的燈光照得我一時有些不能適應,我挽著李格瑞衣袖的手忍不住收緊。果然我們窮人家的孩子只能靠想像過日子。
「怎麼?緊張了?還以為你當真什麼事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李格瑞明顯感受到了我的緊張。
「只是覺得這種場合不太適合我這等屁民。」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像狗血電視劇裡的男豬腳一樣,把你丟在宴會廳裡一個人窩在角落裡像個傻逼一樣吃著點心。」
她這麼一說,頓時逗樂了我,「那真是感謝李主你不套路。」
一位侍者端著酒品走過,她給我端了一杯果汁,然後又給我拿了碟點心,塞在我的手上,道:「吃吧。說好了請吃飯。」
我笑著丟了一小塊的精緻蛋糕在嘴裡,覺得味道不錯,便又塞了一塊在她的嘴裡,道:「吃吧。別說我只顧著自己。」
「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她望著我調皮地笑了起來。
我差點被口中的蛋糕噎住,呷了一口果汁。
慈善捐款活動開始,主持人按照流程邀請各名流人士上台發表捐款感言。當主持人口中報出最後一句捐款人的名字竟然「康謹承」時,我鼓掌的雙手略頓。
「你哥……他也來了?」其實我該想到。
李格瑞道:「那當然,裝逼撒錢拉關係,是他的職責。」
他緩緩走向台上,遠遠望去,一襲質地精良做工考究的西裝將他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頭頂
上方,萬千水晶燈的光華照耀下,他就彷彿像是一塊上等美玉,渾身散發著溫潤的光芒,讓整個大廳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經意的聚焦在他的身上。整個感言過程,他的聲音沉穩乾淨,字正腔圓,憑憑引來各路掌聲,直到他完成感言走下台,場內掌聲依舊不斷,仍吸引著眾多目光。
我也忍不住隨著他的身影在人群中掠過,這一眼卻落在他身旁一位盛妝打扮笑靨如花的女子身上,竟然是徐婧婧。上次同學聚會,聽徐婧婧的語氣兩個人很熟悉,眼下看來,這關係可不一般吶。
這天下間估計很難找著像我這樣一根筋的人。若是說醫院那晚,他對我悉心照料讓我心底那團死灰有復燃的跡象,可今晚這一幕,真是如一盆冷水直接澆熄。再想想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聯繫過我,甚至回國了,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許晶晶啊,八年前人家沒有喜歡過你,八年後就算狗血言情劇似的重逢,也並不能代表什麼。八年前他喜歡的人,八年後依然站在他的身邊。
我緊握著手中的杯子,將果汁全部傾盡。
李格瑞突然冷嗤一聲:「掃興!又是那個整容作女。」
整容作女?我順著李格瑞的視線望過去,正是徐婧婧的方向。她是說徐婧婧整了容?同學聚會上匆匆一瞥,我曾思忖這女人比以前更漂亮,但是感覺卻沒有以前靈動,原來是整了容啊。我還以為是時
間太久,我腦子裡模糊了她的長相。
許是徐婧婧感受到我好奇的目光,忽地一個轉頭,剛好與我對視,臉上那花盛開的笑容在一瞬間僵住。與此同時,康謹承也看見了我,神情微怔。我衝著二人懶懶一笑。
康謹承迅速向我們走來。徐婧婧也跟隨即跟著走過來。
康謹承盯著我上上下下看了一番,一雙眼眸墨黑如玉般溫潤,嘴角含笑道:「你今天很漂亮!」
立在他身後的徐婧婧聽到他讚美我的話,臉色微黯。
我挺直胸膛,道:「謝謝!平日裡我也很漂亮。」
康謹承嘴角的笑意更濃了,目光落在我左手臂的傷疤上。大半個月過去,傷口恢復得很好,只留下幾道蜈蚣腳,我以創口貼貼住,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到。
他收回視線轉向李格瑞道:「你今天穿成這樣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記得你好像訂做過禮服。」
我歪著腦袋看向李格瑞,道:「即然你訂做了禮服,你幹嘛不穿上呢?你看我身上這件嗶靈靈閃,多好,能閃瞎人的眼。」
李格瑞嘴角抽搐,白了我一眼,彷彿我是白癡。她又衝著康謹承,道:「我記得你今天是募捐嘉賓,不是服裝大賽評委吧。」
康謹承笑了開來。
被晾在他身後的許久的徐婧婧突然插話:「Grace,你好!」
李格瑞瞥了她一眼,道:「你怎麼會來參加這種慈善宴會?」
我不知道徐婧婧是怎麼得罪了李格
瑞,李格瑞對她的口氣可不像是在詢問,而是在質穎你哪來的資格參加這種宴會的?
