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事變」,拉開全民族抗戰的序幕
盧溝橋位於北京城外西南的永定河上。
「明昌二年三月橋成,敕命名廣利,並建東西廊以便旅客。」建成後的石橋長266.5米,寬7.5米。橋下11孔,橋上142根石柱,柱上刻有姿態各異的大獅子281頭,小獅子204頭。橋正對著宛平縣城,在橋東頭,有清朝乾隆皇帝所題的「盧溝曉月」碑。據說這「曉月」是另有原因的:每當舊歷的月盡頭(晦日),天快曉時,下弦的鉤月在別處還看不分明,如有人到此橋上,他便先得清光。漠漠之風沙,嗚咽之河流,「盧溝曉月」在中國古老文化的熏育下,呈現給世人無盡的遐想。
1937年7月7日,如往日一般寧靜的夜晚漂浮著不安的氣氛。
宛平城東北不遠的地方,日軍正在進行軍事演習。守城的中國士兵注視著近在咫尺的日本兵。沉重的氣氛壓迫得每一個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這些個子不高卻兇惡卑鄙的日本軍人總是在其演習後借口找茬,然後提出一些無理要求。這次又不知醞釀出什麼陰謀來。
果然,演習不久,一批日軍來到宛平城門前,聲稱有一名士兵去向不明,要求進城搜查。面對日軍的無理要求,中國守城官兵斷然予以拒絕。正在演習的日軍當即包圍了宛平縣城,造謠說演習的日本兵聽到宛平城內的槍聲,引起混亂,結果以丟失一名日本兵為理由,要求進城搜索,但遭到中國守軍的拒絕,並向周圍日軍請求增援。
此時,得知消息的北平市長、第二十九軍副軍長秦德純明確指出:「盧溝橋是中國之領土,日軍事前未得我方同意在該地演習,已違背國際公法,妨害我國主權,走失士兵我方不能負責,日方更不得進城檢查,致起誤會。」為防止日軍故意找茬,便指示在天亮後幫助尋找。
然而日軍所謂丟失的那名士兵,因解手離隊,已經歸隊,宛平城內如何找到?受調查之命的宛平縣縣長王冷齋沒有發現日本兵的影子,便於8日凌晨趕到日本特務機關解釋。此時,失蹤的日本兵回到部隊的報告也已經到達。蠻不講理的日本軍官松井表示即使日本士兵回到部隊,但為什麼會失蹤還需要調查。王冷齋十分氣憤,如果要調查原因,只要問一下那個日本兵不就清楚了。然而,已經開始行動的日軍豈會就此罷手。7月8日凌晨5時,早有密謀的日軍開始對宛平縣城發動進攻。「七七事變」爆發了。
「七七事變」的發生並不是偶然的事件,而是日本全面侵華戰爭中所走的必然的一步棋。偽滿洲國的成立以及華北事變的順利解決使得以裕仁天皇為首的日本右翼勢力得意忘形,加快了對中國的侵略步伐,整個國家的經濟體制已經完全納入戰爭軌道,1911年與美國簽訂了《美日通商航海條約》後,確保了石油、角鐵、機械、飛機材料等軍需材料供應,建立起以生產各種戰爭物資為主體的軍工生產體系。在政治體制上,日本也進一步法西斯化,對外侵略愈演愈烈。華北事變後,日軍千方百計地擴大侵略行動,不斷派遣大批的日本軍人和特務潛入華北各個城市進行偵察、策反活動,為下一步的侵略計劃做準備。「七七事變」後,日軍又佔領了平津地區,開始由平漢線、津浦線南下,叫囂「三個月內滅亡中國」。
「七七事變」的發生,徹底暴露出日本滅亡中國的野心,從根本上觸動了蔣氏政權的利益,迫使蔣介石停止內戰,採取「全國抗日」,「必出以最後犧牲之決心,絕無絲毫猶豫之餘地」。
17日,蔣介石在廬山發表了著名的《廬山談話》:
