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7日星期天下午2時30分
梅森大夫把車駛入福布斯科研大樓停車場後,肖恩迫不及待朝門廳裡張望,想瞭解自他離開以後有何新的情況。由於反射玻璃把陽光反射出來,肖恩無法看清大廳裡面。
一直等他們把車泊好,肖恩押著梅森大夫走進大樓後,才發現另一個名叫桑切斯的警衛在值班。
「告訴他你是誰,問他要總鑰匙,」當三人走近旋轉柵門時肖恩低聲對梅森大夫說。
「他認識我,」梅森大夫沒好聲氣地說。
「告訴他在我們下樓來以前不要讓任何人進樓來打擾我們,」肖恩說。
他知道這個命令維持不了多久,但也不妨一試。
梅森大夫一一照辦。他接到桑切斯交給他的一大串總鑰匙,馬上轉交給肖恩。
桑切斯驚詫地看著他們通過旋轉柵門。身穿比基尼泳裝、大半個Rx房裸露在外的金髮老嫗出現在福布斯科研大樓是絕無僅有的。
肖恩在進去以後把旋轉柵門後面的那道門從裡面鎖上。「你哥哥說得對,」梅森大夫說。「這是重罪,你要坐牢的。你要為此付出代價的。」「我告訴過你,我準備為此付出代價,」肖恩說。
肖恩把通向樓梯的門也鎖上。在二樓,他把通向人行天橋的消防門也鎖上了。
他們乘電梯抵達五樓後,肖恩把電梯也鎖上,然後又把另一台電梯升到五摟後也鎖上。
肖恩把梅森夫婦領進五樓實驗室,向珍妮特揮手示意。她坐在玻璃屏障內的辦公室仔細翻看病歷卡。她從辦公室出來,疑惑不解地打量著梅森夫婦。
肖恩略作介紹後,馬上把梅森夫婦趕到玻璃辦公室裡,要他們呆著別動。然後,他走出辦公室,隨手把門關上。
「他們到這裡來幹什麼?」珍妮特關切地問。「梅森太太穿著泳裝幹什麼?她看上去好像剛哭過。」「她是有些歇斯底里,」肖恩解釋道。「沒時間讓她更衣。我把他們帶到這裡可以防止其他人來打擾我。再說,等我計劃的實驗完成後,我首先要告訴的人就是梅森大夫。」「你是強迫他們到這裡來的?」珍妮特問。肖恩儘管已幹了一系列犯法的事,但是這樣做畢竟太越軌了。
「他們當然願意留在家裡繼續欣賞音樂,」肖恩承認道。他開始清理工作台。
「你帶的那把槍也用上了嗎?」珍妮特問。
「我不得不向他們亮了亮槍,」肖恩說。
「天哪!」珍妮特大聲驚呼,接著頻頻搖頭。
肖恩把工作台上亂七八槽的東西推開,清理出一塊乾淨的地方。他拿出一些沒用過的玻璃器皿,其中包括一隻大的錐形燒瓶。
珍妮特一把抓住肖恩的手臂。「你走得太遠了,」她說。「你在綁架梅森夫婦!你知道嗎?」「當然知道,」肖恩說。「你以為我在發神經病嗎?」「最好你自己回答,」珍妮特說。
「我離開後有人來過嗎?」肖恩問。
「有的,」珍妮特說。「正像你估計的那樣,羅伯特·哈里斯來過。」「後來怎麼樣?」肖恩問道。
「我照你教我的說了,」珍妮特回答道。「他問我你是否回招待所去了,我說我不知道。我想他一定到那裡去找你了。」「再好也沒有了,」肖恩說。「他是我最害怕的人。他忠於職守到了狂熱程度。必須在他回來以前把一切都幹完。」肖恩說著又埋頭工作。
珍妮特不知道做什麼好。她看著肖恩把幾種試劑混合在那只錐形大燒瓶中,製造出一種無色透明的油性液體。「你在幹什麼?」她問。
