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要關頭親赴香港

問題越來越嚴重,我國政府由於朱學范陰謀竊占,無法獲得在瑞士日內瓦舉行的國際勞工大會邀請,而會期在邇,照往年舊例派代表團去吧,一定會和朱學范「派」的代表團鬧成雙胞案,貽笑國際,有辱國體。不派哩,總不能任讓朱學范個人胡鬧搗亂,使全國所有工會陷於不獲國際承認的地位?經過有關單位再三集議的結果,於是決定採取一連串的措施。

我國出席第三十屆國際工會聯合會的代表正式產生,可是除開政府代表以外,僱主代表和勞工代表的名單,已與上屆大不相同。

政府代表李平衡、包華國,顧問吳秀峰、李晏平。

僱主代表莊智煥,顧問朱家讓。勞工代表安輔廷,顧問劉松山、黃昌漢。

與此同時,最高法院下令通緝朱學范,外交部則考慮吊銷朱學范所持有的外交護照。以上兩項,都是依法亟應辦理的必要措施。

當時最重要的問題,厥在如何阻止朱學范赴歐洲開會,雖然眼見朱學范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但是我方也不能不做最後的努力。因此,杜月笙便在三十六年三月,天寒地凍,海上波濤險惡的時候,不顧氣喘重症,力疾赴港,隨行人員有顧嘉棠、龐京周等。

杜月笙一到香港,朱學范親往迎迓,杜月笙住在藍塘道嚴惠宇家中。當下,他的意思是既往不究,他叫朱學范回上海,自有工作給朱學范做,一切問題,由他負責。朱學范便慨然答道:

「先生的命令,我當然服從。其實我自己又何嘗不願意回上海工作。」

不過,接下去朱學范又說,問題恐怕不如老夫子所想的那麼簡單,換一句話,就是他做賊心虛,難免心驚膽跳。朱學范反覆申說他回上海會出事體,其中提到:

「現在政治局面已完全不同,我回上海,祇怕也不能發揮什麼作用。而我有案在身,貪污案情節重大,可以判處死刑,說不定我還會有生命危險呢。」

說到這裡,使杜月笙都不免煞費躊躇,勝利以後,他自己也是吃夠苦頭來的;此時此境,確實是叫他難以「言話一句。

於公於私,陸京士等香港消息,萬分著急,因此乘杜維藩南下侍奉杜月笙之便,他寫了一封長信,懇懇切切,勸朱學范務必「懸巖勒馬,回頭是岸」,許許多多說過了不知多少遍的話,不惜一贅再贅,尤其重要的,是他反覆再三,安慰朱學范,請他放心,祇要他迷途知返,一定會有人為他緩頰。陸京士強調的說:萬不能逞個人意氣,而自毀前程,陷於不忠不義!

人心都是肉做的,朱學范得了陸京士這封長信,心裡當然是很感動,可是無論杜月笙和陸京士怎麼苦口婆心,懇切勸勉,朱學范始終由於心有內愧,想來想去,還是不敢回上海。

因此他開始和陸京士通訊,說明他的處境,心情與當時的計劃,從香港、西貢到巴黎、倫敦,一路上都有信給陸京士。這位落入共黨圈套,不得不毀棄一切,投入魔窟的杜氏愛徒,在這舉世矚目的迢遙旅途之中,誠所謂:「一步一徘徊依依不忍去」,從他對陸京士所吐露的心聲,充份顯露其內心的矛盾掙扎,煎熬痛苦。朱學范的信中語句,在在流露變節者的深切悲哀。

三月十四日,朱學范再向杜月笙痛陳他的處境險惡,及其內心種種疑懼。杜月笙則百計安慰,仍然叫他回上海。最後朱學范以生命危險為詞,坦然說出了:「我沒有死的勇氣!」使愛他如子的杜月笙聽了,也不禁為之憮然,因此,他應允了朱學范的最後要求,讓他留在香港,等杜月笙回上海更進一步安排妥當後,再叫他回去。於是朱學范作書覆告陸京士,茲志其原函全文如次:

「京士吾兄:維藩兄帶下手示,拜悉一是。師座初來之時(指杜月笙專程赴港),曾提及返滬一點,弟於原則上贊成返滬工作。且此議出自

師座之命,弟當然服從,且弟亦願意返滬工作。惟事實並非如是簡單,第一,弟法院有案,第二,弟將來如何工作?當時李大超兄參加談話時,弟曾提及許多實際問題。現在政治局面已完全不同,弟返滬也不能發揮任何作用。

昨日師(指杜月笙)囑暫時留港。世界工聯擬派代表團赴日,弟亦被推為代表團團員之一。弟曾函外交部特派員及廣九總支部,此乃官樣文章,於此情形下,政府『當然』不准弟前往參加。

外界謠傳以為兄與弟已分裂,實際非然,目的則一,惟所經之道路曲折不同耳。現時弟要提倡的祇有二點,即民主政治與自由工會,這均在三民主義範圍之下之原則,弟為這一種理論而奮鬥。兄於工運努力廿餘年,當亦能同情這個工運論調的真蒂,當然於此時政黨糾紛之下,無法開展工作的,弟擬於理論文化上做一些工作。吾兄目前實際困難與環境複雜,弟十分同情與深切瞭解。吾兄與弟已有二十餘年之關係,彼此瞭解深切,誼同手足,且多在

師座指導之下工作,一切多承關照協助,至為感激,還請

《杜月笙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