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這個中國姑娘上當不容易
一路上的經歷使靄齡成熟了許多,還沒有正式開課她就學到了不少東西。金秋的9月,靄齡進入了預科班,進一步學習英語和一些基礎知識,為以後的正式課程做準備。
靄齡的性格發生了明顯的變化,最主要的是像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常有的銀鈴般的笑聲很少聽到了,她不過分熱情地主動去接近和討好誰。她總顯出一副不苟言笑、落落寡合的樣子。但對那些從前沒有接觸過她的人來說,並不會感覺到這種變化,他們會認為她從來就是這種性格,認為這是由於東方女孩的羞怯。
靄齡性格上的變化給她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她自己很少笑,結果卻使圍繞她的友善的笑聲多了起來,她沒有表現硬拉誰做朋友的企圖,反而使她贏得了不少真誠的朋友。
僅僅過了幾個星期,那些曾被明確告誡不勉強她們跟中國小姐交朋友的美國同學就發現,這個矮胖的中國姑娘並沒有什麼醜陋和野蠻的地方,完全不對她們構成威脅。相反,她含蓄持重,富有教養,善解人意,心性率直,是一位很值得信賴、遇事很有辦法的可愛的夥伴。
在宋家所有孩子中,查理與靄齡一起相處的時間最多。因為那時查理雖然事業上很有發展,但畢竟還不是太忙,到其他孩子一個個成長起來的時候,查理已經擁有了很大的企業需要照料。再後來他又擔任了革命黨的執行秘書,閒暇時間就很少了。靄齡小的時候,查理經常與她一起坐黃包車到上海的大街小巷轉悠,他們一邊觀看建築和行人,查理一邊給靄齡講解城市的秘密。各種人怎樣賺錢,怎樣生活。怎樣判斷那些匆匆而過的人是什麼職業,在社會上有什麼地位。那些房子為什麼那麼蓋,它的主人有多少財產,這種建築表明了主人什麼樣的心態,等等。這是靄齡顯得早熟和富有社會經驗的原因。現在當靄齡獨處異國的時候,這些知識和經驗幫了她很大忙。她不愛慕虛榮,不像與她同年齡的女孩那樣過分追求華麗的服飾。她知道矯揉造作市價的高低。她能夠確切地判斷出每位同學的父親真正擁有多少財產,她們真正屬於社會的哪個階層。
開始,還有些同學想看靄齡的笑話。她們利用英語中一些詞尾相同而詞意不相干的詞來打岔,想陷靄齡於兩難之中。一次,同學們上山採果子,一個同學問:「堅果是從哪裡來的?」靄齡用流利的語言說:「當然是從樹上來的!」接著同學又問:「那麼炸麵包圈是從哪兒長出來的?」靄齡知道這是利用炸麵包圈詞尾與榛子相同的雙關用語,她略一思索,大聲說:「是從廚房里長出來的!」同學們都笑起來。靄齡的回答太巧妙了,廚房的詞尾與樹諧音,如果問的是炸麵包圈,那她對的是廚房;如果意在詞尾的榛子,那麼這裡的詞尾則是樹,真是天衣無縫。靄齡從小跟父親學,在馬克諦耶學校跟理查森小姐學,她的英語水平一點兒不比其他同學差。鬥嘴是鬥不過她的。
後來有的同學又開始精心設計一些小把戲。比如,在少半開的門頭上面放上一把笤帚之類,然後裝出煞有介事的樣子,去喊外面的靄齡快進教室,其他人則等著看她推門進屋時被掉下來的笤帚砸一下子的狼狽相。然而,靄齡往往能從別人的眼神中判斷出事有蹊蹺,她會以守為攻,乘機轉移話題,使別人被她牽了鼻子。結果反而使設計這個陷阱的同學忘記了自己的把戲,進屋時被自己放上去的東西砸了頭。她鄰座的一位同學幾次在一上課全體起立向老師致意時,悄悄抽掉她的凳子,想叫她貿然坐下時蹲在地上。但靄齡從來沒有那麼匆忙,坐下前總是回頭看一下凳子,或者用手扶住後才坐。靄齡的穩重使她極少上當,但如果偶有一次她上了別人的當,她定會查出誰的主意,誰幹的,然後尋找機會給予加倍的報復,讓她出更大洋相。幾次下來,這些同學說,讓這個中國姑娘上當不容易,讓她上了當可了不得。當然這時還只是孩子之間的玩鬧,但靄齡的這種性格卻逐漸成形,貫穿了她的一生。幾十年後,她瞻前顧後,慮事周全,幾乎沒有人能夠愚弄她。而她的報復心卻是越來越重,令許多和她打交道的人提心吊膽。