「我跟著謹承一起過來的。」徐婧婧面對李格瑞倒是一副好脾氣。
李格瑞衝著康謹承冷嗤一聲,康謹承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人拉走了,留下了徐婧婧。
李格瑞便拉著我的手說:「走!我們兩換個安靜的地方吃東西。這裡又吵又倒胃口。」
「哦。」我挽著李格瑞離開,不經意又回眸看了一眼徐婧婧,她的目光如炬,氣得似要射出火焰來。
「你好像很討厭徐婧婧。」我跟著李格瑞離開,找了個角落吃東西。
李格瑞很驚奇,道:「你認識她?」
我抿著口中的果飲,道:「嗯。你哥跟她是高中同學,我跟你哥也是高中同學。」
李格瑞漂亮的雙眼忽地一下子亮了起來,道:「我怎麼聞到了一股子狗血三角戀的氣息。」
「不只是三角戀哦。」
「這麼牛?」
「想聽麼?」
「說來聽聽。」李格瑞拚命點著頭,眼巴巴就等著我說八卦。
就在此時,突然一個穿著煙灰色西裝的男人站在我和李格瑞的面前,「嘿!Grace!好久不見。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走!我們換地方吃。」李格瑞白了他一眼,懶得搭話。
雖然這男人是跟李格瑞說著話,一雙瞇了縫的眼睛卻是盯著我,那猥瑣的目光又落在我裸露的肩頭以及半露的胸前,「這位漂亮的小姐是……?」
李
格瑞立即拉下一張臉,道:「關你屁事!」
李大小姐的直接,我在內心暗暗拍手叫好。她剛拉著我準備換地方,不想剛轉身又一個妝容精緻的女人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她面帶怒容盯著李格瑞道:「Grace!你怎麼跟Eric說話的?你怎麼穿成這樣?你衣服呢?」
久違而熟悉的語氣,記憶在一剎那間跳了出來,眼前這位是康謹承的母親劉雲樺。八年過去,似乎時間並沒有在她的臉下留下太多的歲月痕跡,她依然還是像八年前一樣美猊優雅,連同那副趾高氣揚高人一等的氣勢也絲毫沒有半分減弱。
她的視線很快落在我的身上,道:「Grace,你的衣服怎麼穿在她的身上?她是誰?!」
先前試衣服的時候,我就在想這身華麗的禮服是不是為李格瑞準備的,果不其然。劉雲樺盯著我的目光幾乎是要燒了起來,若是不是人多,怕是她這能當眾扒了我身上的禮服。
「她是我朋友。」李格瑞道。
「什麼朋友?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劉雲樺銳利的目光上上下下將我掃了個遍。
許是隔了八年,我又化了妝,劉雲樺已經忘記我是哪號人物。當然,我不會自討沒趣去的自我介紹。
「我朋友遍佈全球各個角落,你要去全球各個角落都認識下麼?」李格瑞說完拉著我就要走。
我終於知道我為什麼會喜歡李格瑞這個小丫頭,因為總是及
時給人有力的反擊,十分痛快。
Eric也伸手打圈場:「樺姨,Grace一向不喜歡這種正式場合,你就隨她吧。」
「你不用給她說好話。」雖然劉雲樺盡力保持著優雅,但是她略顯尖銳的音調已經透露她的忍耐到了極限,「Grace,我有話跟你說。」
我便對李格瑞道:「我先去補個妝。」
李格瑞顯然不想搭理她,直接拉著我離開。
劉雲樺平靜地又道:「Grace,你給我站住,別忘了你未滿二十歲。」
李格瑞終於停下了腳步,回頭不情願地看向劉雲樺。
我不知道這個二十歲對李格瑞有什麼樣的限制,但是李格瑞顯然是迫不得已。我拍了拍李格瑞的肩頭,示意她放鬆。她咬著牙,這才隨劉雲樺離開。
Eric臨走之前,還不忘回頭看我一眼。那一眼真是叫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搓著手臂趕緊走向洗手間。
進了洗手間,我補了個妝,對著鏡子理了理髮絲,準備離開,剛一轉身門外走進來一個人,是徐婧婧。我當作沒有看見她,逕直向門外走去。然而,她卻不能做到眼瞎沒瞧見我,而偏偏要上演一場狗血言情劇的撕逼戲碼。
徐婧婧攔著我的去路,問道:「許晶晶,同學聚會那晚你後來去了哪?」
我本想學著李格瑞的口氣說「關你屁事」,但上了大學之後脾氣明顯平和了些許,況且又是多年未見的老同學
老鄰居,怎麼也得給點臉面。於是我面帶笑容地回道:「那晚啊,有事先走了。不好意思,沒來及跟你們打招呼。」
然而,這位老同學老鄰居儼然一副抓奸的模樣,「是嗎?還以為你拉著謹承單獨約會去了呢。」
我不禁嗤笑一聲:「你這語氣,聽起來好像很怕我跟他單獨約會似的。那晚上他也有事先走沒跟你招呼麼?」
徐婧婧面部表情明顯微僵,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面部的肌肉因氣憤而在抽動,不是說整了容的人都看不出來表情麼?
