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真和尚雙目有沒有失明?

中日兩國是一衣帶水的友好鄰邦。兩千多年來,兩國人民之間的友好往來一直綿延不斷,尤其是在唐代,中日兩國政府與人民的聯繫和文化交流達到了一個高潮,在中日關係史上,譜寫了一幕幕令人懷念的動人篇章。

公元7至9世紀,唐代時期的中國正處於封建制的繁榮昌盛階段,而東流日本則處在奴隸制向封建制轉化的社會變革時期。中國完備的典章制度與先進的生產技術和文化知識,對新興的日本具有強大的魅力。日本人認為:「大唐國者,法式備定,珍國也,常須達。」(《日本書紀》推古天皇三十一年條)因此,以大唐帝國為榜樣,激勵看好學的日本人,不畏艱險,乘波西來,先後有十二批正式的遣唐使來到中國。這些留學生和學問僧為傳播中國文化作出了重大的貢獻。在中日佛教的交往中,出現了阿倍仲麻呂西來,鑒真東渡的佳話。鑒真是揚州的著名高僧,擔任大明寺的住持。他精通律學,

深諳戒法,在江淮民間享有崇高的威望。唐天寶元年(742年)十月,他接受遣唐使日本僧人榮睿、普照的聘請,東渡日本,去設立戒壇,宣揚律學,以肅整教綱。從此以後,在12年的歲月中,鑒真等人胸懷大志,歷經艱辛,屢遭挫折,曾五次渡海失敗,直到天寶十二年(753年)十一月,鑒真等人才成功地踏上赴日傳法的征途。在日本的10年中,鑒真以忘我的精神,把佛教戒律和唐代文化的精華帶到了日本,為傳播中日人民的友誼種子作出了重大貢獻,至今仍受到中日兩國人民的懷念和尊崇。

因此,研究鑒真東渡是中日兩國學者共同關心的問題。在中日兩國,有很多鑒真研究者與中日關係史專家認為,鑒真第五次東渡失敗後,於天寶九年(750年)由廣州到韶州時,由於「頻經炎熱,眼光暗昧,爰有胡人言能治目、請加療治,眼遂失明」。(真人元開《唐大和上東征傳》)以後,雙目失明的鑒真仍然以頑強的精神,再次東渡日本,完成了傳法的宏願大志。

但是,鑒真和尚果真是雙目失明了嗎?

著名史學家陳垣在紀念鑒真圓寂1200年時,對此事提出了質疑(當時未公開發表)。他認為「鑒真和尚到日本後,晚年曾失明則或有之,謂鑒真和尚未到日本前已失明,則殊不可信。」(陳垣《鑒真和尚失明事質疑》,見《社會科學戰線》1980年第4期)。因為,鑒亙失明一事,《宋高僧傳。鑒真傳》等書均未記載,僅據日本人真人元開所撰寫的《唐大和上東征傳》上的一句話作為孤證,論據尚不充足。並且,《唐大和上東征傳》對鑒真在日本10年的傳法與生活的記載中,均未提到他因雙目失明而感到不便的事情。

另外,鑒真從韶州來到江寧時,他的弟子靈祐是不可能當著「雙目失明」的老師說出「盲龜開目」這等有損於鑒真形象的不敬之語的。所以,鑒真失明一事是令人懷疑的。

在日本方面,成書於八九世紀之際的史書《續日本紀》對鑒真的事跡記載也有可疑之處,該書卷二十四天平寶字七年(763年)五月戊申條說,在天寶七年渡海失敗後,由於隨行的日本僧人榮睿亡故,鑒真因此而「悲泣失明」,陳垣的後人陳智超對鑒真失明一事也表示懷疑。他認為《續日本紀》所記載的鑒真在雙目失明的情況下,以鼻辨藥「一無錯失」,或許可信,但僅憑記憶力來校正數百萬言的經論而一字不差,倒可使人有理由懷疑他是否真的雙目失明了。(陳智超《跋<鑒真和尚失明事質疑>及致廖世功(敘疇)函》,見《社會科學戰線》1980年第4期)日本學者田中塊堂和安籐更生認為,《唐大和上東征傳》所說的「眼光暗昧」是指鑒真患有老年性白內障。安籐更生解釋說,「胡人言能治目,請加療治」,是鑒真請了阿拉伯醫生施行針撥法治療,由於手術後的感染,病情惡化,即所謂「眼遂失明」,但還能分辨出字跡。田中塊堂認為,鑒真到日本時尚未完全失明。

這些根據為數不多的現有史籍,對鑒真的眼睛所提出的種種質疑和解釋,向我們揭示了一個謎:鑒真和尚的眼睛在第五次渡海後失明了嗎?如果失明,是為何而失明的,是「途中雙目發炎,視力減退」療治不當而失明呢?

(汪向榮《鑒真》)還是「因長年跋涉,身染重病,以致雙目失明?」(吾聞《鑒真》)或是「因中暑毒,致使雙目失明?」(木宮泰彥《日中文化交流史》)什麼時候失明的?在中國還是在日本?要解開這個謎,還必須繼續發掘中日雙方的有關史料。據陳智超介紹,日本正倉院中現在保存著一張《鑒真書狀》,據說是鑒真的借書條。借書條上的書法為唐人風格,值得注意的是,書法字跡端正整齊,並有塗改重寫的地方,而且位置竟完全與原字相合,

這是一個盲人所能做得到的嗎?如果這張借書條確係鑒真的真跡,那麼這倒可作為鑒真眼睛未瞎的物證。

(黃顯功)

《千古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