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佑,字子集,小名次奴,渤海人。本名禧,因與咸陽王同名,高祖賜名佑。司空高允從祖的弟弟。祖高展,任為慕容寶的黃門郎,魏太祖平定中山,展遷居京城,卒於三都大官任上。父高讜,跟從世祖滅赫連昌,因功拜授游擊將軍,朝廷賜爵南皮子。與崔浩共參著作,遷任中書侍郎。轉任給事中,冀青二州中正。假散騎常侍、平東將軍、修縣侯,出使高麗。去世,贈安南將軍、冀州刺史、假滄水公,謚稱康。高佑兄高祚,襲父爵位,為東青州刺史。
高佑廣泛涉獵經史,喜好文學雜說,材性通達,不拘小節。初拜中書學生,轉任中書博士、侍郎。朝廷又因高佑招順邵郡群賊之功,朝廷賜爵建康子。高宗末年,兗州東郡吏獲得一隻異獸,獻給京城,當時人都沒有認得的。皇帝下詔詢問高佑,高佑說:「這種東西是三吳所出,它的名字叫鯪鯉,其他地方都沒有,今天我們得到了它,這不預示著吳楚之地,要歸我大魏嗎?」又有人在零丘得到一枚玉印獻給朝廷,帝詔拿給高佑看,高佑說:「印上有籀書二字,文曰『宋壽』。壽者,命也,我獲其命,也是歸我的徵兆。」顯祖初年,劉義隆兒子義陽王劉昶奔歸魏朝,薛安都等人以五個州降附,當時人都說高佑的話很靈驗。
高祖拜授高佑為秘書令,後來高佑與李彪等人啟奏說:「為臣聽說典謨作,讓人的話語言論得以光著;載籍作,做的事情便能昭揚。這樣《尚書》成為記言之體,《春秋》便是錄事之作。查閱以前所流傳的志傳,都是論言記事的實錄也。夏、殷以前,其文字不備。從周代以降,典章備舉。史官之作,文質不同;立書意旨,隨著不同的時代都有差異。至於左氏,記言記事,兩致並書,可以稱得上是存留史家本意,而不是完整的史書之體。到了司馬遷、班固,他們兩人都是博有才識之人,敘錄今古,備在章法,雖然不能說面面俱到,但確實可以稱得上是前代史書中的優秀之作了。至於後漢、魏、晉的史書都可忽略放過。只有我們聖朝創製上古,開帝基於長髮,自始均以後,至於成帝,這其間世數久遠,所以史書未能傳記。為臣等疏劣陋粗,忝居史職,披覽《國記》,私有撰史之意。愚見以為自從王業開始,眾事草創,皇始年間以來,光被中土,我們應依參司馬遷、班固大致的體制,讓事實分類相從,紀傳區別,表志分開,像這樣修述史書,各類事實都可包括在內了。伏惟陛下先天開物,洪宣帝命,太皇太后淳曜乾坤二儀,惠和王度,聲教之所漸漸和洽,風澤之所深加,固然已經義振前王了。加上太和元年以來,年代雖未有三十年,然而嘉符禎瑞,備加完善於往日;洪功茂德,事更精粹於前世。會稽藏玉牒之章,泰山想石記之列。而秘府史家記述勳功,卻述美未盡。將讓皇風大美,或有缺而不載;功臣善績,或遺而不傳。從著作郎以下,臣請啟其中才識俱嘉者,參與撰造國書,如果能夠得到人才,史書三年就可修成。然後大明之德功,光於帝篇;聖後之勳業,顯於皇策。轉命忠貞之倫,納言司直之士,都會備具載籍了。」高祖接受了他的意見。
高祖從容問高佑說:「近來水旱不調,五穀不熟,有什麼辦法可以防止災害而獲得五穀豐登呢?」高佑回答說:「過去堯、湯之運,也不能去除運數中的九年旱災,陛下您道同前政,對付眼前的小旱又有什麼辦法呢?只有選拔賢才佐治政事,不干擾老百姓順時耕作,這樣的話就災消豐至了。」高祖又問他防止奸盜的方法,高佑說:「過去宋均樹德,害人之獸都不到他的治域來;卓茂善於教化,蝗蟲都不入其境。盜賊是人,如果我們訓教有方,哪有不容易停息的呢。我以為讓宰守們做到貞正良端,那奸盜就會止息了。」高佑又上疏說:「現在的選舉,不管其人治理見識的優劣,專門追究人年齡勞績的多少,這不是人盡其才的做法。我們應該停止專究薄藝,放棄那種無功之勞,惟才是舉,那就會使官吏們風氣端正。又有功勞的大臣,雖說其年勤可以著錄,但才非撫人,則可以加之以罰賞,不應委之以方伯之任。這就是所謂王者可以給人以財而表示親近,而不可私自許諾別人官職以示關係好。」高祖都很推許。加授給事中,冀州大中正,其餘官職照舊。當時李彪專統著作之事,高佑為令,不時地關懷寫作而已。
出任持節、輔國將軍、西兗州刺史、假東光侯,鎮守滑台。高佑以郡國雖有太學,縣黨也應有學校,於是在縣立講學,黨立小學。又命令,一家之中,自立一碓,五家一起,共造一口井,以便給行人提供食飲,不讓婦人舂米打水。又建立起禁止奸賊的辦法,令五五相保,如發生盜事則五五連坐,這種方法一開始做起來雖然看起來煩瑣,後來卻使治安大為好轉,寇盜行為都停止了。
轉任宋王劉昶師傅。因高佑過去參與律令制定的功勞,朝廷賜帛五百匹、粟五百擔、馬一匹。劉昶以其官舊年老,雅相看重,妓女妾婢,也沒少給他。拜授光祿大夫,師傅官職如故。劉昶死後,朝廷征拜他為宗正卿,而高佑留連彭城,久不赴任。於是尚書僕射李沖奏高佑徘徊怠慢於淮、徐,無事拖延朝廷之命,免官三年,以贖其罪。帝下詔免除高佑宗正卿之職,復其官光祿大夫。太和二十三年(499)去世。太常卿議謚為煬侯,詔曰:「不遵上命曰『靈』,可謚曰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