「我在配製一大瓶硝化甘油,」他說。「我要準備一個冰浴器,把這瓶硝化甘油放在裡面冷卻。」「你在開玩笑,」珍妮特的語氣中又出現了新的不安。她實在無法跟上肖恩的思路。
「你說得對,」肖恩壓低嗓門說。「我在演戲。這是為梅森大夫和他的漂亮新娘準備的。作為醫生,他的化學知識足以使他信以為真。」「肖恩,你的行為變得越來越怪,」珍妮特說。
「我是有些瘋瘋癲癲,」肖恩承認道。「對了,你看了病歷卡有何體會?」
「我覺得你的分析有道理,」珍妮特說。「並非所有病歷卡上都看得出病人的家庭經濟狀況,但是有這方面記載的病人毫無例外都是具有總經理這類身份的人或是他們的家屬。」「都是些腰纏萬貫的人,我猜想,」肖恩說。「你的結論是什麼?」
「我已經累得思緒混亂,得不出什麼結論,」珍妮特說。「但是我認為這是很奇怪的巧合。」肖恩朗聲大笑。「你知道在統計學上這種巧合的可能性有多大?」「我沒有學過統計學,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珍妮特說。肖恩舉起燒瓶,把裡面的液體攪勻。「這看上去可以充數了,」他說。「希望梅森大夫還沒忘掉他的無機化學知識,知道這種液體的威力。」珍妮特看著肖恩把燒瓶拿進玻璃辦公室。她不知道他是否已失去理智。
即使我們承認,他是被迫採取越來越無視法律的行為,但是持槍綁架卻是在犯罪道路上一次質的飛躍。其後果不言而喻是嚴重的。珍妮特對法律瞭解不多,但是她知道她在很大程度上受到牽連。她懷疑肖恩設想的脅迫理論是否能使她脫身。她真的已陷入手足無措的境地。
珍妮特看著肖恩把以假亂真的那瓶硝化甘油給梅森夫婦看。從梅森大夫臉上的表情分析,這個福布斯中心主任沒把無機化學完全忘掉,對肖恩的話已信以為真。
梅森大夫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梅森太太用手摀住嘴。當肖恩把燒瓶裡的液體猛烈攪動時,梅森夫婦嚇得連連後退。然後,肖恩把冰浴器放在桌上,把燒瓶塞進冰塊中。他把珍妮特留在裡面的病歷卡全部帶出辦公室,把它們放在他附近的一張工作台上。
「梅森夫婦說些什麼?」珍妮特問。
「他們已像我所需要的那樣擔驚受怕,」肖恩說。「尤其當我告訴他們硝化甘油的冰點只是華氏55度1,而在固體狀態下格外不穩定時,他們都嚇1華氏55度約等於攝氏12.8度。得面如土色。我要他們在裡面行動小心,哪怕拍一下桌子也可能引爆。」「我認為我們應該停止這一切,」珍妮特說。「你走得太遠了。」「我可不這樣認為,」肖恩說。「再說,這一切都是我幹的,而不是你幹的。」「我已牽連進去,」珍妮特說。「就憑我與你一起在這裡這一點,人家就會認定我是同謀。」「等一切過去以後,布賴恩會有辦法的,」肖恩說。「相信我。」珍妮特的注意力被玻璃辦公室裡那對夫婦吸引過去。「你本來不應該讓他們單獨呆在辦公室裡,」珍妮特說。
