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三日後的中午,片山所乘坐的意大利航空公司班機,飛到了地中海上空,距離羅馬已是近在咫尺了。片山坐在班機空蕩蕩的頭等艙內。剛才還在更衣室裡與片山搞得難捨難分的那位空中小姐,此時已穿好白色的航空制服,用英語向旅客廣播道:「在羅馬的納路德機場,入境檢查局和海關的工作人員以及機場警察正在舉行罷工,所以您下飛機後,請您聽從本航空公司工作人員的安排。」
  片山聽後會心地一笑,納路德機場的工作人員從今日起舉行罷工,這則消息早已預告過。正因為如此,片山才推遲入歐日程,而趕在罷工之日進入意大利。
  廣播完畢後的安娜小姐,雖然遭到了同事們的冷落,但她還是坐到了片山的座位上,雙手抱住片山,緊緊依偎在他身上。她那染過的金色頭髮散落在片山的兩頰上。她不放心似地說:「有時間的話一定和我聯繫,到下次航班我有三天假可休息。」
  「當然嘍,我深深地愛著你,寶貝。」
  片山一邊說一邊用手轉過安娜的下顎,將自己的唇放在了安娜的唇上,兩人的舌頭絞在一起。片山暗想:在意大利如遇什麼危險,安娜的公寓是一個不錯的藏身之處。
  「我們要分別了,真叫人難過。」當片山的嘴唇移開時,安娜輕輕地咬著片山的耳根撒嬌道。說著手伸進了片山大腿的內側。
  班機在梵蒂岡上空盤旋了一會,便降落在機場上了。雖說晚秋的南歐依然陽光眩目,但比起非洲卻是涼爽得多。在機場大廈裡,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員代替了入境管理局的人員。由於稅關人員也在罷工,所以片山那裝有武器彈藥和手榴彈的手提箱未受到任何檢查便順利過關了。
  過了海關後,片山讓給自己運行李的幫工等他一下,因為他要在機場銀行兌換相當於一千美元的里拉。人們常諷刺意大利的經濟是靠誘拐、偽造名牌皮箱和服裝產品而支撐著。裡拉下跌的厲害程度,正表明了這一點。
  兌換完里拉,片山又來到了一個公共電話亭,把電話撥到了瑞士銀行,並找到那裡的董事,詢問了一下他們那裡是否已收到僱傭片山的某組織轉去的十億日元的匯款。僱傭片山的那個組織,只滿足於將帕羅瑪號船上的貨物運送到尼日利亞,而對片山繼續追蹤赤色軍團一事雖未反對,並有所支持,但又聲明不發給經費。片山在報酬問題上並未與他們發生爭執,因為此次行動的目的並非是為了錢,而是為了給妻兒報仇。
  出了機場大樓,片山叫了一輛出租車。年輕的司機板著面孔,他的旁邊臥著一條阿富汗種長毛獵犬。車內貼了「嚴禁吸煙」的印紙。
  「請開往彼尼特大街附近的安東尼旅館。」片山住了個二流旅館。此時片山穿著一套在路桑哥自由港購買的牛仔服。
  不久,出租汽車便在兩旁都是廣告牌的高速公路上以最大馬力飛跑起來。片山這時點上了一支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將煙從嘴中吐出。然而,那條長毛獵犬卻敏感地皺了皺鼻子,露出牙齒向片山狂吠了起來。這時司機轉過身子,用意大利語大聲喊道:「你難道沒看到禁煙的標誌嗎?不懂文字的人是野蠻的混蛋,如果你想吸煙,就立即給我滾下車去。」
  片山若無其事地朝司機臉上吐了一口煙。憤怒的司機也不顧別的汽車喇叭聲的抗議,強行將車開到路邊並停下車,衝著片山喊道:「快給我下車,我不要你的錢,快給我滾!」不僅司機,就連他的那條狗也彷彿要一口咬住片山似的亂吠。
  片山毫不在乎地拿起火柴往那司機的西服背後一劃,然後把火苗移到那條獵犬的鼻子底下,烘烘它的鼻子。那條狗狂叫起來,從司機旁的座位上滾落到座底下。
  「你,你給我住手。」司機雖然這樣亂嚷亂叫,但卻兩手緊緊護住自己的頭,意大利人都是些會罵不會打的蠢貨。
  「我是客人,請你不要忘記這一點。」片山用不大流利的意大利語提醒那司機道。說著又把劃著的火柴移到了司機的鼻子底下。
  「我,我明白了,明白了。」
  司機一面應著,一邊慌忙地握住方向盤。把車又開上了車道。他的那條愛犬此時正在那裡夾著尾巴打顫。
  汽車花了四十分鐘便駛出高速公路而進入了市區。當片山的那輛出租汽車穿過特韋雷河而接近威尼斯廣場時,便看見有一座帶有美國式停車場的超級市場。
  「把車停在那停車場。」片山命令司機。
  司機雖然聳了聳肩,但仍將車開進了停車場。此停車場足可以容納五百輛車。但現在裡面卻只停有三百多輛。
  車開到停車場中間時,片山讓司機停下了車,向他問了一下價錢。司機講包括三件行李,總共應付一萬里拉,折合十美元左右,但片山卻只付了六千里拉,並對司機警告道:「要保重你的那條小命。」
  司機無可奈何,只好踩上油門,一溜煙兒地跑了。這時片山注意上了一輛乳白色轎車。此車雖已用過,但還是猶如新車一般。車的標號為西班牙標號,車後面可放行李。正巧,它旁邊還停放著一輛敞篷轎車,即使沒鑰匙也照樣能將車門打開。
  過了一會,只見一個抱著大紙袋的黑髮姑娘向片山這邊走來,她以充滿好奇心的目光望了望猶如野蠻的阿波羅一般的片山,然後她便把那個大紙袋放在了敞篷車的前排座位上。片山討好地給這女子打開了車門;這位女子一邊以目光相謝,一邊用手撩起裙子坐到了方向盤前。那裙子由於撩起過高,差點露出了裡面的緊身褲衩。她有些害羞地慌忙將身子晃了一晃,以整理一下撩得太高的裙子。她微笑地注視著給她關上車門的片山。從她那笑容裡,使人感到了一種女性的魅力。她慢慢地將車開動起來,片山給了她一個飛吻。
  過了五分鐘左右,一個西班牙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他將買來的東西放在乳白色轎車的前車蓋上,用鑰匙將車門打開。這時,片山不帶聲響地來到那男子身旁用右手朝著那人腹部就是一擊,還沒等那人倒下,片山又抓住他的頭髮,用右拳朝著其頸動脈部位狠擊下去,使他完全失去了知覺。他將這男子拖放在旁邊一輛車的司機座上。為了使他在幾個小時內無法恢復知覺,片山又用拳背往其耳朵的上方部位狠擊了一下。
  片山接著又從他身上搜出了裝有護照和駕駛執照的錢包。拾起掉在地上的車鑰匙,迅速打開車門,把那男子買的一紙袋食品放在司機座旁。緊接著又將自己的行李放在了後排車座上,便驅車沿著特韋雷河駛去。
  片山從市南邊開上了通往米蘭的高速公路。跑了半小時後,又在佛羅倫薩一帶把車駛出了高速公路,直接駛向佛羅倫薩郊外的自然公園。這裡開車的司機大多是喝過酒的,可以誇張地說,沒喝過酒的司機便是病人。因此片山非常謹慎地開著車,以防被別的車撞上。片山剛到公園,便有一大群賣春婦擁了過來。這大概是由於在這個拉丁語系的國家裡,人們有利用這很長的午休來調情的習慣吧。即使是在森林深處,也可見一些妓女和客人或對對情侶在熱戀情交。所以片山又將車開到了離市區有三十多公里的另一處森林。
  片山從手提包中取出了在路桑哥從赤色軍團人員中奪來的那一大捆護照。這些護照都已換成了片山的相片。出生年月日當然也改成了片山的了。片山查看了一下乳白色轎車那司機的護照,駕駛執照以及放在工具箱內的一些文件,得知這個司機名叫尼古拉·馬羅奇內斯,家住在馬德里。片山從那一大捆護照中選中了一個叫霍斯·羅佩斯的,家也住在馬德里的一個男子的護照,然後把尼古拉的駕駛執照改成霍斯的。
  一個小時後,便又開車回到了佛羅倫薩市。在一條街的入口處附近,有一家小修理工場。片山將車開進了那修理廠,下車向一個年青的職員問道:「你好,你們的老闆在哪?」
  「您有什麼事?我們老闆在那邊。」
  他說著便用手指向一個胖胖的上了年紀的男子,此時他正在修理一輛波爾謝牌轎車的前擋泥板。
  片山向那個男子走過去。「我這有點簡單的活,如果你立即就給我幹的話,我將付三十萬里拉。」他說。
  「什麼,三十萬里拉?」老闆驚訝地反問道。
  「而且這些錢無需向稅務所申報。我想請您幫忙,在我那輛車的後排座底下,安一個可以隱藏東西的盒子。我現在是想把我們公司的新產品樣本裝在車後,在整個歐洲推銷。但今天中午,差點兒被違章超速的車將我那車尾部放東西的地方撞開,所以我請您務必幫忙。」
  「是那輛車嗎?看來那車的後排座位是不能活動的吧,如果照你說的,那就得把座子拆下來,太麻煩了。」老闆向片山說道。
  「如果馬上就安裝的話,起碼得四十萬里拉,否則太難辦了,別的車還在等著我們修理。」
  「好,我明白了,給你三十五萬里拉,這總可以了吧?」
  「你確實是一個知道行情的人啊。」老闆說著便向片山伸過了手。這些錢如果折合成日元的話,那就等於他們白白得到了將近十萬日元的無稅獎金,老闆以及其他三個職員都將會分到其中一部分。於是他們三人便以意大利人根本無法想像的速度幹了起來。這就是錢的魔力,片山暗想道。
  晚上六點,他們下班以前,在車的後排座底下已經焊上了一個鐵盒子,把已去掉不少彈簧的後排座放上後,正好合適,一點兒也看不出來。片山付完錢,並在加油站加滿了油,又把車開出了高速公路。當車子駛到一個既無車又無人的停車點時,片山下了車。他將後排座移開,打開了底下的鐵盒子,將武器、彈藥放入其內。接著片山又驅車前往米蘭。米蘭距佛羅倫薩有300多公里。到達米蘭後,片山並沒有立即下車,而是開著車在城內兜了一圈兒。
  雖說意大利的經濟正在日落西山,但在這髒地帶的商業城市,仍然十分繁華。市中心高樓大廈鱗次櫛比,銀行到處可見,川流不息的高級轎車大多帶有厚厚的防彈玻璃,依稀可見司機旁坐著彪悍保鏢。據人講,大富翁和企業家們由於害怕被綁架,幾乎不敢涉足夜總會了。
  片山駕駛著汽車,經米蘭大學前的威斯康提大街,慢慢地開向考爾索大街。正像龐薩號的事務長馬羅尼所講的那樣,在威斯康提大街和考爾索大街的交叉口附近,確實有一座汽車修理工廠,但那座修理工廠的名字不叫「托爾夫」,而是已改叫「阿羅奇裡」。
  片山把車停在了米蘭市內的近代美術館附近,又步行返回了剛才路過的那個汽車修理廠。據馬羅尼講,這座汽車修理廠的二層樓便是赤色軍團的大本營。由於這時已是深夜,工廠的大門緊鎖著。片山發現離修理廠有四、五間房子的地方有一家晝夜小酒店,他便來到了這家小店。只見老闆正在給一個前來買酒的少年打酒。這個少年看來是被差來的。老闆的大鼻子通紅,十有八九是飲酒過量所致。片山買了三袋軟裝飲料,並向那老闆打聽道:「附近的阿羅奇裡修理廠,它原來的名字叫托爾夫吧?」
  「是的,一年以前,老闆換了人,但不知是為了什麼。」酒店老闆回答道。