她換了個姿勢,又道:「許晶晶,你是怎麼認識Grace的?是謹承介紹你們認識的麼?」
「徐婧婧,你三句話裡有兩句都離不開康謹承,你若這麼想知道幹嘛不自己去問他呢?何必從我這裡套話。即便是跟你做了那麼多年的同學和鄰居,我好像也沒有跟你熟到那種跟誰交朋友都要向你報備的地步吧。借過。」望著徐婧婧難堪的面容,我心情無比愉悅,昂首挺胸走出了洗手間。
到了宴會廳,四處不見李格瑞的身影,說好了不將我一人丟下像個傻逼一樣躲在一旁吃點心的,結果還是不見了人影。我給她打了電話,她並沒有接,於是我又四處轉了幾圈,還是沒有找著她的人影,所以以後誰再跟我說不放任我一個人像個傻逼一樣在角落裡吃東西,我是絕計不會再信了。
我又四處張望,企圖找到劉
雲樺或是康謹承,或許能看見李格瑞,可也不見他們的身影。我正思忖著要不要一個人像傻逼一樣窩在角落裡吃東西時,正好一個侍者端著酒水飲料從我身邊走過。
我便問:「請問有沒有見到一個身穿格子西裝,大概跟我差不多高的……」
「你說的是李格瑞小姐麼?」
「對對對!」
「她好像去了斜對面的休息室。你可以去看看。」
「謝謝。」我踩著近十公分的高跟向對面的休息室走去。
我推開休息室的門,裡面沒有人,也並不光亮,只有斜對角的一盞頂燈亮著。許是對面的窗戶沒有關上,厚重的窗簾被風吹得此起彼伏,嘩嘩作響,肆意飄蕩著。說起來這是個休息室,其實更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個小型的會議室,中間擺著一張很大的會議桌,幾乎佔據了整個房間的一半,四周擺滿了椅子。
踩了一晚的高跟鞋,我的腳痛得緊,於是我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將鞋子脫下來,拚命地揉捏著腳底的穴位。揉著揉著,卻不想對面的一扇門突然打開,蹦進來兩個人,一男一女。我這才發現,原來這間會議室有兩扇門,一前一後,我從後面這邊門進來,而那一男一女從前面的門進來。兩個人一進來便肆無忌憚地擁在一起,相互啃了起來。
哎媽呀,這什麼情況?辣眼睛!對面頂上的光線剛好將兩人的身影照得直切,這是一對藉機搞事的野鴛
鴦啊!藉著光源,我看到那個女人身材高挑,前凸後翹,是個不可多得的性感尤物。她的長髮妖嬈一甩,大半張臉露了出來,竟是之前我和李格瑞閒聊的對象,李格瑞說她是個新起的模特,叫什麼尹琳珊,最近應該是被人包養,打算進軍演藝圈了。和她偷情的男人與她換了個位置,竟然是那個色瞇瞇的Eric。
我嚇得趕緊彎下身趴在了地上,縮在了會議桌下。
兩人啃了沒有幾秒,女的突然推開那男的道:「等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人?」
「應該沒有人。不過前面還有個門。我去關上。」Eric說完便放開那個女人向我的位置走來。
因為會議室裡只有他們二人站的那個角落頂上亮著燈,所以我所在的位置,他們看的並不真切。但若是那個Eric走過來關門,就一定能看見我,於是我順著桌子,往裡面窗簾的方向爬過去。爬著爬著,我突然一下子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微弱的光線中我看到了一雙男士皮鞋,嚇得還沒來得及叫出聲音,便被那人以手封住了嘴巴抱在懷裡。
「……是我。」他咬著我的耳朵輕道。
我身體一僵,竟是康謹承。他什麼時候在這裡的?明明我進來的時候,一個人也沒有。
「兩扇門都關好了。」Eric又說道。
尹琳珊又問:「剛才你聽見有什麼聲音了麼?」
我一聽這話,嚇得不敢作聲,也不敢
動,乖乖窩在康謹承溫暖的懷中,躲在窗簾之後。
「沒有。是風吧。」Eric的語氣變得輕浮,「小東西,我想了你好久。」
「討厭!」