「你看,梅森大夫在打電話呢。」「好極了,」肖恩說。「我巴不得他給外面打電話。說實話,我希望他在報警。你知道,我希望大樓周圍像遊樂場那樣熱鬧。」珍妮特盯著肖恩看。她第一次開始懷疑肖恩是否精神錯亂了。「肖恩,」她語氣溫和地說,「我似乎覺得你的代償機能有些失調。也許你的精神壓力太大。」「我是完全清醒的,」肖恩說。「我希望下面出現一種狂歡氣氛,這樣我們要安全得多。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是,像羅伯特·哈里斯那樣神經過敏的突擊隊員,為了逞英雄,口銜匕首爬行通過通風道,突然從天而降。這樣勢必造成人員傷亡。我希望警察和消防隊員在下面搔著頭腦,不讓那些英雄好漢逞能。我希望他們在以後四個多小時裡以為我是個瘋子。」「我對你看不明白了,」珍妮特說。
「你會明白的,」肖恩安慰她說。「眼下,我要你幫我做些事。你以前說過你熟悉電腦。你到七樓的行政管理部門去。」他把那串總鑰匙交給她。
「還記得我們複印病歷卡的那個房間,玻璃室內有一台電腦終端。那天我在屏幕上看到出現過一些9位數的數字。我猜想這些是社會保障號碼。還有電話號碼!我猜想這些是承保健康保險的保險公司的電話號碼。看看你能不能證實我的推測。然後,設法接觸福布斯中心的電腦主機。我要你找出行政人員的出差檔案,尤其是德博拉·利維和瑪格麗特·裡士滿的出差記錄。」「能不能告訴我這樣做的原因?」珍妮特問。
「現在不能,」肖恩說。「這就好像雙盲研究。我要你盡量做到客觀。」奇怪的是,肖恩的狂熱既有感染力,又有說服力。珍妮特二話沒說,拿起鑰匙就朝樓梯走去。分手時,肖恩向珍妮特翹起大拇指表示讚賞。不管他這次輕舉妄動的越軌行為結局如何,再過四五個小時她就會知道謎底。
肖恩在重新埋頭工作以前,拿起電話撥了波士頓布賴恩家中的號碼,在錄音電話上留下很長一段獨白。他首先請布賴恩原諒他違心揍了他。然後他說,萬一事件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想趁此機會把他對福布斯癌症中心的懷疑告訴布賴恩。他足足講了5分鐘。
邁阿密警察局的赫克托·薩拉查中尉通常利用星期天下午處理邁阿密特別多事的星期六晚上積聚起來的大量案卷。星期天一般比較平靜。星期天的案件大部分是交通事故,巡警和小隊長一般都能處理。只有在星期天晚些時候橄欖球比賽結束後常會出現一些暴力事件。有時候,暴力事件比較嚴重,下屬也會驚動他這個值班的指揮官。所以,他想在聽到電話鈴聲前盡快把手頭的事處理完。
赫克托在下午3點15分接到電話時並不很擔心,因為他知道橄欖球比賽還沒結束。
「小隊長安德森向你報告,」電話中傳來的聲音說。「我現在在福布斯癌症中心醫院大樓。這裡出了事。」「出了什麼事?」赫克托問。他靠回去時椅子吱嘎作響。
「有一個傢伙藏在隔壁的科研大樓裡,扣留了兩個,也可能三個人質,」安德森說。「他身上有槍。還有什麼炸彈之類的東西。」「天哪!」赫克托驚叫道。
「大樓裡還有其他人嗎?」「據警衛說,沒有其他人,」安德森說。「更糟的是,人質還是頭面人物,中心主任倫道夫·梅森大夫和他妻子薩拉·梅森。」「你把這一地區安全封鎖了沒有?」赫克托問。這可是個燙手的案件。
倫道夫·梅森大夫可是邁阿密的名人啊!
