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3月7日星期天上午8時5分
    「他們在這裡!」韋恩·愛德華大聲宣佈。他剛剛打開極限控制實驗室旁邊的一個儲藏室的大鐵門。
    肖恩和珍妮特被突如其來的光線照得眼睛都睜不開。斯特林趕緊走到韋恩的地方觀看他們的獵物,庫爾特緊跟在旁邊。
    「他們看上去也許不像逃犯或搗亂分子,」斯特林說。「當然我們是清楚他們的底細的。」「從儲藏室裡出來!」韋恩下了命令。
    悔恨交加的珍妮特順從地走了出來,桀驁不馴的肖恩以藐視一切的神態闊步跨進燈火輝煌的實驗室。
    「你們二位昨天晚上不該在機場不辭而別,」斯特林以教訓的口吻說。
    「想想我們為了阻止你們遭綁架花了多少心血,人總該知恩報恩吧。我很想知道,你們是否意識到你們已經闖了大禍。」「不是我們,是我闖了大禍,」肖恩糾正他。
    「怪不得梅森大夫說你不懂禮貌,」斯特林說。「好吧,我們會讓你有機會把氣出到基韋斯特的警方身上。現在既然你在這裡也觸犯了刑律,讓他們同邁阿密警方去爭論你的案子該由誰處理吧。」斯特林拿起電話準備報警。
    肖恩猛地掏出一直藏在身邊的手槍,把槍口對著斯特林。「把聽筒放下,」他發出命令。
    珍妮特看到肖恩手中的槍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肖恩!」她失聲大叫。
    「別這樣!」「閉上你的嘴!」肖恩打斷她的話說。面對三個對手,肖恩心中也惴惴不安。他最怕由於珍妮特的軟弱善良給對手以可乘之機。
    等斯特林把聽筒放回原處後,肖恩命令他們三人站在一起。
    「你這樣干愚蠢透頂,」斯特林向他曉之於理。「手持凶器撬竊比單純撬竊的罪名要大得多。」「都給我到儲藏室去!」肖恩厲聲命令他們進入他和珍妮特剛才躲藏的地方。「肖恩,你這樣做得太過分了!」珍妮特說。她想走上前去阻止肖恩。
    「別礙我的事!」肖恩對珍妮特咆哮如雷,一把把她推開。珍妮特還未從看到肖恩掏出槍來的恐懼中恢復過來,又被肖恩突然翻臉的粗暴態度嚇呆了。
    肖恩把這三個人趕進儲藏室,馬上把門鎖上。他把槍放回口袋裡,把幾張沉重的櫥櫃推過去擋在門外。他覺得大功告成以後,拉起珍妮特的手朝出口走去。珍妮特拖沓著不願跟他走。他們下樓梯時走到一半,珍妮特終於掙脫了肖恩的手。
    「我不跟你去,」她說。
    「你在說些什麼?」肖恩聲音不高,但語氣堅定。「你剛才對我說話的那種態度,」她說。「我都快認不出你了。」「我求你了,」肖恩咬牙切齒地說。「剛才那場戲我是做給他們看的。
    如果出了什麼意外,你完全有理由為你自己辯解,說是我脅迫你這樣幹的。
    我不得不趕回邁阿密的實驗室去完成我的研究,前途是好是壞誰也無法預料。」
    「把什麼都告訴我,」珍妮特說。「別再讓我猜謎了。你腦子裡到底想些什麼?」
    「很難用一二句話解釋清楚,」肖恩說。「目前首要的事情是馬上離開這裡。我也說不上儲藏室能把他們關多久。一旦他們破門而出,我們的秘密就保不住了。」肖恩這番話使珍妮特更加莫名其妙。她無可奈何地跟著肖恩走出基礎診斷實驗室。庫爾特·沃納梅克的車就停在街上。肖恩示意珍妮特趕快上車。
    「他們想得真周到,把鑰匙也留給我們了,」肖恩說。「好像沒有鑰匙你就沒辦法似的,」珍妮特說。肖恩把馬達發動起來,但一轉念又把火熄掉。
    「又怎麼啦。」珍妮特問。
    「我太激動了,差點忘了我需要帶些試劑回邁阿密去,」肖恩說。他邊下車邊對珍妮特說,「我很快就回來。」還沒等珍妮特有時間表示異議,肖恩又消失在樓裡面。他從來不關心她的想法。她也從車裡下來,心神不定地在車旁踱步。
