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事變奮袂而起

二十年九月十八日,國民政府統一全國,勵精圖治的小康局面,面臨情勢嚴重的挑戰,日本關東軍進攻瀋陽北大營,實現其「武力侵略東三省」的陰謀,當時的東北最高軍政長官,─—海陸空軍副總司令張學良適在北平,東北邊防軍參謀長榮臻向他請示,張學良訓令遵照他在九月七日致東北邊防公署的魚電辦理:「……對於日人,無論其如何尋事,我方務須萬分容忍,不可與之抵抗,致釀事端,即希迅速密令各屬切實注意為要。」於是,日軍在東三省境內鯨吞蠶食,縱橫無阻,到十二月二十九日,張學良下令放棄東北最後據點錦州,東北軍撤至長城之南。二十一年一月三日日軍開入錦州城,在城樓上揚旗歡呼,東北三省全部淪亡。

當時國內的情勢,正所謂災患頻仍,千瘡百痍,長江中流的大水災,災民多達一億,江西剿赤,耗費了政府大部份的兵力與財力,蔣主席有重整軍備,抵禦外侮的決心,但是格於現實環境,必須爭取時間,以使計劃完成。尤其民國十九年汪兆銘勾結西北閻錫山、馮玉祥各軍通電叛變中央,兵連禍結的中原大戰方告解決;汪兆銘又在二十年五月二十八日偕唐紹儀、李宗仁、陳友仁等在廣州背叛黨國,成立「偽軍政府」,八九月間更唆使粵桂軍隊進窺湖南和江西,七月二十日又有馮玉祥舊部石友三在河北順德叛變;蔣主席南征北討,鞍馬倥傯,我國由於政治、經濟、軍事上的重重困難,實際上也是無法抵抗日軍的侵略狂飆。

但是全國士氣民心,卻是無比的高昂,尤其是上海的民眾,經過民國十四年的五卅慘案,和民國十七年五月三日,日軍在濟南阻撓我北伐大軍,殘殺我國軍民這兩重深仇大恨,對於日本軍閥的橫暴凶殘,無故構釁表示痛心疾首,新仇加上了舊憾,一時反日浪潮又像怒潮澎湃似的展開。

杜月笙在六年以前即曾挺身而出,公開支持民眾反日運動,他在五卅慘案中扮演過很重要的角色,六年後的「九一八」,他個人已在政治、金融、工商、社會事業各方面有了長足的進展,從而使他更有力量,更加堅強,於是他登高一呼,努力黽事,將上海人日漸高張的愛國熱潮,充份發揮無遺,上海人組織機構,跟日本軍閥從事正面的戰鬥。

日本軍閥侵略東北,在東北軍不抵抗主義下順利進軍,兵不血刃的席捲東北三省,他們一直到十一月五日大隊日軍進至嫩江橋,新任黑龍江省主席馬占山率部奮起應戰,從五日到二十日,在這半個月裡他所倡組的東北義勇軍,浴血抵抗擁有飛機重炮的日軍大隊,日本關東軍總司令本莊繁為之親臨指揮。東北義勇軍英勇抗日的消息傳入關內,舉國為之興奮欲狂,義勇軍首領馬占山、蘇炳文、李杜、王德林等成了萬眾崇仰,全國人士引為無上希望的民族英雄。

杜月笙早在九一八事變變作之後,把握上海民心煥發,敵愾同仇的時機,邀同虞洽卿、王曉籟、王延松、陳霆洸,在國民黨上海市黨部的全力支持之下,組成了規模龐大,以上海三百萬市民為後盾的「上海市反日救國會」。

在第一次籌備會議席上,上海市黨部委員陶百川慷慨陳詞:

「我以為本會的名稱,應該改為『上海市抗日救國會』,因為抗日更積極,更能發揮我們的力量。」

他的意見獲得一致的支持,上海抗日救國會正式成立,推杜月笙、虞洽卿、王曉籟、王延松、陳霆洸、陶百川等為常務委員,並互推陶百川擔任秘書長。

由於「反日」改成了「抗日」,上海市民的抗日情緒益見昂揚,杜月笙鑒於五卅運動的時候,對於英國人採取經濟抵制的策略極著功效,他再度建議從「禁止日貨」入手,迅速的在各衝要地點成立檢查所和保管所,籲請上海市民,全面拒買拒賣洋貨,檢查所人員並採取直接行動,到處搜查日本貨物,一旦有所發現立即加以沒收,交給「保管所」去加以儲存。

「檢查所」和「保管所」需要大批的執行人員,抗日救國會除了召募愛國人士和學生義務擔任,主要的人力來源還得靠杜月笙發動群眾,並且,在愛國工人中遴選出大批的幹部。─—陸京士在上海從事勞工運動多年,他是杜月笙和上海勞工之間的一座橋樑,他負責杜月笙和勞工大眾的聯繫,也是杜月笙處理勞工問題的最高顧問,私人代表。

對日經濟絕交,抵制日貨運動在黃浦灘上雷厲風行,各地檢查所、保管所紛紛成立。天後宮橋檢查所由郵務工會出身,杜月笙的門人於松喬負責,他和一位名叫劉心權的熱血青年,以「射人射馬、擒賊擒王」之勢,一上來便到「合昌祥」綢布莊抄出兩大箱日本棉布。於松喬吩咐跟去的檢查員,將這兩箱東洋貨充公,按照抗日救國會的規定,載送到「保管所」去暫行封存。

與此同時,於松喬和劉心權,也回到了天圯宮橋「保管所」,坐候好戲開鑼。─—因為這兩箱東洋布大有來頭,它的物主,便是上海市紗布同業公會理事長,合昌祥的大老闆,在上海商場影響力極大的陳松源。

《杜月笙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