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年,你會結婚生子。你將給你的兒子取名為師生,時間的時,生命的生。那孩子長到十七歲時,因某種緣故而回到過去。那便是我。」
時生面對一臉茫然的拓實,平靜地說著。
「其實,我現在這個樣子是借來的,借用了生在當代的某人的軀體。至於為什麼會這樣,我也不明白。估計多想也沒用,並且,我有事要做,就是找到你。線索只有花屋敷這一條,但已經足夠——已經找到你了。命運還真不錯。」
說到這裡,時生終於露出笑容,像是見了拓實的反應,覺得很有趣。
拓實發一陣子呆,若在平時,他絕不會聽這種無稽之談。但他竟然聽得出了神。吸引他的不逛是內容,還有時生說話時的神情。
他回過神來,大聲地咂了咂嘴。
「這種時候怎麼還淨說些無聊的廢話,誰叫你編故事嗎?」
時生笑著搔了搔頭。「看來難以置信。」
「這還用說?現在連小學生都對這種故事不感興趣了。」
「那就沒辦法了,還得說是遠親。」時生指了指酒店。「回去吧。」
兩人一回到房間,竹美就歇斯底里地叫嚷起來,說要做這種交易,理應早於約定時間到達現場,熟悉四周情況。
「這個我也懂,有必要嚷嗎?」
「我可說在前頭,要是錯過這次機會,也許就找不回千鶴了。」
「知道了。別煩了好不好?」拓實抓起岡部的胳膊,「走了,快點。」
眾人簇擁著岡部出了酒店。拓實和竹美將岡部夾在中間,乘出租車直奔道頓堀,時生和傑西上了另一輛出租車。
「為慎重起見,我提醒一下。就算交易順利完成,你們也小心為妙。因為他們會疑心,你們已經從我嘴裡知道事情真相了。」
「到底是什麼事情?就是你說的什麼工作上的失誤?」
「嗯,是啊。」
「我們知道了又能怎樣?一點好處也沒有。」
「這世上不能讓普通人知道的東西多的是。」
「你不是普通人?」
「我,」岡部用食指推了推眼鏡,「我們是棋子。你們等一會兒要見的人也是棋子,連普通人都不是。」他白淨的臉愈發蒼白。
出租車沿御堂筋南行。到了心齋橋筋,竹美示意司機停車。
「道頓堀不在前面嗎?」
「就在這裡下車好了。」
三人下車站到路旁,後面那輛出租車也停下了。
「他說得不錯。」竹美看了看岡部,「那些人不會輕易交出千鶴,至少不會將千鶴帶到橋上。」
「那我們怎麼辦?」
「一樣。我和拓實先去交易地點,時生和傑西帶著岡部在別處等待。」
竹美搖了搖頭。
「那裡他們已經知道了。附近有一家我朋友供職的酒吧,就去那裡。」
「OK,就這樣。」
拓實再次覺得幸虧認識了竹美。若沒有她,大概想不出什麼戰術。當然,以現在的心情,他說不出感謝的話語。
竹美又對傑西說了些什麼,估計是囑咐他在酒吧待命。傑西與時生點點頭,帶著岡部走了。
「那人有點怪。」竹美低聲嘟噥道,似乎在說時生。
「哦?」
「剛才你出房間,他不是去追你了嗎?你知道他出門前說了什麼?」
「我怎麼知道?」
「他說:『看他那股孩子氣就難受。』他指的是你,對吧?我當時就覺得他的語氣真怪。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不明白。」拓實扭了扭脖子。
竹美提出,走在空無一人的心齋橋筋太笨了,對方肯定會監視。走在御堂筋就好多了,有什麼情況可以跳上出租車就跑。拓實當然不願意對竹美言聽計從,但他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就同意了。
快到凌晨兩點了,但人行道上的行人依然很多,其中有不少醉漢。待客的出租車有時也呆呆佇立。人多雖然會令人放鬆一些,但一想到或許敵人也混跡其中,又緊張起來了。
兩人一路無事地來到了道頓堀。這時,橋上已人影稀疏,大部分霓虹燈也關掉了。一些無家可歸的流浪者在橋欄杆旁鋪了蓆子睡在那裡。
「敵人想必快出現了。」
「照你的說法,應該早就來了,並且正在監視我們。」
「也許。」
拓實看了看四周。一些形跡可疑的男人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很快又消失在街巷裡。在眼下這個時候,這種不三不四的人居多。拓實對自己不顧竹美的安排,要在深夜進行交易的做法有些後悔了。如果現在在唱的都是敵人,己方將束手無策。
「啊?是他們吧。」竹美用下頜指了指河對面。
拓實望了過去,見兩個身穿黑西裝的男人站在那裡,其一無疑就是石原。他面帶冷笑,正注視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