    謝天謝地,不到10分鐘時間肖恩就回來了。他把手裡捧著的大紙板箱塞進汽車後座。他馬上躍入司機座,把車發動起來。珍妮特從另一邊上車。車子朝北疾馳而去。「看看儀表盤的雜物箱內有沒有交通圖,」他說。珍妮特打開雜物箱,找到了地圖。肖恩一邊開車一邊研究交通圖。「我們不能依賴這輛車一路開回邁阿密去,」他說。「一旦這三個人設法從儲藏室出來,他們馬上會發現他們的車不見了。所有的警察都會動員起來尋找這輛車,而通向邁阿密的公路只有一條,我們不是自投羅網嗎?」「我成了逃犯,」珍妮特不無驚訝地說。「我不能相信這是事實。真令人哭笑不得。」「在馬拉松有個機場,」肖恩說,不接珍妮特的茬。「我們可把汽車留在那裡,根據飛行時刻表決定是坐飛機還是另外租一輛車。」「我們不是要回邁阿密去嗎。」珍妮特說。
    「一點不錯,」肖恩說。「我們直接去福布斯中心。」「紙板箱裡是什麼?」
    珍妮特問。
    「是福布斯中心沒有的許多試劑,」肖恩說。
    「比方說什麼?」珍妮特問。
    「各種不同種類的引子和探子,」肖恩說。
    「你要用這些引子和探子幹什麼?」珍妮特問。
    「這很難用幾句話解釋清楚,」肖恩說。「我自己還在尋找證據。等我說服自己後再告訴你。」單調的汽車馬達聲使珍妮特像鉛一樣沉重的眼皮再也睜不開了。她決定等回到福布斯實驗室後再向肖恩瞭解。她頭垂了下去,很快進入了夢鄉。她睡得那麼沉,一直到汽車駛入了馬拉松機場,她的身子才動了一下。
    「一切順利,」肖恩說。「既無路障,也無警察。」珍妮特坐直身子。過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原來已到了機場。
    肖恩把車停在車輛最多的停車場上,以免過於顯眼。他從後座把紙板箱扛起來,走進機場大樓。他叫珍妮特去查一下去邁阿密的航班時間,而他自己去打聽有沒有租車行。珍妮特很快回來告訴他20分鐘後就有一班去邁阿密的飛機。
    航空公司機場工作人員把托運的紙板箱用膠帶封好,並貼上「易碎物品」的標籤。肖恩和珍妮特辦好登機手續後登上一架渦輪螺旋槳式小飛機。
    他們抵達邁阿密機場後,租了一輛車,當然不是從珍妮特租用龐蒂亞克車的那家租車行租的。
    他們把紙板箱放在後座,直接駛向福布斯中心。肖恩把車停在科研大樓停車場上自己那輛五十鈴車旁邊。他掏出福布斯中心的工作證。
    「你想一起進去嗎?」肖恩問。他的聲音中也露出了倦意。「你也可以開這輛車回家去休息。」「我已經陪你吃了這麼多苦,」珍妮特說。「我想聽你解釋到底在幹些什麼。」「說得有理,」肖恩說。
    他們從車上下來,逕直朝科研大樓走去。肖恩看到警衛一見到他便警覺地站起身來,這使他大感意外。從來沒有一個警衛這樣做過。這個警衛叫阿爾瓦雷斯。肖恩以前見到過他好幾次。
    「墨菲先生嗎?」阿爾瓦雷斯用很重的西班牙口音問。「是的,」肖恩說。他撞了一下旋轉柵門,門柵紋絲不動。肖恩把手裡的工作證拿給阿爾瓦雷斯看,另一隻手挾著紙板箱。珍妮特站在他後面。
    「你不准進入這幢樓,」阿爾瓦雷斯說。肖恩把紙板箱放下。
    「我是在這裡工作的,」肖恩說。他把工作證舉到警衛的面前。
    「這是梅森大夫的命令,」阿爾瓦雷斯說。他從桌上拿起電話聽筒。
    「把聽筒放回去!」肖恩發出命令,但是盡量壓低自己的嗓音。他歷盡艱難險阻,再加上混身乏力實在已到了忍耐的邊緣。
    那警衛不理肖恩,撥了梅森大夫家的電話號碼。肖恩以閃電般的速度,伸出手去,把電話線扯斷。「你的電話出了毛病了,」肖恩說。
    阿爾瓦雷斯的臉漲得通紅。他放下聽筒,拿起警棍,從桌子後面繞出來。
