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鎮兵變

第三章 六鎮兵變

北魏大軍討伐柔然汗國無功而返,柔然人更加放肆地劫掠北境,六鎮農業和牲畜業遭到破壞,軍民時常餓肚子。公元523年四月,懷荒鎮民請求鎮將打開公倉放賑,鎮將於景借口沒有洛陽的命令加以拒絕,壓抑了近三十年怒火的鮮卑軍民怨氣沖天,聚眾鬧事,一哄而上,抓住於景殺死。

消息傳到沃野鎮,沃野轄下的高闕戍兵破六韓拔陵殺死戍主,聚眾造反,攻下沃野鎮,自號真王,點燃魏末軍民大起義的烽火。破六韓拔陵的祖先是拓跋聯盟早期的成員,鮮卑化的匈奴人。六鎮胡漢軍民紛紛起兵響應,破六韓拔陵兵分兩路,自率主力向南進軍,派別帥鮮卑人衛可孤率軍向東進攻懷朔、武川二鎮。

衛可孤兵圍懷朔和武川,鎮民面臨選擇,要麼支持朝廷,要麼支持義軍,貧窮的鮮卑人自然支持義軍,雖說鮮卑貴族對於朝廷政策不滿,但到了關鍵時候,作為良家子弟的貴族們還是堅定地站在朝廷一方,神武尖山的賀拔家族在國家危難之時挺身而出。

賀拔家族與拓跋部同出陰山,祖輩三代鎮守武川,一父三兄弟,父親賀拔度拔、大兒子賀拔允、二子賀拔勝、三子賀拔岳,四人弓馬嫻熟,武功高強,勇氣過人。懷朔鎮將楊鈞任命賀拔度拔為統軍,又提拔他的三個兒子為軍主,抵禦義軍。父子四人固守二鎮整整一年,兵力強大的衛可孤束手無策。

北魏朝廷得知破六韓拔陵起兵消息,立即派臨淮王元彧為北征大都督,率軍北進,鎮壓起義,元彧駐兵雲中不進,懷朔城中著急了。賀拔勝自告奮勇,突圍求救兵,與十多名敢死少年跨馬出城,藉著月夜,突出重圍。衛可孤的騎兵蜂擁齊上,窮追不捨,眼看追近,賀拔勝突然間勒轉馬頭大叫道:“我!賀拔破胡也!”(賀拔勝的鮮卑名字)洪亮的聲音劃破夜空,蓋過疾馳的馬蹄聲,頗有當年喝斷當陽橋張飛的風姿,義軍大駭,齊勒戰馬,無人再敢上前,足見賀拔勝在六鎮名頭響亮,漠南的大豪傑。

賀拔勝馳入雲中城,向臨淮王元彧慷慨陳詞:“懷朔被圍,旦夕淪陷,大王按兵不進;懷朔如果失陷,武川必危,賊軍銳氣百倍,雖有張良、陳平,不能為大王謀劃!”元彧為之感動,許諾即刻發兵。賀拔勝再度突圍入城報信,楊鈞命他去察看武川形勢,賀拔勝單騎闖營,再次殺出重圍,三次進出衛可孤的大營,如入無人之境。

然而元彧蠢蛋一個,兵馬是出動了,安北將軍李叔仁救援二鎮,元彧親領大軍兵進五原,被破六韓拔陵擊敗,李叔仁在白道亦敗。賀拔勝到達武川時,武川陷落,回到懷朔,懷朔也已失守,拓跋勝父子都被俘虜。

一時間,破六韓拔陵聲威大振,北魏的夏州、東夏州、豳州、涼州、秦州等地(約今內蒙古中部和西部、陝西西北部、甘肅中東部一帶)蜂擁而起,紛紛起兵反魏。北魏朝廷震驚,孝明帝元詡下詔罷免元彧的官爵,改命尚書令李崇為北討大都督,撫軍將軍崔暹、廣陽王元深(元淵)為副都督,共率大軍進剿。

崔暹看不起義軍,違抗主帥李崇的命令,輕敵冒進,破六韓拔陵又一次在白道大敗魏軍,官軍全軍覆滅,只輪不返。李崇被迫退守雲中,東西部敕勒宣佈反魏,依附破六韓拔陵,六鎮全部為起義軍民佔領。受其影響,關隴大起義爆發,羌人莫折大提自稱秦王,攻佔秦州(今甘肅天水),義軍向西轉戰,攻下涼州全境。

