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是明白人,蔣介石不吐明,便知道他患的是啥病,回道:「學生也患過那種病,被一位老中醫治好了。這位老中醫叫張簡齋,是南京人,醫術了得,被學生吸收為特務成員,專為內部有關人士治病,當然絕對保密。我放心不下的是夫人……」
蔣介石說:「休要囉唆,快去把他叫來,夫人這些天正和我鬧氣,我不去尋她,她自然不會來理我。」
戴笠出門來,看見毛慶祥沒事般在屋裡走來走去,猛然記起一樁大事來,暗道:當初陳潔如在上海托他尋找蔣介石,他能做到充耳不聞,才有今天的自在。我這是怎麼啦,居然昏頭昏腦管起了蔣介石的私事!
後悔已來不及,戴笠只有硬著頭皮去叫張簡齋。這時,他想起胡宗南對他的評價:「雨農,一個孫悟空式的人物,天底下沒有辦不成的事情,最大的優點是深諳人情世故,最大的缺點是不能保守秘密。」
看來胡宗南對他的評價是一針見血的,在蔣介石面前,他幾乎無秘密可守。剛才那號事,若換了別人,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完全可以故意裝糊塗。如果是這樣,等於自己抓住了主動權,不致使自己陷入領袖人物的隱私中。
戴笠一路搖著頭自語道:「雨農呀雨農,說不定你的性命就要斷送在不能保守秘密上!」
話說戴笠帶上張簡齋給蔣介石治好病,以後很久沒有被召見。一日,偶然聽毛慶祥說,近段時間陳果夫、徐恩曾時常被蔣介石召見。
戴笠這才猛然想起蔣介石冷落他,正是因為他的工作性質—無非是幹一些監視各級將領、策反雜牌軍隊、排除異己,搞搞綁票、暗殺一類的勾當,而陳果夫、徐恩曾卻佔足了分工的便宜。
蔣介石把反共當成自己第一重要的任務,即使面臨外敵入侵、山河破碎的危險也在所不惜。蔣介石常常在戴笠等人面前說,日本人入侵只是皮膚之患,只有紅軍的存在才是心腹之患。
多年來,陳果夫、徐恩曾正是專門做中共的情報工作,這也難怪CC系受到器重。
戴笠天生不服輸,喜歡爭強好勝。於是瘋狂調整工作目標,一心一意搞共產黨的情報,並把工作重點放在上海。
上海是中共機關所在地,自翁光輝被撤職之後,戴笠任命中共叛徒出身的余樂醒為第二任上海區區長,其目的正是希望能打入上海的中共組織。
戴笠反共心情過於迫切,急於求成。一方面對被捕的中共黨員嚴刑逼供,結果總是因中共人員的堅貞不屈而使線索中斷,反共鬥爭也因此不能深入下去。另一方面,特務處初期的成員大多是來自軍校的學生,一部分來自社會上的三教九流,這些特務的思想、文化、氣質、道德水準與中共人員相去甚遠,因而在反共中難以有上佳表現。戴笠是個好大喜功的人,由於不能達到與組織部調查科在反共方面爭功奪寵的目的,因而常常把一腔怒氣發到手下的特務頭上,大罵特務們是一群酒囊飯袋,不能為「團體」爭氣。好在蔣介石也沒有在反共方面對戴笠過分苛求,戴笠也只好作罷。但是,由於CC系特務在這方面常常跑在他的前面,這更增加了戴笠對CC系特務組織的嫉妒和仇恨,恨不能把他們置之死地而後快。
自戴笠成立特務處組織以後,先後殺了張敬堯、楊杏佛、史量才、吉鴻昌,可謂成績顯赫,這使CC系頭子陳果夫也感到十分不安。
自上海金園路證券交易所與戴笠結怨以來,兩人的關係一直緊張。針對CC系比不上特務處有成績,CC特務系統召開了一次高幹會議,專門商討與特務處的鬥爭問題。在會上,陳果夫、張道藩、洪蘭友、葉秀峰、徐恩曾等大頭目都認為戴笠的特務處在行動工作方面已經後來居上,調查科的破案率只及特務處的十分之一。調查科只在南京、上海、九江、漢口有行動表現,而特務處的行動成果已經遍及全國。在會上,葉秀峰等人猛烈攻擊調查科駐滬特派員黃凱,指責他在上海成天抽鴉片、嫖妓女,私生活太壞,在特務工作方面沒有作出成績,應對CC特務系統的塌台負責,並警告他說:「你再不努力,以後全部工作由姓戴的去做了。」