    出乎警衛的意料,肖恩不僅不後退,反而像冰球比賽中那樣全身猛衝過來。警衛還沒來得及揮舞警棍,已被肖恩沖離地面,撞到了牆上。肖恩的胳膊肘正巧擊中警衛的下巴頦,只聽見骨頭斷裂聲,然後,阿爾瓦雷斯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痛得哼哼直叫。
    「噢,天哪!」珍妮特驚叫起來。「你把他撞傷了。」「嘿,那傢伙的下巴頦還挺硬的,」肖恩邊說邊揉著自己的胳膊肘。
    珍妮特繞過肖恩去察看阿爾瓦雷斯,他的嘴角淌著鮮血。珍妮特怕他已斷氣,趕緊把手伸到他鼻子下,很快就確定他僅僅是失去知覺。
    「我們的災難何時才能了結?」她悲歎道。「肖恩,你折斷了他的頷骨,他又把舌頭咬破,你還把他撞得失去知覺。」「讓我們把他送到醫院那邊去,」肖恩建議道。
    「福布斯醫院沒有外傷治療條件,」珍妮特說。「我們得把他送到邁阿密總醫院去。」肖恩的眼睛骨碌一轉,連連叫苦。他看了一眼裝引子和探子的紙板箱。他需要兩三個小時,甚至四個小時在實驗室不間斷地工作,他看了下表,現在是下午1點剛過。
    「肖恩!」珍妮特用命令的口氣說。「馬上就去!開車只不過幾分鐘的路。我
    們把他送到那裡後可以馬上回來。我們不能看著他這個樣子不管。」肖恩心裡儘管不願意,還是把紙板箱藏到警衛的桌子後面,然後與珍妮特一起把阿爾瓦雷斯抬出去,塞到租來的車的後座。
    在駛往邁阿密總醫院的路上,肖恩已清醒地認識到珍妮特的主意是英明的。萬一不把這個流血不止,失去知覺的警衛送去急診搶救,萬一出了人命案子,肖恩就在劫難逃,即使他那精明能幹的律師哥哥也難以幫他脫身。
    儘管這是星期天中午,肖恩仍指望急診室裡一片忙亂。他對珍妮特說:「我們必須速決速戰。一把他送進急診室,我們馬上就走。那裡的醫生護士會知道怎樣處理他的。」珍妮特儘管不完全同意,也覺得沒必要多爭辯。
    肖恩把車停在急診室前。他和珍妮特把阿爾瓦雷斯抬進大門,只見有一張空的輪床。他們把阿爾瓦雷斯放在輪床上,肖恩把輪床輕輕一推,讓它沿著走廊滑進去。然後他拉起珍妮特的手就朝汽車上跑。他們坐在車上,等看到一個男護士把滑行的輪床截住時才開車離開。
    在回福布斯中心的途中,肖恩和珍妮特都緘默不語。兩個人都已精疲力盡。另外,肖恩剛才的火爆性子使她噤若寒蟬,她難以預料肖恩還會發什麼怪脾氣。
    肖恩的腦子並沒有休息,他在盤算怎樣才能獲得四個小時實驗室工作時間,而不受任何干擾。剛才與阿爾瓦雷斯的不幸對抗,邁阿密警方正在緊鑼密鼓追捕他,這一切說明常規性措施無法拖延這麼長時間。他突然想出一個妙策。這個措施儘管激烈,但肯定能奏效。他那張神情疲憊的臉上綻出了笑容。
    肖恩覺得在這個節骨眼上採取激烈措施是完全正當的。他一直認為福布斯癌症中心其中有詐,現在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懷疑是正確的。但是他需要證據。要取得證據,他需要在實驗室再工作幾個小時。要確保實驗室工作時間,他需要採取激烈的措施。事實上,措施越激烈,成功的希望也就越大。
    當車駛入福布斯停車場時,肖恩終於打破了沉默。「你來佛羅里達的那天晚上,我去梅森大夫家參加了一個捐贈儀式,」他說。「一個成神經管細胞瘤病人向福布斯中心捐款,捐了一大筆款子。他是聖路易斯一家飛機製造公司的老闆。」珍妮特沒插嘴。
    「路易斯·馬丁是波士頓北部一家電腦硬件公司的總經理,」肖恩說。
    他把車泊好後朝珍妮特看了一眼,她顯得茫然不知所措。
    「馬爾科姆·貝頓科特擁有龐大的私人醫療網,」肖恩繼續說。
    「但是海倫·卡伯特只是個大學生,」珍妮特終於開口。
    肖恩把車門打開,但沒下車。「不錯,她是個大學生。但是她父親卻是世界上最大軟件公司之一的創建者兼總經理。」「你想說明什麼?」珍妮特問。
