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彼得堡的「搶手貨」

主導命運的權力在我們每個人自己手中,但有些事情的突變也會左右我們的人生走向。普京的政治生涯就因索布恰克身份的變化而發生巨變。

1996年,索布恰克的任期到了,為了能繼續擔任聖彼得堡市市長,他決定參加接下來的市長競選。只是,民眾需要的並不是他這樣只擅在嘴上做文章的領導者,而是希望他們的市長能實實在在地為他們著想。很顯然,民眾心中的理想市長不是索布恰克。

遺憾的是,對於自己早已失去民心這件事兒,索布恰克並沒有意識到。面對接下來的選舉,他仍然盲目地表現出了信心,認為自己仍可以憑借出色的演講技巧在這次競選當中勝出。他積極籌備競選工作,並已做了連任的準備。作為索布恰克的得力助手,普京自然成為了恩師此次競選的負責人。

其實,索布恰克這次競選必然會以失敗告終,一方面,他在任職期間已樹敵太多;另一方面,便是不得民心。普京自然也清楚,恩師要想在這一次競選中勝出難上加難。儘管如此,他還是盡心竭力。可縱然普京有天大的本事,在情況如此不利之際,也是回天乏術。

眼見索布恰克身處不利形勢,其勁敵更是肆無忌憚地誹謗、中傷他。亞歷山大·別利亞耶夫——聖彼得堡市市立法會議主席,也是此次市長競選者之一,他便對索布恰克和普京提出指控,「罪名」是同流合污,收受賄賂,在外國有秘密的銀行賬戶,且在賬戶中有100多萬美元,同時,兩人還在法國購置了房產。

面對莫須有的指控,索布恰克和普京自然要予以反擊,尤其是還處於競選階段,一點點負面消息都會對最終競選結果產生巨大影響。普京決定用法律的武器來維護自己的名義,他將亞歷山大·別利亞耶夫告上了法庭。一旦走上了司法程序,別利亞耶夫就不好再繼續誹謗,加之其拿不出證據,最終這場官司自然是普京勝訴。

其後,別利亞耶夫向索布恰克和普京道歉。而他誹謗候選人的事很快便傳開了,這對他的競選是致命的打擊。果然,從這場官司之後,別利亞耶夫便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普京贏得了勝利,證明了索布恰克和自己的清白,可這似乎也難以改變民眾對索布恰克的意見,單憑他沒有受賄貪污這點,也很難得到更高支持率。為官者,清廉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他能否為民眾帶來切實的福利。

1996年5月,聖彼得堡市市長的競選結果公佈,索布恰克失敗了,勝出的是他曾經的副手——弗拉基米爾·雅科夫列夫,下屬打敗了上司,成為聖彼得堡市新任市長。

新任市長也算知人善任,他知道在索布恰克執政期間,普京才是真正的幕後「操盤手」,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於是希望能為己所用。可普京拒絕了他的邀請,並留下了那句著名的「狠話」——「寧願因忠誠被絞死,也比背叛偷生好。」

競選落敗,索布恰克原本打算歸隱田居,但悠然的生活注定與他無緣,他的生活發生了巨變。

1997年,俄羅斯總監察院長對索布恰克發出指控,稱他在任職期間濫用職權,優先安排自己的親屬。警方加大力度搜尋證據,並對其進行嚴苛的盤問,抵抗不住強大的心理壓力,索布恰克突發心臟病。

但是,他的病態並沒有得到俄共的同情,反倒被他們嘲笑。在《蘇維埃俄羅斯報》上,俄共諷刺索布恰克是米哈伊爾·布爾加科夫筆下《狗心》的主人公。《狗心》描寫的是一個病人,被換上狗的心臟之後發生的荒誕離奇的遭遇。

這是索布恰克競選失利之後的悲慘遭遇,那麼此時的普京呢?

既不願在新政府裡工作,又沒有其他地方可去,於是他又開始了學習生涯,在聖彼得堡礦業學院攻讀不脫產的經濟學課程。在市政府工作期間,普京親身接觸到了經濟,同時也意識到經濟的重要性,所以再次返回校園時,他尤為珍惜這段時光,也明白了經濟對一個城市乃至一個國家的重要性,普京在學習上十分用功,最終順利通過了畢業答辯。

普京的畢業論文是《在形成市場經濟條件下地區礦產原料基地再生產的戰略規劃》,聖彼得堡礦業學院的院長很欣賞這篇論文。「我認為他是一個水平很高的經濟學家」,院長如此評價普京。同時,他從這篇畢業論文中看到了普京在經濟學上的極高造詣,雖然普京獲得的是經濟學候補博士,但他認為,以普京的經濟學水平而論,其完全有資格獲得博士學位。

