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的毛澤東給華國鋒寫了「你辦事,我放心」

對於蔣介石之死,毛澤東反應冷淡,遠不及當年他在保安時聽說張學良拘捕了蔣介石時那麼興奮。因為在西安事變時,蔣介石是毛澤東的頭號大敵;而此時此際,在毛澤東的眼裡,蔣介石只不過是「滾到一群海島上」的「窮寇」罷了。所以,毛澤東只是輕輕說了一句:「哦,他死了。」

在蔣介石死後半年多,1976年1月8日,周恩來在北京病逝。

周恩來在人民中間享有極高聲望。這樣,在1976年清明節到來的時候,天安門廣場人民英雄紀念碑前,花圈堆積似山。

以江青為首的「四人幫」下令連夜運走花圈,激怒了北京群眾,由此爆發了「天安門事件」。江青在鎮壓那些懷念周恩來的群眾時,有一荒唐的借口。江青說,那些花圈不是悼念周恩來,而是悼念蔣介石的——因為這年清明節正是蔣介石逝世一週年的日子!

這時的毛澤東,已是重病纏身。他說話含糊不清,寫字手已發抖。

在1975年10月21日,基辛格又一次在北京受到毛澤東接見。當時中美尚未建交,後來成為美國總統的布什當時擔任美國駐中國聯絡處主任。布什陪同基辛格一起來到毛澤東的書房,毛澤東一見面,就向他們說了一句驚人的話:「我不久要歸天了,我已經接到了上帝的請柬。」

布什在他的《布什自傳》中,寫道:「世界上最大的共產黨國家的領袖說出這種話,真使人大吃一驚。」

其實,毛澤東說的是真話。

兩個多月後,即1975年除夕,毛澤東接見美國前總統尼克松的女兒朱莉。朱莉這麼寫道:「毛主席被疾病折磨得眉蹙嘴歪,而且是筋疲力盡了。」

1976年2月,因「水門事件」而下台的尼克松再訪北京,又晤毛澤東。尼克松寫道:

毛澤東的健康狀況已嚴重惡化了。他的話語聽起來就像是一些單音字組成的嘟噥聲。但是,他的思想依然那樣敏捷、深邃。我說的話他全能聽懂,但當他想回答時,就說不出話來了。他以為翻譯聽不懂他的話,就不耐煩地抓起筆記本,寫出他的論點。看到他的這種情況,我感到十分難受。無論別人怎樣看待他,誰也不能否認他已經戰鬥到最後一患了。

尼克松還寫及病中毛澤東的倔強細節:

由於帕金森氏病的侵襲,毛澤東的行動當時已很困難。他不再是體魄健壯的人了。這位八十三歲的、步履蹣跚的農民,現在變成了一個拖著步子的老人。毛澤東像晚年丘吉爾那樣,仍舊非常自尊。我們談話結束時,他的秘書們把他從椅子上扶起來,讓他和我一起朝門口走去。但是,當電視鏡頭和聚光燈對著我們,要錄下我和他最後握手的鏡頭時,毛澤東推開他的助手,獨自站在門口和我們告別。

在1976年5月27日,毛澤東最後一次會見外賓——巴基斯坦總理布托。電視中出現的毛澤東,面容憔悴,甚至還出現一閃而過取紙頭揩口角垂下的口水的鏡頭。從那以後,毛澤東再也沒有接待外賓,再也沒有在電視中出現。

6月初,毛澤東突然心肌梗塞,經全力搶救,這才保住了生命。

7月6日,朱德在北京去世。毛澤東歎道:「朱毛、朱毛,朱已不在,毛將焉附?」

毛澤東在病榻上吟哦南北朝瘐信的《枯樹賦》:

「此樹婆婆,垂意盡矣……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淒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自比枯樹,毛澤東不勝感慨。

毛澤東雖知餘日不多,卻未寫遺囑之類。他只是給他最後指定的接班人華國鋒寫了歪歪扭扭的六個字:「你辦事,我放心。」

他沒有簽名,沒有署明日子,雖說那字仍可看出是「毛體」。

9月2日,毛澤東病情惡化。

9月5日,毛澤東病情轉重。

9月8日,毛澤東已病危。

9月8日晚7時10分,毛澤東呼吸變得急促。他低聲地對身邊的護士說:「我很難受,叫醫生來。」

這句話,成為他畢生的最後一句話。

醫生趕緊給毛澤東的鼻孔裡插輸氧管。毛澤東的呼吸開始平靜,但卻昏迷過去。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們全部趕到,在毛澤東住處的過道裡,觀看電視熒屏顯示的毛澤東心電波曲線。

9月9日零時10分,那曲線在顫動了幾下之後,變成了一根直線。毛澤東的一生,從此畫上了句號。

《紅色三步曲3:毛澤東與蔣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