  「那麼,裡面還有工人嗎?聽說我的一個高中同學在這家工廠工作,雖然那正是三年以前的事了。」
  「那,現在或許已不在了。因為托爾夫將工廠轉買給阿羅奇裡,就到別的什麼地方去了,把工人也都帶走了。現在工人都是阿羅奇裡新雇來的。」
  「托爾夫現在在何處?」
  「不知道,他走時並沒有告訴我,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不在米蘭,因為如果他在米蘭,人們肯定會傳說。」
  「非常感謝,浪費了您很多時間。」
  「沒關係,反正也沒事幹,你就住在這附近吧?看來你是從外國來的。」
  「不,我是路過這裡,再見,先生。」
  「晚安。」
  片山走後,酒店老闆往一個大玻璃杯內倒滿紅葡萄酒後,便一飲而盡。
  回到轎車上的片山,又開車來到大院廣場附近餡餅店內,飽餐了一頓。然後回到車內,稍做休息,沿高速公路急駛奔向拜莫湖。十分鐘後,片山的車駛出高速公路,開上了拜莫湖畔那彎曲盤旋的公路。
  已經可以看到摩爾迪勒查公司的原任經理、現任會長的比埃德洛的私邸所座落的那小山丘了。此人曾被赤色軍團綁架,後以高額贖金才被贖回。在通往宅邸的入口處,有一扇大門,門旁有一間門房,屋內正點著燈。片山將車停在遠離大門的路邊,從後排座底下的鐵箱中取出了柯爾特自動手槍、彈匣和匕首。然後打開後車蓋,取出一個手提包,裡面有襯衣、茄克衫以及牛仔褲。片山迅速換上了這一套衣服,把做為面罩的長筒襪放進口袋中,接著脫下輕便旅遊鞋,換上了長筒靴。他將一捆繩子挎在肩上,翻身跳上車頂,越過鐵絲網圍牆,進入了比埃德洛的宅地。
  宅地內種滿了樹木,其中尤以得克薩斯松為最多。片山躡手躡腳地接近了建在小丘上的住宅。他跳過一個空壕,迅速爬上住宅外側的石牆。然後又巧妙地運用繩索爬到了二樓上。這時他從口袋中掏出長筒襪套在臉上,悄悄地靠近書房的門。片山斷定這肯定是比埃德洛的書房。他側耳聽了一下屋內的動靜。從屋內不時傳來壁爐內木柴燃燒的響聲,過了一會兒,又聽到用剪刀剪書頁的聲響。
  片山知道,比埃德洛的家族是到意大利來避難的,他家的傭人住在樓下,樓上只有他一人。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門,發現門沒有上鎖,於是他出其不意地迅速打開門閃身衝進了屋內。
  比埃德洛正躺在壁爐旁的沙發上看書,突然看見片山,驚嚇得書掉在地上,呆呆地凝視著片山,就像一塊化石。他穿著室內寬鬆服,相貌很英俊,滿頭銀髮,用塑料製成的右耳朵和右手食指,並不讓人感到不自然。
  「很抱歉,無約突然造訪貴府。意大利語我講得不好,所以請允許我用英語向您表示歉意。」片山說著微微向主人施了一禮。
  「你是誰,我們已經沒有金錢可供搾取了。」比埃德洛用相當流利的英語喝道。
  「請明白,我不是你的仇人。我是赤色軍團的仇敵,雖然我深知無禮卻還冒然造訪,是因為我很想向你瞭解一下赤色軍團的情況。讓我們心平氣和地談談,這難道不好嗎?噢,對了,為了慎重起見,我要告訴你,我拔槍速度很快,看,就像這樣!」
  片山迅速地從腰帶上拔出柯爾特手槍,在比埃德洛面前晃了晃,然後快速放回槍套內。
  比埃德洛眉頭一皺,問道:「什麼赤色軍團,我不明白。」
  「就是綁架你的那個組織。」
  「噢,他們不是名叫意大利北方解放同盟嗎?」
  「那是赤色軍團的偽稱。」
  「原來是這樣,好,我明白了。」比埃德洛從一個帶有花紋的盒中取出了支細雪茄,遞給片山,但片山回絕了,他只好自己點燃了一支叼在嘴上。他一邊吐著煙圈,一邊自言自語:「我,我憎恨他們,為了支付他們強加給我的一兆八千億里拉的保釋金。我們家族不得不將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寶石、古董拍買掉,還不得不將我的摩爾迪勒查公司的大部分股票賣掉。因此摩爾迪勒查公司被新興跨國公司——托迪姆公司所吞併……
  「我正想問你是否知道這個托迪姆公司是怎樣的一家公司?」片山問道。
  比埃德洛答道:「此公司是七八年前在加拿大溫哥華設立的。當時只是一個無名的小不動產公司,它的社長是一位法國血統的加拿大人,名叫傑克。托迪姆公司後來不斷以小吞大,把與自己根本無關的許多大公司、大銀行都兼併了,成了一個典型的複合型的國際托拉斯企業。托迪姆公司上面還有一個名叫環球事業的特殊持股公司,它的名譽總部設在列支敦士登國內。我想你一定知道,夾在瑞士和奧地利之間的列支敦士登公國,是一個非常小的國家。但是對於偷稅者,這裡卻是天國。為了獲得外匯,列支敦士登政府才有意鼓勵外國企業在他們國家裡註冊,而且嚴格保密。這個國家人口只有二萬多,但竟有三萬多逃稅的外國企業在此設持股公司。據我瞭解,環球事業公司的列支敦士登人名譽董事是奧特。他在哈姆大街設有律師事務所。從名字上也可看出,他是一個猶太血統的人。作為企業家,他是相當出色的。他可能知道環球事業公司的真正頭目是誰。」比埃德洛說著點燃了第二支香煙。
  「這樣說來,托迪姆公司的社長傑克也不過是一個傀儡。」片山小聲自語著。
  「不,傑克是一位有才能的男子,但是……但是……」
  「請說下去。」
  「如果設想傑克後面沒有大人物撐腰,那就無法說明托迪姆公司龐大的資金來源。」
  「你是不是在說赤色軍團便是他們的後台?」
  「你在開玩笑,你要知道我並不是在跟你講夢話。」
  「那……」片山追問著。
  「但是……但是……」
  「不要再讓人費解了。」
  「曾有過謠傳說,德布特是托迪姆財團的幕後人,不過我向來不相信。」
  「什麼,德布特!請你稍停一下。我從前就聽過他的名字。這是一個赫赫有名的人。報刊雜誌說他是戰後最偉大的人道主義者,是偉大的博愛主義者。他現在是世界性的慈善團體」互助會「的會長,其總部設在巴黎。此組織每年召開一次總會,會議地點常選在巴黎、羅馬、波恩或倫敦等。據說他的本行是銀行家,除了擔當某銀行經理外,還是法國第三大貿易公司的會長云云。」
  「正是這樣,德布特的父親阿努阿羅曾得到埃及國王的寵愛,他趁機從一個高利貸者搖身轉變為埃及第一個民間銀行家,並將埃及眾多的企業壟斷在自己手中。後來與被稱作絕世美女的法國血統的猶太人伊溫努結了婚。他們的兒子便是德布特。德布特是獨生子,早年就學歐洲,攻讀哲學。他回到埃及後參加了埃及激進黨,成為領導人之一。他向母親要了一筆錢,創立了私立民族博物館,以此做為激進黨的總部。他本人最終成為該黨的總書記,也就是最高負責人了。但是,或許他幹得太過火了,在一九五二年,埃及革命爆發前夕,他差點被政府軍逮捕,最後還是靠了他父親的大財團撐腰,才免於被捕,但卻被驅逐出境。
  「其母伊溫努同樣是一位不亞於丈夫阿努阿羅的政商,她一方面博得當時埃及國王的歡心,以致有人傳說她年輕時曾是國王的情婦,另一方面她又暗中出資援助密謀政變的自由將校團。正因為如此,埃及革命後,當別的財團紛紛被沒收時,而她的財團卻被奇跡般地保留下來。」
  「這女人可真了不起。」片山從中插了一句。
  「1954年的納賽爾掌權後,被驅逐出境而流亡巴黎的德布特發表聲明,聲稱自己將從激進派轉向實業家,以求納賽爾政權的特赦。納賽爾政權以德布特保證在埃及境內不參與任何政治活動為條件,准許了他的請求。德布特回國後,繼承了其父的巨額財產,便又回到了巴黎。他曾向眾多的慈善團體捐贈巨額款項,由此他在政界、財界以及宗教界的要人中便名聲大震。此後,他創立了地中海銀行,不久又創建了一個貿易商社。據說他為了主宰各個慈善團體而投下了大量資金。總而言之,作為人道主義者,德布特的名聲是不可動搖的。」
  「我從不相信博愛主義的慈善家,他們不過是騙子。」片山憤憤地說。
  「你怎樣想,那是你的自由。」
  「那麼,德布特做為托迪姆集團的後台老闆證據何在呢?」
  「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剛才我已講過,那是毫無根據和憑空捏造的,我並不是向你不負責任地亂說。」比埃德洛聲明道。
  「這是因為你害怕,不敢說。」
  「誰?我,我在害怕?那是因為我不歡迎你的暴力。坦率講,你是一個讓人感到可怕的人。你到底是誰?你比起加害於我的意大利北方解放同盟,不,赤色軍團更讓人感到陰森恐怖。我厭惡暴力,我不希望別人再帶給我痛苦。我已經嘗夠了,請求你,你給我出去,雖然我是在虛張聲勢。但我的神經確實己忍耐到了極點。」說完,比埃德洛手中那還燃著的雪茄煙掉落在沙發上。他全身劇烈地顫抖著。
  「我明白了,我立即就離開這裡,因為我同情你的遭遇,我知道你心裡一定隱藏著什麼,但請放心,我不會強迫你說出。還是請你先注意,別讓沙發燒了起來。片山指了指落在沙發上的雪茄煙。比埃德洛搖晃著身子,拾起雪茄煙,丟進了壁爐內。
  「在我離開這以前,還有一事需向你請教,請你告訴我汽車廠家傑裡亞斯·希茲公司的經理名字和他的住址。」片山說道。
  「米蘭要人花名冊在那邊,是市工商會議所編發的,為了不使恐怖分子弄到手,他們是極秘密地限額配發的,你想知道的就在裡面。」說著比埃德洛指了指屋內的桌子。
  片山讓他將那本名冊遞過來。他很快查到了傑裡亞斯·希茲公司經理的名字和地址。其名為溫伯羅特·拉茲尼,住在米蘭市東北部的羅馬納城門附近。兒子和女兒都已結婚。
  接著,片山將比埃德洛的手腳都綁了起來,並警告他說:「我只要你委屈一小時,如果你通知拉茲尼的話,那你將會被捲入一場麻煩之中。我請你放聰明些。我無意傷害他,只是想和他也輕鬆地聊一聊,就像我剛才和你談話一樣。」
  溫伯羅特·拉茲尼的宅邸被高高的圍牆圍住,正門呈拱形,門內右邊有一間房。看門人正趴在桌上睡覺。片山將乳白色轎車駛過幾個路口後,便停了下來。此時在路上正好停著一輛尼桑牌高頂車,於是片山便盜用了這輛車。這輛車不僅車頂高,而且車頂上還裝有行李架。片山將車開到拉茲尼宅邸的附近,見四周沒什麼動靜後,便把一條繩索卷在腰間,向車頂爬去。爬到車頂,片山又將繩子的一頭拴在行李架上。由於車身遠遠超過了兩米,溫伯羅特院內的情景盡收眼底。
  片山觀察了一下門衛那邊沒什麼動靜,便將繩子垂入院內。他順繩而下,落到了地上。他把那長筒襪套在臉上,掏出手槍,扣著槍機,躬著身子溜到門房內。他把門輕輕推開閃身進了屋內,這時那門衛剛睜開眼,抬起上身。不等門衛反應過來,片山已用手槍頂住這年近六十的門衛老頭。並用意大利語凶狠地威脅道:「你是要命,還是要麻袋兒打洞。」
