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搶先趕到京城,見到了張太后。梁儲隨即就請求張太后發兵捉拿江彬、錢寧。張太后猶豫不決,說:「錢寧乃無能之輩,不足為慮。唯有江彬是朝廷第一猛將,倘若拿他不住,必受其害。」
朱厚熜說:「太后勿憂,我興王府的幾員猛將皆在此。區區江彬,何足掛齒。江彬賊子不除,朝廷必無寧日。」張太后遂發御林軍五百,由梁儲率領,前去捉拿江彬,查抄府邸。
凶悍的江彬做夢也沒想到朱厚熜會搶在汝安王的前面趕到京城,更沒想到自己手下的四大猛將會死的死逃的逃。他坐在家裡,高忱無憂。直到朱厚熜斬將奪關進了城,他才猛地意識到應該迅速回到軍營,發兵謀反。他倉皇收拾了家什,帶著妻小正要出門時,梁儲率領的五百御林軍也就到了。梁儲看到江彬要逃跑的樣子,說:「江彬賊子,你的末日到了,還不下馬受綁,更待何時!」
江彬冷笑一聲:「梁儲老兒,就憑你帶的這些烏合之眾,想要跟我為敵,無疑是豬羊入屠戶之家 ———自找死路!」
陸松乃興王府家將之首,有萬夫不當之勇,聽了江彬的話,怒道:「江彬賊子,狂妄之極。看我陸松要你的性命。」言訖,躍馬挺槍,直取江彬。
江彬也不答話,拍馬舞刀,來迎陸松。刀槍相接,一聲霹靂,兩人的座騎都被震的後退了幾步。江彬凶悍,陸松勇猛。戰五十合,陸松漸呈敗勢。錢萬暗中張弓搭箭,一箭射去。誰知江彬早有防備,一低頭躲過了這一箭,大呼道:「暗箭傷人,不算好漢,原來朱厚熜小兒的手下都是些偷雞摸狗的鼠輩!」
吳飛見錢萬一箭不中,怕陸松有失,拍馬揮戟,和陸松一道雙戰江彬。錢萬也插弓拔劍,上前助戰,三人圍住江彬,一場好打。梁儲被江彬的凶悍驚呆了,騎在馬上木偶一般。嚴嵩說:「梁大人,何不令軍士捉拿江彬家小!」
梁儲如夢方醒,急令御林軍:「快捉拿江彬家小。有敢反抗者,一律格殺勿論。」
江彬手下的四大猛將周春、馬達、王先用、季曉平死的死逃的逃,府裡剩下的這些人哪裡是御林軍的對手,識相的乖乖束手被擒,不識相的被斬殺殆盡,江彬的妻小也盡落御林軍之手。江彬力敵三將已是力不從心,見自己的妻小盡落御林軍之手,心下大亂,虛晃一槍,撥馬就逃。錢萬冷笑一聲,一箭射去,江彬的座騎訇然倒地,江彬被摔出了一丈開外,被隨後趕到的陸松朝腿一槍,他就睡在地上再也沒有反抗之力了。
在梁儲率兵捉拿江彬的同時,一隊御林軍也包圍了錢寧的住處。錢寧不知道朱厚熜已經進京,江彬被擒。他見御林軍查抄自己的住處,氣焰還十分囂張,叫嚷:「你們好大的狗膽,不怕我滅了你們的九族嗎?」
御林軍軍官惡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說:「興王世子已經進京,江彬已是甕中之鱉,你還囂張什麼?」錢寧聽了,頓時癱倒在地,任由御林軍綁了。
江彬、錢寧被擒,京城大事一定,張太后和楊廷和等大臣均鬆了一口氣。這時,一探子飛奔來報,說汝安王率府兵三千疾奔而來,離京城只有五十里路了。張太后冷笑一聲,說:「讓他來吧,哀家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麼作為。」
梁儲說:「汝安王來了,京城必然生亂。他雖然只有三千府兵,但微臣探知京城內謠言甚多,人心浮動。很多人認為汝安王佔盡天時地利,皇位非他莫屬。為了討好他,部分人大造輿論,蠱惑人心,以致朝野上下,流言蜚語四起。現世子搶先進京,朝廷又將反賊江彬捉拿歸案,這極易使他們產生驚恐不安的逆反心理,因怕朝廷治罪,有的甚至萌生異志。在這種時候,部分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也會唆使、慫恿他鬧事。陳橋兵變,古有先例呀。」
張太后說:「生亂好呀,我正想殺一儆百,以戒天下諸王呢!」
楊廷和說:「太后差矣,皇上新崩,靈柩停在皇宮內還未發喪,若發生骨肉相殘的事情,恐遭天下人非議,給朝廷帶來不利後果。以微臣之見,朝廷當及早遣使出城,恩威並用,阻汝安王於城外,使其不敢輕舉妄動,是為上策。」
梁儲說:「此計雖為上策,只怕汝安王性情暴躁,不會像楊大人想得那麼多。」
楊廷和說:「汝安王性情暴躁,但不是不識時務之人。今江彬束手被擒,十萬精兵盡落我等之手,他以區區三千府兵想到京城鬧事,無疑是羔羊去舔虎牙,他斷然不會去做這種傻事。請太后恩准微臣出城,微臣定以三寸不爛之舌,阻汝安王於城外,避免節外生枝。」
張太后想了想,終於對楊廷和說:「好吧,就依愛卿所言。汝安王膽敢不識時務,就別怪哀家對他不客氣。」
