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張作霖有了隔閡後,馮麟閣即派白運昌充任二十八師駐北京辦事處處長,專事聯絡北京政府高層。白運昌常給馮麟閣發電報,報告各方面的接洽情形,馮麟閣也常有復電給白運昌。
北京沒有直達北鎮的通信線路,這些往來電報都須由奉天電報局轉拍給北鎮電報局,而奉天電報局局長呂永恩乃張作霖所派,也就是說是張作霖的人,他總是先將這些電報譯出,拿給張作霖看過之後再拍轉。正是通過這些電報,張作霖瞭解到馮麟閣與黎元洪的關係比較密切,對此早就留了心眼。
黎元洪支持馮麟閣,當然也想拉攏湯玉麟。只是他對於湯玉麟退出新民一事並不知曉,所以才會派特使帶著自己的親筆信來新民找湯玉麟。
鄒芬、闞朝璽知道特使來新民的目的,又得知他先前並沒有見過湯玉麟,於是臨時決定設個圈套,將黎元洪的親筆信騙到手。編排好之後,闞朝璽就對特使說:「我帶您去見我們的湯旅長。」
假稱的「湯旅長」由鄒芬冒充,他裝模作樣地接見特使,並收下了信件。特使當面轉達了黎元洪的意思:「大總統將來要借重您,二十七師的事情請您多負點責任。」「湯旅長」順著他的話回答:「一切事我會隨時與馮幫辦(馮麟閣)聯繫,請您回去轉稟大總統放心。因恐沿路檢查與您不方便,我不寫回信啦。」
特使走後,闞朝璽連夜把黎元洪的信件送到奉天交給張作霖。張作霖寫了一封信,連同黎元洪的信件一齊送給自己的駐京代表曾有翼,並讓曾有翼趕緊在中央進行周旋。
曾有翼另有一個身份是國會議員。在當時的國會中,東北籍國會議員佔有六十六席,若集體發力,在政治上能夠起到相當大的影響。張作霖很早就授意曾有翼以同鄉名義,將他們組織起來。曾有翼於是奉命成立了一個叫尚友會的黨派,主要用於吸納東北籍議員。
張作霖每月給尚友會發一千元經費,負責會內事務的曾有翼很快就感到經費不足。正好國務總理段祺瑞對國會各黨各派很重視,多有經費補助,而發放經費的負責人是段祺瑞的幕僚靳雲鵬。曾有翼便通過中間人介紹與靳雲鵬結識,從而又從段祺瑞那裡得到了每月五百元的補助款。從此,尚友會或者說是張作霖就與段祺瑞發生了關係。
接到張作霖的指示後,曾有翼立即拜訪靳雲鵬,向靳雲鵬詳細說明了湯旅「叛變」以及馮麟閣聯合湯玉麟意圖倒張的經過情形。當著靳雲鵬的面,曾有翼表示張作霖絕對服從中央,但現正處於危難之中,還得請中央設法消弭戰端。
靳雲鵬聽完後說事關重大,需要請示段祺瑞裁決,結果如何,只能明天再來聽信。
原來那時北京政府內部也分成對立的兩派,即所謂的「府院之爭」,其中「府」是指黎元洪的總統府,「院」是指段祺瑞的國務院。兩派在各方面都不對付,下面一有事就對著幹。段祺瑞聽了靳雲鵬的轉述,尤其是讀完張作霖送往北京的那兩封信後,果斷決定支持張作霖。
第二天,靳雲鵬即向曾有翼報喜:政府已經電令張作霖、馮麟閣各守原防,不准擅自行動。如有爭執事件,應呈報中央,聽候解決。
靳雲鵬信心滿滿地向曾有翼保證,有了這個政府電令,馮麟閣的二十八師絕不敢輕動,而馮麟閣不動,湯玉麟也就不成問題了。
事實上,段祺瑞在下發電令的同時,還動員了歸其控制的第九師、第十三師,要求協助張作霖戡亂。此事很快傳到白運昌耳中,他急忙向北鎮馮麟閣發去十萬火急的密電,謂:「段助張兩師已動員,我方對湯事千萬勿加入,千萬勿加入為要。」
這封密電和以前的電報一樣,首先被奉天電報局送交張作霖,張作霖看後又讓電報局照常轉發給馮麟閣。馮麟閣看到電報傻了眼,如果說對於政府電令他尚可以陽奉陰違,那兩個協助戡亂的師他可不敢小覷。在明知已失去勝算的情況下,他趕緊中途取消與湯玉麟合謀驅張的計劃。
誠如靳雲鵬所言,馮麟閣不動,湯玉麟也就不成問題。張作霖傳令撤銷湯玉麟五十三旅旅長一職,由鄒芬代理,被其帶走的部隊聽候改編。
湯玉麟在北鎮也待不下去了,只能去徐州投奔張勳。他的外甥、部下中最有力的支持者劉景雙帶著數十人準備到南方投奔革命黨,結果還未登船,就在營口被張作霖的部隊逮捕,之後全部被解至省城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