  「聖母瑪利亞!」門衛表情慘淡地舉起了雙手。
  片山命令那門衛手背在後面站著。自己繳了他放在軍用皮包內的勃郎寧手槍、警棍、手銬及一大串鑰匙,並用手銬將老頭雙手銬在背後。
  「我也有妻子兒女啊!」門衛哀求著,此時他因恐懼過度而小便失禁,流得滿地板都是。
  「你若按我說的做,就可以免於一死。快,快帶我到你主子屋裡去。」片山命令那老頭。門衛老頭的那一大串鑰匙中當然有主屋大門的鑰匙。
  溫伯羅特的寢室設在二樓。此時已摘下假髮的光頭溫伯羅特正和他妻子共寢。其妻滿臉皺紋,頭髮是栗色的。片山竄過去,迅速用警棍將溫伯羅特的妻子打昏,又將領路的門衛老頭打昏。惶恐的溫伯羅特一絲不掛地從被窩中爬了出來,只見他那稍有點鬆弛的身上長滿了熊一般的汗毛。
  「你老實點,我不是強盜,我是意大利肅清同盟的人。」片山用英語向溫伯羅特說道。他從龐薩號的馬羅尼那裡得知,意大利肅清同盟是赤色軍團米蘭支部對傑利亞斯·希茲公司所使用的名字。
  溫伯羅特一邊盯著片山右手握著的柯爾特手槍,一邊象女人一樣用右拳捂著嘴悲叫。他全身顫抖著。他那縮小的男性象徵無力地垂著,失禁的小便不斷地滴落下來,正好灑在他妻子的翩翩大腹上。他放下那捂著嘴的手,向片山哀求道:「你救一救我,我不是每月都向意大利肅清同盟交獻金嗎,如果是錢沒轉到你們銀行,那是銀行的責任,不是我們公司的責任,更不是我的責任,這你要知道。」
  「你先坐下,讓我們慢慢地談一談,這難道不好嗎?」片山用警棍指著沙發,示意他先坐下。
  溫伯羅特便慌忙地從床上連滾帶爬地坐到沙發上來,把兩手夾在大腿間。
  片山問他:「你們銀行可能是搞錯了,這個月沒有錢轉入我們的戶頭,是不是確實將款項轉入我們指定的銀行的指定戶頭上了?」
  「沒錯,一點沒錯,請您相信。」
  「為了保險起見,請你說一下我們的戶頭名和帳號。」
  「戶頭名是托迪姆精密儀器公司,個人專用信箱號為237號,E.J.杜茲,列支敦士登,帳號為阿羅彼娜銀行KXL5077839PS。」
  「那阿羅彼娜銀行是設在列支敦士登的瓦杜茲了?」
  「你,你為什麼問這些?」
  「這個月你轉過去多少錢?」
  「混蛋,你不是意大利肅清同盟的人。你!你是誰?」溫伯羅特全身顫抖地大聲喊道。
  「你即使小聲一點,我一樣可以聽得見。我命令你立刻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你不想倒霉的話。」片山喝斥道。
  「令人可惡,他們的復仇真叫我害怕。」
  「難道我就不可怕嗎!好!我先叫你看看,我是怎樣剝開你太太的肚子,取出其中的脂肪。你知道脂肪上的傷口是不好醫治的,而且容易化膿。」說著片山把警棍插入腰內,從刀鞘內拔出匕首,向昏倒在床上的溫伯羅特太太的肚子刺去。
  「住手!住手!」只見溫伯羅特一邊大喊著,一邊爬到片山腳下,向片山合手求饒。
  「那難道你同意我割下你的xxxx嗎?」片山轉向溫伯羅特微微一笑。
  「明白了,我一切都說,只要你住手。」
  「那好,你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傑利亞斯·希茲公司從三年前開始,每月付二千萬里拉,但後來由於裡拉下跌,每月改成四千萬里拉。」
  「聽說意大利肅清同盟的真名叫赤色軍團,更準確地說叫赤色軍團米蘭支部。」
  「真的嗎?」
  「你聽到過赤色軍團的名字嗎?」
  「沒有,意大利肅清同盟脅迫我時,曾對我說他們擁有世界性的恐怖組織,但並沒有具體告訴我名稱。」
  「米蘭別的大企業是否也被迫向赤色軍團捐款。」
  「我不清楚,但是從一些酒會後的醉話中可以聽出有一批企業都在被迫給意大利肅清同盟捐款。
  「好了,從頭說起吧,你們是怎樣和意大利肅清同盟發生關係的?」
  「那是三年前,我還沒有進入傑利亞斯·希茲公司的領導層,只是一個部長。當時的經理安佐·巴加尼收到了一封信。信中大致寫道:傑利亞斯·希茲公司的汽車缺陷重重,將之命名為」幽靈「車更為合適。最近有動向表明,因該廠汽車的缺陷而致死的人的家屬和致殘的人將要組織一個受害者同盟,以發起大規模、有組織的對貴公司的上訴運動。這個計劃如果實現了,貴公司將可能破產。我們意大利肅清同盟是一個由愛國人士組成的團體,我們不忍心看到我國的企業陷入困境。所以我們準備阻止這一計劃的實現,但這需要一筆經費,而且需要一筆防止第二、第三次這樣的同盟出現的活動資金。我們將金額定為每月二千萬里拉,貴公司如同意我方意見的話,請在米蘭新報中登一條內容如下的廣告:欲求有關安東尼奧·塞則羅的消息。塞則羅年齡二十歲,私吞二十萬里拉逃走,知情者請予告之,聯繫地址:米蘭郵局個人信箱二二二號。如果貴公司拒絕的話,那將不利於貴公司,可能會有不幸事件發生。
  「我們急忙調查有無受害者結成同盟的動向,調查結果表明實際上並無此事。於是我們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那……那以後?」
  「以後是恐嚇信每月必來一封,半年後送給我們一份最後通牒,在信中揚言道,若不答應,便將安佐變成廢人。安佐見此慌惶萬狀,請求總裁答應,但總裁始終沒同意。不久安佐經理的兩腿便被切斷。次日在給總裁的電話中揚言『下一個便是您,總裁先生』於是,總裁當即在電話中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你們公司中是否有誰同意大利肅清同盟的人見過面?」
  「不,沒有。聯繫全靠電話和信件。安佐在被人襲擊時,看到過那些人,但他們全都蒙面。」溫伯羅特答道。
  片山對溫伯羅特大約訊問了半個多小時。他看桌上也有一本名人要人花名冊,便奪了過來,然後用警棍將溫伯羅特擊昏,就離開了宅邸。
  一個小時後,片山又溜入了阿羅奇裡修理工廠的二樓內。只見二樓的一間房子內,值宿人正在和他的情婦同床共寢,不用說兩人都是一絲不掛。床單已經滑落到地上。男的大約有二十二、三歲,女的也不過十六、七歲。兩人都可謂相貌醜陋,女的年齡雖小,但身體各部位卻發育成熟,下身部位更為突出。那個男的發現有蒙面人進來,便迅速地從枕下取出刀子從床上跳下。
  「你難道想死?」片山威脅道,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從腰中拔出柯爾特式手槍。
  那男的見此陣勢,嚇得趕忙丟下刀。「金、金庫就在事務所內,但鑰匙老闆帶著,我也不知道怎麼開。」他喘著氣怯怯地說。
  這時睡在一旁的那個女的撒嬌似地翻了個身,只見她的手指又無意識地伸向她的襠部。
  「你們老闆住在哪裡?」片山訊問道。
  正在這時,那女的終於睜開了眼,在床上盤腿坐起來,衝著片山大罵起來。
  「你讓她給我住口。」片山命令那男的。
  那男的試圖用手摀住她的嘴,但被那女的用嘴一咬,沒摀住,接著又要卡住那女的脖子。女子見此用雙手向那男的手腕亂抓起來。片山走過去用手背朝那女子的耳朵上部一擊,她立即昏倒在床上。接著又把那男子的右手腕抓過來。用手背一擊,將其折斷,這一下子痛得那男的嗷嗷直叫。
  片山逼問道:「你說不說?」
  「在阿羅達大街的公寓住。」他終於告訴了片山。
  片山又問:「這個工廠原名叫托爾夫,對嗎?」
  「好像是,但我是今年春天才被僱傭過來的,我詳情不知道。」
  「你聽說過意大利肅清同盟的名字嗎?」
  「沒有。」
  「赤色軍團你聽說過沒有。」
  「什麼,你說的是什麼?」
  「好,我不跟你廢話,快給我帶路到阿羅奇裡那裡去。」片山說著朝那男子聳了聳肩。
  待片山用東西堵住那女子的嘴,又緊緊捆住她後,便來到了院內找到一輛待修的菲亞特130車,讓那名叫希羅歐的駕駛著車,逕直奔向座落在市南部阿羅奇裡的住宅。
  阿羅奇裡所住的公寓分為前庭和後庭。好像希羅歐曾來過這裡,他很快找到了入口大門的電磁鎖的隱藏按鈕。於是倆人便上到了這座口字型公寓內右側的二層,阿羅奇裡便住在這層。希羅歐按了一下那門前的自動通話器按鈕。
  過了一會,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傳出,她問道「誰啊?」片山用手槍頂住希羅歐腰部示意他用自己編好的話回答。
  「對不起!我半夜來打擾您,工廠內有些事,我想通報給老闆。」
  過了五分鐘,一個中年男子從話筒中問道:「希羅歐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片山在一旁暗想這大概是阿羅奇裡吧。
  「工廠發生了火災,好像是縱火,雖然我已將火滅掉,但電話已被燒壞,只好直接到這裡來找您。」
  「什麼?你快進來。」這時門鎖從裡面被打開。
  進入房間內,片山迅速將槍口轉向阿羅奇裡,並用左手從後面掩上了門。
  「我是秘密警察,為了不讓您記住我的臉面,才扮成這個樣子。確實失禮了。」片山向阿羅奇裡解釋道。
  「啊!原來是這樣,但我們不能輕意相信,請你拿出證件。」阿羅奇裡邊說邊喘著粗氣。此人皮膚呈褐色,中等身材,略微發胖。
  「如果你不老實,我就殺了你們,包括你的家人在內。如果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辦完事後就離開。這是點小意思,先拿著。」片山說完從衣袋中掏出六七張面額為一百美元的票子,灑落到地上。
  站在一旁的希羅歐見狀就要爬著拾起那些美鈔,在他剛要拾起時。片山朝他的頭就是一腳,把他打昏在地。片山把手槍掛上槍機保險後,又放回槍套內。然後向阿羅奇裡說道:「我想知道的只是修理廠的前任經理托爾夫之事,但是在我們開始談話前,請你告訴你妻子不要因為我蒙著面大喊大叫或打電話給警察局。」
  阿羅奇裡順從地衝著他妻子的房間喊道:「瑪利亞,我們正在商討有關買賣的重要事情,我不叫你之前,你可以不到這邊來。」
  「我感謝你的幫助,首先談談你是怎樣和托爾夫結識的?」
  「我們倆是通過買賣結識的。我曾經長期在都靈的菲亞特公司供職,去年我父親去世,我得了一筆財產,於是我就想在我生育之地米蘭開設一個汽車修理工廠。這時正好有個叫托爾夫的人要把其修理工廠賣掉,我就把它收買過來。由此我們相識了。」
  「你買下時,是否見到了托爾夫?」
  「沒有,我是和他的代理律師交涉的,那律師確實很了不起。就是那個在羅摩納大街設有律師事務所的卡羅勒先生。」阿羅奇裡一邊說著一邊指指劃劃地告訴片山那律師事務所的確切位置。