卻說汝安王龜行蝸爬,一路尋歡作樂,好生逍遙快樂。忽然得到江彬急報,說朱厚熜輕車簡從,化妝成囚犯向京城日夜兼行,離京城已經不遠了。讓他迅速趕往京城,不然遲則生變。他一驚非同小可,急令扔掉樂隊和女人,率府兵三千,向京城疾奔。半路上遇到楊廷和,說是來向他宣讀張太后懿旨的。汝安王不知朱厚熜已經趕到了京城,更不知道張太后的懿旨是什麼內容。他勉強止住人馬,跪地接旨。楊廷和宣讀張太后懿旨: 「京都兩營總兵官江彬趁皇上新崩之際,禍亂京城,蓄意謀反。有興王世子朱厚熜順天應時,奉詔進京城繼承皇位,已擒江彬等人歸案,穩定京城局面。聞汝安王率大隊人馬抵達京城,著即城外駐紮,不得驚擾城內軍民,剋日南返。欽此。」
汝安王聽了,如雷擊頂,失神地喊道:「江彬真的被擒了嗎?他可有十萬精兵呀!京城誰是他的對手?」
楊廷和說:「王爺,京都兩營的十萬將士都是大明朝廷的忠勇將士,反叛朝廷的只是江彬少數人,他們擒的擒,斬的斬,無一漏網。王爺,太后的懿旨下官傳到了,請王爺三思,下官就此告辭。」
汝安王昏倒在地,等他醒來時,楊廷和已經走了。他咬牙切齒地說: 「朱厚熜小兒,安敢奪我皇位。我與你誓不兩立。傳我將令,軍兵殺進京城,不殺朱厚熜小兒誓不回返。」
一府兵軍官勸道:「王爺,如今江彬被擒,十萬人馬盡落朱厚熜之手,我們失去了內應,以區區三千府兵攻城,後果不堪設想啊!弄不好會招來滅門之禍。」
汝安王癱到地上,絕望地說:「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我的皇位呀,我的皇位呀!」忽然,他像想起了什麼一樣,一聲連一聲地喊道:「快傳魯越,快傳魯越。」
魯越被一府兵軍官帶到了汝安王的面前,他自知今日必死,急忙跪倒,叩頭如搗蒜:「小人該死,小人該死。朱厚熜小兒太可惡了,他卑鄙無恥,他男盜女娼,他不得好死……」
汝安王惡毒地望著魯越:「嘿嘿,還是想想你能不能得到好死吧。」不等魯越再說什麼,便命令府兵軍官:「把他拉出去,一刀一刀的慢慢剮死。」
公元1521年5月,不滿十四歲的朱厚熜終於登上了他夢寐以求的皇帝寶座。他就是嘉靖皇帝,史稱明世宗。在朝廷重臣楊廷和、梁儲等人的輔助下,為穩定局面,他頒布了自己的第一道聖旨:一、大赦天下;二、此前平民所欠賦稅一律免除;三、此後三年賦稅一律減半;四、滿朝文武一律原職任用,對此次聽信謠言、言行失當者一律既往不咎;五、以前因諍諫而獲罪的官吏,一律官復原職。並改國號為嘉靖,是年為嘉靖元年。
嘉靖皇帝的這道聖旨一下,像火藥桶一樣的京城頓時穩定下來。很多官員錯跟江彬,認為此次定有殺身之禍,他們相互串聯,密謀出路;很多商人以為汝安王必是新皇無疑,此前籌集資金,組織集會,為其鼓噪吶喊,也以為此次必有殺身之禍。還有部分所謂的文人畫士,甚至寫好了歌功頌德的文章,張貼標語等等。嘉靖皇帝的聖旨一下,大家撫額稱慶,俱感皇恩浩蕩。想逃的不逃了,想死的不死了,甚至有的作好了拚命的準備,此時也放下了屠刀。
穩定了大局,嘉靖皇帝便下了第二道聖旨:將江彬、錢寧處斬於市。處斬了逆賊,往下就該大封有功之臣了。陸松、錢萬、吳飛均授御林軍指揮使,駱安授錦衣衛千戶。朱海護駕陣亡,追授御林軍指揮使,以禮厚葬,其職世襲。
最得意的莫過於嚴嵩了。他被授於國子監祭酒之職,正四品銜。國子監雖說是個清水衙門,但在那一畝三分地裡,他說東無人敢說西,他說南無人敢說北,這對他來說,已經很知足很知足了。
封賞已畢,嘉靖皇帝在御書房分別召見了興王府的舊臣。他對陸松幾個到御林軍任職的人說:「朕初登大寶,朝中多是前朝大臣,諸事肯定會有不順,各路藩王也虎視耽耽。軍隊是國家的根本,江彬賊子就是利用手中的軍權在禍害朝廷。你們到軍中任職,一定要盡快控制軍隊,凡對朝廷有二心的,從嚴處置,不得姑息。且望你們千萬不可大意,一定要盡心盡力,和朕一道度過難關。」又單獨召見嚴嵩,說:「嚴卿,朕一碗水還算端得平吧!」
嚴嵩真的很感激嘉靖皇帝。若論在興王府的地位,他根本比不上駱安、陸松等人,就是這次護駕進京,沒有眾人同心協力,事情也不可能這麼順利,甚至朱海還陣亡了,而自己的官位品級卻封的最高。他說:「謝皇上隆恩,臣受之有愧。論時間,陸松等將軍追隨先王爺幾十年,乃是王府的擎天柱,先王爺的左右手;論功勞,這次皇上進京,也是他們在奮勇拚殺。微臣以口舌之勞,而位居他們之上,實在誠惶誠恐。」
朱厚熜點了點頭:「你知道朕對你的厚愛就行了。只要你以後繼續為朕分擔國憂,朕不會虧待你,大明朝廷也不會虧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