這次會議後,CC特務系統決定成立肅反委員會,又計劃成立東南、西南、華北、華中、特區等五個分局,準備與戴笠抗衡。黃凱的駐滬特派員因與戴笠在上海的特務工作競爭不力被撤職。陳果夫經過一番努力,在反共方面作出了成績。
首先,在部門建制上,CC系有一套高出戴笠的辦法,這就是小組學習。特務們讀馬列主義報刊,講解共產黨的建設,甚至由專人擬制提綱深入鑽研《聯共黨史》。這與戴笠對手下特務的思想封閉禁錮,以至談「馬」色變,談「紅」色變來說,確實要高明一些。其次,CC系特務十分注意研究和提高「勸降」技術,對被捕的中共黨員進行「勸降」審訊的時候,一般採取心平氣和的「說理」方法,而且善於用國民黨的觀點「辯駁」馬列主義,來動搖共產黨人的信念,促使其叛變。這和戴笠對抓捕的人犯動輒嚴刑拷打,甚至親自用刑逼供比較起來,也有水平高低之分。最後,對特情人員的運用來說,CC系特務也不同於戴笠。他們一旦發現共產黨的基層人員,並不急於逮捕逼供,而是先把他們引到偏僻的茶樓酒肆裡,進行引誘、威脅,促其辦理秘密自首手續,培養成內線「細胞」,然後擴大戰果,從各方面創造條件幫助他們打入高一級的中共組織,凡發現不利於「細胞」提升的障礙,立即予以剷除等。
正因為CC系特務在反共方面有這些「高明」的手段,在整個20世紀30年代的前期和中期,CC系特務組織的地位始終在特務處之上。CC系大頭目陳果夫歷來瞧不起戴笠動輒綁架、暗殺的土匪作風。在一次CC系特工訓練班上,陳果夫對特務們講情報業務的政治要求,課後,陳果夫對身邊的親信特務說:「戴雨農喜歡蠻幹,情報工作人員擺出吃相難看的樣子,用便衣武裝代替一切,還要情報技術有啥用場?」
這話傳到戴笠耳朵裡,他對陳果夫更是恨得咬牙切齒,處處與之作對。當時,雙方的工作重點都放在上海,上海便成了雙方鬥法的場地。CC系特務要搜捕和處理人犯時,必須經過警察局的批准和協助,而警察的關係大多掌握在戴笠手裡,戴笠總是有意為難。
蔣介石察覺到戴笠與CC系鉤心鬥角的內訌大大地削弱了特工力量,覺得有必要將其統一起來。決定成立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簡稱軍統局),由陳果夫任局長,下設三個處:一處是黨務處,由徐恩曾任處長,人手基本上是過去中央組織部調查處的全部人馬;二處是軍警處,處長戴笠,下屬自然就是原「復興社」特務處的原班人馬;三處郵檢處是新成立的,主管郵電檢查業務,處長暫時由局本部少將級秘書丁默村兼任。
軍統局於1935年5月4日正式成立,局本部設在南京西華門四巷非園,一處地址設在南京道署街132號;二處仍在南京雞鵝巷53號。
軍統局成立以後,原特務處的文強、趙文龍等人非常擔憂,紛紛對戴笠說:「處長,現在我們歸陳果夫管了,他歷來就和你有過節,今後肯定會處處和我們過不去的。」
戴笠說:「不怕,一般問題我可以自己做主,遇有重大問題,我再直接找校長。完全可以繞過癆病鬼。」
戴笠說到做到,在以後的工作中,除了去局本部領取經費,幾乎從來沒有找過陳果夫。
陳果夫本來就看不起戴笠那一套綁架暗殺的勾當,現在把特務處基層給他指揮,可戴笠從來沒有把他當過上級,陳果夫因此心裡不愉快。一次,戴笠去局本部領取經費時,陳果夫攔住他道:「戴處長,這麼長時間了,怎麼從不見你匯報工作上的事?」
戴笠心下冷笑道:這癆病鬼,拿著雞毛當令箭,還真想管我呢!嘴上卻說:「我這不是來了嗎?」
陳果夫道:「光領錢不談工作,這樣的下級用來幹什麼?特務工作是應該處處講究技術的,有些人專用粗魯的辦法有何用?」