  「律師卡羅勒的住宅在哪?」
  「就在他律師事務所大樓的最頂層,據說那棟樓也是他私人的。實在了不起。」
  「非常感謝,你告訴了我許多東西,這是點小意思,為你壓驚。」
  說著片山從衣袋內掏出十餘張面額為一百美元的美鈔,遞到阿羅奇裡手中。並向欣喜若狂的阿羅奇裡叮囑到:「你最好不要向卡羅勒講你我的這次會面,我近日來可能會到他那裡去,因為我想和他心平氣和地談一談有關托爾夫的事。」
  半小時後,神出鬼沒的片山又來到了卡羅勒律師事務所的那幢十層大樓的頂上。樓頂上建有游泳池、網球場以及花壇北側有一座雅致的住宅。
  五十歲左右的卡羅勒這天是與其妻子分室而寢的。片山先衝進其妻子的房間,將她打昏並捆綁起來,接著又衝進卡羅勒的房間,當卡羅勒被驚醒剛要叫喊時,片山已將槍口插進了他那張開的嘴中。「托爾夫在什麼地方?」
  聽到這話,律師那茶色的眼球瞪得彷彿要從眼眶中落下來,他從唇邊吐出了幾個令人難以聽清的幾個音:「托爾夫?」
  「對!托爾夫就是阿羅奇裡現在經營的那個修理工廠的賣主。」
  「我知道了,你先停止武力。聽說他現在正在蒙扎經營一個小型旅館。」
  「蒙扎?就是有賽車環形跑道的那個城市嗎?」
  「是,就是那個地方,離米蘭很近。托爾夫的旅館名叫『皇帝宮殿』,聽起來規模宏大,豪華之極,其實不過是一個三流旅館。」
  片山突然話題一轉,問道:「你聽說過意大利肅清同盟嗎?」
  卡羅勒律師聽到這名字後,有些驚呆害怕,喘著氣問道:「這,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想問你知道不知道意大利肅清同盟。」
  「我是律師,我有義務為顧主保守秘密。」
  片山鎮靜地說:「不要冠冕堂皇了,如果不想死,就回答我的問題。難道你是意大利肅清同盟的律師?」
  「毫無辦法,毫無辦法,我是反對他們的,請你相信。由我所擔當顧問的大企業中,有很多受意大利肅清同盟的脅迫而不得不每月向他們大量獻金。」卡羅勒慌張地向片山講道。接著他又說出了意大利肅清同盟接受各企業獻金的戶頭名稱和帳號,以及銀行名稱。並同時說出了那些企業家的名字和獻款金額。據卡羅勒講,設有意大利肅清同盟戶頭的銀行大多集中於盧森堡、巴哈馬群島,以及列支敦士登,特別是列支敦士登的阿羅彼娜銀行。片山邊聽著邊把卡羅勒所講的戶頭和帳號記錄了下來。律師的記憶力實在不凡,片山暗中有些敬佩。
  片山又問道:「你知道赤色軍團嗎?」卡羅勒支吾著不肯回答。
  「怎麼了,知道還是不知道。」
  卡羅勒在片山的威逼下,又講了起來。「在律師聚會上,曾聽到這個名稱,經過是這樣的。有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其提包內裝有黃色炸藥,被警察發現給逮捕了。但那個小伙子說他並非是為了搞恐怖活動,而是為了在湖中炸魚。在那小伙子受警察審訊時,我的朋友托斯卡尼律師接到了一個陌生男人的電話,那人講,他們付高額費用,請我的朋友將那小伙子保釋出來,不久郵局便匯來了三百萬里拉。托斯卡尼成功地將那小伙子保釋了出來,當然保釋金也由一個陌生的男人送來了。
  「被保釋出來的那年輕小伙子,也許是由於過分興奮,他向托斯卡尼炫耀道:他受赤色軍團的保護,而赤色軍團是世界性恐怖組織和游擊隊的總部。這個小伙子在和托斯卡尼分別後不到三十分鐘,就被車撞死了,撞人的車也跑了,至今無線索。當然無人曉得他是死於事故還是因向警察洩了密而被殺。」
  半個小時後,片山將律師綁了起來,並暫時將其致昏。然後開車駛向了蒙扎。由於夜深道路空闊,他只用了二十分鐘便到了蒙扎。他很快找到了「皇帝宮殿」旅館。
  片山把車停在街道旁的一空塊地上,然後又給這輛乳白色轎車換了塊車號牌,便向旅館方向走去,他這回沒有蒙面。
  旅館離街道大約有500米左右,是一座十層建築。片山首先來到英式酒吧。酒吧內燈火通明,猶如白晝一般,雖說意大利人擅長過夜生活,但此時客人已無幾個了,櫃檯後面只站著一個服務員。片山要了兩瓶小瓶裝啤酒以及夾著火腿和西紅柿的三明治,他吃完後,便來到了外面。表面看來,他是在漫不經心的散步,而實際上他是在觀察托爾夫的住宅,以及附設汽車旅館和妓女們住宿的公寓的情況,這些建築與旅館之間隔著一小片雜樹林,起著一種隱蔽的作用。
  就在片山從汽車旅館返回的路上,突然從樹叢中跳出兩個人。他倆身著類似警察服的服裝,腰上插著手槍,手中握著警棍,他們向片山命令道:「站住!」
  「什麼事?」片山滿不在乎地回答道。
  「對不起,您是否帶有這旅館或汽車旅館的房間鑰匙。」那個年紀稍大一點的人語氣緩和地問片山。
  「當然有。」
  「那麼請讓我們看看。」兩人說著攔住了片山。
  片山見此陣勢,先發制人,朝著右邊保鏢的睪丸就是一腳,接著又向左邊保鏢的顎骨猛擊一拳。這一拳可不輕,那傢伙當場就倒在地上,面部歪歪扭扭地抽搐著,似乎頸椎骨被打脫落了。另一個傢伙則彎著身,兩手捂著褲襠,當他剛要喊時,片山便又給了他的顎部兩腳,雖說死不了,但也夠受的。
  片山把這兩個人拖迸了小樹林內的草叢中,警棍也扔在裡面。然後,他打開他們的槍套,奪走了裡面的米雷特手槍。他摸了摸其中一個傢伙的口袋,裡面有駕駛執照和身份證。打開一看,原來這人名叫茄哥姆。他不是警備公司的人員,而是旅館僱傭的。片山為了使他恢復知覺,用腳踢了一下他的腰椎部。不一會兒,茄哥姆恢復了知覺,嘴裡一邊呻吟著,一邊掙扎著要逃走。片山拾起警棍,往其肩上狠狠擊去,使他臉朝下趴在地上。片山把茄哥姆的身子翻過來,以威逼的口吻問道:「你是意大利肅清同盟的人?」
  「你是治安警察還是憲兵?」茄哥姆斷斷續續地發問道。
  「你若不想死,就快回答我的問題。」說著片山從腰中拔出了匕首,在茄哥姆而前晃了晃。
  「你是赤色軍團的人吧?」
  「我是一個小卒子,二等兵,不知道詳情。」
  「托爾夫在哪兒?」
  「他,他在宿舍裡。」
  「宿舍現在有幾個人?」
  「據我所知有十二個人。」
  「宿舍裡有秘密退路嗎?」片山故弄玄虛地問。
  「絕對沒有,我可以發誓。」
  「宿舍的人都使用什麼武器?」
  「主要是手槍,其次是機關鎗和自動步槍。」
  「好,辛苦你了,你先在這兒睡會兒。」說著片山用腳將他身子翻了過去,然後用刀子挖出他骨髓,殺死了他。
  片山迅速回到轎車內,往他的大皮包裡裝了三十顆手榴彈,微型機槍用的彈匣,又在腰上掛了十顆手榴彈。片山一切準備完畢後,便端著機槍向托爾夫的宿舍摸去。
  托爾夫一家所住的宿舍是一所三層樓。片山穿過小樹林,在距那樓有七八十米左右時,便沿著建築物一邊跑,一邊向各個窗內扔手榴彈。二十幾顆手榴彈連續爆炸,這座樓幾乎成了火海一般,負了傷的人一邊開槍一邊逃到外面來。有的人竟全身被燒成火球一般。
  片山一邊繞著樓跑,一邊用手榴彈和機槍收拾這些落荒而逃的傢伙們。並不時用柯爾特手槍瞄準射擊。這時,只見一個男子從樓中跌跌撞撞地爬出,他頭已燒焦,半邊臉已被燒壞。他背個大皮包,正拖著已從腹中掉下來的腸子,一邊用自動步槍射擊,一邊爬著逃命。片山從容地掏出手槍瞄準了他的右臂肘就是一槍。那人應聲臉朝天地躺在草坪上。
  這時從旅館停車場那邊開過來一輛輕型敞篷賽車,上面坐著一對情侶,二人驚恐萬狀,不知所措。片山用手槍向車連發兩槍,以警告其停車。開車的男子慌忙來個急剎車,而那女子還沒等車停穩,便跳下車往回跑。開車的男子也跟著從車上跳下,大聲喊叫著逃向了那片樹林。片山躍身跳上車,發動了馬達,向有可能是托爾夫的那個男子身邊急駛過來。已倒在地上的托爾夫想舉槍射擊,他那慘重傷口的疼痛又使他不得不重新伏在地上。片山將車開到他身旁,把他那沾滿泥土的腸子塞進肚子內,然後從死屍中脫下一件上衣,充當繃帶纏在他的腰間。片山把他拖到車上,便開車奔向街口。
  這時「意大利肅清同盟」的幹將們已從驚恐中清醒過來,瘋狂地向片山的車射擊。片山讓車走著z字形路線。雖然車身被打中了十幾發子彈,但最終還是逃出了街口,開到乳白色轎車旁邊。片山立即把那男人的重重的皮包以及自動步槍,還有自己的背包和機槍移放到了轎車裡,然後把這男人移到了車後行李箱內。
  他駕車飛快地離開了此地。駛向離這裡有二十多公里遠的裡索湖畔的別墅區。由於是週末,所以許多別墅都是空著的,片山選中了一幢很寬敞的別墅,敲開鎖,並將車開了進去。
  別墅主人確實不在,片山將車開進木製車庫內,然後一手握著槍,一手小心翼翼地掀起了後車蓋。這個男人在裡面不時地發出痛苦的呻吟之聲。片山把他從車裡抱進屋內放在水泥地板上。並且把皮包內的急救箱取出。片山從他的身上搜出了駕駛執照,打開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這男子正是自己要找的托爾夫。他解下纏在托爾夫腰部上衣,從傷口處把他的腸子取出,用自來水洗淨,接著從急藥盒中拿出抗生素軟膏和縫合針線。待往腸子上塗好抗生素軟膏後,便放回腹內,再將傷口縫合併包紮上了繃帶。實際上,這時托爾夫早已痛昏過去了。然後,片山用水洗淨了手,便開始查看他背來的那重重的皮包內的東西。
  包內有一個存放自動步槍的盒子和二十條子彈帶。而且還有一個厚厚的本子。翻開那本子一看,裡面都是用暗號寫的東西,粗看來,只是些無意義的羅馬字母和阿拉伯數字的羅列。片山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從急救箱中取出樟腦注射液,注入了托爾夫的手臂。由於失血過多,托爾夫的膚色如同死人一般。注射後不一會兒,他的膚色便有所好轉,並恢復了知覺,他歎息著呻吟道:「痛……痛……給我水。」
  「如果你回答我的問題,我便送你去醫院,你懂英語嗎?」片山說。
  「水……水,」這次托爾夫改用英語說。片山把手絹揉了揉,然後用自來水浸濕,放進托爾夫嘴裡。托爾夫貪婪地吮吸著手絹中的水。片山問道:「你是赤色軍團米蘭支部的部長吧?」
  「那又怎麼樣?」
  「赤色軍團本部在什麼地方?」
  「我怎麼會知道!」
  「你別裝傻,赤色軍團頭領是誰?」
  「不知道。」
  「你若再這樣,那你馬上便會死。」
  「我已無法被救活了,小子,你若殺我就趕緊殺,也好讓我早舒服一會兒。」
  「我是不會讓你舒舒服服地死,我是否應該把你的那玩意兒割下。」說著片山打開了刀子。