我被兩人肉麻的話打了個激靈。身後的康謹承似是感受到我的不適,便將我抱得更緊。他溫熱的氣息輕柔的在我的耳畔撩撥著。
還好,這兩人沒有再繼續嘰歪下去,直接奔向主題。Eric將尹琳珊按在了會議桌上,雖然隔著窗簾,我看不見,但是那「duang」的一聲,我都替那壓在下面的人感到疼。此起彼伏的聲音,讓人聽得面紅耳赤。雖然大學裡橫掃過歐美亞非的成人動作片,但是面對著現場動作片時,竟一時不能適應。最要命的我身後還緊貼著康謹承,他的氣息也隨著那對狗男女的動作變得粗重而灼熱起來,擱在我腰上的手也慢慢地開始收緊。
若不是怕驚動了會議桌上那對野鴛鴦,我想我早就要跳起來了。我咬著牙,緊緊抓住康謹承的手指用力向外掰,不讓他有所動作,可怎麼也敵不過他的力量。接著,他便將臉直接埋在我的頸窩裡磨蹭,下一秒頸肩溫潤而柔軟的觸感令我沒由地打了個激靈。呀!這貨是在親吻我的肩頸麼?我用力地掰著他的手指,意圖讓這貨清醒一些。
所幸Eric沒折騰幾分鐘,就不動了,尹琳姍的叫聲幾乎跟所有動作片裡的女優一樣。閱片無數的高
級指導員佳遙若是在場,一定會給我和小白普及知識說,像Eric這種沒有幾分鐘就玩事的,這特麼叫陽痿,而尹琳珊這叫聲完全是為了配合叫出來的假高潮……
兩人收拾收拾終於滾了出了會議室,我頓時舒了口氣。我用力地拍著康謹承的手背,道:「喂,他們走了,你可以放手了。」
然而,他一點也沒有要放開我的意思。
我回頭瞪他,微弱的光中剛好撞進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那挺直的鼻樑,那削薄的唇,都離得十分近,我下意識想離開,孰料他的臉突然壓過來,下一秒我的唇便被堵住。轟的一下,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他將我的身體扭過來,面對面的緊緊抱著我。我幾乎是半躺在了他的懷中。
「你……」我剛要說「你放開我」,但是微微一張口便給了他趁虛而入的機會。淡淡的酒氣一下子充斥著我整個口腔。我雙手抵在他的胸前拚命掙扎著,但他的雙手十分有力,一隻手緊緊地扣著我腦勺,一隻手環著我的腰將緊緊地我束縛著,不容我動彈。
漸漸的,我失去了與之抗衡的力量,感覺全身像是著了火似的癱軟,無力再掙扎,任由他為所欲為。直到我快要無法呼吸時,他感受到了我的笨拙,終於放開了我。
新鮮的空氣強勢捲來,我大口大口的喘氣著,貪婪地吸著空氣。他卻將頭埋在我的頸間,趁我不備又輕輕地吮
吸了一口,然後抱著我低聲道:「對不起,晶晶,我控制不住……」他緩緩抬起頭,伸手撫了撫我臉上被他弄亂的髮絲,「你好些了麼?」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照映進來,我看到了他臉上的歉意。我不知道要如何表述當下的心情,驚、惱、怒、羞,都齊了。最初被他強吻的時候,真的很想扇他一記耳光,不是矯情,而是真的惱,這不僅是姐的初吻,而是他這樣的舉止很無禮。而後吻著吻著,我竟也開始享受,甚至內心慶幸初吻給了他,若不是初次經驗不足致使呼吸不暢,我想沒這麼快放手。姐姐保留了這麼多年初吻,就這樣被奪走了,又不能表現出老娘活了這麼久初吻還在,唯有淡定的看著他說:「剛才的事,我當你酒喝多了,受了感官刺激,一時把持不住,所以不會跟你計較。你也別往心裡去,有什麼內疚負擔,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
他雙眉微蹙,沉默不語。
「離開這裡,咱們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好了,現在能放開我了麼?」我幾乎是半躺在他的懷裡,他坐在地上背抵著牆,前有會議桌椅,及厚重的窗簾將我們兩人遮擋的嚴嚴實實,就算有人進來,也絕對看不到,這真是個絕佳偷情的好位置。