隨著同學們對靄齡戒心的消失和逐漸熟稔,她慢慢使出了一套籠絡人心的手段。她用家裡寄來的多餘的錢,經常花幾個美分買一些棒棒糖啊、爆米花之類,和同學分享。她極善於發揮這幾個小錢的作用。她不是買上一堆,平均分給大家。她知道那樣徒惹招搖,大家會以為她有意擺闊,結果是沒人領情。她也不是只給關係親近的少數幾個人,而經常變換對象,每次往往只有一兩個人。她們總是先在一起玩耍,到適當的時候,她顯出隨便的樣子,再做出蓄謀已久的事來,使這些人都以為自己是靄齡最喜歡的朋友。
最令同學們眼饞的還是靄齡擁有的那些中國貨。漂亮的衣服是最令女孩們神往的聖物。在一些集會或是出外遊玩的時候,靄齡會穿上中國的絲綢旗袍,在辮子上扎一條艷麗的緞帶。這些江浙出產的綢緞,本來就屬於世界奇珍,加上精心剪裁縫製,穿在一個中國姑娘身上,會令周圍那些身著棉布或亞麻布的即使是最美麗的美國小姐也黯然失色。美國小姐們對靄齡衣服那細密的質地、艷麗的色彩、典雅的圖案驚羨不已,她們極力討靄齡喜歡,想從她手上得到一件。這一點又被靄齡巧妙地利用。她給父親寫信,請他經常寄一些最新花色的綢緞。查理深知這些絲織品對靄齡的作用,他毫不吝嗇,第一次就給靄齡寄來40碼。以後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挑選一批,扯成合適的衣服料子,給靄齡寄來。她會根據平時的留心觀察,在恰當的時候,給人送上一塊顏色合適的衣料,或桃紅、淺紅、粉紅、紫紅、玫瑰紅,或淡綠、翠綠、墨綠、翡翠綠,或鵝黃、海藍、藕荷色。這些同學得到綢料的時候,不僅為它的質地,更為靄齡拿出的是自己最喜愛的顏色而激動不已,活潑開朗的美國姑娘會發瘋般地和靄齡擁抱,在她額上臉上脖頸上狂熱地親吻。靄齡成了學校裡最有人緣的學生。放假的時候,一些同學寧肯不回去和家人團聚,也要陪靄齡到外地旅遊。留學期間,靄齡周遊了美國很多有名的地方。她旁聽了不少大學的講座,參加了各式各樣的在美華人聚會,不僅開闊了眼界,還結識了一大批朋友。在一次紐約華人社團的募捐活動中,她和未來的丈夫孔祥熙已經有了一面之交。
靄齡當面質問羅斯福總統
赴美留學的第二年,美國生活方式的影響已越來越深地侵入靄齡的心底。她剪掉了辮子,梳起了美國流行的高髮式。她的大部分衣服換成了美國式的,深色的西式裙子,領口低得露出了乳房邊緣的大開領上衣。她還學會了五花八門的美國俚語,如果不仔細觀察她的鼻子,你會把她當成一個地道的美國洋妮。
查理想到了這一層,不斷地給她寄來中國的書籍,要求她仔細閱讀;並以自己的切身經歷和體會特別提醒她,根還在中國,不論在美國待多久,最終還得回到中國;只有在中國,才能因為受過洋教育而突出出來,受到重視,獲得遠大前程;如果在美國,終會因為是外族移民政治上發展受到限制,頂多經商賺幾個小錢,生活得舒服一些。那樣於國無益,也違背送她留學的初衷。父親的教誨如警鐘在靄齡耳邊常鳴,她一邊盡情地享受著美國的物質文明,吸收著大量知識,一邊頑強地在內心深處保留著炎黃子孫的自尊。