    「我只是要你把這些情況聯繫起來看,」肖恩跨下汽車時說。「等我們上樓後,我要你把33份病歷卡複印件仔細看一看,研究一下這些病人的家庭經濟狀況,然後告訴我你得出的結論。」肖恩感到欣慰的是,科研大樓入口處沒有警衛來接班。他從桌子後面取出紙板箱。他和珍妮特從旋轉柵門下面鑽進去,然後乘電梯到了五樓。
    肖恩首先打開冰箱門,看到海倫的腦子和腦脊髓液原封不動還在裡面。
    然後他從隱蔽的地方把病歷卡取出來,交給珍妮特。他看到工作台上一團糟,沒有去收拾。
    「你仔細研究這些病歷卡時,」肖恩漫不經心地說,「我出去一下。但是我很快就會回來,最多不超過一個小時。」「你到哪裡去?」珍妮特問。肖恩總是讓人難以捉摸。「我以為你迫切需要做實驗的時間,所以我們趕到這裡來。」「我的確需要實驗時間,」肖恩說。「但是我怕會受到干擾,因為出了阿爾瓦雷斯的事,還因為被我關在基韋斯特儲藏室的那三個傢伙一定已破門而出,正在大光其火呢。我必須作出一些安排使這幫傢伙不來打擾我的工作。」「你指什麼樣的安排?」珍妮特疑慮重重地問。「也許你現在最好不要知道,」肖恩說。「我想出一個妙策,保證能奏效,但是具體措施顯得有些激烈。我想你最好不要捲入。」「你這樣說讓我很不放心,」珍妮特說。
    「如果我不在這裡時有人闖進來打聽我的去處,」肖恩說,不理珍妮特的關切。
    「你就告訴他們你不知道我在什麼地方,實際上你並沒有說謊。」「誰會闖進來?」珍妮特問。
    「我希望沒人會來,」肖恩說。「但是如果確有人來的話,我估計很可能是羅伯特·哈里斯,就是在海灘上救我們的保安主任。因為一旦阿爾瓦雷斯甦醒過來,第一個就會向哈里斯匯報。」「如果他問我在這裡幹什麼,我怎麼回答呢?」「照實回答,」肖恩說。「告訴他你想通過分析這些病歷卡來瞭解我的行為。」「噢,算了吧!」珍妮特用輕蔑的口氣說。「我是沒辦法從分析這些病歷卡來瞭解你的行為的。這太荒唐可笑了。」「你看了再說,記住我剛才對你說的。」「你是說注意這些病人的家庭經濟狀況?」珍妮特問。「完全正確,」肖恩說。「現在我得走了。但是我還需要向你借一樣東西,就是你包裡常帶的防身用的梅斯催淚毒氣噴射器。」
    「你這個主意使我更加緊張,」珍妮特說。但是,她還是把梅斯噴射器從包裡取出來,遞給肖恩。
    「別擔心,」肖恩說。「我需要梅斯噴射器只是為了對付蝙蝠俠。」「別再哄我了,」珍妮特絕望而生氣地說。
    肖恩知道他的時間有限。阿爾瓦雷斯遲早會恢復知覺的。他肯定會向哈里斯或梅森大夫通報信息:福布斯科研大樓眼下無警衛值班,肖恩·墨菲已回到邁阿密。
    肖恩心急火燎駕駛著租來的車到市府禮堂附近的遊艇出租行。他把車停在那裡,租了一艘快艇。他駕駛快艇離開內港後,像參加賽艇比賽一樣,以最快的速度劈波斬浪朝目的地駛去。
    他看到了梅森家的白色大遊艇「幸運夫人號」,就把快艇停在它旁邊。
    梅森家的那條獵犬「蝙蝠俠」果然在登船梯上面齜牙咧嘴地狂吠。
    肖恩小心翼翼地拾級而上,口裡不停地呼喚著「乖狗」,等到離這條仍在拚命嗥叫的猛犬隻有一英尺距離時,肖恩出其不意把早就準備好的梅斯噴射器朝「蝙蝠俠」一噴,它被迫哀號著回到自己的窩裡去。
    肖恩離開遊艇上了岸。遠遠望去,梅森家的客廳通向游泳池的滑門敞開著,裡面傳出悠悠的樂曲聲。
    從他站著的地方朝四周掃了一眼,一個人也沒有。他原來預計在這樣陽光明媚的中午薩拉·梅森一定會躺在游泳池旁的躺椅上曬日光浴。肖恩在躺椅上看到一條毛巾、一管防曬油和一份星期日報紙,卻沒有看到薩拉其人。
    肖恩迅捷地繞過游泳池,朝客廳走去。離房子越近,樂曲聲變得越響。
    肖恩把紗門拉開,輕手輕腳跨進客廳,屏息凝神傾聽有沒有人聲。
    他循著樂曲聲走到立體聲組合音響前,把它關掉,頓時客廳裡變得寂靜無聲。