他似乎想明白了,糾結的神情終於放鬆下來,立即鬆開了我。解了束縛,我立即逃脫他的氣息範圍內,有毒,而且容
易神志不清的沉淪。然而我的動作太大,想跑開卻又因為空間太小,腳被椅腿絆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跌了個狗吃屎,痛得我一下子「嗷」地叫起來。
「你怎麼還是像以前一樣走路不看路?」他連忙走過來,伸手扶起我。
我惱地說:「這裡面黑燈瞎火的要怎麼看路啊?我又不是貓!」
他將所有燈打開,又折回來,想要掀起我的裙子看看我的膝蓋。我警覺地用手蓋著裙子,道:「你又想幹什麼?!」
「給我看看,有沒有傷著哪?放心!我不會吃了你的。」他小心翼翼地掀起我的裙擺,慶幸這地上鋪著地毯,右腿膝蓋只是擦破了點皮。
哼!還說不會吃了我,剛才已經吃了我的嘴。一想到方纔那個吻,我的臉頰便開始發燙。
「待會出去,問一下服務生有沒有磺伏,擦一下。」他替我順平了裙擺然後起身,看著我一臉窘態,伸手以指腹親暱的在我臉頰處摩挲,「你臉很燙。」
我打開他的手,想往後退一步,躲開他,可偏偏身後就是那張會議桌,無處可逃。我只好用手捂著臉,說:「是你手太涼。」
「是麼?」他順勢攫住我的手,指尖立即傳來他手掌的熱度,一點也不涼,反倒是我的手有些微涼。
「好了,我要去找Grace。」
「我陪你。」
「不用。」
「嗯,不用跟我客氣。」
「……」
我掙脫不掉他的力道,被他拉出了這個
見鬼的會議室。他拉著我並沒有帶我去宴會廳,而是帶著我去了洗手間。他將我推進女洗手間時,在我的耳邊輕輕附聲道:「去補個妝吧,口紅花了。」
我立即手摀住了嘴,剛才那個吻……我想都沒想便衝進了洗手間,他的低沉又迷人的聲音又在門外及時響起,「你的手包。」
我又急忙跑出來,從他手中拿過我的手包,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的笑聲爽朗,顯示了他的好心情。
我對著鏡子照了照,貌似不止唇角的口紅花了,好像我的嘴唇還有一點微腫。都怪外面那個傢伙!這貨剛才吻得那樣熱切,鬼知道是不是初吻?再想著李格瑞那句他的女朋友從長江頭排到了長江尾,我便有些生氣。補完了妝,我對著鏡子惡狠狠地道:「下次再敢非禮姐姐,姐姐一定打爆你的頭。」
等我走出洗手間,我以為他已經離開,他卻靠在門口的牆上,兩隻手斜插在褲子的口袋裡,半瞇著眼,看上去有些疲憊。他一見到我出來,便順勢拉住我的手。
一言不合就拉手。我想甩都甩不開。
「你這樣,會讓人誤會的。」
「誤會什麼?你撩了我那麼多次,撩完就跑,就不怕我誤會?」
「我什麼時候撩你的?」
「今天中午,突然給我打電話,說什麼天氣真好?」
「……那是我不小心撥錯電話了,總不能直接掛電話吧?那多沒禮貌。」
「還真是好借口。」
他拉著我進了宴會大廳。
「我要去找Grace。」我意圖甩開他的手,然而他還是緊緊地攥著不肯鬆手。
「Grace現在應該焦頭爛額,顧不上你。你就乖乖待在我身邊,等宴會結束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有女伴了麼?」
「誰?」
「你說誰?」這傢伙居然裝死。
「又不是舞會,需要什麼女伴?我代表的是奧美捐款。徐婧婧本身和主辦方的人很熟。」
「人家可是說跟著你來的啊。」
他微微瞇了瞇眼,唇角微勾,道:「許晶晶,你是在吃醋麼?」
我呵呵笑了開來,道:「我犯得著吃她的醋麼?她若是瞧見你這樣抓著我,該吃醋的人是她。所以,康總,為了避嫌,你還是放開我的手吧。」
顯然,他當我的話是耳邊風。
