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地的一瞬間卡德加感到肺裡的空氣像被抽乾了似的一湧而出,手指觸碰到的砂礫的地表使他意識到自己一定是落在了山脊一邊廢墟旁的低沙丘上。
年輕的法師艱難地站直起身子站起來。從天上看這山脊就像是森林失火,而從地下看,這裡簡直就是張開口的地獄之門。
四輪馬車幾乎已經全部被火焰覆蓋了,裡面的貨物四散在山脊周圍燃燒著冒出火光。布匹卷展開著灑在泥地上,破了的桶子不斷地往外漏水,一些被奪走的食物殘渣碎散著混進泥土裡。在卡德加的周圍還躺著穿輕甲的人型屍體,偶爾也能瞥見一個頭盔或一把斷劍。這些應該是保護車隊失敗了的衛兵們留下的遺物。
卡德加晃了晃疼痛的肩膀,還好感覺上只是挫傷而不是骨折什麼的。要不是落在沙子上,他肯定還得摔得更重。他使勁地搖起自己的頭。此時麥迪文法術所留下的感覺和全身各處更強烈的疼痛比起來已經無足輕重了。
廢墟的周圍傳來了響動,卡德加本能地低下身子。一種吠叫般的陌生聲音反覆地傳來,在卡德加聽來這是這種充滿喉音的語言既褻瀆又粗野。他們在找他,他們看見他從坐騎上跌落下來而現在正在搜尋他。就像他看到的一樣,佝僂的身影蹣跚著穿過廢墟,在經過的火光映射中投下一串弓背彎腰的影子。
卡德加似乎感到想起了某些東西,但是具體又記不起來是什麼了,而現在他盡量讓自己不去想別的,只是期望夜幕的籠罩能使自己不被那些生物發現。
而事實並非如此,在他身後,傳來了樹枝折斷或是靴子踩在被落葉覆蓋的坑上,或是類似皮甲被刷子擦拭所發出的那種聲音。總之這已經足夠讓卡德加知曉自己已經不再是一個人站在那了,他轉過身,驚愕地發現了……
他在幻境中曾見過的那種怪物,綠黑色的類人型怪物。
它看起來不像在幻境中那麼大,那麼寬,但仍然是一種噩夢般的生物:向前突出的大下巴上佈滿著豁出的尖獠牙,臉上的其他部位小而陰險。卡德加第一次注意到這種生物也有豎起的長耳朵。它可能在看見卡德加之前就已經聽到他發出的聲音了。
怪物的盔甲是暗色的,但是皮質的而不是像夢境中的金屬質地。它一手拿著一束火把,火光深深地勾勒出五官,使整張臉看起來更為可怖。它的另一隻手裡則握著一根帶有一串白色物體裝飾的長矛。卡德加突然意識到這些物體是人類的耳朵,他身邊這場屠殺中所得的戰利品。
一切發生的是那麼突然,人與怪物的接觸就在短短那麼一瞬。野獸舉起它那帶有恐怖裝飾的長矛指向年輕的法師,大吼一身算是發出挑戰。
卡德加喃喃念了幾句咒語,抬起手放出一束小魔法箭正中野獸的腹部。那怪物隨之轟然倒下,它的挑戰也暫時告一段落。
電光火石間,卡德加的思緒一部份正在為他剛才所做出的反應感到震驚,另一部份則清晰地記得他曾經在卡拉讚的幻境裡看見這些野獸能做什麼。
這個生物似乎在發現他前就已經通知了小隊裡的其他成員,現在營地周圍響起了戰鬥嗥叫,兩個,四個,甚至一組(12個)這種笨拙的野獸都向他的所在地圍攏。更糟糕的是,連沼澤也傳來了嗥叫。
卡德加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把它們全部放倒。召喚剛才的魔法箭已經足夠使他虛弱的了。再來幾次估計就有要暈倒的危險了。也許他該試著逃跑?
但是這些怪物可能比他更瞭解身邊的周圍這片漆黑沼澤地帶的地形。如果他繼續留在沙地山脊上,肯定會被包圍,但如果逃進沼澤,可能連麥迪文都無法找到他。
卡德加抬頭仰望天空,沒有星界法師也沒有獅鷲的蹤跡。是不是麥迪文已經降落在某處並悄悄接近這些怪物了?或者他回去了南邊的人類軍隊那求援?
或者,卡德加一身冷汗地想,難道麥迪文的那水銀般的情緒又起了變化已經忘了還有人和他在一起飛行?
