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日本每日新聞特別強調杜祠圖書館之設,認為「將來完成,益足以增江南之名勝」云云。嚴格說來,杜月笙開祠堂,「自國府主席以至庶民,無不備禮申賀」,誠然是他一生之中,最絢爛光輝的一筆同樣的也是他置於平生最高巔峰狀態,不過,開祠堂僅祇是一家姓之事,對於國家社會,關係究竟不大。杜月笙能花五十萬元建立家祠,而他的朋友和門人弟子,也能醵資十萬,在祠堂旁邊建立一座「浦東杜氏藏書樓」附設學塾,這才是真正的「錦上添花」,不但開風氣之先,而且做了一件極有意義,有益於國家社會的事
建立這所藏書樓,當時曾有一篇序,指出在杜氏家祠之側「經始立學,並建藏書樓」,完全是出自杜月笙的一番宏願,杜月笙的一百二十五位朋友、門人和學生,則是「公贈圖書若干萬卷,以成月笙先生之志,抑亦東南文獻之盛事也」。由此可見,學塾和藏書樓是因杜月笙的一腔願望而籌設的。
一百二十五位贊助人中,包括王伯群、吳鐵城、楊虎、楊傑、劉蘆隱、湯漪、陳群、張翼樞、張頌椒、蘇嘉善、楊志雄、劉志陸、吳醒亞、汪嘯崖、李應生、王仲奇、張澹如、傳品圭、孫祥簋、朱如山、謝葆生、楊管北、趙君豪、唐世昌等,可以說都是跟他平素比較接近的一群,他們幫助杜月笙完成了一項盛舉。在民國二十年,拿十萬大洋去建一個圖書館和一所學塾,其規模自非小可。
因此,當杜祠落成,前國民政府主席胡漢民,曾於落成典禮後四個月,親自執管,「因略抒所懷以遺之」,為杜月笙寫了一篇:「高橋杜氏家祠記」,凡一千三百餘字,他請中央黨部宣傳部長劉蘆隱工楷書就,制了一塊匾額,送給杜月笙。在這篇文章裡,胡漢民也是別具慧眼,特別讚揚杜月笙興學建館這一點,他說:
「……杜月墅先生,今之任俠人也,信言果行,重取與然諾,好急人之難,捐軀命以赴困阨,怡如也。大江南北,識與不識,鹹重其義而慕其風。辛未(民國二十年)之夏,先生建家祠於海上浦東之高橋鄉,並附設學校及圖書館,上以崇先祖,下以啟後賢,不以遠遺,不以己私,其用意甚厚,其望於族人者甚巨且遠。詩曰:『豈無它人,莫如我同姓!』以余觀杜君之所為,蓋俠而儒者,其賢於朱家、郭解遠矣!果能秉此旨以逞國族基礎之確立與鞏固,固當在此!而民族獨立,民權普遍,民生發展三端,或將尤有賴焉!祠成先生囑為之記,余喜其能符於我黨總理之遺旨,且有裨於人心世道也,因略抒所懷以遺之。」
就在這一年的十一月粵變和平解決,舉國上下,同心同德,共赴國難,汪精衛等自粵抵滬,國民黨三中全會通過恢復汪精衛、陳公博、俞作柏等三十四人的黨籍。十一月二十六日,汪精衛一時興起,援筆為杜月笙「謹撰」了一篇「高橋杜氏家祠記」,他在這篇親筆寫就的文章裡面也是這麼說:
「……中國數千年來,有一種民族精神隨時隨地,可以表現者,厥為報本,其大者祭祀天地,以其覆育萬物也,乃至一羹一飯之微亦必先祭,始為飲食之人,此種風尚,窮鄉僻壤,野老耆舊間,猶往往遇之。夫人類之智能與能力,乃無數心血所積累而成,故報本之義,不僅繼往,尤在開來。文化之日進有賴於是,而親之則報本之尤著者,庸可以宗法社會之觀念囿之歟?
「或又以為家族思想其量不弘,不知忠恕之道,在推己及人,惟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乃能使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也。
「杜君月笙,今之任俠人也,平日見義勇,能急人之所急,重然諾,輕施與,於慈善教育多端,尤多所致力,聲名藉甚大江南北。二十年夏建家祠於黃浦江東之高橋鄉,附設家塾及圖書館,蓋於報本反始之中,仍不忘樂育人才之意焉,此能以親親為基點,擴而充之,以及於仁民愛物者也,是可以風矣!愚既略知其始末,乃樂而為之記。中華民國二十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汪兆銘謹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