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時期的偉人行列中,秋瑾是屈指可數的女革命家。對於她的光輝業績,包括文事武功、崇高品格以及卓越才能,學術界無不予以高度的評價。但是對她的生年,卻意見紛繁,爭論頗多,幾乎成為史學界的一樁懸案。一、秋瑾出生於1879年。
此說始見於吳小如的《秋瑾烈士生年考》一文(載《文匯報》1961年10月24日)。邵雯在《秋瑾出生年代初考》(《歷史研究》1978年第24期)一文中,又對此說法作了較詳細的論證。他們的主要論據是:1、秋瑾繫在其祖父宦游福建期間出生的,據《福建雲霄文史資料》第三輯記載,秋瑾祖父秋嘉禾赴福建雲霄縣任職時間在光緒四年(1878年),「第二年生一女孫」,則秋瑾應生於1879年;2、從秋瑾結婚時的年齡推算,秋宗章在《六六私乘》中說其姐秋瑾「於光緒二十二年正月五成札」,「年十八嫁湘人王廷鈞」,據此向前推算,秋瑾也應生於1879年;3、秋瑾本人在詩作《泛東海歌》中,有如下詩句:「愧我年廿七,於世尚無補」。此詩寫於1904年秋瑾東渡日本留學期間,也可以證明她生於1879年;4、根據《浙江辦理秋瑾革命全案》的有關卷宗,秋瑾供詞自稱自己「年二十九歲」,也可推定其生年為1879年。
二、秋瑾應生於1877年。
此說系郭延禮在《秋瑾年譜簡編》(載郭著《秋瑾詩文選》,人民文學出版社版)中明確論定的。郭延禮主張,考前人生年,一般當以親筆為據;在有關秋瑾生年的諸種說法中,大多缺乏直接史料根據,唯獨1877年說由秋瑾本人留下了最珍貴的親筆史料。1904年(光緒三十年)秋瑾寫給盟姊吳芝瑛的《蘭譜》中自稱:「年二十八歲,十月十一日卯時生」。據此,則秋瑾生年當為1877年。這一《蘭譜》,確係秋瑾親筆填寫,現藏浙江省博物館,有實物可證。郭延札還認為,這一生年與秋瑾詩中「愧我年廿七」以及《供詞》中的「年二十九歲」並不矛盾,因這後兩處所記年齡,均系秋瑾留學日本以後的事,當以週歲計算的。三、秋瑾的確切生年應為1875年。
此說最初出於秋瑾幼弟秋宗章所作之《六六私乘》,其中寫道:「伯姊實生於閩,時為光緒元年(即1875年)夏正十月十一日也。」
近年,秋瑾胞妹秋珵女王慰慈在《關於秋瑾的確切生年》(《解放日報》1981年5月14日)一文中,擺出不少史實,進一步論證了秋宗章《六六私乘》中關於秋瑾生年的記載不誣,強調指出秋瑾確實生於光緒元年(1875年)
夏正十月十一日。她列舉的理由是:1、其母秋珵生於光緒四年(1878年)陰曆三月初一日,據此,秋瑾作為秋珵之胞姊,豈能生於1879年?至於秋瑾生於1877年說也不能成立,因秋瑾生日為陰曆十月十一日,若她生於1877年,則姊妹前後相距僅不到半年,不符合十月懷胎的常理。2、秋珵在世時,常同王慰慈兄妹等人談起秋瑾少年時代的往事,其中有一則是:秋瑾童年時,其父秋壽南曾請一位算命先生給她們姊妹倆測字算命,秋瑾比妹妹大三歲,屬豬,因鼻樑上一段骨節微隆突,算命先生看相後,說她「命宮祚薄,三十三,命中關」云云,當時家人並未介意,不料後來竟不幸言中,果然在虛齡三十三歲遇難。秋珵每當談起這段往事,總為胞姊的「命乖運蹇」而長吁短歎,黯然神傷。據此,更證實秋瑾確實生於光緒元年(1875年)夏正十月十一日。
王慰慈的文章發表後,引起了史學界的重視。晨朵在《關於秋瑾出生年月的一點補充》(載《解放日報》1981年6月18日)一文中。認為王慰慈的意見「很有說服力」,並依據本人向秋氏家族訪問調查所得,對秋瑾生於1875年說又作了如下補充:1、徐自華於1908年春在杭州所撰《鑒湖女俠秋瑾墓表》雲秋瑾卒歲「年僅三十有三」十分可靠。其根據是:徐自華為了實踐與秋瑾生前「互訂埋骨西泠之約」,當年冬由杭州來紹興,遷運停厝於常禧門外嚴家潭的秋瑾靈柩時,秋兄譽章是隨同前往杭州營葬的。徐自華撰烈士《墓表》,對其生年總不會憑空杜撰,況且秋瑾胞兄亦在場,即使有錯誤,也會提出疑義。2、另據秋譽章次孫秋仲英說,他家有「家譜」,載明其祖父(秋譽章)比大姑婆(秋瑾)大二歲,一屬酉(雞),一屬亥(豬),肯定無誤。可惜的是,秋氏家譜在「文革」中抄家被毀,不然又多了一有力佐證。
晨朵還認為,秋宗章《六六私乘》中雖有若干含糊失實處,但至少對秋瑾生年的記載是十分可靠的。因秋宗章當時是應南京國民黨黨史館之約而寫的,落筆之前特地請假趕回紹興偏門外峽山村家中,向其嫂張淳芝(即秋譽章妻,小字順姑)仔細打聽。而張淳芝同秋瑾的姑嫂關係甚密,不僅親自參加秋瑾出嫁時的婚禮,後來還資助過秋瑾的革命活動。根據她的回憶,由秋宗章在《六六私乘》中寫下的秋瑾生年,即光緒元年夏正十月十一日,應該認為是
正確的。此外,陳旭麓等人主編的《中國近代史辭典》,在《秋瑾》條目中,對她生年也採用了1875年說。
上述三種說法,在史學界較有影響,至今仍各執一端,莫衷一是。除此之外,秋瑾生年尚有作1876年說(見北京師範大學中文系三、四年級同學及古典文學教研室教師合編之《中國文學史講稿》近代部分)和1878年說(見游國恩等主編《中國文學史》第四冊)者。但後兩種說法尚未作充分論證,故在學術界影響不大。看來,秋瑾生年之謎,尚有待於繼續挖掘史料以論證。
(陸方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