面對遍地烽煙,小皇帝元詡和元叉束手無策,朝廷內外怨聲載道,胡太后乘機從禁宮裡搬出來和小皇帝同住嘉福殿,解除元叉的軍權,最後將其賜死,重新掌握了朝廷大權。胡太后運用她的政治手腕,不惜引狼入室,向柔然汗國求援。改命元深接替李崇職務坐鎮平城,進討義軍。西線,先後督促西道行台大都督蕭寶寅、河間王元琛、京兆王元繼、章武王元融等各路軍隊加緊進攻起義軍。

北魏設立六鎮,本為抵禦柔然侵略,如今要柔然人消滅六鎮,柔然人又怎麼能不允。形勢突變,賀拔度拔父子和武川人宇文肱密謀,糾合豪強,襲殺義軍大將衛可孤。這個宇文肱就是西魏權臣、被北周尊為文皇帝的宇文泰的父親,以這兩家子為首的武川軍官集團開創了北周政權。兩家合夥殺了衛可孤之後,賀拔度拔在一次與敕勒交戰身亡,賀氏三兄弟投奔魏軍去了。

公元525年三月,柔然可汗郁久閭阿那瑰欣然接受北魏朝廷的請求,率眾十萬自武川向沃野鎮發起攻擊,義軍接連失利。北魏統帥元深率大軍自南向北進軍,遭到南北夾擊的破六韓拔陵集中兵力將魏軍圍困在五原。賀拔勝臨戰請纓,率二百敢死之士開東門出戰,左衝右突,斬首百餘級,義軍戰陣稍退,元深發起攻擊,義軍敗走,魏軍向懷朔進發。

參軍於謹向元深獻計,建議採用拉攏的手段分化起義軍。於謹字思敬,鮮卑名字叫巨彌,是鮮卑族貴族,北魏、北周時代著名的將領。他的六世祖就是有名的黑矛公於栗磾,於謹性沉深,有膽量,喜好經史,尤好《孫子兵法》。於謹有大志,青年時代隱居田園,不問世事,有人勸他出仕,於謹說:“州郡之職不愛干,台鼎之位要等機遇,我之所以優遊無事,靠時間呢!”

北魏追擊柔然阿那瑰戰役中,大軍師出無功,唯獨時任參軍的於謹不肯放棄,率兩千騎兵一路窮追柔然人於郁對原,前後十七戰,屢戰屢勝。守邊時,他曾率百餘名輕騎出塞偵察,突遇鐵勒部數千騎兵,眾人要退,於謹說,如果我們逃跑,敵人肯定追趕,一個也跑不了。怎麼辦呢?他讓輕騎們散開,掩藏從林之中,派人手持令旗跑到高處指揮,如同佈置軍隊一樣。鐵勒騎兵懷疑北魏有伏兵,倚仗人多勢多,小心翼翼地包抄上來。於謹讓兩名士兵騎上自己一紫一黃正副兩匹戰馬,衝出戰陣,揚塵而去。鐵勒人一看,以為是於謹,呼啦一下衝上去,爭相追逐。於謹下令全體出動,猛追敵軍,鐵勒人背對魏騎,不知多少,大吃一驚,玩命跑。於謹不傷一兵不卒安全入塞,聲威鵲起,成為塞北一名展露頭角的青年將領。

元深採納他的計策,讓他出使敕勒部,於謹憑借自己精通北方數個民族的語言優勢,單騎出塞,遊說諸部。西部鐵勒酋長乜列河率三萬多戶牧民南下投降,元深準備去折敷嶺接應,於謹說:“破六韓拔陵兵勢強盛,如果他聽到乜列河歸順朝廷的消息,必定發兵截擊。敵軍若佔據險要地勢,難與爭鋒。不如用乜列河做誘餌,等他們抄掠鐵勒人的時候,我們設下伏兵,一鼓可破。”