  「任你怎麼幹,頂多是一時的疼痛,這以後你怎麼搞我,我也就無所知覺了。」托爾夫自言自語地說。
  「侵佔了摩爾迪勒查公司的托迪姆公司的幕後老闆是德布特吧?」
  「我不知道這個名字,小子,你有種就殺我。」
  「我已非常迷戀你了,你是男子漢中的男子漢。我見過的意大利人都是些稍一嚇唬便信口開河的蠢貨,但你卻這樣頑強,如果你說一些,哪怕一點,那你的屍體上便不會再出現新的傷痕。」片山嘲諷著托爾夫。
  「不要廢話了!沒用!有種就趕緊殺死我。」
  「你大概心裡在想:你這樣能夠拖延時間,你的同夥會來救你,你確實很會珍惜生命。」
  「少廢話!」
  「我想,你那本子內的暗號是有關一些捐款企業的名字和金額吧。破譯這暗號的暗碼簿在哪?」片山問道。
  「在我的腦袋中,我死也不會告訴你。」托爾夫惡狠狠地說。
  「好,明白了,我要叫你做太監,使你來世再也不能擁抱女人。」片山說著用刀子劃開了托爾夫的褲子,把刀子架在他那已縮小的東西上。
  「混蛋!我轉世一定咒殺你,你不是在侮辱赤色軍團嗎?你要知道,你被赤色軍團捕捉隻是一個時間問題。日後,你落在我們手中的話,也將被閹割!赤色軍團是一個龐大的組織,她君臨世界上所有恐怖組織和游擊隊,只要巴黎本部命令一下,你這混蛋,就是插翅也難逃出我們的手心。」托爾夫說著全身顫抖起來,說完便出現全身性痙攣,大口大口地吐著血塊,不一會兒便死去了。片山雖然給他做了人工呼吸和心臟按摩,但卻無濟於事。片山便狠狠地朝著托爾夫的身體踢去,以致把他的肋骨全部踢碎了方才罷休。片山在這裡只得到了一個重要線索,即托爾夫無意中洩露的那句話:赤色軍團本部在巴黎。
  第二天早晨,片山駕駛著乳白色轎車,取道三十七號國有公路,途經阿爾卑斯山,來到了意大利東北部邊境。他順利地通過邊境哨所的檢查而進入了瑞士境內。邊境距離片山昨天藏身的那座別墅,以直線距離計算,只有五十公里,但由於途中阿爾卑斯山道路曲折彎繞,故而汽車實際上跑了一百多公里。
  進入瑞士境內的片山,兩眼不停地左右巡視。他並非是在欣賞阿爾卑斯山那雅致的景色,而是在尋找一個射擊物。眾所周知,瑞士是一個全民武裝的國家,瑞士的成年男子家中都保管有軍用自動步槍和子彈。有義務定期接受射擊訓練。所以大部分村鎮都設有射擊場,每逢節假日,那裡便熱鬧非凡。有的還以當地的烈性酒為賭物,以射擊決輸贏。
  片山將車開進了一個小村莊,停在射擊場旁,然後從後排座底下的箱子中取出了那支在意大利繳獲的自動步槍,裝有十梭子彈的子彈帶,每梭三十發,以及一個彈著觀測儀。便朝著射擊場的傳達室走去。
  這射擊場分別設有二百米射程和三百米射程的射擊台,由於這天是週末且又是早晨,所以裡面只有管理人員——一對老夫婦。片山向這對老夫婦交納了使用費,並給了不少的小費。他在二百米和三百米射擊台分別打了幾十發子彈,校好這支自動步槍,並在槍托上刻上瞄準修正標記。
  片山離開射擊場後,便開車來到了聖莫裡茨的療養地。此時正是午飯時間,他將車停在後面馬路的一個飯館停車場內。當然,此時的乳白色轎車已換成了原來的車牌號。
  片山午飯吃的是醋蒸大馬哈魚和炸鹿排骨,鹿肉只是叫叫名而已,而實際上是從新西蘭進口的一種冷凍野羊肉。對於在新西蘭做過出口野生動物職業檢查員的片山來說,這是騙不過他的舌頭和眼睛的。
  吃過飯後,片山又開車駛向街口。他的嘴中還回味著剛才那櫻桃白蘭地的餘香,在街的出口處,他又偷了一輛自行車。他把自行車綁在車頂上,這樣可能會使頂上的漆皮被擦得一塌糊塗,但無論怎樣,這車又不是自己的,壞了也就壞了。
  片山沿著萊茵河上游,取道三號國有公路向列支敦士登方向駛去,片山利用拐彎的機會,一路超車。飛馳著的轎車的車身下緣,有時與地面摩擦,迸發出閃閃的小火星。
  走了一個小時後,便來到了列支敦士登。由於列支敦士登把軍事和外交權利都委託於瑞士,且使用的貨幣也是瑞士法郎,所以列支敦士登和瑞士之間的國境並沒有海關。列支敦士登國土東西約長十公里,南北寬約二十公里,且國土大部分位於阿爾卑斯山山地中。她的首都是瓦杜茲,雖說是首都,但只是個小鎮。政府機關和郵電局所在的那條斯特利特大街上,各種各樣的車在悠閒地開來開去。
  郵局位於市中心。現在,列支敦士登的紀念郵票銷售利潤已佔其國庫收入的20%左右。來這裡的外國遊人,大多都要從這裡的郵局向故國寄出很多明信片,這好像已成為遊客的一種習慣了。
  郵局裡人很多,亂哄哄的,有的想收購郵票,有的正在填寫明信片,有的則是在請郵局人員往自己的明信片上加蓋紀念戳。擺著個人專用信箱的櫃檯在郵局內左側。個人專用信箱一般只標有號碼。信箱的前面是一層半透明的玻璃,所以裡面有沒有信,從外面一目瞭然,但是信封上的字卻無法看清。
  片山走近托迪姆精密儀器公司的那個標有237號的專用信箱。往裡一看,發現其中有一封信。片山坐在郵局內的沙發上,點了一支煙吸了起來,但他的兩眼卻目不轉睛地盯著237號私人信箱。
  一個小時過去了,仍不見有人來開信箱。片山站起來,又一次接近了那私人信箱櫃檯。他等待著時機,一旦人群遮住了郵局人員的視線時,他便用鋼針將信箱的鎖撬開。片山如願以償了。他取出信後,迅速地將門關上。只見信封上的收信人正是托迪姆精密儀器公司,發信人是奧地利埃伊哈制槍公司。
  片山走出郵局迅速騎上車,又開動轎車到阿爾卑斯山腳下的汽車旅館找了個住處。他往自己帶來的水壺內灌好水便放在煤氣灶上。不一會,壺中的水開了,蒸氣從壺嘴中冒出,片山先將信封口用水氣熏濕,然後小心翼翼地拆開了信。
  從埃伊哈公司來的信寫道:「前天貴公司申請之事,我們已知曉。今天,我們從奧地利的古拉茲銀行向貴公司指定的瓦杜茲·阿羅彼娜銀行的KXL5077839RS帳號上轉去了五萬瑞士法郎,特此敬告貴社。」
  五萬瑞士法郎相當於日元五百五十萬。
  片山看完後,又將信放回信封內,並用漿糊封好信口。信還未全干,片山喝了兩杯茶,便又騎車回到了郵局。途中,他仔細觀察了阿羅彼娜銀行以及做為托迪姆公司的總公司的環球事業公司的名義董事——列支敦士登人奧特律師的事務大樓。
  這座銀行和奧特的律師事務大樓都位於和斯特利特大街相交差的馬茵哈姆大街上。銀行位於交叉口西側。律師事務大樓是一所三層石砌建築,整個樓都歸律師事務所使用。片山回到郵局後,將信又放回237號個人信箱內,並在郵局內繼續監視著那信箱。
  一個小時後,一個金色頭髮,綠眼珠,瘦高苗條的姑娘來到那個信箱前,用鑰匙打開了信箱。這姑娘高高的顴骨,長得楚楚動人,堪稱是一個日耳曼式美女。她取出信後,和郵局人員寒暄了幾句,便快步離開了郵局。那輕盈的腳步,那扭動的臀部,實在是標緻極了。郵局內的顧客都以貪婪的目光望著她那遠去的背影。片山若無其事地跟在那姑娘後面,走出郵局,騎上了自行車。
  那女子從馬茵哈姆大街向銀行方向走去。當她剛走過一百米時,一輛黑色的奧地牌小轎車便緩緩地停在她身旁,並打開了助手席旁的車門。這女子就兩腿朝外輕盈地坐在了車座上。她那兩隻漂亮的小腳還露在車外,還沒來得及收回,車便已開動了。於是她趕快把腳輕輕地收進去,關上了車門。
  靠自行車追汽車,簡直是開玩笑。片山這樣想著,兩眼便開始物色一輛合適的車,說來也巧,這時正好有一輛意大利標號的車停在路上,司機正在查看旅遊圖。片山丟下自行車,朝這輛銀色的敞篷車跑去。不等司機弄清是怎麼回事,他便將車開動起來。
  片山在那輛奧地牌汽車開到瑞士一號公路時,追上了它。他一邊駕駛著車,一邊給那已被打昏的司機繫上安全帶。他始終保持自己的車距離奧地車200米。奧地牌車駛上路面較次的盤山公路,向丘裡菲方向駛去。如果是到丘裡菲去的話,應該選擇那條路面較好的三號國有公路,但狡猾的奧地車卻轉入了這條盤山道。這表明,它已經發現被追蹤了。
  奧地牌車在盤山公路上跑了十公里左右時,突然來了個急剎車,使得車斜橫在道中。只見車內的司機和那漂亮女子跳下車,手中都拿著自動手槍隱蔽在車身後側。
  發現這情況,片山趕緊剎車,將車停在路旁的山崖邊。此時兩車距離只有一百米左右。這時隱蔽在奧地牌車後的那個男人站起來,持槍朝片山這邊掃射過來。雖然大部分子彈都射空了,但也有幾發射中了車身和擋泥板。片山從司機座上站起來,用他那柯爾特自動手槍,朝著對面就兩槍,然後跳到路邊,向一片雜樹林跑去。
  片山那兩槍正好擊中了那個男人的左右肩胛骨。這個男子扔掉槍,爬著只想逃走,但他的兩隻手已不起作用了。那個漂亮女子,此時神情惶恐,一個勁地向雜樹林裡胡亂射擊。不一會,子彈便打光了。她又撿起男子丟下的毛瑟槍一陣亂打。沒過多久,子彈又打完了。只見她扔下槍,舉起雙手,用德語尖聲叫道:「不要開槍!」
  片山這時已悄悄潛到離她只有二十米左右的斜上方。他聽到喊聲後又故意放了一槍。子彈從她頭頂上飛過,好險,間距只有十厘米左右。
  那女人聽到槍聲,就像電影慢鏡頭一樣,慢慢地癱倒下去,橫躺在地上。片山又朝著那個想要逃走的男人的左右腳腕子開了兩槍。男人應聲趴在地上,全身抽搐著。片山跳到路而上,迅速地打開了奧地車的行李箱,從中取出了一條牽引用的繩索。並用刀子將其割成兩半。一半用於綁住那男人,並用擦車棉紗堵住了他的嘴。然後把他關進了行李箱。
  接著片山兩手抱起那已昏過去的女人。雖然這女子個子較高,但並不重。片山將她坐放在車子的助手座位上,把她的兩手繞到座位靠背後,用另一半繩子捆住。片山又把她的小挎包放到座位底下。
  片山駕駛著這輛奧地牌汽車,又上了那條曲折的盤山公路。當車開出有十公里外時,片山發現一個叉口,便將車拐進了叉口內。叉口內的道路是較鬆軟的沙地,左右兩側是樹林和牧場,透過車窗可看見緩緩移動著的羊群。不一會,車便開進山腹中,看見了有一幢石造的小房子。這小房子原是在剪羊毛季節牧羊人暫住的地方。它的側面有一條小河,片山把車停在小屋附近後,便朝小房子方向走去。
  他撬鎖走進屋裡,迎面撲來的是一股股羊毛脂油味。屋子寬有五米左右,長約有八米。房子內的左右兩側各放著兩張雙層床。門對面牆壁旁放著一個燒柴的爐子和一個簡單的用來做飯的桌子,屋頂上吊著熏得發黑的香腸和一些豬和牛腿部的肉。這裡好像已有一段時間沒人來過,到處都是塵土。門板上有用刀刻著的剪羊毛比賽時的記錄。
  片山先把那女子抱進屋內,並讓她先躺在右側的床上。他脫光了那女子的衣服,仔細地端詳她的全身,她身材雖很苗條,但胸部、臀部卻不失豐滿,她那纖細的腰,使人不禁聯想起蜜蜂腰部的美麗造形。片山的本能使得他有些按捺不住了。但是他忍耐著。先將女子的兩隻手腕綁在了鐵床架上。他打開了那女子的挎包,從裡面的駕駛執照上,片山得知這女子名叫卡蓮·裡第羅,年齡二十二歲,住址是巴特拉喀茲鎮。此鎮處於瑞士統轄下,位於瓦杜茲南十公里處。身份證上的記錄表明她是托迪姆精密儀器公司的職員。此公司的地址在列支敦士登的夏苗鎮拉伊內羅特大街五號,距瓦杜茲也不過兩三公里。