    不出肖恩所料,樂曲聲戛然而止使梅森大夫很快出現在書房門口。他以疑惑的神情盯著組合音響看。他走進客廳好幾步後才看到肖恩,頓時變得目瞪口呆。
    「下午好,梅森大夫,」肖恩用輕快的語調向他問好。「梅森太太在家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梅森大夫怒不可遏地說。「私闖民宅?」肖恩幫他把話講完。
    薩拉·梅森也來了,顯然也對樂曲聲突然中斷大惑不解。她身穿一套亮閃閃的黑色比基尼泳裝。這種三點式泳裝掩蓋不住她那臃腫的身軀。她套著一件飾有鑽石紐扣的薄紗外衣,這種外衣如此透明,反而使她肥碩的胴體一覽無餘。「我特地來請你們二位去實驗室,」肖恩開門見山地說。「我建議你們最好帶些書報雜誌,否則整個下午你們會感到乏味的。」梅森夫婦交換了一下眼光。
    「問題在於,我的時間很緊,」肖恩補充說。「讓我們現在就去。請允許我用你們的車,因為我是坐船來的。」「我要去報警,」梅森大夫宣佈道。他說著想扭頭朝書房走去。」「別跟我玩花樣,」肖恩厲聲說,他掏出手槍,高舉在空中,讓梅森夫婦看清楚。
    梅森太太發出短促的尖叫。梅森大夫變得呆若木雞。「我本來希望向你們發出邀請就夠了,」肖恩說。「現在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只好用槍了。」「我想你將鑄成大錯,小伙子,」梅森大夫說。「但是,請允許我直言,」肖恩說,「如果我的懷疑被證實的話,鑄成大錯的是你,而不是我。」「你要為此付出代價的,」梅森大夫警告道。
    「我等著呢,」肖恩說。
    「快想想辦法!」梅森太太命令她的丈夫。她的眼淚奪眶而出,玷污了眼線的化妝。
    「我希望大家保持冷靜,」肖恩說。「這樣的話,誰也不會受到傷害。
    現在請讓我們一起去上車。」肖恩把手槍一揮。「我告訴你我們有客人要來,」梅森大夫說,「事實上,客人不是別人,正是你的……」「這正好說明我們必須更快地離開這裡,」肖恩把他的話打斷。然後他大聲吆喝:「快走!」梅森大夫無可奈何地把手搭在他妻子肩上,挽著她朝門口走去。肖恩把前門打開。梅森太太抽泣著說她不能穿著泳裝出門,太不雅觀。
    「出去!」肖恩厲聲命令,表明他已失去耐性。他們還沒走到梅森大夫的汽車旁,只見另一輛車在路邊停了下來。肖恩驚恐異常,心急慌忙地把槍塞進口袋。他在考慮也許他不得不把這個不速之客也一起作為人質。當他看清是誰時,他驚訝得眼睛直眨。這個不速之客是他哥哥布賴恩。「肖恩!」布賴恩一認出他弟弟就叫著朝他奔去,臉上驚喜交加。「我已經找了你24個小時!你到哪兒去了?」「我也一直在給你打電話,」肖恩說。「你到邁阿密來幹什麼?」「你來了很好,布賴恩,」梅森大夫插嘴說。「你的弟弟正在綁架我們。」「他還有一支槍!」梅森太太抽噎著說。
    布賴恩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弟弟。「槍?」他說。「什麼槍?」「就在他口袋裡,」梅森太太急促地說。
    布賴恩眼睛盯著肖恩,問:「是真的嗎?」肖恩聳一聳肩,說:「這是個瘋狂的週末。」「把槍給我,」布賴恩說著把手伸出來。
    「不,」肖恩說。
    「把槍給我,」布賴恩加重語氣說。
    「布賴恩,這裡面的內情比你表面上看到的要複雜得多,」肖恩說。「現在請別插手。當然,我很快就會需要你法律方面的才能,所以請不要離開邁阿密。請給我幾個小時,這段時間裡你可以自己放鬆一下。」布賴恩朝肖恩逼近一步,已到了伸手可及的距離。「把槍交給我,」他重複道。「我不會眼睜睜看你犯這種罪。持槍綁架可是個大罪。犯這種罪是要坐牢的。」「我知道你完全出於好心,」肖恩說。