卡德加迅速觀察了一下遠處的黑暗,接著又把注意力轉回到包圍圈本身,四周的在火光邊晃動的影子似乎更多了,嗥叫聲也更是此起彼伏。卡德加檢起地上那根恐怖的滿是戰利品的長矛,特意大步邁向火堆,他或許已經不能再施放一兩個魔法箭了,但怪物們卻不知道這一點。或許它們就像看起來一樣蠢,同時對法術也缺乏經驗。
他確實嚇到了它們,是的。這些野獸一心只想著捕捉到它們剛剛從飛行做起上射下來的可憐受害者,到了山頭卻突然發現這個受害者站在營火的光亮手中手裡拿著它們其中一個護衛的戰利品長矛。
卡德加把長矛拋進火堆裡,長矛落下的瞬間火星四濺。
年輕的法師召喚了一小簇火焰,形成一個小火球並懸浮在手中。他希望火光能夠像剛才那個守衛手裡的火把一樣勾勒出自己嚴肅的臉。效果確實更好。
「離開這個地方!」卡德加吼道,心中祈禱自己緊張的聲音不會留下破綻
「離開這個地方或者死!」
一個個頭稍大一些的野獸向前走了兩步,卡德加念誦了一段咒語,秘術的能量聚集在他握著火焰的手上最後結結實實在這個綠色野獸的臉上炸開,怪物伸出爪狀的手痛苦地摀住自己被炸爛的臉,然後慘叫著倒下了。
「滾開!」卡德加喊道,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壓得低沉,「滾開或者和他下場一樣!」他感覺腹部冰涼,同時試著讓自己不要盯著那具燃燒的屍體看。
一根長矛從黑暗中向他飛來,卡德加用盡自己最後的魔力召喚氣系魔法,空氣盾的能量剛好能夠使長矛偏移原來的方向。做完這些卡德加已經感到了眩暈。這是他最後能做的了,他已經真真正正地耗完了全部法力。現在只有靠虛張聲勢來嚇唬敵人了。
周圍的那些怪物,大概十多個能看見的,向後退了一步,再一步。卡德加盤算著,再喊一聲,估計它們就會逃回沼澤去了,這樣他就有足夠的時間來逃跑。他已經決定向南跑,去到人類軍隊的營地。
然而此時一陣大聲地咯咯怪笑凝固了卡德加的血液。怪物戰士的隊列讓開了一條路,一個身影蹣跚向前。它比其他的那些野獸更瘦弱而更佝僂,穿著一件袍子,顏色彷彿凝結的血液一般,就像是幻境裡天空的顏色。它的臉和其他怪物一樣扭曲而泛綠,但是這個傢伙的眼睛裡卻閃動著邪惡野蠻的智慧。
它伸出手,掌心向上,掏出一把匕首用尖端刺穿了掌心。淡紅色的血液立即湧出並流淌在它帶爪的手上。
穿著長袍的野獸念誦了幾個卡德加從來沒聽過的咒詞,這些咒語刺人耳膜,而它手上的血液也開始燃燒起來。
「人類你想玩嗎?」野獸用勉強能聽懂的人類語言突然說道。「你想玩法術嗎?諾斯格林可以陪你玩。」
「滾開!,」卡德加再一次喊道。「滾開不然就死!」
然而年輕法師的聲音已經顫抖了,穿著長袍的怪物狡黠地笑起來。
卡德加掃視了周圍的區域,尋找逃跑的最佳地點,他琢磨著或許能找到一把守護的劍來自衛,或許這個諾斯格林也是和他剛才一樣在虛張聲勢。
諾斯格林又向卡德加走進了一步,而它右側的兩個蠻兵突然發出怪叫並全身燃起火焰。這一切發生的如此突然,包括卡德加在內,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諾斯格林轉向這兩個被獻祭的傢伙正想看個究竟,身邊另外兩個蠻兵也像乾柴似地渾身竄出火焰。這些野獸慘叫著,掙扎著,最後絕望地倒在地上變成一團焦黑。
麥迪文站在那裡,那些怪物們曾經聚攏的地方。他渾身放出魔法的光芒,同時也吸收著周圍燃燒的馬車和屍體,甚至大篝火放出的光芒,一切光亮的東西在他身邊都黯然失色。他看起來十分輕鬆愉悅,微笑著看著那些驚慌失措的怪物們,一種原始,殘酷的微笑。