  片山又來到外面的車後面,打開後車蓋,把那男子抱進屋內,放到左側的床上,並用繩子將其死死地綁在床板上。片山給這個男子的兩個腳腕部做了止血措施,但由於他失血過多,兩肩部已不那麼往外淌血了。從其身份證上得知,這個男子的名字叫詹斯·威羅那,是托迪姆公司的副社長。處理完畢後,片山到外面的小河裡洗了洗全是血的手,並洗了洗臉,然後把車子開到了小房子後面樹林中隱蔽了起來。
  片山回到屋子裡時,卡蓮已恢復了知覺,正張著兩腿掙扎著要起來。但當她發現片山已進來時,便慌忙地將兩腿緊閉一起。片山臉上露出了猶如惡魔般的笑容,他急不可待地將衣服全脫了下來,貪婪地撲向卡蓮,使勁地愛撫著她的Rx房。
  「你做什麼?!」卡蓮大聲地喊道。
  「你剛才不是要殺死我嗎?現在輪到我殺你了,我要把你殺死在床板上。」
  片山一邊笑著,一邊這樣說道,並把柯爾特手槍從槍套中拔出,連同一梭子子彈放到了床旁的架子上。
  片山和卡蓮並在一起,他貪婪地用嘴舐著她的Rx房,還用手愛撫著她的大腿。
  「你,你給我住手!」卡蓮緊閉著雙眼呻吟道,她的乳頭開始漲起,緊閉的大腿也漸漸鬆開了。她像說夢話似地喃喃說道:「住手……我自殺……你這個獸類。」說著便將張開的兩腳向胸部抬起。片山趁機佔有了她……她發出近於哀叫的喊聲。
  片山終於完完全全地將自己那「男人的凶器」插了進去,兩腿交叉地盤在片山身下的卡蓮,一邊律動著她那部們,一邊交腰部向上拱起。她一面晃動著她那散亂的頭髮,一邊細細囁喘道:「要溶化了……我是頭一次碰到……我一定要溶化掉它……」
  片山漸漸地加快了節奏。他輕輕地咬著卡蓮的耳根說道:「你是我所遇到的女子中最棒的一個。」
  說著,將一股熱氣吹進了卡蓮的耳內。雖然卡蓮那如犬吠的喊聲令片山感到掃興,但她以日耳曼族人的奔放,在二十分鐘內,她竟出現七八次高xdx潮。她彷彿要將片山吸進去。片山咬著牙齒,想起了已死去的妻子和兩個孩子,才忍著沒有投降。當卡蓮正要被最後的情慾衝擊著時,片山以強韌的意志,從卡蓮身上滑了下來,而當卡蓮又要用兩腿死死夾住片山不放時,片山已從她身邊移開。
  「你不要停止,為什麼你停止,如果到這種地步你中止的話,那你就殺了我吧。」卡蓮一邊說著,一邊從口中吐著氣泡。
  「如果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送你去天國,托迪姆公司的真正面目是什麼。」
  「取出放在私人信箱的信件和被轉到阿羅彼娜銀行的款項,交到奧特律師事務所,這便是我的工作。我求求你,這樣終興而止,我簡直要發瘋了。」
  「那……」片山深深吸了一口氣,此時卡蓮發出了象猛獸般的叫聲,把身子猛地向上拱起,於是二人擁抱著律動起來。卡蓮又迎來了一次高xdx潮,由於過度的興奮,她的四肢痙攣了,片山也隨著她筋疲力盡地伏在一起一動不動了。
  過了一會兒,片山離開了卡蓮。他穿好了衣服,再一看詹斯·威羅那,只見他全身都是汗。這是由於疼痛過度而引起的。片山坐到詹斯床旁的椅子上,點燃了一支香煙。他向詹斯問道:「托迪姆公司難道是奧特的傀儡嗎?」
  「你快把我送到醫院……我不想死……我只是奧特律師事務所花錢僱用的。」
  詹斯從他那乾巴巴的嘴唇縫中無力地呻吟著。他的英語有很重的德語味。
  「剛才你不是相當勇敢嗎?果斷地拿槍向我掃射。」片山冷笑地說道。
  「因為我害怕,你在後面那樣緊追著我們。」
  「難道有人跟蹤你,你就用槍打死人家,這難道是你的作法?」
  「這是奧特規定的方式。」
  片山問道:「具體地說說你們與奧特律師事務所怎樣交接信件和款項。」
  「方法不一。今天是將信件扔在約定的垃圾箱內。由一個叫福蘭茲的男子拾走。他剛才已經看見我們了。」
  「那個叫什麼福蘭茲的男人,看見你們不停車,他會發覺出了什麼問題吧?他回去一通報,奧特就可能隱蔽起來,或是叫來赤色軍團的殺手。我要問你赤色軍團到底是幹什麼的,你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反正奧特不是總上司,他上邊肯定還有別人,總而言之,他的總上司是世界上恐怖組織和游擊隊的元帥。」詹斯說完,便再也說不出話了。
  「在奧特那裡工作的人有幾個?」
  「我……我已經不行了,我已無力說話了。」詹斯以微弱的聲音說完,便閉上了眼,他完全失去了知覺。
  片山又把椅子移到卡蓮的身旁坐下了。已經滿足了慾望的卡蓮,此時用她那綠寶石般眼珠冰冷冷地瞪著片山。片山裝出一副非常快樂的樣子向她問道:「剛才我們是多麼的愉快,快告訴我,在奧特手下工作的人有幾個?」
  「你不要靠近我,你到底是誰?」她大喊道。
  「我,我不是你哭著想要的那個男人嗎?快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你以為你自己怎麼樣了……一個野人!」
  「好,那我就要做一些與野人名符其實的事了,我要你在今後一生中永遠再也品嚐不到做女人的快樂。但是在這之前,我要先使你從今永遠無法出頭露面。」
  片山狂笑著,便從腰中拔出匕首,接著又從匕首套中拔出那塊由鉻炭化物煉製成的小型磨刀板,將刀刃在上面磨了幾下。磨完後,片山將刀刃放在卡蓮那一頭金髮中,想試一試刀是否快。這時卡蓮嚇得慘叫起來。頃刻,卡蓮的頭髮己變成像是剃頭刀剃過一樣。片山又用刀背輕輕地敲著卡蓮的面頰部。此時卡蓮正閉著眼,頭靠著片山。片山詭笑著威逼道:「我要剝下你的臉皮,沒有了臉皮的話,任憑你說你過去多麼漂亮,那又有誰會相信呢?」
  「住手,是我不好。……不過……說句不好聽的,我一直以為被男人征服是可恥的,可現在……」
  「對,特別是像我這樣的野人。」
  「那……」卡蓮沒有作聲。
  「那麼,我請你回答我的問題,奧特的部下有幾個人?」
  「二十五人,律師五人,剩下的全是辦事人員。」
  「奧特的住宅在哪兒?」片山訊問道。
  卡蓮一一地回答了。片山又問了她事務所主要人員的名稱和住宅。卡蓮幾乎全都知道。
  突然,片山那敏銳的聽覺察覺有異常響聲。原來他聽到了一公里外的山路上駛向小屋的汽車發動機聲。片山迅速地往卡蓮嘴裡塞進了她自己的褲衩兒。便跑出了屋子,他來到隱藏著汽車的地方,馬上從汽車中取出了自動步槍和裝著彈藥的大皮包以及手榴彈。他把子彈帶纏在腰上,並同時掛上了十顆手榴彈。
  他蹲在小房子下側的石頭圍牆底下,往步槍裡裝好子彈後,便拿起望遠鏡,觀察著對面的情況。從望遠鏡中看,發現開上來的大型轎車有三輛,他們在距離小房子有一公里處停了下來,接著便有十六、七個人跳下車。其中有十五個人不僅腰間,而且左右肩上也交叉斜挎著子彈帶,他們一手拿著自動步槍,另一隻手則提著金屬殼的大彈藥箱。另外二人提的則是機關鎗。所有的人都向小房子方向摸來。片山拿著望遠鏡觀察著對方的動靜,不覺也有些害怕起來,不由自主地呻吟了幾聲,心臟也呼呼地跳個不停。等他們走到三百米左右時再開槍射擊,但如果搞不好,自己也會被打成蜂窩。片山一邊觀察一邊尋思著對策。
  這時只見提著機關鎗的那兩個人各自跑著向左右散開。拿自動步槍的那些人也分為兩組,各自跟隨在機關鎗手後面,三輛汽車中的一輛又往後退了五百米左右。兩個機槍手在相距五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支好了機槍。為了掩護其隊友的進攻,機槍開始向小房子猛烈掃射,打得小屋的石頭牆壁亂石橫飛。
  片山將身子縮在石頭圍牆後,他背著那裝有子彈的大皮包,握好槍,在石頭圍牆後邊躬著身子移動,一邊不時探頭觀看。雖然他周圍子彈在呼嘯。但為了觀察對方的情況,他必須冒這險。
  手持自動步槍的那一夥人匍匐著漸漸逼近小房子,但並沒有開始射擊。片山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把所有的賭注都押在手中的自動步槍上了。想當年在越南戰爭中,他就是使用這種M16自動步槍,屢屢擊中六百米以外的對手。當第一梭子打空後,片山發現圍牆外已有了二三具屍體。他在圍牆內跑跑停停,一會兒探出頭打四五發子彈,一會兒又不見了。
  此時,對方的那夥人也開始還擊了。雖然對方人多,但對於片山來說,最有利之處,在於他可利用石頭圍牆做掩體,又處在比對方高的位置上。所以朝上射來的子彈即使是擦著圍牆石頭過來,也會射空。而且片山可以從裡面觀察到對方的動靜,而對方卻一點兒也看不見片山的影子。一般講來,用裸眼看清楚五百米以外的人的頭臉是不容易的。片山一面控制著因恐懼而要失禁的小便,一面不停地更換著彈匣,玩命地速射。這時他發覺已有一半敵手中彈倒下。
  片山盼望已久的機會終於米了,兩挺機關鎗因槍身過熱而要更換槍身,於是停止了狂射。趁此機會片山端起自動步槍,向拿著自動步槍的敵手們掃射過去。這場戰鬥從開始到現在,片山已打出了五百多發子彈。由玻璃纖維製成的槍身防護套,這時已發出了焦糊味。但那些手持自動步槍的敵手已全部都擊中,失去了戰鬥力。趁此時機,片山悄悄地爬到了小河旁邊。距離片山有一公里的那兩個機槍手似乎沒有發現片山已爬出圍牆,他們仍不停地向石頭圍牆和小房子點射。
  片山大約用了二十分鐘,爬到了距左側機槍三百米的斜後側的一個窪池內。他把槍口瞄準了前面正趴在地上伏射的機槍手上。他扣動了扳機。隨著槍聲,那個機槍手先是向後一仰,接著便趴在機槍上。不等機槍副手反應過來,片山又迅速朝他的頸部開了一槍。那副手應聲倒下,兩腿在地上亂蹬了一陣就不動了。
  這時,另一挺機槍正慌忙地轉換搶口。這挺機槍的位置處於片山的斜右上方,有八百米左右的距離,而距剛才那挺機槍卻只有五百米左右。片山又退回到了那塊窪池內,只把頭露在外面。他從衣袋裡掏出雙筒望遠鏡,對準了八百米處的那挺機槍。
  正在這時,復仇之神又向片山伸出了援助之手。原來那個機槍射手和副手配合不夠默契,傳送子彈的輪子回轉不靈發生了故障。片山不失時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端著自動步槍,朝著機槍衝過去。雖然他身後背著裝有子彈的大皮包,腰間插掛著彈匣和手榴彈,但他仍在四十五秒鐘內向前衝了三百多米。他迅速扒開先頭那挺機槍上的死屍,抬起機槍,臉上露出鄙夷的神氣,朝著那兩個人方向射去。首先是對方的機槍手被打倒了,接著子彈又打到那挺機槍,副手也隨之被帶得臉朝天翻倒在地。