戴笠聽出陳果夫把矛頭指向他了,毫不示弱地回敬道:「以前我們沒給軍委會管,是因為特務費支出感到費力,才給你一個發款的權利。我們幹的雖是打打殺殺的工作,可王亞樵、吉鴻昌並不是靠『技術』就可以解決的。」
陳果夫氣得呼吸急促,他知道戴笠脾氣凶暴,不得不把氣嚥下去,扭頭走了。
戴笠衝著他的背影,從鼻孔裡哼出輕蔑聲。
這時,徐恩曾也來到了局本部,見了戴笠,便過來招呼道:「戴處長,附近郵檢所裡有位同志一個人私藏很多信件拆開,被我抓住,他公開說是按你的旨意這麼幹的,請問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原來,自成立軍統局以來,一處和二處鬥爭十分激烈,陳果夫公開站在一處的立場上,為徐恩曾撐腰打氣,一處的政治地位顯得高於二處。目下,兩處鬥爭得最激烈的是郵檢處,雙方投入很大的人力、精力進行搶奪,戴笠甚至公開要他的手下爭搶信件。
徐恩曾漲紅著臉詰問道:「這明顯是不合理的,你身為處長,怎麼可以這樣呢!」
戴笠說:「郵檢處處長是你表哥保薦的,裡面很多重要位子都是你們CC的人,郵檢處幾乎被你們控制了,我為什麼不能搶!」
兩人爭得不可開交之時,陳果夫過來了,向徐恩曾問清原因,轉過身對戴笠說:「戴處長,這就是你的錯了。按分工,你們二處只管軍事情報、策反、綁架暗殺一類的事。成立郵檢處,主要是針對共產黨地下活動方面的,你在這方面插上一腳,豈不讓人說成『狗咬耗子—多管閒事』?」
戴笠說:「共產黨是我們的共同敵人,就像耗子是人類的敵人一樣,誰都可以拿,管它是貓還是狗。陳局長,一碗水要端平,你這樣公開站在一處的立場上,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還說我不把你當上級,你這種領導方法叫我怎樣把你當上級?」
陳果夫氣得青筋暴起,指著戴笠說:「你……」
戴笠說:「我怎麼啦?我不就是一個小癟三嗎?我當初在胡靖安手下跑單,面對王世和那麼強大的欺壓都挨過來了,現在還怕誰不成?只要我戴笠替校長賣命,誰整我都不怕!」
陳果夫拉著徐恩曾的手,道:「走,我們不與他一般見識。」說著,兩人轉身就走。
徐恩曾道:「表哥,他這樣目無上級,你怎麼不向委員長參一本?」
陳果夫道:「我也不知道委員長看中他哪一點,把他當寶貝似的,我也奈何不得。」
與戴笠爭吵以後,陳果夫由惱怒變成仇恨,為了徹底控制郵電檢查,向蔣介石建議把原先秘密的郵電檢查變為公開檢查,並一手向蔣介石推薦他的心腹金立武任三處處長。從此,各個城市從郵電檢查所長到一般工作人員都是CC系特務佔先,戴笠的特務只佔十分之二三,最好的職位也只是一個被架空的副所長。
戴笠在幹部方面鬥不過一處,自然在通過郵檢獲取情報方面要吃虧。各檢查所凡有所獲,照例要先將材料送三處,然後轉送局本部。但是,三處的承辦人是陳果夫的心腹,往往材料還沒有送到局本部,已先透露給一處,所以材料到戴笠手上時,已成了一文不值的廢紙。戴笠有時找副所長核實情報,往往是一問三不知,氣得大罵。戴笠手下的人紛紛向他訴苦道:「處長,CC系如此欺侮我們,我們總得想想辦法。俗話說『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長此下去,氣向哪裡出?」
戴笠聽到各方匯報,心裡亂糟糟的,恨不得立即把陳果夫碎屍萬段。
戴笠回過神來,想起馬上就要召開國民黨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便對手下道:「你們先不要急,靜下心來,陳果夫肯定會利用CC系的力量操縱選票……」說到這裡,他招手讓手下附過耳朵去,如此這般叮囑一番。