「我的學生讓你們離開,」麥迪文開口道,「你們早就該聽從他的勸告。」
其中一隻野獸發出一聲挑釁的吼叫,而強大的星界法師只是輕輕一揮手就立刻讓它收了聲。一種看不見的巨大力量狠狠砸在它的臉上,伴隨著一陣撕碎般的爆裂聲,這怪物身首分家,身子撲倒在沙地裡,而腦袋在落地之前還向後飛了幾米。
剩下的野獸們畏縮地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全部向著黑夜作鳥獸散。只有它們的頭,那個穿著袍子的諾斯格林,還站在原地,它巨大的下顎由於驚訝而張得十分誇張。
「諾斯格林知道你,人類,」它怯懦地說道,「你就是那個……」
沒等說完它就已經在麥迪文的施法手勢中發出了尖叫,爆發出的氣魔法與火魔法托起它離開地面,燃燒著不斷向上騰起,它一直慘叫,直到肺部功能受到壓迫而崩潰,燒焦的屍體在半空中像黑色的雪花一樣飄落下來。
卡德加看著麥迪文,大法師咧開嘴正自滿地微笑。笑容最終消逝麥迪文將目光聚焦在卡德加灰白的臉上的那一刻。
「你還好吧?小伙子?」他問道。
「還不錯。」卡德加感覺虛弱的身軀已經無法支撐全身的重量。他試著坐下,卻最終只能半跪著伏下身子。思維一片空白。
麥迪文立刻走到他身邊,把手掌放在年輕法師的額頭上。卡德加想把大法師的手挪開,可他發現自己連那點力氣都沒有了。
「休息把,」麥迪文看著他,「好好地回復一下精力。最壞的部分已經結束了。」
卡德加點點頭,眨著眼睛。他看著火堆旁的這些屍體想,在圖書館麥迪文本可以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輕易殺了他,是什麼使他手下留情了呢?是對卡德加的一點點印象嗎?一點點記憶?或者還是出於人道呢?
年輕的法師提起勁問道:「這些東西。」他的聲音聽起來什麼含糊。「它們是什麼……」
「獸人。」星界法師回到道。「它們是獸人。好了現在別再問任何問題了。」
「騎士團最終還是」麥迪文歎了一口氣,「曲高和寡而且太遲了,不過別告訴他們這些。他們會找到那些掉隊的傢伙們的。現在休息吧。」
騎兵隊很快趕到了營地,他們半數人從馬上下來,開始檢查起地上的屍體,另外半數繼續沿著大路前進。他們中的一個小隊被安排埋葬那些犧牲了的護衛們的屍體。少許沒有被麥迪文燒過的獸人屍體也被集中搬運到主篝火那,他們的屍體伴隨著燃燒的撲撲聲在火堆中慢慢碳化。
卡德加想不起來麥迪文什麼時候走開過,但他確實是帶著騎兵隊的指揮官回到了卡德加的身邊。指揮官是個結實的男人,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他的臉飽經滄桑,滿是戰爭的痕跡。他的鬍子早已乾癟得像是枯萎的野草,呈現出胡椒粉般的灰白色,腦袋上的發線快要退到了後腦,露出寬大的前額。這是一個巨大的男人,一身板甲以及大斗篷,使他看起來更為雄壯。從他一邊的肩膀那卡德加可以看見一把巨劍的劍柄(刻著allroll的那把?),前段的橫擋上鑲有寶石。
「卡德加,這位是安度因?洛薩爵士,」麥迪文開始作介紹:「洛薩,這是我的學生,來自肯瑞托的卡德加。」
卡德加思維飛轉努力回憶在哪裡聽過這個響亮的名字。洛薩爵士。國王的勇士,萊恩國王和麥迪文共同的兒時夥伴。他背上的一定是那把皇家巨劍,象徵著保衛艾澤拉斯的誓言之劍,而且……
麥迪文剛才說了卡德加是他的學生?
