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O月5日,星期二
下午3時54分
埃文斯開上莫頓房子前的車道時差不多四點了。這裡到處是保安人員。有幾個正在大門附近的樹林間搜索著,更多的人站在車道上,聚在幾輛寫有「安傅森安全服務」幾個字的有篷貨車周圍。
埃文斯把車停在莎拉的保時捷旁。他走到前門。一個保安把門打開。「瓊斯女士在客廳裡。」
他穿過寬大的入口通道。爬上通向二樓的弧形樓拂。他朝客廳裡窺視著,以為會看到跟自己公寓裡一樣的雜亂無序,然而這裡的一切好像都井井有條。房間的一切跟他記憶中的毫無二致。
莫頓的客廳展示著他廣泛收集來的亞洲古董。在壁爐上方是一面寬大的中國式屏壁,屏壁上有微微發亮的鍍金雲朵;一塊碩大的柬埔寨吳哥石製頭像,厚厚的嘴唇,似笑非笑,置於沙發旁的一個底座上;在一面牆邊,立著一個17世紀的日本衣櫥,閃著華麗的光芒。極為罕見的是,在後面的那面牆上,懸掛著一隻著名雕刻家廣重的具有兩百年歷史的木刻。在通向隔壁多媒體室的入口處有一尊已經退色的緬甸坐佛木刻。
莎拉垂頭喪氣地坐在屋於中央的沙發上,兩眼茫然地望著窗外,她的四周全是古董。她看著埃文斯進來。「你家被盜了嗎?」
「是的。一團糟。」
「這裡也有人破門而入。一定是昨晚發生的。這裡所有的保安人員正在設法搞清楚是怎麼回事。看看這裡。」
她站起來,推開放置來埔寨石製頭像的底座。就頭像的重量來說,底座的移動顯得太輕而易舉了。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安全槽。安全槽門仍然開著。埃文斯看見裡面整齊地堆放著文件夾。
「拿走了什麼東西嗎,」他說。
「就我知道的而言,沒有拿走什麼東西,」她說。「似乎都在原來的位置。但我不知道喬治在這些保險槽裡故了些什麼東西。這裡是他的保險箱。我幾乎不進來。」
她走到衣櫥前,拉開中央一張滑動面板,又拉開後面一張假面板,牆上出現了一個保險櫃。也是打開的。「這幢房子裡有六個保險櫃,」她說。「三個在這層樓,一個在二樓的書房裡,一個在地下室,一個在他臥室的衣櫃裡。每個都被他們打開了。」
「弄壞了嗎?」
「沒有。有人知道密碼。」
埃文斯說:「你報警了嗎?」
「沒有。」
「為什麼沒有?」
「我想首先跟你談一談。」
她的頭離他很近。埃文斯可以聞到一淡淡的香味,他說:「為什麼?」
「因為,」她說。「有人知道密碼,彼得。」
「你的意思是監守自盜?」
「一定是這樣。」
「昨晚誰在這裡過夜。」
「兩個女管家睡在側樓。但是她們昨晚不上班,所以她們不在。」
「所以沒有人在這裡?」
「對。」
「報警裝置呢?」
「我昨天去舊金山之前親自設定的。」
「報警器沒響?」
她搖了搖頭。
「所以,有人知道密碼,」埃文斯說,「或者知道迴避它。監控器呢?」
「房子周圍到處都有,」她說,「包括裡面和外面。他們把攝下的情況錄在地下室的一個硬盤上。」
「你看過嗎?」
她點了點頭。「除了靜電噪聲,什麼也沒有。被洗掉了。保安人員正設法恢復一些東西,但……」她聳了聳肩,「我認為他們查不出什麼結果。」
知道怎樣刪除硬盤上的東西的賊也是非常厲害的賊。「誰知道報警器和保險櫃的密碼,」
「據我所知,只有喬治和我。但顯然還有人知道。」
「我認為你應該報警。」他說。
「他們在找一件東西,」她說,「喬治的一件東西。他們認為這件東西現在在我們中間的一個人手上。他們認為喬治把它給了我們其中一個人。」
埃文斯皺起眉頭。「如果那是真的,」他說,「他們為什麼還做得那麼明顯。搗毀了我住的地方,我肯定會發現。即使在這裡,他們也讓保險櫃門開著,讓你知道你被盜了……」
「一點兒沒錯,」她說,「他們想讓我們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她咬著嘴唇,「他們想讓我們發慌,急匆一匆地找回那件東西,不管那是什麼。然後他們就跟蹤我們,奪走它。」
埃文斯沉思著:「你知道那可能是什麼呢,」
「不知道,」她說,「你知道嗎?」
埃文斯想起喬治在飛機上跟他提起過的那份數據清單。那份清單他從來沒有做過任何解釋。但毫無疑問,其背後的含義是莫頓為這份清單付出了大量的錢財。但某種東西使他猶豫著沒有提起這份數據清單。
「沒有。」他說。
「喬治給過你什麼東西嗎?」
「沒有。」他說。
「也沒有給我。」她再次咬緊嘴唇,「我想我們應該離開了。」
「離開?」
「離開城裡一段時間。」
「被盜之後有這樣的想法是自然的,」他說,「但我認為當務之急是報警。」
「喬治不喜歡這樣做。」
「喬治不在了,莎拉。」
「喬治痛恨貝弗利山的警察。」
「莎拉……」
「他從來沒有給他們打過電話。他總是雇私人保鏢。」
「那也許,但……」
「你報過警嗎?你的屋裡被盜了?」
「還沒有。但是我會的。」
「好的,最好報警。任憑事態發展是浪費時間。」
他的電話嘟嘟響了一下。是一條短信。他看著屏幕,上面寫道:N·德雷克來到辦公室,有急事。
「喂,」他說,「我要去見尼克了。」
「沒事兒。」
「我會回來的,」他說,「盡快回來。」
「我沒事兒的。」她重複道。
他站起來,她也站起來。衝動之下他擁抱了她。
她很高,差不多跟他肩並庸了。
「都會過去的,」他說,「別擔心。會過去的。」
她也抱了他,他鬆開時,她說,「再也別這樣了,彼得。我並沒有失控。你回來後我去看你。」
他匆匆離開了,感覺自己愚不可及。在門口,她說:「順便說一句,彼得,你有槍嗎?」
「沒有,」他說,「你有嗎?」
「只有一支九毫來的美式貝雷塔,但也好過沒有吧。」
「噢,好的。」走出前門時,他心想,這個現代女人並不需要男人的安慰。
他鑽進汽車,朝德雷克的辦公室開去。
他停好車,正要走進辦公室的前門時,才注意到那輛藍色的「先驅」停在一個街區的邊上,裡面坐著兩個人。
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