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進入北大

昭和二十七年(1952年)四月,我進入北海道大學成為一名大學生。

在報考候選學校中,我選擇了東京大學和北海道大學。而北大就在本地,東大雖說也在及格範圍內,但被錄取的可靠性並不大。

當時的北大雖然以綜合大學為目標,但法學和經濟學等文科系部開設時間不久。

而且北大的師資陣容也不夠完整,不得不以在暑假期間聘請中央的大學教授進行集中授課作為補充。

與此相比,由於北大的前身是札幌農校,所以農學部自不必說,工學部、理學部和醫學部等理科已經十分充實。

雖說如此,在一、二年級的基礎課程中也還是只分理科和文科,沒有必要進一步選擇系部。

於是,我決定選學理科,充分享受大學時代。

被加繆吸引

進入大學,我開始隨心所欲地玩樂。

雖說基礎課程本身排滿了課程表,但根據自己的情況有時上課有時逃課也不會有人說什麼。這與高中時代大不相同。

廣闊的校園裡綠樹成蔭,既有排排白楊也有高大的榆樹。

在那個時期,我特別熱衷於哲學和文學。

其中加繆的小說《局外人》特別吸引我。

我想很多人都對此有所瞭解,他是生於阿爾及利亞的法國作家。在阿爾貝·加繆的作品中,描寫了沒有動機的殺人。

小說以「今天媽媽死了」為開頭,充滿了所謂的倦怠感。由於我當時對向前看的生活態度開始產生牴觸,所以這部作品對我很有吸引力。

在人們中間,確實存在著憧憬或委身於這種虛無生存方式的想法。

而且,我覺得那就是一種灑脫或稱感性豐富青年的生活方式。

雖說如此,那畢竟屬於感性問題,所以並不等於在現實中會怎麼樣。在與加繆相遇之後,我又沉醉於閱讀拉迪蓋和薩特了。

不過,比起這些,我還是覺得在當時號稱全國第一的北大廣闊校園裡跟大家圍坐草坪交談更加開心。

在這座校園裡,有一尊以「少年要胸懷大志」箴言著稱的克拉克博士塑像。

有很多遊客就是以此為目標來參觀北大。我也常常被人叫住,一起在塑像前拍攝紀念照片。

那個時期,我懷有某種不信任女性的觀念。

跟加清純子的戀情對我影響很大——這一點顯而易見。

從高二到高三,我的心胸全被加清純子佔據了。

在高中時代,我所愛慕的對象確實只有純子一人。

但是,自從趴在雪中死去的純子被發現之後,我才知道實際上她還有其他各色各樣的男人。

她在即將踏上死亡之旅去阿寒的前夜,給七個男人都留下了紅花。而我是其中最年輕的一個。

我原先以為她只愛我一個人,但那是我的錯覺。我也終於明白,我頂多只是她的七個男人之一而已。

而且,我在她死後還知道了一件事,她已經開始寫作名為「雙重性愛」的小說。

坦率地講,我對那件事情既沒有產生怨恨也沒有產生自豪。

倒不如說,我感到女人難懂。我強烈地感到,女人是自己這種人難以把握的、擁有巨大能量的存在。

失去童貞

在我進大學的同一時期,姐姐結婚了。對象是在北大醫院工作的三十歲內科醫師,而姐姐才二十三歲。他們是經過相親結婚的。

雖說如此,母親到底是怎麼找到年輕醫師做女婿的呢?我十分驚訝。

其實,母親此前已經給超過十對情侶當過紅娘了。

想到這裡,或許就沒有什麼可驚訝的了。

總而言之,母親平時就跟各式各樣的人接觸,面子很廣。

也許正因如此,給自己女兒找個稱心如意的男人實在是簡單得手到擒來。

其實,當了我姐夫的那個人在跟姐姐認識之前就已經跟父母熟悉並意氣相投。到了姐姐見面時,據說已經開始在父親和丈夫之間談論籌建個體醫院和候選地址了。

就像在等待姐姐出嫁一般,此前姐姐用過的二樓房間裡住進了一位女子。

這位女子叫大江澄子(化名),出身於旭川市。她與我是同一學年,為了考入札幌女子大學營養學部在我家二樓借宿。

據說,母親並不直接認識這位女子,是嫁到旭川市的大姨介紹來的。她父親在旭川從事宣傳方面的工作,並擔任市議會議員。

到底會出現一位什麼樣的女性呢?

雖然我十分期待,但她個頭稍小,雖然性格開朗,但長相算不上是美女。

不過,我覺得她相當成熟,簡直不像與我同齡。

我學著家人把她稱作「阿澄小姐」,她很快跟我們熟悉並開始叫我「阿淳」。

說實話,我在那個時候還是童貞。以前跟純子也只是親吻過而已。

「咱們出去一下吧!」

有一次,她突然這樣招呼我。

她的房間在二樓,而我的房間從小時候起就沒變,一直在剛進門廳的地方。

我莫名其妙地跟著她上了街。走了一段路之後,她什麼話都沒說就進了情人旅館。

這完全是我沒有料到的事情。雖說如此,我們在裡邊還是理所當然似的相互擁抱起來。這是我對女性的初體驗。

她似乎此前也進過這種旅館,並且這次連費用也替我付了。

「對不起。」

「沒事兒啦!」

我向她道謝,她輕輕地笑了笑。

「我跟各種各樣的大叔玩兒過啊!」

她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啊?

我雖然搞不太明白,但從那以後就被她的魅力深深吸引了。

後來我們常常相會,並且多次做愛。

總而言之,因為住在同一所房子裡,所以只要想做愛隨時都可以。

例如在節假日,還有父母外出只剩我倆的時候。只要她使個眼色,我上樓去她就鋪好了被褥,我們就開始相擁做愛。

當然,因為如果在家裡做愛,萬一被母親發現就麻煩了,所以我們極力避免。不過,在需要時會有人滿足我,這讓我感到心情愉快。

雖說如此,但即使如今想來,她的做愛方式也相當老練。

正像她自己所說,由於經常跟年長大叔們發生關係,連我想像不到的體位都能滿不在乎地做出來,而她自己也得到了滿足。

確實可以說,她既是我的性伴侶,也是性愛的導師。

北海道大學時代的筆者(圖右)與同學在一起我原先希望學文科,但因為當時北大的文科師資較弱所以一、二年級的基礎課程選擇了理科

《我永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