  這時從遠處傳來了汽車馬達的啟動聲。原來停在距小屋子有1.5公里,距片山有一公里處的那輛奔馳牌轎車要溜走,正在拐彎。
  片山用左手扶著露在機槍外的子彈帶,將機槍轉向了那輛奔馳車猛烈掃射。那輛奔馳車中彈五十多發後,便停了下來。片山判斷,那輛想拐彎逃跑的奔馳車裡肯定坐著這夥人的上司。於是他提著自動步槍,迅速地向那奔馳車靠近。到距離汽車三百米時,他伏在地上,用雙筒望遠鏡仔細觀察著。
  那輛奔馳車的四個車輪中已有三個被炸裂,車窗的玻璃也都已被擊碎,黑色的車身彈痕纍纍,已變成白花花的顏色。露在車後的無線電天線桿已被打斷。片山站起身來,槍托抵在腰間,用手扣著扳機,小心翼翼地向這奔馳車摸近。他走近車一看,車內有兩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正在全身發抖。癱坐在前排座底下的那個男人大約有三十多歲,瘦高個子,橫身躺在後排座上的是一個年約五十五六歲的微胖的老頭,兩個人都是鷹鉤鼻子。
  「你們倆快給我滾出來,如不出來,我將你們連車一起燒燬。」片山用英語命令道。
  其中那個年紀較輕的人用英語呻吟道:「我們已爬不出來了。」
  片山朝著那只還沒有破的汽車輪子打了兩槍,輪子洩了氣,使汽車晃動了一陣。
  這時裡面的那個年輕男子一邊哭喊著:「明,明白了,」一邊自己打開車門滾出了車內。接著那個老頭也哀叫著,爬出了車,渾身沾滿了糞尿。
  片山命令道:「快都給我脫下衣服,誰要想耍花招,我就叫他在瞬間上西天。」
  片山連褲衩都讓他們脫了。兩人身上都沒有帶武器。從他們的身份證中,片山知道了,老頭名叫西蒙·地蓬,是奧特律師事務所的副所長。年輕的男人名叫彼特·金茵羅曼,是地蓬的秘書。
  「車上裝有無線電,是和誰聯繫?」片山問。
  「和我們事務所,現在赤色軍團的僱傭兵團正從德國的法蘭克福驅車向這裡趕來,僱傭兵團裡的人全是瘋子,如果這樣,不僅你,我們也會被他們打死,快離開吧。」
  「調到此地來的法蘭克福支部的僱傭兵有多少人?」
  「有五人,全是強中手,而且副支部長克勞斯·貝羅內科羅也同來。」
  「在那邊躺著的那些人也是僱傭兵嗎?」
  「不,不是,是赤色軍團蘇黎世支部的戰鬥部隊。」
  「法蘭克福的僱傭兵隊還要多長時間到達?」
  「不知道,反正不會太長,從這到法蘭克福直線距離才三百公里,如果他們取道德國E4高速公路的話,那就必須通過瑞士阿爾卑斯山山道,所以會花費一些時間……求求你,在他們到來之前,一定送我們到醫院去。」地蓬一邊說一邊流著眼淚。
  片山故弄玄虛說:「我要你們坦白,否則就等他們來。你們承認不承認奧特律師事務所是個中轉站,任務是把受赤色軍團恐嚇的國家和企業捐獻的款項轉移到德布特的帳上。」
  兩個人誰也不吭一聲。片山又威迫道:「好,那我不客氣了……」
  「住手……就是這樣的。」年輕的金茵羅曼哀叫著。
  片山又轉過頭問地蓬:「你也承認?」
  地蓬答道:「我承認。托迪姆公司的頭兒表面上是傑克,但實際上的上司是德布特。」
  「而且,德布特才是真正的赤色軍團的團長,托迪姆集團是赤色軍團的集團公司,對不對?」
  「是這樣的。」
  「德布特表面上是世界上的慈善事業家,博愛主義者,而實際上的真正面目是恐怖頭子。這又對不對?」
  兩個人都支吾著。片山接著又問道,「好,給我詳細坦白,德布特和奧特的具體關係。」
  兩人一時不知所措,仍是支吾著。片山恐嚇道:「難道二位想當太監?」
  「從什麼地方說起好呢……早先,德布特利用其擔任埃及激進黨總書記時和各國過激派取得了聯繫,把各國游擊隊搞恐怖、劫機、誘拐所得到的資金轉到地中海銀行,然後他巧妙地使用這筆資金。以支付慈善事業上的款項。」地蓬無可奈何地講起來。
  「竟是如此,」片山皺著眉驚歎道。
  「由於德布特手中掌有各國政界財界的要人情報以及經濟情報,故而他用游擊隊存在地中海銀行的款項搞投資,是百分之百的純賺。他只向恐怖組織付些利息而已。如果把錢存入銀行的恐怖組織一旦遭到滅頂之災,他本人便全部私吞下其存款。世界各地恐怖組織通過實施暴力而得到的款項絕非一筆小數目,就是現在每月也不下二千萬里拉。不說別的,單是阿根廷的極左都市游擊隊二年內就賺了將近一億美元。恐怖分子為什麼相信德布特呢,這原因在於德布特向恐怖分子提供情報,而且,德布特有莫斯科克里姆林宮的支持。關於詳細的,我一會兒再談。」
  片山一邊聽著一邊點火,「原來如此。」
  「而且德布特還向資金貧乏的恐怖組織以高利息提供貸款。德布特利用自己這樣存起來的款項,先吞併了列支敦士登的阿羅彼娜銀行,又接著在瑞士、盧森堡和巴哈馬群島等地吞併了數十家銀行。他的哈伊拉羅貿易公司更是龐大,它實際上的經營內容是把阿拉伯的石油賣給蘇聯和東歐,再把蘇聯、東歐的武器賣給阿拉伯諸國。簡直是一個國際轉賣商社。德布特以此年年賺回一大筆錢。通過這些,你也許會明白,德布特已經轉向了經濟界。但他為什麼還受克里姆林宮支持,以及為什麼他還能通過捐款和貿易做阿拉伯某些激進派國家領導層的參謀?
  片山問道:「那托迪姆財團方面和他又是什麼關係?起什麼作用?」
  「當初德布特是通過運用恐怖組織的存款或通過貸款吃利息來賺錢,但後來好像德布特發現,與其這樣,不如自己也成立一個組織直接搞恐怖活動,這樣會更有利可圖。他成立的這個恐怖組織便起名為赤色軍團。為了臨機應變,它有許多別的化名。
  「你也許知道這樣一件事,在加拿大的魁北克,從激進派到穩健派,派別林立,但其中最激進的且擅長於搞恐怖爆炸的是安奇·安格魯同盟。但是安奇·安格魯同盟在其總部秘密開會時,加拿大警察騎兵隊用反坦克火箭炮和數十噸的機關鎗彈,猛烈轟擊其本部,這樣聯合組織和人員幾乎全軍覆滅。該同盟僅倖存一人,此人便是在事件發生數日前,被強盜刺傷腿部,而被送到美國一家醫院的傑克。密告了安奇·安格魯同盟的本部和開會時間的人,即使我們假設為傑克和德布特也並不奇怪吧?」
  「我看也是如此。」片山答道。
  「傑克當時擔任這個組織的經營負責人,他是法國血統猶太人,和德布特有相當長的交情。後來,傑克傷好後又回到了加拿大的魁北克,並向警方自首了,因其宣誓以後洗手不幹了而被釋放。其後,德布特在遠離魁北克的太平洋沿岸的溫哥華創立了托迪姆公司,並任命傑克為社長,他自己一點也沒有露面。這已是七年以前的事情了。托迪姆公司大廈已成為那個州的印第安文化的象徵了。」
  片山仔細地聽著地蓬的講述。地蓬歇了歇,接著說:「德布特首先做的工作是,通過他手下控制的銀行,向托迪姆公司提供貸款,然後用此筆款項購買那塊橫跨加拿大艾伯塔省以及西北地區和育空地區四省的未開發地。這塊分佈有原始森林、曠野的落基山脈以及凍土地帶的土地約有一百萬平方公里。」
  地蓬說到此又喘了喘氣。片山等了他一會兒,他心想,一百萬平方公里,也就是日本國土的兩倍。
  地蓬又說了起來:「你知道,德布特把這塊地作為赤色軍團的軍事訓練基地,德布特的部下便把從世界各地募集來的人員送到此地,讓他們接受軍事訓練。人員來源是各恐怖組織,以及親美僱傭軍的殘渣和一些凶狠的地痞。那裡的教官都是由美國特種部隊的老手擔任,他們主要通過設立在美國科羅拉多州包羅達市二十八號街上的羅布·拉布溫的僱傭兵招募組織花錢聘用的。」
  「什麼?羅布·布拉溫?我聽過他的名字。」片山插話道。
  「為什麼?」
  「好了,你不用問了,快說下去?」片山催促著他繼續講下去。凡參加過越南戰爭的美陸軍特種部隊隊員,幾乎沒有不知道羅布·布拉溫這個人的。一九六八年他在越南民族解放陣線的大反攻中,失去了一隻腳,其後便退役了。回到美國後,他在科羅拉多州創立了僱傭兵斡旋機關——阿爾法和普羅米修斯。據說後台便是美中央情報局。起初只是向中南美獨裁國家輸送美陸軍特種部隊的退役士官等。但不久便和南非建立了關係,開始向莫桑比克、幾內亞比紹、安哥拉、索馬裡、扎伊爾、羅德西亞、納米比亞、阿曼、伊朗、沙特阿拉伯等國輸送僱傭兵。片山正在回想著,地蓬又講了起來:「來自南非的教官是通過『渡鳥』俱樂部的介紹而僱傭過來的,他們大多是在剛果動亂中身經百戰的老手。而來自英國的教官,大多是通過SCS組織(即安全保障勸告設施)的介紹而受雇的,幾乎均出身於英國特種部隊。
  「基地第一屆畢業生確切講有三百人,其中有10%的人接受再訓練便留在基地做教官,現在,基地上的教官幾乎全是那裡的畢業生。」
  聽到這裡片山追問道:「那基地的總部,也就是野戰訓練的本部在哪兒?是在加拿大的不列顛哥倫比亞省還是在育空地區?」
  「我不知道,真的。因為我對此向來不感興趣,請相信我。」
  片山稍微沉思了一下。地蓬又向下講去:「德布特以托迪姆財團當初作為子公司而收買進來的傑拉羅海運公司的名義買進了位於他自己的地中海銀行附近的一座空大廈,作為赤色軍團的本部。這座大廈也正在和德布特所主宰的那個世界性慈善團體『互助會』的事務所大廈相鄰。第二年,也即六年前,當從加拿大基地畢業人數超過一千多人時,德布特便開始在美國、歐洲以及中南美等主要國家內設立了支部,開始進入了恐怖實施階段。」
  「請等一下,德布特就是在赤色軍團內也決不公開露面吧,那作為德布特和赤色軍團的中間聯絡窗口而最有影響的人又是誰?」片山這樣追問道。
  「這人便是科沃地。原來曾是愛爾蘭國民軍的一名鬥士,後來由於受到克里姆林宮的青睞而被招進莫斯科的羅蒙巴大學學習。在這所特務培訓學校中,他接受了政治教育,精通了各種炸彈、槍械的使用方法。他和那位名聲赫赫的世界赤軍參謀長兼魔王的化名為『傑克羅』或『喀羅路斯』即拉米斯·桑切斯是同屆畢業生,新聞報道中常將他倆混在一起。總之,科沃地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於羅蒙巴大學。其後,他又回到愛爾蘭,參加了爆炸和槍擊的恐怖活動。但是,他做得太過火了。殺死了太多的人,不僅僅是新教徒,就連愛爾蘭國民軍內的舊教徒也受了其殺害。雖然科沃地也知道這一點,但他仍不罷休,繼續滿不在乎地組織爆炸。也正是這個原因,他在愛爾蘭國民軍組織內漸漸被孤立起來。克里姆林宮也指責他搞得過火,責難他把連支持他的市民也搞進了恐怖活動中。因為這樣不僅導致人民不相信愛爾蘭國民軍,也會導致人們不相信世界革命。事到如此,英國方面也開始無所顧忌地搜捕科沃地,愛爾蘭國民軍的幹部也一個一個地被捕,受嚴刑拷打以致殺害。」