魏軍盡數出動,埋伏在半路,破六韓拔陵果然領兵截擊乜列河部落,正當義軍驅趕追逐鐵勒人之時,魏軍伏兵盡起,大敗義軍。破六韓拔陵向北敗走,遭到柔然可汗阿那瑰大隊騎兵的襲擊,軍心動搖,人馬潰散。破六韓拔陵只得率殘眾南渡北河(今內蒙古烏加河)再次向南方轉進。元深集中主力魏軍迎擊,義軍又一次慘敗,軍隊被打敗,破六韓拔陵下落不明,北魏軍隊俘獲六鎮軍民二十餘萬。在北魏和柔然軍隊聯合打擊下,六鎮起義以失敗告終。

柔然騎兵蹂躪北境,阿那瑰蓄意破壞,城池和田地一片荒蕪,六鎮蕩然。元深上表請求重新恢復農業生產,胡太后不肯接受元深重建北境諸郡的建議,難道還要留下兵變的後患嗎?不搞建設,二十萬六鎮軍民生活怎麼辦?北魏朝廷決定將被俘六鎮軍民分別徙於冀、定、瀛三州(即今河北冀州、定州、河間)吃飯安置,元深聽到朝廷的措施後,哀歎道:“這些人又將成為流民啦,如同西晉的乞活軍!”

胡太后此項舉措極為不明智,她將最後一批頑強保持本民族特色的鮮卑人引入統治腹地,最終造成北魏帝國的分裂和滅亡。從另一個意義上講,她也為南北朝北方民族大融合完成了最後一項工作,鮮卑人徹底漢化。

六鎮兵變失敗了,起義的火種並未熄滅,危機遠未消除,徐娘半老的胡太后卻又沉浸在聲色犬馬之中,為消除元鐸留下的寂寞,少女時代的情人鄭儼被召入宮中,拜為諫議大夫,幾乎晝夜留在禁中,簡直變成薦衣大夫。鄭儼每次回家,胡太后都要派宦官跟著,鄭儼根本不敢在家留宿,見到妻子,也就提一提家務事而已,便急急忙忙地返回宮中伴駕。此外,鄭儼和一個叫徐紇的中書舍人狼狽為奸,把持內外大權,時稱“徐鄭”。胡太后還有一個面首,黃門侍郎李神軌,宮內外盛傳和太后關係極為噯味。

胡太后煥發青春,裝扮得花枝招展,與面首們調情歡笑的所作所為,引起元魏宗室大臣的極為不滿,一次遊玩中,曾被元叉趕出朝廷,又被胡太后召回的宗室大臣元順公然譏諷胡太后說:“按照古禮,婦人丈夫死後應自稱未亡人,頭去珠玉,衣不文采。陛下母臨天下,年將不惑,整天過度修飾打扮,怎能給後世以模範作用呢!”胡太后羞得面紅耳赤,起駕還宮,把元順召進宮內臭罵一頓:“我千里迢迢把你召至朝廷,難道就是讓你大庭廣眾之下羞辱我嗎?”元順面不改色:“陛下不畏天下之笑,難道會為臣的一句話感到羞恥嗎!”

胡太后確實沒有臉恥,與三個面首鬼混,又把直言不阿的元順趕出朝廷,元順於西遊園辭行之時,指著胡太后身後的無賴文人徐紇說:“此人做了魏國的宰相,魏國不亡,他終不死!”徐紇一臉尷尬,聳著肩膀出去了,元順依舊不依不撓,指著他的背影破口大罵道:“你的那點刀筆小才,只堪供几案之用,豈可污辱門下省,敗壞我天地人之常道!”說完,拂衣而起,胡太后默不作聲。朝政在面首們的治理下更加混亂不堪,河北大起義爆發了,風雨飄搖的北魏帝國的末日就要來到了。

不經過仔細調查,就倉卒做出將六鎮二十萬兵民強行遷往河北地區就食的決策,腐朽的北魏朝廷根本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河北地區頻遭水旱,當地人早已饑饉數年,人口逃散,哪裡有糧食供應這二十萬張嘴。六鎮兵民一路飢餓困苦,艱難輾轉來到河北,還是吃不上飯,人人激憤,各各填膺。柔玄鎮兵杜洛周振臂一呼,六鎮降戶群起景從,杜洛周自號真王,在上谷(在今河北懷來)起義,河北北鎮戍兵舉旗響應。北魏朝廷慌忙嚴兵守衛盧龍塞、居庸關至軍都關一線,顧頭不顧尾,另一支深入河北的六鎮兵民在懷朔鎮民鮮於修禮的率領下在定州起兵,隊伍迅速發展到十餘萬。鮮於修禮被叛徒元洪業所害,正當元洪業準備向朝廷投降之時,部落葛榮殺死元洪業,繼續對抗朝廷。

