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釵光劍氣公子情多 鬢影衣香美人睡足

卻說這老教師收了呂四娘做一個女弟子,從此以後,她也跟著眾人練習拳腳。一來是她報仇心切,二來也是女孩兒的身體輕盈,不多幾時,居然勝過那班男子。這老教師十分歡喜,格外盡心把自己全副的本領,傳給呂四娘。不上三年,那揮拳舞劍飛簷走壁的本領都已學曉。教師又傳授她練氣的功夫,和飛劍的技術,這兩種本領,非少林寺嫡派,不能學得。又過了三年,呂四娘非但件件都能,並且件件都精。她能夠把背心吸住牆壁,隨意上下;又能把短劍藏在指縫裡,彈出去取人首領。少林派這種本領,只有三人。第一便是少林僧,第二是雍正皇帝,第三個是虯髯公。如今教授呂四娘的老教師,便是虯髯公。他也恨雍正帝手段很毒,殺死了幾個徒弟。因此在江湖上結識許多好漢,暗地裡和皇家作對。這一天路過朱家,他和姓朱的原是親戚,這姓朱的便留他住下,指導武藝。如今他得到了這個得意的女弟子,心中十分快活,便給她取一個名兒,叫做俠娘。又勸她江湖上以義俠為重,將來出去,總以多做義事體為是。如今你的本領,除那少林僧外,可以算得第一人了。這呂四娘雖學了這副本領,想自己父母死得可憐,十分悲恨,又因為自己住在客地,有許多心事,也沒有可以訴說的地方。女孩兒到了十八九歲,便有說不出的一腔心事這時只有那姓朱的兒子,名叫朱蓉鏡的,暗地裡時常照顧她。講到這這朱蓉鏡,年紀還比呂四娘小兩歲,出落得風流瀟灑,溫柔俊秀。在女孩兒面上,是會用工夫。自從呂四娘到了他家裡,他便處處留神。凡是冷暖飲食,有別人所想不到的地方,他便暗暗地照料著。有時得到好吃好玩的東西,他總悄悄地塞在呂四娘的枕下雖說如此,那朱蓉鏡從來也不敢和呂四娘說笑的。這呂四娘如桃李,冷若冰霜。在她心中雖也知道朱蓉鏡鍾情於己,有許多地方,也深得他的好處。無奈自己有大仇未報,便要竭力掙脫情網。因此她心裡感激到十分,那外面便嚴冷到十分。有時想到傷心的地方,便背著人痛哭一場。後來朱蓉鏡到底忍不住,漸漸和她說起話來。呂四娘心想蓉鏡在我身上,如此多情,我總不能為了他的多情,丟去我的大事。倘然再和他廝纏下去,便要誤事,到那時再丟去他,豈不是反害了他,不如趁早離開了他罷。想到這裡,立刻打定主意,在這晚月明如水萬籟無聲的時候,一縱身跳出牆走去了。這是她第一次領略江湖上的滋味。她此番出門,身邊一個大錢也不帶,一路靠著賣藝,過她的生活。自從離了朱家之後,第一個傷心的,不用說便是那朱蓉鏡。終日裡廢寢忘餐,如醉如狂。他父親看了不忍,料定呂四娘此去,一定直到北京,便和虯髯公說知,求他到北京去尋找。那朱蓉鏡哭著嚷著,要一塊兒去。恰巧虯髯公家裡,有一上女徒弟,叫魚娘的也要到北京去,三個便一路同行。沿途打聽四娘的消息。只聽一路人沸沸揚揚說,有一個女賣解的,臉兒又長得俊,本領又高強。虯髯公聽在耳中,料定是四娘。待到了京裡,卻又聽不得消息。虯髯公料定四娘要做大事,在冷僻地方隱起來了。他先找一家客店住下,推說是爺兒三人。每到夜靜更深,虯髯公帶了魚娘出去,找尋四娘。不幾天,居然找到了,一同回到客店裡。虯髯公先介紹四娘見過魚娘。四娘見她面貌和自己不相上下,便十分親熱起來。問起魚娘進京來幹什麼事,魚娘便把父親魚殼,如何給於清瑞殺死,如今進京來替父報仇。兩人同走了一條道路,更加親密。