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的約定時間未到,有人卻把張作霖與花田結盟,大搞「東亞義勇軍」的事向俄軍告了密,俄軍立即派出十餘名哥薩克騎兵對張作霖進行搜捕。
張作霖剛剛招了四十個新兵,但在花田送來裝備之前,人員多半是有槍無馬或有馬無槍。步槍在當時的攻守作戰中必不可少,同時也是最為實用的武器,張作霖部的槍支多為老式的單發步槍,與俄軍可連發的新式「水連珠」大槍沒法比,加上缺乏準備,倉促應戰,他們很快便被打得落花流水,最後張作霖僅率四個人衝出重圍,向白旗堡方向逃去。
哥薩克騎兵緊追不捨,眼看對方就要追上來了,張作霖等人只好棄馬避入村莊,慌不擇路之中,一頭闖進了村裡一座大院。當年東北農村盛行喝燒鍋酒,差不多每個村子裡都有釀酒作坊,那座院子就屬於作坊的一部分。燒鍋掌櫃姓彭,見這五人跑得滿頭是汗,就知道後邊必有追兵,他有心搭救,但又發現院子裡無處藏身。
正待另想他法,一個打更的忽然指著院子裡的空酒缸說:「那一堆大缸不可以扣人嗎?人蹲在裡頭,我再四下掃去腳印就行了。」一語驚醒夢中人,彭掌櫃趕緊指揮眾人將酒缸倒置,然後讓張作霖等人藏到裡面。
藏好不久,就有六名哥薩克騎兵入院搜查。彭掌櫃把他們讓到櫃房,請他們喝起了燒鍋酒。「老毛子」(東北人對俄國人的稱呼)大多嗜酒如命,這幾個傢伙看到酒眉開眼笑,便再也顧不得在院子裡仔細搜索了。那時正是冬季,天黑得特別快,天黑下來後,從村西傳來狗叫聲,「通事」(即翻譯)認為可能張作霖等人在村西。哥薩克騎兵聽翻譯這麼一說,就一邊吐著酒氣,一邊跨上馬,往村西奔去了。
俄軍一走,大家都鬆了口氣。酒缸被抬開後,張作霖等人爬出來,先到屋裡暖和一會兒,吃點東西,彭掌櫃又讓人找來可供他們乘騎的馬匹。能夠絕處逢生,五人均對彭掌櫃感激涕零,遂一齊跪下來叩頭:「你老就是我們五個人的再生父母,我們認你老為乾爹。」
因為怕俄軍再來搜查,張作霖不敢久留,匆匆辭別彭掌櫃,冒著雪連夜趕往姜家屯,準備投靠在那裡做「保險」的洪輔臣。
張作霖落魄之時,正是洪輔臣顯赫之際,他的「保險隊」有兩百多人,「保險區」以姜家屯為中心,已擴大至周圍六十幾個村屯,錦州以東的「保險區」數他的範圍為最大。人一闊,臉就變,洪輔臣雖因當初張作霖贈槍之誼,不得不予以收留,但見對方如此狼狽,就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了,平日裡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架勢,還時常對張作霖加以辱罵。
張作霖不是一個沒有肚量的人,也不是完全忍不得氣,最主要的是相處時間一長,他發現洪輔臣與金壽山並無什麼分別,也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人,除了一味勒索鄉里外,沒有什麼更長遠的目標和計劃,跟隨其左右實無前途可言。另外,洪輔臣對人粗暴,匪氣十足,殺個人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他的副手對他早已切齒,張作霖怕就怕一旦發生內亂,自己會被捲進去。
若不早作退步,將來必招禍害。在洪輔臣處勉強待了兩個多月後,張作霖便借口新年看朋友,掛印封金,脫離了他的地盤。
眾人沿遼河一帶南下,路上又收集了一些舊部,但總計也不過四十多人,槍械則既少又差。想到這一切都是拜花田和日本人所賜,而自從自己落難後,花田就再未露面,張作霖便氣不打一處來,一路上大罵日本鬼子欺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