我們的東四省失陷,已有六年之久。現在衝突地點已到了北平門口的盧溝橋,如果盧溝橋可以受人壓迫強佔,那麼我們五百年的故都,北方政治文化中心與軍事重鎮北平,就要變成瀋陽第二!今日的北平如果變成昔日的瀋陽,今日的冀察亦將成為昔日的東四省。北平若可變成瀋陽,南京又何嘗不可變成北平!……我們固然是一個弱國,但不能不保持我們民族的生命,不能不負起祖宗先民所遺留給我們歷史上的責任;所以到了迫不得已時,我們不能不應戰。至於戰爭既開之後,則因為我們是弱國,再沒有妥協的機會,如果放棄尺土寸地與主權,便是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那時便只有拼民族的生命,求我們最後的勝利……我們希望和平,而不求苟安;準備應戰,而決不求戰。我們知道全國應戰以後之局勢,就只有犧牲到底,無絲毫僥倖求綿之理。如果戰端一開,那就是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皆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
《廬山談話》表明了蔣介石開始履行自己在西安事變中所做的政治承諾,宣告了全民族抗日戰爭的開始。
「三個月滅亡中國」
中國全民族的抗日戰爭雖然開始了,但是由於兩國的科技水平和軍事實力相差很大,戰爭一開始,就呈一邊倒的狀態,隨著日軍的步步進逼,中國軍隊連連後撤,狂妄的日本軍人竟叫囂著一個月佔領太原,十天佔領上海,三周佔領南京,一個月佔領武漢,在華南一舉攻佔廣州,在三個月內滅亡中國。彈丸島國竟想演一出蛇吞象,其圖謀可謂瘋狂。
蔣介石對日本這種狂妄的態度十分惱怒,決心與日本一較高下,但由於實力相差懸殊,只得採取戰略防禦措施,盡量阻延日軍的進攻態勢,利用廣闊的國土,力圖在持久戰中取得勝利。在這裡,我們首先瞭解一下「八一三」抗戰,這次會戰,是蔣介石決心抗戰的第一次會戰,蔣介石欲在此次會戰中出了一口惡氣。
一貫不把中國士兵放在眼裡的日軍將進攻的矛頭直指上海,因為上海是中國的經濟文化與軍事中心,佔領上海不僅可以削弱中國的反抗氣勢,同時還可溯江而上,直逼南京和武漢,迫使國民政府投降。
然而侵略者卻忽視了中國人民反抗壓迫的革命傳統,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更何況這次有國民政府的號召。侵略者的不義行為必將受到人民戰爭的打擊。
南京,國民政府。
蔣介石正在召開一個緊急會議,討論即將打響的上海會戰。
「日軍如此囂張,乃是英美等西方諸國坐視不理之果,今以上海作為戰鬥地址,一可威脅西方國家的在華利益,迫使他們表明態度;二可牽引日軍在華北主力,使其不能自北而南切斷國民政府的西撤之路,威脅抗日腹地。」蔣介石回過頭問,「對於上海之戰,吾欲拚力而爭之,諸位有何良策?」
「日本此次兵發上海,來勢兇猛,但持久能力不強,我軍若有強有力的援軍支持,取勝必有希望。」張發奎首先發了言。
「我看還是做兩手準備,上海能保則保,不能保則應將我軍主力撤出戰場,以備後續作戰。」何應欽覺得上海戰役勝算率不大。
「日軍軍事裝備遠勝於我,取勝務必取進攻,進攻需要兵力,敵有炮彈,我有人彈,報效黨國,在此一役。」陳誠斬釘截鐵地說。
……
你一言,我一語,會場一會兒就開了鍋。
蔣介石左看看,右看看,發現旁邊的馮玉祥一直沉思沒有說話,於是點將道:「馮將軍,你在想什麼呢?」
馮玉祥抬頭看了一下蔣介石,他對老蔣談不上什麼佩服,對老蔣弄權逐利的手段也非常反感,但人在屋簷下,豈能不低頭,何況這有關民族的大事,不可計較個人私怨。他不緊不慢地說:「日軍兵勢兇猛,但援軍較少,我們尚可堅持一段時間,一旦敵人援軍到達,以敵之武器裝備,攻陷上海也只是時間問題。我以為,上海之戰,只要達到拖延時間,消耗敵軍實力、吸引敵軍主力的目的就算成功了。」
「言之有理。」蔣介石點點頭。此次上海之戰,他也拿不準能否勝利,但小日本欺人太甚,得了東北也就算了,但是卻還要華北、華東,豈不是還想要整個中國?不給他點厲害瞧瞧,他還是不知道滿足!