眾手下聽了,連稱妙計,下去依計佈置。
1935年11月12日至22日,國民黨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南京召開,會上選舉代表,按得票數字在會堂的大黑板上寫「正」字。
一開始,陳果夫和蔣介石的得票交替上升,陳果夫好不得意。到結束時,突然見自己竟比蔣介石多出四票,在眾目睽睽之下,登時驚得臉上流出大顆的汗來……
在這緊要關頭,陳果夫急忙跑上去,對計數的道:「有人多計了票!」說罷,在黑板上擦去了一個「正」字。
陳果夫憂心忡忡地回去後,戴笠偷偷到中央軍校蔣介石的官邸,老遠就對還在書案旁發愣的蔣介石說:「校長,大事不好了,陳果夫想篡權了!」
蔣介石一驚,道:「別急,慢慢說。」
戴笠道:「我原來還不知道,通過這次選舉,才知道陳果夫的勢力如此之大,他的選票竟比校長多四票!」
蔣介石說:「他不是比我還少一票嗎?正在想這小子怎麼只比我少一票,難道我和他是一個檔次?」
戴笠說:「校長,不是的,千真萬確是陳果夫比您多四票,後來他見會場開始騷亂,才跑上去自己擦去一個『正』字,不信可以問大家!」
蔣介石聽了,臉上的肌肉立即搐動起來,手緊握拳頭,用力打在書桌上道:「這小子心術不正,竟敢爬到我的頭上來了,老子倒要看他有多大能耐!」
戴笠見自己的預期目的已達到,竊喜不已,又道:「我就知道陳果夫很有能耐,網羅了一大批人,在郵檢處裡,CC系的人把同事、同學、朋友、熟人寫給女友的信當笑料到處傳誦,我說他們,他們還威脅道:『你小子當心點,我告訴陳局長整死你!』當時我以為他們是隨便說說而已,可誰知道陳果夫真有這麼厲害!」
蔣介石怒道:「我都知道了,給我滾!」
戴笠唯唯而退,退到門邊,蔣介石又叫住他道:「回來,給我把陳果夫抓起來!」
戴笠回到處本部,立即召集精兵強將,去軍統局局本部逮捕陳果夫,沒有想到陳果夫在中統多年,耳目心腹很多,消息十分靈通,一聽說蔣介石要扣留他,馬上「養病」外出躲了起來。
戴笠撲了個空,內心不快,暗忖:這事最宜速戰速決,必須在蔣介石的氣還沒消之前把陳果夫解決了,如果時間一長,陳果夫會托許多蔣介石親近的重臣說情,就不好辦了。
戴笠馬不停蹄地回到蔣介石的官邸,欲向他報說陳果夫畏罪潛逃,請求追捕。人未進書房,早見裡頭有何應欽、衛立煌、陳佈雷、於右任等重臣紛紛向蔣介石說情。
聽了幾句,都是「陳果夫年輕不懂事,玩小聰明是實,並無奪權之意」等,氣得戴笠在旁牙齒咬得咯咯響。
好不容易等到這些人離去,戴笠趕忙進去,才說了幾句,就聽得外面有人哭泣著進來。
蔣介石一抬手,戴笠不得不退入內室。
外面是一個老女人在哭訴:「中正,聽說你要處死果夫是不是?嗚……我們陳家好苦啊,我和其美的獨子剛剛駕飛機摔死,現在果夫又出事了,嗚……」
戴笠聽出這女人是陳其美的遺孀,心裡登時明白殺陳果夫無望了。
陳其美是蔣介石的恩師,可以說沒有陳其美,就沒有今天的蔣介石。現在師母親自登門求情,蔣介石再怎樣心狠手毒都要手下留情。
陳夫人道:「我的兒子死了,果夫就是我的親兒,他有多大的膽子,敢與委員長作對?年輕人不懂事,還望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其美和我的面上饒他一死……嗚……」
接著,蔣介石軟了下來,把陳夫人哄了出去。回過頭來,戴笠已知無話可說,也要告退。蔣介石也不挽留,手一揮,算同意了,然後把自己埋在沙發裡。
這次戴笠雖沒有大獲全勝,但也給陳果夫當頭棒喝,讓他嘗到了戴笠的厲害。