洛薩單膝跪地俯下身子使自己和眼前這位年輕人目光持平並微笑地看著他,「嗯,你終於有一個學生了,還得跑去紫羅蘭花園找,是嗎?麥德(麥迪文的暱稱)?」
「找到一個有合適優點的,嗯,是的」麥迪文回答
「如果這優點是能把一個當地法師的內衣整理清楚,的確是好很多,恩哼?哦,別這麼看著我,麥迪文。告訴我這個小伙子做了什麼讓你難忘的呢?」
「哦,平常的很,」以一個狡黠的微笑回答老友的問題。
「他整理了我的圖書館,第一次嘗試就馴服了獅鷲,單手搞定了這個獸人,其中包括一個術士。」
洛薩爵士吹了一個口哨,「他整理了你的圖書館?我記下這條了。」一個微笑在他灰白的唇須下閃過。
「洛薩爵士,」卡德加終於努力擠出一句。「你精湛的技藝甚至在達拉然也十分出名。」
「你好好休息,小伙子,」洛薩邊說邊把沉重的板甲手套放到年輕法師的肩上。
「我們會搞定剩下的這些野獸的。」
卡德加搖了搖頭,「不,只要你們還待在大道上就不行。」
國王的勇士驚訝地眨起眼來,而卡德加不確定這是是因為他的冒昧還是他說的話內容本身。
「恐怕這孩子說的對,」麥迪文說道:「獸人們已經在沼澤紮了營。他們似乎比我們更瞭解黑沼澤,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他們行動起來如此有效率。我們留在路上,他們就能從邊上包圍我們。
洛薩用手套撓了撓後腦勺。「也許我能借一些你的獅鷲來偵察。」
「訓練這些獅鷲的矮人們或許對此有不同的意見,」麥迪文說。「但也許你能和他們談談,還有那些侏儒,他們有些奇怪的玩意兒和飛行器或許用來偵察能不錯。」
洛薩點了點頭,撓著下巴說,「你怎麼知道獸人們在這?」
「我在我的地盤裡碰上過一個獸人先頭偵察兵,」麥迪文的回答平靜地好像是在談論天氣一樣,「我從他搞到消息說一個大型團隊正準備沿著沼澤大道偷襲,我本想及時趕到來給他們一個警告的。」大法師看著身邊的狼藉一片意味深長地說道。
清晨的陽光還沒能強到照亮他們身邊的土地。較小的火苗很多已經熄滅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燒焦的獸人屍體的味道。一絲暗淡的雲朵飄過營地的上空。
一個年輕的士兵,大概比卡德加稍大一點,跑過來報告說他們發現了幾個倖存者,其中的一個被獸人啃咬地很嚴重,但仍然活著。大法師是否能立刻過去看一下。
「你留下和這孩子在一起,」麥迪文說,「他對發生的這一切還有點糊塗。」說完大法師便大步穿過眼前這片血腥焦黑的土地,他的長袍在身後擺動地像一面旗幟。
卡德加想站起來跟過去,然而洛薩把沉重的手套放在他的肩上把他按了回去。卡德加堅持了一小會,最後還是回到坐著的姿勢。
洛薩微笑地注視著卡德加。「老傻瓜終於也有一個助手了。」
「學生,」卡德加虛弱地說,儘管他感到心中充滿了自豪,這種感覺給了他再一次開口說話的力量。「他有過很多助手。但他們都幹得不長,我是那麼聽說的。"
「嗯,嗯,」洛薩說。「他們其中的一些是我推薦的,而他們都帶著一個鬧鬼的塔和一個瘋狂善變的法師的故事逃回我身邊。你覺得他怎麼樣?」
卡德加眨著眼想了一會兒。在過去的12小時內,麥迪文攻擊了他,把知識強塞進他的腦中,拖著他在獅鷲背上飛越整個國家,最後在獻身營救前讓他獨自面對如此多的獸人。而另一方面,他承認了卡德加是他的門徒。他的學生。
卡德加咳嗽著說,「我猜不透他。」
洛薩又笑了起來這次笑容中到這一種真誠的親切。「任何人都猜不透他。這是他的一個優點。」洛薩想了一會兒又說,「這是個很禮貌也很政治的回答。」
卡德加擠出一個微弱的笑容。「洛丹倫是很禮貌也很政治的國度。」
「我在國王的評議會裡聽過。達拉然的大使能同時回答是和不而且也完全不表達任何意思。」沒有任何侮辱和意思。
「沒有關係,我的將軍。」卡德加說。
「你多大了,小伙子。」洛薩看著他問道。
「17歲,怎麼了」卡德加看著眼前的長輩。
洛薩搖了搖頭嘟噥道,「那也許能說明些東西。」
「能說明什麼?」
「麥德,我是說星界大法師麥迪文,在病倒得時候比你還小幾歲。所以,他從沒和你這個年齡段的人打過交道。」
「病倒?」卡德加問道。「星界法師曾經得過大病?」
「病得很嚴重,」洛薩說道。「他深深沉睡,他們稱其為昏迷。萊恩和我把他安頓到北郡修道院,那裡的神職人員餵他肉湯使他繼續生命。他就這樣睡了幾年,然後猛然醒來,就像下雨一樣突然。或者幾乎。」
「幾乎?」卡德加問道。
「總之,他錯過了大部分青少年時代,以及之後額外的幾十年。他在少年時代睡去而醒來已經是一個中年人。我總是擔心這會對他產生很大影響。」
卡德加想到了大法師難以捉摸的習性,他情緒的突然變動,以及在和獸人作戰時孩子般的開心笑容。麥迪文還是個孩子嗎?是不是他的這些行為也能說明一些東西呢?