如火如荼的軍民大起義終於使持觀望態度的高歡下定決心背叛朝廷。破六韓拔陵起兵之時,做為懷朔鎮軍官的高歡既沒有參與起義,也沒有盡心盡力為朝廷鎮壓義軍,小心謹慎地觀察著形勢,當他隨同六鎮軍民一起遷徙河北的時候,他認為北魏朝廷大勢已去,與蔡俊、尉景、段榮等自己圈子中的人投奔杜洛周,蔡俊、尉景,我們前面介紹過。段榮和高歡是連襟,段榮的妻子婁氏是婁昭君的姐姐。段榮本是涼州人,祖輩在北涼為官,亡國後,做為豪強被遷往北方邊陲,父親曾任魏國安北將軍府司馬。段榮喜歡歷術,專攻星象,曾經預言:“不出十年,天下必將大亂。”六鎮兵變,段榮舉家逃往平城,和六鎮軍民一道被遷往河北。

杜洛周的軍隊聲勢浩大,像彭樂等六鎮豪傑紛紛加入義軍,義軍擊敗柔然可汗阿那瑰的軍隊,南下幽州、定州、瀛州(治今河北河間),數敗官軍。高歡胸有大志,觀察出杜洛周並非能夠成就大事之人,不甘心居於庸人之下,準備取而代之。杜洛周是柔玄鎮兵,高歡聯絡懷朔鎮的軍官和豪傑密謀起事,不料,機事不密,被杜洛周獲悉,高歡等人舉家逃跑,南下投奔葛榮,杜洛周大怒,派騎兵狂追。

高歡狼狽逃竄,急匆匆如漏網之魚,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到葛榮那兒。可惜,他帶著家眷,婁昭君抱著年幼的女兒和兒子高澄坐在牛上,牛跑得飛快,高澄也就五六歲,小孩子坐不穩、抓不牢,好幾次從牛背上掉下來。婁昭君跳下牛背把他扶上去,一而再,再而三,高歡又急又怒,磨磨蹭蹭,追兵來了,一個也跑不了。先是大罵,後來乾脆不罵了,抽出一支鳴鏑,彎弓就要射。婁昭君知道丈夫的脾氣性格,這可真射,大叫姐夫段榮救命,段榮跳下馬來,把高澄抱到自己馬鞍上,高歡這才作罷。眾人如願以償逃到葛榮軍中,高歡又不滿意,他發覺葛榮也不是個厲害人物,不是英雄。再次率眾人離開,這一回,他們向西,進入山西境內的北秀容川(今山西西北朔州一帶),投奔一個叫做爾朱榮的威名遠揚的大英雄。

爾朱榮,字天寶,北秀容人,契胡族。爾朱榮的祖先因居於爾朱川(今山西西北部),故以爾朱為姓氏,世為部落酋帥。拓跋珪南下中原,爾朱榮的高祖爾朱羽健率契胡武士一千七百人從軍,平晉陽,定中山,立下汗馬功勞。拓跋珪準備把南秀容三百里沃野之地封給他,爾朱羽健不要,對拓跋珪說:“臣家世代奉國,服侍左右,北秀容靠近京師,雖然土地貧瘠點,總不能因為土地好壞遷到遠鄉。”爾朱羽健要了靠近平城的北秀容,秀容川是山地,適合放牧,傳到爾朱榮父親爾朱新興時,家世豪擅,財貨豐盈,有八千餘家部落牧民,牛羊駝馬,瀰漫川谷,以毛色分群,不可勝數。爾朱家世代忠於北魏,朝廷每有征伐,輒獻私馬,兼備資糧,以助軍用,故而一再被帝國皇帝嘉獎,爾朱新興被任命為散騎常侍、平北將軍,秀容第一領民酋長。