學院裡有一座蓄水池,一股清涼的河水穿過圍牆被引進來,流過幾級低矮的水泥階梯,形成寬寬的白色瀑布。蓄水池卻是斜斜的土岸,草色青青。池裡遊蕩著五顏六色的金魚。岸邊有高大的桉樹,樹下擺放著一些石桌石凳。靄齡非常喜歡這兒的景色和幽靜的環境,下午上完課後,她喜歡獨自一人來到臨水的石桌旁,捧一本父親寄來的中國書,背向夕陽,靠在石凳上,乘著習習涼風,專心致志地閱讀。查理寄給她的書,有一部分是中國古代思想家們的經典著作,更多的則是反清志士們新寫的關於國家形勢和中國前途的言詞激烈的小冊子。靄齡通過這些書,和中國的傳統保持著割不斷的瓜葛,和國內革命者保持著同步的思想和情感。
一次歷史課上,馬克涅教授在聽完靄齡回答關於美國獨立戰爭的一個問題後,非常滿意。他用教鞭在全班同學頭上劃著說:「瞧!好學生應該是這樣回答問題的!」接著他又提出了一個問題:「請你描述謝爾曼進軍佐治亞州的情景。」這等於是要靄齡當模特,再給其他人做示範。靄齡為了避免其他同學對她剛才受到表揚的嫉妒,輕聲說:「哦,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說完就自己坐了下來。教授立即借題發揮說:「我想靄齡同學絕不是回答不出,而是出於和我們大多數南方人同樣的情感。不管美國南北戰爭的性質如何,謝爾曼是北軍將領,他率兵進攻我們南方,對我們南方人都是一種感情上的傷害。靄齡同學不願回答這個問題,說明她已經把自己當成一個美國南方人了。」對教授的這種風馬牛不相及的牽強附會,靄齡感到好笑,認為這是強加於人,但她不願引起不快,就默不作聲。誰知教授意猶未盡,頓了一下又說:「我認為,現在可以說,宋靄齡小姐已經是一位優秀的美國公民了。」這下靄齡可不願再沉默了。她忽地站起來說:「馬克涅教授,我想我應該提醒一句。我不是美國公民,更談不上優秀的美國公民。我是中國人,我家祖祖輩輩都是中國人,而且永遠是中國人。我為我是中國人感到自豪!」
課堂上響起了吃吃的笑聲。教授感到自己的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有些下不來台。便說:「嗯,是的是的。當然談不上優秀。對,談不上,談不上。」女學生們想到教授平時在課堂上目空一切侃侃而談的神氣勁兒,再看眼下的尷尬相,吃吃的笑聲終於轉變成咯咯的肆無忌憚的笑。馬克涅為了擺脫窘境,大聲說:「有什麼好笑,有什麼好笑!我感到一點也不好笑。你們這是不尊敬師長,課沒法上了,下課!」說完真的夾起講義包,憤憤地離開了教室。
靄齡沒想到搞成這種結局,她感到對不起教授,本想去作解釋,但想了又想,自己實在也沒有做錯什麼,只好由他去。其他同學卻因此知道,靄齡對她的祖國是不容褻瀆的,反而對她生出了敬意。
靄齡出國兩年以後,她的父親查理也到了美國。他是為了擴大自己的生意,以便為革命黨籌措更多經費而來的。查理在美國會見了許多過去的朋友,為生意上的事忙得不可開交。一次他在飯店進餐時,恰巧遇上了好友加姐夫溫秉忠。他是受慈禧太后派遣,率一個代表團到美國考察教育的。談話中,當溫秉忠知道查理因為忙於生意抵美兩個月還沒顧上見靄齡一面時,立即批評:「你這個狠心的父親!那些美國朋友能幫你賺多少錢,使你連女兒都顧不上見了?」查理辯解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國內幾次舉事都失敗了,最大原因是缺錢,組織不起更多的人,沒有充足的槍械……」
溫秉忠更為不滿:「革命固然重要,但我們革命為的什麼?還不是為了孩子們。再說我們革命也需要源源不斷的人才。你馬上叫她來,你顧不上見她,我還想她呢!」