「他的昏迷,」洛薩說道,邊回憶邊微微搖起頭。「他的昏迷是不正常德。麥德把他稱作小睡,就好像這昏睡十分合理一樣。而我們則從來沒有找到它發生的原因。大法師或許已經找到答案了,但他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甚至是在我問的時候他都不願回答。」
「我是麥迪文的學徒,」卡德加簡單地說道,「你為何把這些告訴我?」
洛薩深深歎了一口氣向遠處望著滿是戰爭瘡痍的山脊。卡德加瞭解了眼前的這位勇士是一個在達拉然永遠都找不到的誠實,坦率的人。他的情緒就像是刻在他臉上的晴雨表一樣讓人一目瞭然。
洛薩抿了抿嘴,說道:「老實說,我擔心他,他獨自一人在那塔裡……」
「他有管家。另外還有廚師,」卡德加插嘴。
「帶著強大的魔法,」洛薩繼續道。「他看起來很孤獨,獨自縮在群山裡。我擔心他。」
卡德加點點頭,他明白了,這就是為什麼洛薩想從艾澤拉斯為麥迪文找一個學徒來監視他的朋友。他擔心老友,同時也擔心老友強大的力量。卡德加大聲說:「你擔心他是否正常。」
洛薩聳聳肩,看得出來他確實是在為此擔心又極力掩飾。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卡德加問。「幫助他,也幫助你。」
「看著點他,」洛薩說,「如果你是他的學生你應該能有更多的時間和他在一起,我不想讓他……」
「再陷入昏睡?」卡德加提示道。這次洛薩又回給他一個聳肩的動作。
卡德加作了一個他能做到的最善意的微笑,「很榮幸我能同時幫助你們,洛薩爵士。你知道我的忠誠必須首先給與我的主人,而如果有什麼事一個老友也需要知道的話,我會傳達給你的。」
卡德加又得到了肩膀上沉重手套的拍擊,他驚訝與洛薩如此迫切地向他表現出自己的憂慮。是不是所有的艾澤拉斯居民都那麼直接坦率呢?甚至現在,卡德加還能看出洛薩還有別的什麼想說。
「還有,」洛薩果然開口了,卡德加只是禮貌地點頭。
「星界法師有沒有和你說起過守護者的事?」他問道。
卡德加本想裝作自己比已經瞭解的知道更多,來從面前這位誠實的長輩口中套出更多信息。但話在出口時他改變了注意,他覺得還是說出事實為好。
「我從麥迪文口中聽過這名字,」卡德加說。「但是我不知道細節。不知道這個詞到底是什麼意思。」
「阿……」洛薩說道。「那就當我什麼都沒和你說過,隨他去吧。」
「我相信在適當的時候你會告訴我的。」卡德加補充。
「毫無疑問,」洛薩說,「你看起來是值得信任的那種孩子。」
「畢竟,我作他的學徒還沒幾天時間,」卡德加懶懶地說道。
洛薩的眉梢向上揚起,「沒幾天?那到底你做麥迪文的學生有幾天時間了呢?」
「到明天清晨,」卡德加給出一個笑容說。「就過了第一天了。」
麥迪文在這個時候回來了,看起來比剛才更憔悴些,洛薩問那個那個倖存者是否還有生還希望,得到答案只是麥迪文的搖頭。洛薩深深皺起眉頭,在和麥迪文寒暄了幾句後,他跺開步子去視察餘下的救援和清理工作。剛才繼續前進的那半隊騎兵也已經回來了,可他們什麼也沒有發現。
「準備好旅行了嗎?」麥迪文問道。
卡德加站立來,這沙地山脊就像一片孤舟一樣漂在黑沼澤的汪洋中間。
「準備好了,」他回答道,「不過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夠駕馭一隻獅鷲,儘管,我有……」他故意拖長聲音,並用手指著額頭。
「不用擔心,」麥迪文回答。「你的坐騎被箭射中已經飛往遠處了,現在我們只能同騎一隻獅鷲。」他把刻著符文的口哨抬到嘴邊並吹出一連串短促刺耳的信號。在他們頭頂,一隻獅鷲盤旋著法出叫聲。
卡德加抬頭看著天問道,「那我是你的學徒了?」
「是的,」麥迪文回答,臉上平靜得像一個戴著一個面具。
「我通過了你的測試,」年輕的法師又說道。
「是的,」麥迪文回答。
「我很榮幸,先生。」,卡德加說。
「我很高興你這樣想,」麥迪文說道,臉上閃過一絲鬼魅的微笑。「因為現在開始才是困難得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