接下來,戴笠要爭的還是郵檢處。這時,唐縱已從德國回來,向戴笠介紹了德國的納粹第二號頭目戈林領導的一個專門竊聽電話、破譯密碼的研究所。這個研究所每年監聽電話、破譯密碼四萬份以上,在鞏固希特勒及戈林權力和地位的鬥爭中,產生了意料不到的效果。戴笠聽了唐縱的介紹,發誓要在中國建立一個同樣不遜色的研究所,並決心不遺餘力地把郵檢處從CC繫手中奪過來。於是,戴笠對郵檢部門大刀闊斧地進行改組,從處長到一般幹部,全換上自己的人。徐恩曾在陳果夫面前慫恿道:「戴笠那小癟三也太放肆了,表哥怎麼就這樣容他呢?恐怕天下人都在嘲笑我們了。」
陳果夫清楚,蔣介石不會同意CC系把戴笠的特務處吃掉,當然也不會同意特務處把CC系的特務系統吃掉,雙方的矛盾和鬥爭,只要不危及到蔣介石的權力和地位自然會相安無事。只好自我安慰道:「人辦事,要用腦筋。而且,耳與目不能只有一個,必須有雙耳雙目,兼聽則明嘛!」
話雖如此說,陳果夫對戴笠的仇恨一刻也不曾忘記,時刻都在伺機報復。
陳果夫終於抓住一次機會。李士珍在南京湯山籌建一所中央警官學校大樓,歷時四載才將大廈建成,他很想把全國的警察教育都集中在自己手裡,於是起草了一份建警校的計劃,《計劃》稱,要把中央警校建成中國警界的「黃埔軍校」。
陳果夫得知這消息,靈機一動,馬上向李士珍建議:「你既要這麼規模龐大的警校,何不把已有的北平高級警官學校和浙江警校合併到中央警校下面?」
李士珍大悟,馬上在《計劃》裡加了這一條。李士珍的計劃書呈上去後,蔣介石覺得在理,很快批示同意。
戴笠也知道李士珍在籌建中央警校,並想將這所警校的領導權抓在自己手裡。得知自己不僅抓不到這所警校的大權,反而還將他好容易才奪取的浙江警校交給他人,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虧,戴笠是無論如何也不吃的。這時候,他唯一的出路是四處活動,千方百計把中央警校的權力一併抓到手。
陳果夫早預料到戴笠會這麼做,一面建議李士珍請內政部長蔣作賓出面向蔣介石推薦;一面和弟弟陳果夫一起,不時在蔣介石面前說李士珍識大體,心目中只有領袖,還吹捧李士珍懂得現代化的警察教育,是目前國民黨內不可多得的警察教育人才。
陳果夫為了不使蔣介石對他吹捧宣傳李士珍的進言產生懷疑,同時不致讓戴笠抓到攻擊的把柄,他不要求李士珍和CC系公開合作,仍讓李士珍保持本來的政治面目,還要李士珍在公開場合對CC系進行批評。
經過陳果夫如此一番動作,蔣介石終於在正式成立中央警校時,手令李士珍任中央警校教育長,主持實際工作,把中央警校及浙江警校交給李士珍負責。
戴笠在警察教育機構慘淡經營,好容易才有了浙江警校,如今竟被如此無情地趕了出來,心中的氣憤到了幾乎要爆炸的程度,氣得在處本部辦公室裡遇手下就打,唐縱聞訊趕來,才將其勸住。
唐縱道:「雨農兄是位孫悟空式的人物,天上的月亮都能摘下來,向來沒有過不去的難關,怎麼這一點點小事反而沉不住氣了?」
戴笠的鼻子像馬一樣哼哼了一陣子,在唐縱的勸導下,也覺得光靠發脾氣解決不了問題,道:「我萬沒料到一個李士珍有這種能耐,我估計幕後一定有人在搗鬼!」
唐縱道:「這就給你猜中了,我剛剛聽到總統府有人說,李士珍之所以獲勝,全是陳果夫在暗中促成,目的正是想報復我們!」
戴笠咬牙切齒道:「果然是這個癆病鬼!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我們合計合計,想個辦法出來整一整他!」
唐縱道:「這個時候整陳果夫沒用,關鍵是警校丟了,這損失太慘重了,唯一的辦法是爭取把警校的權力奪回來,這樣才能起到一舉兩得的效果。」
戴笠聽取了唐縱的建議,馬上想出一條妙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