只有那朱蓉鏡見了四娘,好似小孩子見了乳母似的,一把拉住她袖子不放。又再三勸四娘莫去冒險,徒然送了自己性命。四娘如何肯聽,但是回心一想,蓉鏡待她的一番恩情,恐怕世間找不出第二個,此番倘能成了大事,女孩兒終是要嫁人的。到時不嫁給他,卻又嫁誰去。她想到這裡,心中有了主意。四娘在江湖上閱歷了一番,那女孩兒嬌怯怯的態度,都已消盡。便老老實實對蓉鏡說道:「我這個身體,總是你的了。但是現在我還要向你借我自己的身體一用。待我報了大仇之後,任憑你叫我怎樣便怎樣。現在卻萬萬不能遵命。」

這幾句話,說得蓉鏡心中又憂又喜,卻也說不出什麼話來。第二天,虯髯公在西便門外租了一間屋子住著,假裝是兒媳姑娘一家人,卻也沒有人去疑心他。他們便天天出去打聽皇帝的蹤跡。這時皇帝得了探子的報告,知道京城裡到了許多刺客,在暗地裡計算他,便也著著防備,處處留神。並吩咐步軍統領衙門嚴密查拿。呂四娘看看官家佈置嚴密,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心中十分焦急。朱蓉鏡和虯髯公勸她耐心等候。過了幾天,打聽得寶親王要大婚了這寶親王是什麼人,便是鈕鈷祿皇后從陳世倌家裡換來的兒子,取名弘歷。只因他出落得一表人才,性性溫和,語言伶俐,在他弟兄顯輩中,有誰趕得上他這種清秀白淨。皇帝又因他是皇后的嫡子,便也格外歡喜他。到了大婚那年,皇后便催著皇帝下旨,指婚湖北將軍常明的女兒富察氏為福晉。一面把常明內調做軍機大臣,一面派親信大臣鄂爾泰和史貽直兩人做大媒,到常明家裡去行聘。到了吉期,皇帝把從前聖祖賞他的圓明園,轉賞給了寶親王。做他們新夫婦的洞房。這一天滿園燈綵,笙簫聒耳,把富蔡氏迎進園來,交拜成禮。皇后鈕鈷祿氏,見了這一對佳兒佳婦,心中也十分快樂。寶親王見富蔡氏斌媚秀美,便一刻也不捨得離開她。誰知天下事往往樂極悲生。雍正帝自從寶親王大婚以後,身體便覺不快。這也是他平日好色太過,積下的病謗。在這個時候,宮裡一班太監們吵嚷起來,說在長春宮鍾粹宮一帶,夜間常常聽得有人在瓦上走動的聲音,又有門窗開闔的聲音。接著那翊坤宮永和宮一帶的太監侍衛,也吵嚷起來,說每夜見屋頂上有兩道白光,飛來飛去,又有鹹安宮的宮女被人殺死在廓上。頓時把一座皇宮,鬧得人心惶亂雞犬不寧。後來愈鬧愈利害。一到夜靜更深的時候,必驚擾一番。不是說屋上有人行走,便是說屋內有白光來去。皇帝害病在床,聽了這種消息,知道必有緣故,只是不便說出。這時史貽直當勇健軍統領,是皇上最親信的。那勇健軍又是由各省將軍舉薦奇才異能的好漢編成軍的。一共有四千人員。如今宮廷不安,皇帝便吩咐史貽直帶領全隊勇健軍在宮中值宿。宮中憑空裡添了四千個人馬,便覺得安靜了,白光也不見了,響動也沒有了,皇帝的病體,也天天有起色了。皇帝一病幾個月,在病勢沉重的時候,寶親王帶了他的福晉,天天進宮來問候。如今皇帝病好了,就想起他一雙小夫妻來。推說養病,自己也搬進圓明園去住著。那班得寵的妃嬪,也常去圓明園伺候。富察氏面貌長得俊俏,又能孝順公公,皇帝十分歡喜。已暗暗地把寶親王的名字,寫在遺詔上。講到圓明園,周圍有四十里。裡面有極大的池沼,有極深的森林,有小山、有高塔、有四時常生的花草、有終年不敗的風景。寶親王住在裡面,和富察氏兩人,終日遊玩也遊玩不盡。起初兩人新婚燕爾,如膠似漆。專揀湖山幽靜花草深密的地方,調笑作樂。便是伺候他的宮女太監們,也嫌站在眼前礙眼,一律攆去。