爾朱新興死後,爾朱榮接過諾大家業。爾朱榮生得皮膚潔白,容貌俊美,武功高強,堪比三國呂布。這是指長相和武功,論軍事謀略,遠高過呂奉先。爾朱榮從小聰明機智,果決能斷,好射獵,喜兵法,每次圍獵,像行軍佈陣一樣,號令嚴肅,眾莫敢犯。爾朱榮也有缺點,性格野蠻殘暴,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刀槊弓矢,不離於手,發怒時,毆打射殺毫不留情,身邊的人時刻擔心被殺掉。爾朱榮喜歡惡作劇,有一次,看到兩個和尚騎在一匹馬上,便命令他們互相用光頭撞擊,“光!光!光!”一通撞,兩人氣力用完,不能動彈,他讓士兵抓住二人的光頭繼續撞,撞死為止。圍獵時,那怕有一隻鹿逃出去,必定會有失職的人被處死。如果有人看到老虎嚇得躲開,爾朱榮會問:“你怕死嗎?”隨即揮手一刀,把膽小表砍翻在地。每逢打獵,士兵們如登戰場。一次,眾人把一隻虎趕到一處山谷裡,爾朱榮派上十幾個人赤手空拳和老虎搏鬥,並且下令生擒猛虎,不准傷害。許多人被惡虎嘶咬而死,好不容易才把老虎逮住,爾朱榮以此為樂,部下卻苦不堪言。

魏末四方兵起,爾朱榮素有大志,散畜牧資財,招合驍勇,結納豪傑,拉起一支四千人的騎兵隊伍,外拒柔然,內平叛亂,先後鎮壓匈奴、敕勒人的武裝起義。朝廷為籠絡他,不斷加官,最後做到車騎將軍、並、肆、汾、廣、恆、雲六州大都督。各地豪傑紛紛投奔,賀拔勝、賀拔岳兄弟,侯景、斛律金、司馬子如、孫騰、劉貴、竇泰等人齊聚帳下。

而今高歡又到了,北方英雄齊聚秀容川,就差宇文家族了。高歡仰慕爾朱榮,爾朱榮起初沒看得起高歡。高歡一路風塵,輾轉逃難千里,翻越太行山來到秀容,一身疲憊,形貌憔悴,加之他僅僅是一個粘了岳父家光的下級軍官,也沒打過什麼仗,沒什麼名頭。縱使先到秀容的劉貴在爾朱榮面前百般誇讚他的這位鐵哥們,爾朱榮左看右瞧,沒看出高歡有什麼出奇的長相。若論相貌,高歡雖說儀表堂堂,比他這位帥哥級的猛男遜色的多。

爾朱榮改變對高歡態度緣自一匹悍馬。一天,劉貴給高歡換了行頭,跟著爾朱榮來到他的馬廄,裡面拴著一匹性情暴烈的悍馬,沒馴服的馬就是野馬,鬃毛雜亂拂體。爾朱榮瞧了瞧高歡身上那套新衣,心道:“換了行頭就成了英雄好漢?”努了努嘴,對高歡說:“去給馬修剪一下!”高歡邁步上前,既沒套馬籠頭,也沒捆綁馬腿,逕直修剪起來,三下五除二,把鬃毛修理得整整齊齊,這匹平時又踢又咬的悍馬竟然老老實實。可見生長在大草原的高歡和馬有感情,熟悉馬匹的性子,不懂馬的人,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高歡站起身,拍拍手,對爾朱榮道:“制服惡人,道理相同!”誒?爾朱榮一聽,說得好啊,有志氣!懂策略!人才!把高歡叫到屋裡,坐在床下,屏退左右,問他對天下大事的看法。高歡反問道:“聽聞爾朱公有馬十二山谷,色別為群,養這麼多馬有什麼用向?”“呵呵,”爾朱榮一笑,“接著說!”高歡意氣縱橫,侃侃而言:“今天子闇弱,太后婬亂,奸佞小人當權,朝政不行。以明公雄武,乘時奮發,討鄭儼、徐紇之罪以清帝側,霸業可舉鞭而成,此賀六渾之意也。”說得爾朱榮哈哈大笑,英雄之間,心有靈犀,兩人從日中正午談到月掛中天,自此,高歡成為爾朱榮心腹干將,常參軍謀大計。兩位英雄相遇,到底能夠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偉業呢?

請看下章:河陰落日。

《鮮卑帝國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