我只好跟他一路拉扯著,到了宴會廳的門口,正好撞見李格瑞和劉雲樺從另一邊走來。我一瞧見李格瑞就像是看到了福星一樣,恨不得立即向她奔過去,然而這邊手還被緊緊握住,想跑也跑不了。
越走越近,劉雲樺犀利的目光立即定在我和康謹承彼此「交握」的手上,不,不是交握,是他強拉著我。
與此同時,李格瑞也看到了,說:「喂,你拉著我朋友手幹嘛?快放開!」
李格瑞永遠是耿直的行動派,她不僅說,還意圖強行走過來拆散我們。我內心在吶喊著快來解救我,可偏偏康謹承以一臂之遙將她擋在了
半米之外,前進不得。
劉雲樺終於也看不下去了,說道:「謹承!你這是在幹什麼?」
康謹承一臉認真地道:「我拉著我的女朋友,你們也有意見麼?」
康謹承這一句話,讓我們在場的幾個人都震驚了。
「你搞笑的吧?」我瞪大著眼雙眼偏著頭看他,他給了我一個蜜汁笑容。我再看向李格瑞和劉雲樺,兩人一臉的難以置信,尤其劉雲樺,明明有些動怒,卻不得不隱忍的模樣。我不得不再次使出我吃奶的力道甩手,這一次終於甩開。
康謹承微笑著說:「媽,Grace,正式向你們介紹,這是我的女朋友許晶晶。」
「許晶晶?」劉雲樺一臉驚詫。
康謹承又道:「對,你認識的,就是當年我爸住院的時候,經常跑過去送湯的許晶晶。」
我嘴角微抽。原來我是「送湯的許晶晶」啊!我也開始臉上保持著微笑,內心卻秒秒鐘都想弄死康謹承。
劉雲樺一雙漂亮的鳳眼盯著我看了又看,始終難以置信,語帶嘲諷地道:「真是女大十八變,差點沒認出來。」
「阿姨好。」劉雲樺當年的刻薄與勢力,令我記憶猶新,但我依然·禮貌性地回禮。
「不用客套了,之前你看見我,也沒這般客氣。」劉雲樺嘴角冷哧一聲。
忽然,李格瑞反譏她道:「之前你指責她穿著我的衣服,一臉嫌棄,換作是我,我也會裝作不認識。」
「Grace!注意你
說話的態度。」劉雲樺氣得捏緊了雙拳。
「我就是這個樣!」
李格瑞那種一副我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令我著實佩服。也許這才是真正的有錢任性。
「晚宴差不多也結束了,我們走。」李格瑞拉著我就要離開,被康謹承一下子攔住 。
「她是我女朋友,送她回去,交給我就行了。」康謹承又順勢拉住我的手。
我特麼像個布偶人一樣被他們兩人拉扯來拉扯去,很明顯,李格瑞身為女孩子家始終不敵康謹承的力道。可依李格瑞那性子,一定不甘輸。可我不想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沒完沒了,於是對李格瑞道:「我先回去,你哥是我老同學,沒關係的。衣服你幫我收著,改天給我。」
李格瑞認真地看了我一眼,終於放了手,道:「到家給我信息,要是他有欺負你,你跟我說。」
我笑了笑,這孩子真讓人打心裡喜歡。與劉雲樺告別,雖然她冷臉回應,可我也不想做一個沒有家教沒有禮貌的人。
方一轉身,我便看到站在後方不遠處的徐婧婧。徐婧婧的臉色極為難看,不知剛才的對話她聽到了多少,怕是這會是真的嫉恨上我了吧。
徐婧婧道:「謹承,你去哪?宴會還沒有結束。」
康謹承道:「我先送晶晶回去,待會我會安排人來接你。」
我看了他一眼,兄台,你可是真會安排妥當。可用在女人身上,一個中心
,兩個基本點,兩手抓兩手都會軟的。
徐婧婧又道:「可是你喝了酒,不方便開車。」
我趁機說:「對,你喝了酒,不可以開車。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放心,有司機。」然而,康謹承卻不給我抗爭的機會,拉著我,便往電梯處走去。到了酒店大門外,果然他的司機已經開著車子在門外等後。
「康謹承,現在已經出來了,你也不要怕有什麼難言之隱了,你該忙就忙去吧。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我做最後的垂死掙扎,搞不明白這傢伙今天是怎麼了?李格瑞拿我當擋箭牌,我能理解那孩子不想穿晚裝的心理,他這樣子看著也像是拿我當擋箭牌,明明徐婧婧是個更好的選擇啊。