會後,蔣介石組織第三戰區,由馮玉祥指揮,後由於增援的隊伍來自南方各省,便親自兼任戰區司令官,協調各軍的戰鬥。
8月13日,日軍像「七七事變」一樣,故伎重演,聲稱士兵失蹤,悍然向上海發動了進攻,駐紮在上海的中國軍民,面對絕對優勢而又準備充分的日軍,積極應戰,體現出民族之魂魄。日軍久攻不下,屢屢要求增援,兵力達到30萬人,大炮、坦克、飛機、軍艦等重裝備武器悉數用盡,不過才攻下虹口、閘北。
惱羞成怒的日軍於8月20日發動全線進攻,海陸空三軍齊向上海壓來。儘管在敵人猛烈的炮火和飛機轟炸下,中國士兵成建制連、成建制營地犧牲,但是英勇的官兵們視死如歸地堅守陣地,沒有後退一步。
日軍司令松井石根又要求增援五個師團,於9月5日向寶山城發起猛攻,在日軍30艘艦艇的炮火壓制下,寶山城裡一片火海。負責守衛寶山城的十八軍五八三團三營500餘名官兵全部壯烈犧牲,這就是著名的寶山城保衛戰,不可一世的日軍還是沒有前進一步。
10月底,日軍在強大的重型武器的掩護下,又發起新一輪的攻擊,由於日軍重型武器殺傷力巨大,中國守軍傷亡慘重,雖然頑強抵抗,但已無法擋住源源不斷的日軍進攻,一步步陷入被動局面。為保主力不被消滅,中國軍隊開始撤退。11月12日,日軍佔領上海。
上海會戰,意義十分重大,一方面,日軍傷亡慘重,從此改變了對中國士兵的認識,調整了對華策略;另一方面,國際上如英、美等西方國家也改變了對中國的態度,紛紛調整對華政策,使中國的抗日戰爭有了國外援助;第三,三個月的上海保衛戰為重工業設備、院校、機關、物資等向後方大轉移提供了充足的時間,使中國的經濟未受到徹底的打擊。
在這次戰役中,中國士兵表現出的頑強鬥志和視死如歸的民族精神極大地鼓舞了全國人民的抗日熱情,蔣介石作為這次戰役的領導者,成為人們心目中的「抗日英雄」。
首都南京城的陷落
國民政府軍在上海與日軍殊死一戰,確實吸引華北的日軍向上海方向援助,但此時的華北區國民黨軍卻按兵不動,採取守勢,而不趁機攻擊已經抽空實力的日本華北方面軍,客觀上,給了華北日軍以喘息的機會。要知道,在戰場上,機會稍縱即逝,在取得上海會戰勝利的日軍旋即進攻察哈爾省,攻佔張家口,補充華北地區的兵力。
面對日軍的進攻,負責守衛北平南郊任務的國民黨第二集團軍總司令劉峙竟向南一口氣逃到保定,而日軍依靠鐵路,向南迅速深入,相繼佔領保定、滄州。
經過一番部署,蔣介石命韓復矩派兩師增援山東,但韓復矩為保實力反而南下撤退,日軍不戰而勝,又南下佔領青島、泰安。更為可恨的是在保定會戰失敗的劉峙又一口氣跑到河南,使得山西一下子暴露在日軍的進攻中,日軍分三路進攻山西,不久佔領太原。
蔣介石的算盤落空了,雖然在敵後的八路軍頻頻破壞日軍的交通線、補給線,阻礙日軍南下作戰;雖然部署的中國軍隊對日軍進行了有效的打擊,但個別隊伍的逃跑影響了剛剛形成起來的全國抗日氣氛。蔣介石感到失望,各軍在戰鬥中只想保存自己的實力,有了兵才有權,這是軍閥時期再明白不過的道理了。
太原失守,標誌著整個華北的淪陷。日本侵略者開始了由北向南的長驅直入,雖然蔣介石採用黃河決堤,但也只不過略微拖延了日軍的侵略速度,從根本上解決不了實際問題,相反,黃河決堤造成的社會危機和自然生態危機也是十分嚴重,蔣介石應該承擔其中的責任。
南京城內一片混亂。哀嚎聲、車笛聲、斥罵聲、槍聲、孩子的哭聲交織在一起。馬路上,行人腳步匆忙,裝有大包小包的馬車和商旅官長的洋車在嘈雜的人群中穿梭。