對普京來說,學習經濟學知識的目的是自我提高,既然不知道未來之路在哪兒,那就先提升自己的能力,為以後打算。

在聖彼得堡工作的6年,磨礪了普京的工作能力。原為克格勃工作的普京雖然接受了嚴苛訓練,在生理、心理上都要勝於一般人,但那時的他並不是很瞭解國內的政治運作,而在市政府工作的時段,正好彌補了這一空白。這些寶貴經驗都為他日後輝煌的政治生涯打下了基礎。

其實,從市政府辭職之後,普京的生活陷入了迷茫階段,幸好,迷茫並未持續太長時間,他很快又獲得了一個機會。

普京很幸運,總在最難之時遇到貴人,這一次向他施以援助的是當時俄羅斯的第一副總統——鮑爾薩科夫。他認為普京是難得的人才,絕不能浪費。在他的關照之下,普京擔任了總統事務管理局的副局長,也從聖彼得堡直接調任到莫斯科。

雖然聖彼得堡是俄羅斯第二大的城市,但它終究只是一個地方城市,與首都莫斯科相比,差了一大截兒。當然,對普京來說,這次調任對他的政治命運有著重大影響。

莫斯科作為俄羅斯的首都,是政治權力的中心,普京從中心地帶的外圍地區調任至此,也讓他有了接近國家政治權力核心的機會。這並不是誰都能得到的機會。

在總統事務管理局工作,就相當於與總統一同工作,這對任何人而言都是無限光榮的事情。而當時的總統正是葉利欽,這是普京第一次與葉利欽共事,但並不是第一次見面。

1994年秋,普京與葉利欽第一次見面。那天,葉利欽到聖彼得堡視察,索布恰克陪同其前往市郊的狩獵場。普京當日因事耽擱,可遲到的他並未表現出慌張之態,安安靜靜地跟在隊伍中間。

一直沉悶的普京,當時並沒有被葉利欽注意到,直到他打獵時展示出英武姿態。身著迷彩服的普京,很專業地拿著獵槍,畢竟是受過克格勃專業訓練的,他十分冷靜,時刻保持著警惕。葉利欽對普京的專業手法很有興趣,於是詢問身邊的隨從這個冷靜且警惕的人是誰,隨從恭敬地向總統匯報,說他是聖彼得堡的第一副市長,弗拉基米爾·普京。

知道了普京的身份和名字,葉利欽也未做更深入瞭解,腦海中印象不算太深,直到之後發生的一次突發事件才讓他真正留意普京。

狩獵一段時間之後,他們準備休息,時間接近中午,隨即在林子裡支起了桌椅準備吃飯。大家邊吃邊聊,氛圍十分融洽。此時,意外發生了。或許是因為飯菜的香味,一頭尋食的野豬闖進了他們的「餐廳」。面對橫衝直撞的野豬,所有人都驚呆了,因為緊張,葉利欽的眼鏡還掉到了桌子底下,總統的隨從們俯身鑽到了桌子底下尋找眼鏡,其他人因害怕而呆立在那裡。

普京接受過專業訓練,面對這種突發事件並沒有手足無措。而是立刻將手伸向了旁邊的獵槍,迅速擺好瞄準姿勢,向野豬發起了攻擊。最終,他與葉利欽身邊的一位侍衛合作殺死了這頭惹事的野豬。

普京的冷靜、迅速、果斷,給葉利欽留下了深刻印象。後來普京擔任總統時,葉利欽還特地為他撰寫了一篇文章以示鼓勵,文章中,他提到了普京當年英勇殺死野豬的事,他說:「莫斯科需要這樣的人。」

那時,普京任職於總統辦公廳總務局,主要負責管理總統府的房地產,包括克里姆林宮、療養所、辦公樓等,這些房產都價值不菲,僱傭的員工也多達15萬,面對這麼一份困難的工作,普京並沒有退縮。

先前在克格勃的工作經歷,讓他能更好地完成這份工作。同時,他所熟悉的經濟學知識也幫了他不少忙。加之一直以來嚴謹、盡職的工作作風,故此在完成這些工作時顯得得心應手。

普京在工作上表現出色,很快就得到了晉陞,從總統事務所調任到總統辦公廳,擔任副主任的職位,同時還兼任監察總局的局長。

在總統事務所的時候,普京雖然與葉利欽共事,但兩人見面的機會不多。總統辦公廳的工作性質與總統事務所的工作性質有著天壤之別,事務所是管理總統房子之類的不動產,而辦公廳是直接為總統服務的機構,也就是說,普京之後將會與葉利欽頻繁接觸。

在辦公廳工作的那段時間裡,與普京關係最要好的當屬辦公廳主任瓦連京·尤馬捨夫,而後者與葉利欽的關係更是情同父子,普京與其關係甚好也有利於他接近葉利欽。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普京自身具備的能力便是其能抓住機會的準備。是時,該是他大展拳腳的時刻了。

《普京:為俄羅斯而生的萬人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