  「這樣科沃地便成了愛爾蘭國民軍的包袱了吧?」片山問地蓬。
  「正因為如此,愛爾蘭國民軍讓他逃到了巴黎。我想科沃地和德布特他們倆在巴黎肯定達成了密約。當科沃地知道了在莫斯科的舒服生活後,便無法再忍受愛爾蘭國民軍的禁慾生活。受到德布特提拔的科沃地,不久便成了赤色軍團參謀本部部長,在德布特受到危險時他又是貼身保鏢衛隊長。他不儀是連射能手,而且還是有名的射手,其射擊的準確度可以和奧林匹克選手相比。」
  「這傢伙確實了不起。待日後我一定和他分個高低。」片山不服氣地插話道。
  「話說著已經離題了。奧特法律事務所,它設置的主要目的為了把赤色軍團在歐洲中南部搞恐怖的黃金經濾化轉到德布特手中,事務所可以從中得到0.03%的好處費。」地蓬補充說道。
  「到目前為止,通過和奧特法律事務所轉到德布特手中的錢共有多少?」
  「大概已有三百多億美元了。雖然德布特並沒有告訴過我,但我也知道,別的地方的錢怎樣流入德布特那裡。大概是這樣的。來自西德、比利時、盧森堡、荷蘭以及美國和北歐諸國的款項經設在盧森堡的濾化組織,來自美國、中南美洲的款項經設在加勒比海的大開曼島和巴哈馬島的大巴哈馬島上的濾化組織,來自亞洲的款項經設在大開曼島和香港以及新加坡的濾化組織而轉到德布特手中。」
  「這樣全體都加起來,那金額簡直是一個天文數字。莫斯科對此不會置之不理吧?」片山問地蓬。
  「克里姆林宮沒用多長時間就嗅出了赤色軍團是德布特的私人軍隊,克里姆林宮雖然暴怒,不允許這樣無法無天,但那時赤色軍團的力量已超過了蘇聯克格勃的力量。蘇聯幾次派來的刺客,都被赤色軍團殺掉。在科沃地擔任德布特的保鏢時,克里姆林宮的刺客都是被折磨死的,但是不要忘記,德布特的存在對於阿拉伯激進國家首腦是極為重要的,且是不可缺少的。因為德布特可以通過收買西方國家的官員而把西方的先進武器轉賣給那些已不願使用蘇聯和東歐武器的國家,並付給他們充裕的回扣費。而且,由於德布特和阿拉伯激進國家領導人關係密切,所以他們之間曾有君子協定。當赤色軍團通過劫持西方的飛機而取得保釋金時,對於給被劫機以著陸權和庇護劫持犯人的國家的領導人給予其保釋金的五分之一做為謝金。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克里姆林宮和德布特和解了,據說其條件是德布特每年向遍佈西歐的克格勃組織提供二千萬美元的機密費。從那以後,他和克里姆林宮的關係又恢復到原來的水平上……快,求求你,快送我去醫院。」地蓬一邊打著哆嗦一邊呻吟哀求著片山。
  「德布特每年賺那麼多錢,他到底用來做什麼,你知道嗎?」片山沒有理他,繼續問道。
  「這是一個謎。由於這事關德布特,可能他抱有我們無法想像的野心,但我想德布特的野心是否和這樣的一個事實有關連。究竟其準確性有多少,我們先不談。最近幾年來,在美國和西德連續發生原子物理學家或核工業的工程師,以及導彈專家的失蹤事件,數量達十八人左右。人們曾謠傳可能是受蘇聯的高薪引誘而逃到蘇聯去了,但事實上好像是被赤色軍團誘拐走了。我己說了這麼多了,你總該快點送我去醫院吧。」
  「誘拐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賺取保釋金吧。五六年前,把西德政府賣給意大利核發電站的濃縮鈾劫持走的是赤色軍團干的吧?」片山說。
  「德布特曾對中子彈表示過興趣和關心。現在,普通的原子彈威力太大,由於害怕對方報復而不能使用了,也就是成了所謂的紙老虎。於是,具有只殺傷敵人有生力量性能的中子彈的研究便進入了日程,而且,中子彈爆炸除了爆炸中心地以外,敵人的坦克和兵器並不受損害,只殺傷其有生力量,這是中子彈的最大益處。繳獲的武器尚可武裝自己。」
  片山和地蓬都沉默了。片山又問地蓬:「但是,德布特現在在哪裡?」
  「我想恐怕在巴黎,雖然這只是我的猜測。我真的說不清楚,求求你,快送我去醫院,你如果不快逃走,也將會被法蘭克福支部的僱傭兵殺掉……」
  「謝謝你對我的擔心,說真的,為了滅口我應該立即處死你們兩個,但由於你們幫了我不少忙,我將幫助你們,但現在我想先請你們二人睡一會。」
  說著片山抬起腳朝著兩個人的頭部狠狠踢去,兩個人當即昏死過去,隨後片山將他們剛才脫下的衣服蓋在其身上,以免兩人因受凍而患肺炎。
  這時四周已籠罩在夜幕之下。片山朝著公路方向下了山。接著,他從公路來到一條私人公路上,並選擇了一塊路兩旁全是雜樹林和草叢的地帶。他觀察了一下四周地形後,便埋伏在其草叢中,等待著法蘭克福支部的僱傭兵的到來。
  果不出所料,五分鐘後,只見三輛熄掉前車燈的汽車由公路向這條私人道路駛來。三輛汽車都開得很慢,恐怕是為了避免發出排氣聲。但在這條沒經鋪設的道路,汽車轉軸不好處理,所以汽車尾部略往上顛。
  片山兩手握著攻擊型手榴彈伏在草中。待最後一輛車通過後,片山迅速地站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第一輛汽車前面投去了兩枚手榴彈。接著又從腰中拔出另外四枚手榴彈,朝著第二輛和第三輛汽車投去。手榴彈都炸中了目標。再看那三輛車,已被手榴彈炸得七零八落,有的被炸翻,有的起火了。緊接著,片山端起自動步槍,跳到那條私人道路上,朝著從第一輛車中爬出的年輕僱傭兵猛烈掃射起來。
  片山用德語向車內人命令道:「快滾出來,貝羅內科羅,聽清沒有,克勞斯·貝羅內科羅。」
  這時,一個焦頭爛額的中年男子,從燃燒著的中間那輛車內爬出,他的後背上還帶著火苗兒。他一邊往地上滾以滅掉身上的火,一邊哀求:「我就是貝羅內科羅,不要開槍,不要開槍。」說完便捶胸頓足地咳嗽起來。
  片山向他喊道:「我有話對你講,快到我這邊來。」
  就在片山命令貝羅內科羅過來時,只見第三輛車內的一個血淋淋的男子用輕機槍向片山瞄準。但手疾眼快的片山還沒等那傢伙開射,便用M16步槍處理了那傢伙的性命。
  眉毛已被燒焦的貝羅內科羅這時終於撲滅了自己身上的火,朝著片山腳下爬來,他的左眼已被打壞。片山不僅警戒著腳下的貝羅內科羅,而且還提防著三輛汽車的冷槍。狡猾的貝羅內科羅爬到片山腳下時,突然從其槍套中掏出勃朗寧手槍。片山端起步槍對著其右手就是一串子彈,瞬間他的右手從其腕部被打得血肉橫飛。
  片山牽著貝羅內科羅的脖子把他拖進了樹叢中。貝羅內科羅已由於腕部流血過多而昏死過去。然後片山又朝著那三輛汽車各拋了一枚手榴彈,便伏身在草叢中隱蔽起來。汽車被炸得碎片亂飛,有些甚至飛到了片山的背上,多虧有草叢做掩護,片山並未受傷。片山用貝羅內科羅自己的領帶緊緊地包紮住他的右腕,然後又緊緊地綁上用樹枝做的夾板。他右腕已停止了流血,片山便用腳踢折了他的左手腕以使之恢復神智。
  片山確認道:「你就是赤色軍團法蘭克福支部部長嗎?」
  貝羅內科羅只是痛苦地哀叫道:「混蛋……痛……我要死。」
  「如果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不殺你。」
  「你要我回答你什麼?」
  「赤色軍團法蘭克福支部是不是把原拜也倫貿易公司營業部長佐原當做情報收集員而安插到日本航空公司法蘭克福分公司?」
  「你怎麼知道?」貝羅內科羅呻吟著問片山。
  「他們從西德秘密走私清醒劑。事發後,他們公司的職員紛紛逃亡海外,而逃到西德的不就是他佐原一個人嗎?」
  「這點你說對了,他們開始逃到了南美洲,後來才來到西德、瑞士和奧地利。他們的德語非常好,但是,所有逃亡的日本人,現在已全不在這世界上了。」
  「怎麼,全都死了?」
  「處死他們是總部命令,這是為了滅口,因為他們知道了赤色軍團在非洲被你打得狼狽不堪後,有些膽怯了。如果有一天被你抓住,一定會嚇得什麼都說。」
  「命令你們殺死那些日本人的是赤色軍團總部的誰,他叫什麼名字?」
  「科沃地……」
  「從西德政府那裡劫持的濃縮鈾被赤色軍團運到了什麼地方?」
  「……」貝羅內科羅不吭聲。
  「我可不允許你向我說『不知道』,這點我請你放明白些。」
  「運往加拿大,聽說運到了加拿大腹地。」
  「所謂腹地具體是指什麼地方?」
  「就是指那個橫跨不列顛哥倫比亞省、艾伯塔省、西北省地區和育空地區的那個赤色軍團秘密基地。那裡有一座小型核發電站,以向基地提供能源。」
  「濃縮鈾只是為了核電站用?你別跟我裝傻。」片山追問道。
  「你,你怎麼知道?」
  「這你不用管,快給我講。」
  「據說,那個基地設有核武器開發研究所,現在已經開始研究出小型中子彈和導彈。其中小型中子彈的核爆炸已實驗成功。聽說事後他們撒謊落下了巨大的隕石,來瞞過了加拿大政府和美軍的核爆炸監測機關。」
  「這麼說來赤色軍團已將中子彈由實驗研究轉向實用。我再問你,去年巴黎的弗爾琴食品商店被赤色軍團給炸壞,安置炸彈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巴黎的那部分人幹的事我一無所知,怎麼會知道這種小事。」
  「小事?」片山聽後頭髮豎立,瞪圓大眼反問道。「由於那次爆炸,在裡面買東西的我妻子和我的孩子都死在其中,他們都被炸得血肉橫飛、無法辨認。」
  「你救救我,那與我們法蘭克福支部無關。」貝羅內科羅大聲喊叫著。
  「我叫你腸子落地而死!」
  說著片山取出最後一枚手榴彈,拉開了安全閥。
  「住手,我們總部還說你是被某一大組織僱傭的代理人。但並不知你是為了你自己,為了給你的妻子和孩子復仇……才和赤色軍團對抗的。……你住手,你即使殺死我,你的老婆孩子也不能生還。」貝羅內科羅邊說邊哭喊著。
  「我一定要殺死你。」片山深沉地說完,便轉過身向私人道路走去。這時貝羅內科羅站起身來一邊喊著一邊追了過來。走到離貝羅內科羅三十米左右的地方,片山停止了腳步,轉過身去,將手榴彈扔了出去,然後立即伏下了身體。待爆炸的煙塵過後,片山來到貝羅內科羅的死屍旁。只見貝羅內科羅的身體已被炸成兩半,腹中的大腸和小腸散落在他的屍體上。片山用貝羅內科羅的腸子繫住其脖子並把他的上半身吊在了附近的樅樹樹枝上。

《獸行的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