國民政府。
青天白日旗在這陰霾的天氣裡顯得無精打采。一向威嚴的衛兵也不時透出不安的表情。
寬大的會議廳內。
蔣介石陰沉著臉,不說一句話。
是啊,本想著讓日軍吃一些苦頭,但如今卻讓他們這麼快就打到家門口,他感到胸中的那口惡氣更重了,壓迫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何應欽這時起身打破了尷尬的安靜。
「委員長,我看現在不是追究誰的責任問題,該認真地研究當前的形勢,日軍現在從西、北、東三方面向我進逼,陸海空三軍都強於我方,形勢十分危急,該迅速做出決策呀。」
蔣介石將怨氣壓了一下,掃視眾將。「你們都是我的左膀右臂,關鍵時候還是需要各位盡力盡責,雖然日軍佔領華北,威脅南京,但也不過是我們早已料到的情況,但南京有國父之墓,豈可不守!」
大本營作戰組長劉斐力主棄城:「蔣委員長,日軍陸海空力量明顯強於我方,如果死守南京,不過是螳臂當車,我們的主力反而受損嚴重。這有悖於先前我們擬定的保存實力,與日軍展開持久戰的思想。我認為,只要用18個團左右的兵力,象徵性地進行防衛戰,然後主動撤出南京城,對於國父,也算是個交代。」
素有小諸葛之稱的白崇禧和軍事委員會辦公廳主任徐永昌也表示贊同。
白崇禧說:「近幾次作戰,我方軍隊損失頗大,需要休整一段時間,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我們度過這段休整期,還可以捲土重來嘛!」
蔣介石有些猶豫,南京作為國民政府首都,就這樣輕易送給敵人,他不想擔放棄南京的責任,但是,卻沒有人主動承擔責任,怎麼辦呢?
這時,訓練總監唐生智也站了起來:「委員長,首都是國父陵墓所在地,值此大敵當前之際,如不犧牲一二員大將,我們將對不起總理的在天之靈,更對不起我們的最高統帥。我願領兵,與南京城共存亡!」
「哦,唐將軍,你的勇氣令大家欽佩,但是強敵來襲,不好抵禦呀!」蔣介石聽唐生智提出死守南京城,內心不禁大喜,但面上仍帶關切之色。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唐生智不才,願以身殉國。」唐生智斬釘截鐵地說。
「那好,在座的還有什麼意見?」蔣介石又看了一下文武諸官。
下面相視無言,他們雖然知道南京城肯定守不住,但誰也不敢提出異議,誰也不願背負放棄南京的黑鍋。就這樣,唐生智臨危受命,擔任南京城的衛戍司令長官。
12月12日,日軍實施了對南京城的合圍,炮火籠罩著整個城市。面對敵人強大的軍事壓力,最後唐生智隻身率領少數部隊突圍,留下大批軍民被困城內。
13日,日軍佔領南京後,竟然開始了長達六個星期的大屠殺,據戰後遠東國際法庭在判決書中說:「在日軍佔領後的最初六個星期內,南京及其附近被屠殺的平民和俘虜,總數達20萬人以上。」這種估計並不誇張,這由掩埋隊及其他團體所掩埋屍體達155000人的事實就可以證明……這個數字還沒有將日軍所燒燬了的屍體,以及投入到長江或以其他方法處理的人們計算在內。
悲哉!痛哉!
反思現在日本還有一些人,竟不願承認,甚至想抹殺這段歷史。但歷史終舊是歷史,誰也抹殺不了,日本軍國主義對中華民族所犯的滔天罪惡必將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