然而,他並不理會我,直接將我塞入後座,自己也跟著坐了進來,並告訴司機我家的地址。司機依舊是上次那位送我回公司的小哥,絲毫不吃驚,穩當地將車開到我們小區樓下。
我迫不及待要回家,可剛下車,他又忽然一把拉住我,「晶晶!」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康謹承,你今晚酒有點多了。所以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你就當是做了一個夢,等明天你酒醒了之後,一切都當沒發生過。乖!快回去吧。」
我擠了個自認為非常能安慰且哄人的美麗笑容。
「這點酒量我還是有的。」忽地,他執起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輕輕印上一吻,臉上漾著迷人
的微笑。
手背被親吻的位置就像被燙了烙印一般,那溫潤的觸感一瞬間從一個點擴散到我的整個右手、右手臂,直達我的心間。我聽見胸腔內我的心臟在「撲通撲通」直跳,望著他的笑容我突然有些眩暈,我怕我再跟他這麼面對面站下去,我會休克。我用力地收回手,結巴著說道:「你……你在美帝待了八年,可……可真是花樣百出。」
「這不是在美帝學的,而是我喜歡你。」他一臉認真地道。
我身體再一次像是被點了穴似的僵住,難以置信耳朵所聽到的。他是在跟我表白麼?八年未見,八年後不過見了兩三次面突然就跟我表白……
「我喜歡你,晶晶。」他重複了一次,眼神裡透著嚴肅與認真,「做我女朋友,怎麼樣?」
我瞪大眼看著他,彷彿聽到了天方夜譚似的,一下子沒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的幽默細胞比八年前豐富了不少。」
我的反應讓他眉宇之間多了一抹挫敗,「我是認真的。」
望著他真誠的眼神,我漸漸斂了笑容,道:「可聽起來,怎麼都像是惡作劇。」
「晶晶!」
「你先別說話。」我需要冷靜冷靜!
他就這樣站在我的面前,看著我低垂著頭,雙手拉扯著裙擺沉思。
我深吸了一口氣,靜靜地看著他說:「康家偉 ,哦不,康謹承,你憑什麼覺得八年後我就願意當你女朋友?我萬一要是結過婚怎
麼辦?又或者有男朋友怎麼辦?」
他挑了挑眉,一副我在污辱他智商的模樣看著我:「你結過婚麼?」
「當然沒有。」
「有男朋友麼?」
「當然也沒有。」話一出口我就想咬掉我自己的舌頭,只好補充強調說,「目前雖然還沒確定的男朋友,但是追我的人很多,不排除明天我就突然有了。」
「小白和佳遙跟我說過了,目前你還是單身。沒事,就算你有追求者或者有男朋友也沒關係。現在我回來了,我會告訴那些追求你的人,我才是你的男朋友,讓他們以後不要再煩你了。如果你有男朋友,我也會想辦法讓他成為前任。」他霸氣地回道。
OMG!這貨是在Copy李格瑞麼?不愧是做了八年的兄妹啊。早晚我要做了小白和佳遙這兩個賣友求榮的小崽子。
「你哪來的蜜汁自信,就覺得一定能成為我的男朋友?」我覺得不是我瘋了,就是他瘋了。
「因為我喜歡你。」
我的心彷彿被什麼擊中,再簡單不過的四個字,也許是這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為什麼這句話就這麼受用呢?為什麼這句話聽起來就那麼的順耳又動聽呢?我內心是歡欣的,但是理智與防禦系統告訴我必須得壓抑著心中的小雀躍,「你真的好奇怪啊。八年前說消失就消失,甚至連句告別的話都沒有,八年後回來了就突然跟我說喜歡我。你要是真喜歡我,你幹嘛不八