靄齡接到查理的信,知道父親和姨夫都到了美國,欣喜萬分。她獲得校方特別批准,乘火車來到華盛頓。但她興沖沖走出站台時,卻沒有看到父親的身影。查理因為生意上的事又去找美國朋友了,迎接她的是笑容滿面的溫秉忠姨夫。
靄齡見了親人,激動不已,一肚子話要說。但當晚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在白宮設宴招待中國教育考察團,時近黃昏,溫秉忠要立即趕往白宮,便帶了靄齡一同出席。
宴會開始前,羅斯福總統在休息室先會見了中國代表團。總統的侍從和隨行官員有幾十個,再加上一大群新聞記者,官場的排場不同一般。當羅斯福和溫秉忠等一一握手時,攝影記者的鎂光燈「撲撲」地閃個不停。靄齡還從未見過這樣隆重的場面,心裡不免有些緊張,又想到自己並非代表團成員,一時不知做何姿態。當羅斯福到跟前時,就有些想往人後鑽。溫秉忠及時走過來,向總統介紹說:「這位是我的外甥女,她目前正在美國自費留學。她對您非常敬重,渴望見到您,我今天把她帶來了。」羅斯福聽了這番恭維,又見靄齡是位16歲的中國妙齡女子,心情極好。他久久拉住靄齡的手仔細端詳,接著露出滿臉笑容問道:「姑娘,歡迎你來美國留學!能跟我談談你對美國的印象嗎?」
靄齡見總統並沒有怪罪自己混進代表團的意思,反而對自己很親切,剛才的羞怯早已忘得無影無蹤。她不等翻譯開口,就用流利的英語做了回答:「總統先生,美國是個非常美麗的國家。我在這裡生活得很愉快!」
羅斯福聽了,登時顯出了美國人慣有的優越和自豪感,他得意地哈哈笑起來:「是啊,我們美國是世界上最美的國家,也是最著名的自由之邦,任何人到美國來,都會受到最熱情的歡迎!」
羅斯福不說此話猶可,一說這話,靄齡立即想起了自己初來時在舊金山的痛苦遭遇。她不顧一切地反問:「總統先生,您怎麼能說美國是自由之邦呢?我為求學而來,剛到舊金山就被您的官員粗暴地拒之門外,竟在港口的船上耽擱了4個星期……」
溫秉忠一聽靄齡扯到這個話題,頓時慌了,急忙給靄齡遞眼色,示意她不要在這種場合講這件掃興的事。但這時靄齡被勾起的舊事激動著,哪裡還顧得了許多。溫秉忠又去扯靄齡衣服後擺,靄齡抽出捧在羅斯福大手中的左手,一把把姨夫扯衣服的手推開,回頭嗔怪地看了一眼說:「你扯我幹什麼?我想這事絕不是總統的意思。」她盯著羅斯福又問:「把一個15歲的女孩拒之門外,這不會是總統的命令吧?如果有美國姑娘到中國,她們絕不會受到這樣的對待,這不符合我們中國人的待客之道。今天我把這件事告訴總統,會有助於總統克服下面的混亂,更好地治理這個國家。」
敏銳的記者們早嗅出了這段小小插曲的新聞價值,他們不顧警衛人員的阻攔,擁到前面側耳傾聽靄齡激昂的談話,並當場在採訪本上「沙沙」地記下了整個過程。休息廳裡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羅斯福總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靄齡童言無忌的直率問話弄得十分尷尬,他面紅耳赤,低聲咕噥了一句:「噢,我很遺憾!」迅速放開靄齡的手,轉身出了休息廳。
一些記者感到這件事比例行的官方招待會更有報道價值,他們爭先恐後地擠出門,趕回去搶發新聞。
第二天,美國不少報紙登出大字標題:「中國女留學生向總統抗議美國的排華政策」。靄齡又一次在美國成為新聞人物。
當時不在場的查理從報紙上知道了詳細過程,父女一見面他就給了靄齡一陣熱烈的讚揚。
靄齡迎來了兩個妹妹
靄齡在威斯裡安女子學院獨自度過了漫長的三年學習生活後,終於在美國迎來了她的兩個妹妹——文靜的慶齡和活潑的美齡,三姐妹在美國重聚了。
