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熱》的熱度還在我心裡沸騰著,但是我變理性了。創業失敗讓我開始了不斷地反思。
在第一次創業中,除了產品最終的失敗,我還是有些額外收穫的,比如我依然以一個計算機瘋子的狀態生存著,並更加確定了自己對這個行業的熱愛。我自己去深圳進行採購,接觸了當時中國軟件市場的第一線。這為我在專業領域之內的學習打下了很好的基礎。尤為重要的是,雖然當時我的產品做的是硬件,產品失敗的原因也是沒有從硬件過渡到軟件,但是我確實用了很多時間去研究軟件。通過去收集軟件,我不知不覺地在建立軟件思維。
在深圳,我狂熱地在賽格市場上收集購買著各種軟件。每收集一張軟件,我都回家自學,這在潛移默化中奠定了我對產品的感覺。
去深圳採購,我經常去的是賽格市場,那兒附近有一個科技市場,我在那裡認識了很多拷盜版軟件的人。90年代初,正是盜版橫行的時候,我對那個地方很迷戀,很快就和人們混成了熟臉兒。
當時軟盤有3.5英吋和5.25英吋的,我幾乎把深圳能拷到的軟件都拷了,每每把軟盤撐爆。除了軟件之外,我還拷了大量的遊戲,主要目的是研究界面。回到西安之後,我和別人交換這些軟件,過程如同集郵愛好者交換郵票,你給我拷一套,我給你拷一套,樂此不疲。我當時做這件事情完全沒有商業目的,唯一的想法就是,我想瞭解這些軟件是怎麼寫成的。
中國的第一批盜版光盤,不是在大眾的印製光盤生產線生產的,而是將CD刻錄機刻到CDR上,拷軟件是用磁盤一張張去拷。後來他們把很多磁盤拷到一張CDR(刻錄機)上,再用CD-ROM把刻錄機讀出來,還原到磁盤上。再用磁盤一張一張安裝。只有CDR出來了,他們才能把很多軟件拷到了20張,然後拿到磁盤上一張一張去裝。當時安裝程序就是要用磁碟機去裝的,價格是20張200元錢,我一共花了6000元。
我找到了很多很難找到的軟件,把所有的空餘時間都花在上面,我可能收集了幾千種遊戲、上萬張軟件,雖然很多軟件和我並沒有關係,但我都要把它裝一遍,就是為了看看怎麼回事。我當時看到了很多國外的軟件,比如Adobe公司做的Pagemaker和Photoshop。還有,我相信當時很多做軟件的人都很難拿到VC1.0,我都已經看到了。
這個過程對我很重要,這種感覺就像天天在練功,我的功力在不知不覺中提高。就像青年阿里巴巴進了藏寶洞,一扇窗戶已經在我面前被悄然打開了。遊戲的UI、用戶界面是我喜歡做的揣摩。我會思考程序員這麼做的思考過程是什麼。這麼多年,我都會注意軟件的界面,我覺得再爛的客戶端,只要它存在,它就一定有自己的亮點。可能是文案寫得好,或者是某個功能設計得不錯。這些優點我都會找一個本子把它記下來。
如《一萬小時天才理論》裡闡述的,在任何一個領域要想出眾,都是要通過至少一萬小時的練習才可以。並且,這些練習並不是在你的舒適區進行,而是要在容易犯錯的地方進行精深練習。對於這一點,我感同身受。我在編程上花的時間,應該不止一萬個小時了,我在琢磨這些軟件的時候,也不止花了一萬個小時。而且,我花在這些軟件上的時間,確實是在無意識地進行「精深練習」。當我打開一個軟件,我不只是單純地看這個軟件是否好用,我還會想,如果讓我做這個軟件,我會怎麼去做。這相當於一種腦力體操。比如第一次看到Windows 3.0版SOFT ICE調試工具時,我就會暗暗地問自己,它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調試力。我第一次看到中文之星提供漢化,就會問為什麼這東西這麼神奇。
1994年,創業期間在電腦旁邊,當時的我瘋狂地收集、購買軟件,每收集一張,都回家自學
雖然反病毒卡最終的命運逃不過失敗,但是我在其中得到的經驗、教訓和成長都是無與倫比的,這種有意識的訓練,確實練就了我的思維。
這是我擁抱真實世界的第一步。
(1) 四通集團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