後來兩人玩夠了,便覺得枯寂起來。寶親王心中常常想,如此名園,不可無美人作伴,掩那福晉,也可算得美的了,但她一個人孤寂無伴,也覺無味。從此他存心要去尋記一個美人來,給富察氏作伴。便有幾個乖覺的太監,看出親王的心事,悄悄地引導他出園去闖私娃子。那南池子一帶,盡多的私娼。寶親王嘗著了這養病,自己也搬進圓明園去住著。那班得寵的妃嬪,也常去圓明園伺候。富察氏面貌長得俊俏,又能孝順公公,皇帝十分歡喜。已暗暗的把寶親王的名字,寫在遺詔上了。講到圓明園,周圍有四十里。裡面有極大的池沼,有極深的森林,有小山、有高塔、有四時常生的花草、有終年不敗的風景。寶親王住在裡面,和富察氏兩人,終日遊玩也遊玩不盡。起初兩人新婚燕爾,如膠似漆。專揀湖山幽靜的花草深密的地方,調笑作樂。便是伺候他的宮女太監們,也嫌站在眼前礙眼,一律攆去。後來兩人玩夠了,便覺得枯寂起來寶親王心中常常想,如此名園,不可無美人作伴,掩那福晉,也可算得美的了,但她一個人孤寂無伴,也覺無味。從此他存心要去尋記一個美人來,給富察氏作伴。便有幾個乖覺的太監,看出親王的心事,悄悄地引導他出園去闖私娃子。那南池子一帶,盡多的私娼。寶親王嘗著了這個味兒,如何肯捨,天天推說在涵德書屋讀書,卻天天在私門子裡,和窯姐兒溫被頭。但是他玩私娃子,只能在白天,因為父皇住在園中,要早晚請安去。那班窯姐兒,有幾個長得俊的。寶親王要把她們娶進園去,他們都不肯。只可偶爾帶一個兩個姑娘進園去遊玩。在安樂窩裡吃酒行樂,只瞞著富察氏和父皇兩個人,什麼風流事都幹出來。有一天,寶親王從安樂窩出來,時候尚早,他已有三分酒意,悄悄地走進富察氏臥室去,只見羅帳低垂,寶親王認是富察氏午睡未醒,心想去鑒賞美人兒的睡態。便躡著靴腳兒,走近床前去。再一看,見四隻繡花幫兒的高底鞋子,伸出羅帳外面。寶親王知道是兩個女人睡著,心中十分詫異,走上前去,輕輕地把帳門兒揭開一看,見一個是他的福晉察氏,一個卻不認識是誰家的眷屬。只見她兩人互摟著腰兒,臉貼著臉,沉沉的。寶親王要把她們娶進園去,他們都不肯。只可偶爾帶一個兩個姑娘進園去遊玩。在安樂裡窩裡吃酒行樂,只瞞著富察氏和父皇兩個人,什麼風流事都幹出來。有一天,寶親王從安樂窩出來,時候尚早,他已有三分酒意,悄悄地走進富察氏臥室去,只見羅帳低睡,寶親王認是富察氏午睡未醒,心想去鑒賞美人兒的睡態。便躡著靴腳兒,走近床前去。再一看,見四隻繡花幫兒的高底鞋子,伸出羅帳外面。寶親王知道是兩個女人睡著,心中十分詫異,走上前去,輕輕地把帳門兒揭開一看,見一個是他的福晉察氏,一個卻不認識是誰家的眷屬。只見他兩人互摟著腰兒,臉貼著臉,沉沉的睡著。再看那女人時,不覺把寶親王的靈魂兒吸出了腔子,飄飄蕩蕩的不知怎麼是好。原來那女人長得副鵝蛋式的臉兒,襯著兩道彎彎的眉兒,豐潤鼻子,兩麵粉腮上兩點酒渦兒,露出滿臉笑容來。一點朱唇,血也似的紅潤,是嬌滴滴越顯紅白。她春蔥也似的纖手,鬆鬆地捏著一方粉紅手帕。寶親王看了多時,不覺情不自持,輕輕地伸手,把那手帕從那方女人手中抽去,送在鼻子邊一嗅。奇香馥郁,心中一蕩,索興湊近鼻子去,在那段粉也似的脖子上輕輕一嗅,急閃身在床背後躲著。正是:偷看美人酣睡態輕啟羅帳細端詳欲知那女人是誰家眷屬,且聽下回分解。

《皇清秘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