那年查理在華盛頓見過靄齡以後,便隨溫秉忠的教育考察團渡過哈德遜河,到新澤西州的小鎮薩米特,在那裡一起參觀了克拉拉·波特溫小姐創辦的一所樸實無華的學校。
查理拿出寶貴的時間參觀這所學校,懷著明確的目的。他知道自己參加反清活動,隨時都可能遇到危險,一旦被發現抓獲,腦袋就會搬家。狡兔尚有三窟,他不能不對家事預作安排,以免流亡逃命時牽腸掛肚。此時靄齡已在美國,子文即將從上海聖約翰中學畢業,不久就要到美國哈佛大學深造。子良、子安年紀還很小,不會成為大的累贅。那麼就只有慶齡美齡讓他放心不下了。慶齡已經15歲了,完全可以送往美國讀書,美齡只有8歲,還不是出國留學的年齡,但查理為安全起見,決定讓她和慶齡一起走,懂事的慶齡完全可以照顧好這個小妹妹的。
波特溫小姐的學校坐落在一片樺樹林的邊緣,環境幽雅。學校雖然簡陋,但是管理得井井有條。查理很喜歡這所學校,他向學校捐了一筆錢,同時提出了收留他的兩個小女兒到這裡學習的希望。波特溫小姐愉快地答應了下來。
1907年夏天,溫秉忠又一次訪美,他利用這個機會,親自帶慶齡和美齡乘坐「滿洲號」豪華客輪,橫渡大洋直抵美國。由於溫秉忠的外交官身份,加上同行的還有幾位美國頭面人物,慶齡和美齡入境時沒有遇到麻煩,順利通過了移民局的檢查。
靄齡迎接了兩個妹妹的到來,她們興奮地擁抱說笑,慶祝在異國土地上的相會。慶齡在薩米特學校經過一年預習後,進入了威斯裡安女子學院。美齡因為年齡太小,轉入距此不遠的皮德蒙特小學,但她被允許住在威斯裡安學院,三姐妹天天可以在一起了。
靄齡除了學習,努力盡到大姐的責任。她向慶齡介紹學校各方面的情況,使她能盡快適應。晚上,三姐妹湊到一起,探討學習上的問題,聊天,聚餐。一天天愉快的日子,好打發得很。
一天,靄齡收到步惠廉給三姐妹寄來的一個紙盒子,裡面有烤火雞、鹹肉、腰果、瓜子、桃仁等等一大堆好吃的東西。通常這些東西都是由一群女孩子共享的,因為其他同學每次回家帶好吃的來都會分給她們。但是這次美齡提議不讓別人知道,三姐妹好好飽餐一頓。學校熄燈的時間到了,其他同學陸續離去,慶齡示意自己的兩個好朋友留下。就寢時間一到,五個女孩打開盒子,把各種食品攤在餐巾紙上,準備大嚼一頓,貪吃的美齡的口水已經流出來了。就在這時,好像外面響起了腳步聲。靄齡喊了聲:「不好!查鋪的老師來了。」這種聚餐是違反校規的。幾個女孩都慌了。靄齡把一件髒衣服往食品上一蓋,扯到了床底下。慶齡美齡和另兩個女同學有的鑽進了壁櫥,有的鑽進了衛生間。靄齡打開房門大聲說:「傑克老師,今天你查夜啊?」接著傳來傑克老師的男中音:「是啊,已經熄燈了,我聽見你屋裡還有人說話。都是誰在這裡?」接下來又是靄齡的聲音:「沒有啊,我屋裡早沒有別的人了。」接著又是傑克的男中音:「不對,我明明聽見有人說話。我得進屋看看!」鑽在壁櫥衛生間的女孩子聽見腳步聲進來,嚇得大氣不敢出。只聽傑克老師說:「我想她們一定藏在哪裡了。我要坐在這裡等一會兒。」靄齡說:「真的沒人,你快去別處看看吧。」傑克老師的聲音更大了:「不行,我一定要等等看!」接下來什麼聲音也沒有了。女孩子們在裡面憋了半天,也聽不見傑克老師離去的動靜。美齡實在憋不住了,悄悄把壁櫥門推開條縫一望,呀!哪裡有什麼傑克老師,只有靄齡在那裡大嚼,一隻雞腿已經要啃完了。美齡跳出來就去扯靄齡的頭髮。姐妹倆一笑,其他女孩才知道剛才是靄齡在演口技,而她的逼真表演把大家都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