    「我知道你年紀比我大,又是個律師,但是我現在一下子講不清楚。相信我!」布賴恩把手伸到肖恩那只鼓鼓囊囊的口袋,摸到那把槍。肖恩突然用鐵鉗般的手攥著布賴恩的手腕。
    「你年紀比我大,」肖恩說,「但是我力氣比你大。我們以前曾經較量過。」
    「我不會讓你這樣做,」布賴恩說。
    「把手鬆開,不要碰槍,」肖恩命令道。
    「我不會讓你毀了自己一生,」布賴恩說。
    「別逼我,」肖恩警告道。
    布賴恩握著槍的手拚命想掙脫肖恩的鉗制。
    肖恩用空著的左手狠狠朝布賴恩的腹部擊了一拳,然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鼻子猛揍了一拳。布賴恩癱倒在地上,呼吸急促,直淌鼻血。
    「對不起,」肖恩說。
    梅森夫婦在旁看得心驚肉跳,急不擇路地朝車庫逃跑。肖恩連奔帶跑追上去,一把抓住梅森太太。本來拉住妻子手的梅森大夫也不得不突然站定。
    肖恩剛剛違心揍了自己哥哥,沒有心情再爭辯。「上車,」他大聲吼道。
    「梅森大夫,你開車。」梅森夫婦侷促不安地馬上照辦。肖恩鑽進後座。「去實驗室,」他命令道。
    「當車駛離車道時,肖恩朝布賴恩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已掙扎著坐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迷惑、羞辱和憤怒集於一身。
    「我們快沒命了,」庫爾特·沃納梅克和斯特林、韋恩一起跌跌撞撞步出儲藏室時對來開門的技術員抱怨道。他們三人已汗流如注。儘管實驗室裡有空調,但是密不透風的儲藏室裡卻像蒸籠一樣。
    「我剛剛聽到你的叫聲,」技術員解釋道。
    「我們從中午一直叫到現在,」庫爾特怨氣未消。
    「在樓下根本聽不到,」技術員說。「尤其是所有的設備都開著。再說,我們從來不到上面來。」「我不明白你怎麼可能聽不到的,」庫爾特說。
    斯特林徑直朝電話走去,給梅森大夫家撥了個電話。沒人接電話。斯特林暗暗咒罵,梅森大夫一定在鄉村俱樂部盡情消閒。
    斯特林把聽筒放下,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他很快作出決定,告訴庫爾特和韋恩馬上到機場去。
    他們下樓時,韋恩打破了沉默。「我從來沒有估計到肖恩·墨菲竟會擁有槍。」
    「這無疑也出乎我的意料,」斯特林同意道。「這進一步證明了肖恩·墨菲並非等閒之輩。」當他們跨出樓房時,庫爾特·沃納梅克大驚失色。「我的車沒了!」他嗚嗚咽咽地說。
    「這無疑又是墨菲先生的一大傑作,」斯特林說。「他似乎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我不明白肖恩和他女友是怎樣從市中心到這裡來的,」韋恩說。
    「我們房子後面有一輛摩托車,我們這兒沒有人騎摩托車,」那個技術員說。
    「我想這就是他們來這兒的交通工具,」斯特林說。「你把汽車失竊情況向警方報案。既然他偷了汽車,我們不難得出結論,他們已離開這個島。
    也許警察能找到這輛車。」「這是一輛新車,」庫爾特嘀嘀咕咕個沒完。「才買來3個星期。太倒霉了!」斯特林一聲不吭。他同這個禿頂男人在狹小的儲藏室裡一起關了5個多小時,對於他的神經質和嘮叨病,斯特林實在不敢恭維。「也許你可以叫一個技術員把我們送到機場。」他但願這是他對庫爾特不得不講的最後一句話,希望從此以後能一勞永逸地把他擺脫掉。

《白衣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