年前說呢?如果我的記憶沒有混亂的話,我記得八年前你可是喜歡徐婧婧呢。人家為了你不僅也去了美帝,而且到今天也一直站在你的身邊。感覺你哪怕上天入地,她都會跟著你一起,一副儼然你女朋友的架勢。你這樣跟我表白,好麼?」
他一臉認真地說:「喜歡徐婧婧是當年每個男生都有可能會的事,就像你們女生當年都會喜歡高湛一樣。但我確認,我真正喜歡的人是你。八年前,我們兩個都是未成年,你一直念叨著大學以前不可以談戀愛,後來我走了,現在我回來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年齡已經不是問題了。」
我撐著額頭,以上所有對話我一時間無法消化。這八年,這家貨到底經歷了什麼?太奇怪了。我忍不住問他:「你是不是有什麼難掩之隱?」
「什麼難掩之隱?」
「其實你是喜歡男人,但是以你現在的身份和地位,你沒法跟你的愛人在一起,所以你回來了,拉我這個當年的好基友做一下擋箭牌。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幫你。」
「我確認我是異性戀,我對同性沒有興趣。我只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我陷入了沉思。
「晶晶!」
「得!我覺得你今天已經做過有失理智的事了,所以眼下這件令人匪夷所思的表白就暫緩吧,許是你酒多了。」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那麼,就等到明天早上吧。明天早上我
來接你上班。」
「別!別明天早上!我要一個星期時間消化,不,一個月,一個月後再說。」
「好,一個月就一個月。反正一個月後不管你答不答應,都不會改變這個結果。」
「這一個月,你不要找我,也不要聯繫我。讓我好好想想。再見!」我提著裙子逃似的跑回了家。
佳人小姐見我穿著如此華麗,嚇了一大跳。我解釋朋友不想穿女裝,於是請我幫忙代勞。佳人小姐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她驚奇我為什麼總是隔三岔五地就能整些蛾子回來?前陣子是吃飯別人打駕我受傷,今天是別人不想穿衣服我幫忙,是不是哪天別人不想生孩子也可以我來代勞?這個問題……有點深奧。我已經沒有腦容量去思考或者辯解。
我現在需要的是靜靜!
靜靜!
我逃似的進了房間,迅速換下衣服,進了衛生間,顫抖著手在牙刷上擠了牙膏,開始刷牙。刷著刷著,我捏著牙刷開始像個瘋子一樣又蹦又跳,不停地在心裡對自己說:方便面不僅回來了,他還跟你表白了!就在剛才你跟表白了!表白了!許晶晶,方便面說他喜歡你!喜歡你呀!他說要你當女朋友啊!當女朋友啊!
「啊——啊——」 我激動地捂著臉,壓抑著聲音叫著,嘴裡的牙膏糊滿了臉。我是在做夢麼?我一直在不停地問自己這個問題。我用力地捏了捏我的臉頰,結實的痛感讓我確
認,我是醒著的,沒在做夢。對著鏡子,我竟然看見我的眼睛裡泛起了淚花。曾經青春年少時,我跟我自己說過,暗戀一個人只要暗戀了就好了,享受的是暗戀那份煎熬又甜蜜的心情,不求什麼回報。但是,真正遇著喜歡的人向自己表白,原來是這樣的,原來真的會喜極而泣。
可是下一秒,我又像個蛇精病一樣患得患失。當年他一聲不吭就這麼走了,連一句話一個紙片兒都沒有留給我,為什麼八年後突然一回來卻跟我表白說喜歡我?而且他如今的身份也不一樣。確定不是在逗我玩麼?那徐婧婧跟在她身後這麼多年算什麼啊?一起去美國留學,一起回國,這麼多年一直守望在他身邊,不離不棄。算什麼呢?我這是要答應了他,我是小三麼?我該怎麼辦?
我突然沒了力氣,有些頹喪。蹲在浴室裡,糾結著這貨八年回來到底是幹什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