「我們正在做,」安德森說。「我們在用黃色警戒帶把整幢大樓圈起來。」
「有新聞記者在場嗎?」赫克托問。有時候記者比警察增援人員還要快就趕到現場。
新聞單位經常監聽警方的無線電通訊。
「還沒有,」安德森說。「但是他們隨時都可能蜂擁而至。劫持人質的傢伙叫肖恩·墨菲。他是在中心搞科研的醫科生。同他一起還有一個護士,名叫珍妮特·裡爾登。我們還不知道她是同謀還是人質。」「你剛才說『炸彈之類的東西』指什麼?」赫克托問。
「他配製了一大瓶硝化甘油,」安德森說。「他把燒瓶放在人質所呆的房間的桌子上一個冰浴器內。一旦硝化甘油結冰,用力敲門引起的震動也可能引爆。至少,梅森大夫是這樣說的。」「你已經同人質談過話了?」赫克托問。
「是的,」安德森說。「梅森大夫告訴我他和他妻子被關在玻璃屏障圍成的辦公室裡,除硝化甘油瓶外,還有一部電話。他們非常害怕,但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他說他能看到那個劫持者。但那個姑娘不在那裡。梅森大夫不知道她到哪裡去了。」
「墨菲在幹什麼?」赫克托問。「他有沒有提出任何要求?」「沒有提什麼要求,」安德森說。「顯然他正忙於在做什麼試驗。」「這是什麼意思?」赫克托問。
「沒有線索,」安德森說。我只是重複梅森大夫說的話。顯然墨菲對於不讓他參加某個項目非常不滿。也許他正在自己幹。不管怎麼說,他身上有槍。梅森大夫說他闖到他們家中去時曾掏槍在他們面前揮舞過。」「什麼樣的槍?」「據梅森大夫描述,好像是一支0.38口徑的手槍,」安德森說。
「注意把大樓徹底封鎖,」赫克托說。「不讓任何人進去,也不讓任何人出來。
明白了嗎?」「明白了,」安德森說。
赫克托告訴安德森他馬上趕到現場來。在出發以前,赫克托打了3個電話。他第一個打給人質談判組組長羅納德·亨特,第二個打給特警部隊值班隊長喬治·洛林,第三個打給炸彈清除組組長菲爾·達雷爾。赫克托要他們三位帶人盡快趕到福布斯癌症中心集合。
赫克托拖著220英磅的身軀費力地從椅子裡站起來。他在20幾歲時是個肌肉發達的壯小伙子。剛過30歲,他身上許多肌肉就變成脂肪。他用像鐵鏟一般粗短的手戴上武裝帶。正當他套上防彈背心時,電話鈴又響了。是警察局長馬克·威特曼來的電話。
「我瞭解到出了一件人質事件,」威特曼局長說。
「是的,先生,」赫克托結結巴巴地說。「我也剛接到報告。我們正在動員有關的人員。」「你能單獨處理這件事嗎?」威特曼局長說。
「能的,先生,」赫克托回答道。
「你肯定不需要我派個副局長來指揮嗎?」威特曼局長問。
「我想沒問題,先生,」赫克托說。
「好吧,」威特曼局長說。「不過我必須提醒你,市長已給我來了電話。
這是帶有政治敏感性的事件。」「我會牢記在心的,先生,」赫克托說。
「我要你一切照章辦事,」威特曼局長說。
「是,先生,」赫克托說。
肖恩全身心投入他的工作。他知道手中時間有限,就把實驗的每一步都事先作了周密考慮,以最高的效率開始工作。
他首先發現海倫·卡伯特的藥和路易斯·馬丁的藥成分完全一樣。其中的免疫球蛋白是一樣的,這意味著所有成神經管細胞瘤病人至少在起初階段都用同樣的抗體進行治療。這同肖恩的推測不謀而合,他的情緒更高漲了。
他接下去有條不紊地用海倫的腦子和腦脊髓液繼續做實驗。正當他全神貫注工作時,電話鈴響了。
起先肖恩不理它,以為梅森大夫會接電話的。電話鈴響個不停,把肖恩惹惱了。
他放下手中的工作,朝玻璃辦公室走去。梅森太太愁眉苦臉地坐在辦公室角落裡的一張椅子上。她顯然又大哭過一場,現在正在用手中紙擦鼻子。梅森大夫提心吊膽地看著冰浴器中的燒瓶,生怕電話鈴聲會引爆。
肖恩把門推開。「你不能接一接電話嗎?」肖恩氣沖沖地說。「不管誰來的電話,告訴他瓶裡的硝化甘油快結冰了。」肖恩走出辦公室時把門猛地一推,只聽見砰的一聲。肖恩看見梅森大夫嚇得臉都繃緊了,但是他還是遵命把聽筒拿起。肖恩回到工作台,繼續剛才中斷的實驗。他剛動手就聽到梅森大夫叫他,「是邁阿密警察局的赫克托·薩拉查中尉打來的,「梅森大夫大聲說。「他要你接電話。」「告訴他們再等兩個小時,不會出什麼事的,」肖恩說。梅森大夫轉達了肖恩的話,接著又高聲喊道:「他堅持要同你本人談。」肖恩眼睛一轉,放下手中的移液管,走到掛在牆上的分機處,拿起聽筒。
「我現在很忙,」他開門見山地說。
「別緊張,」赫克托用安慰的口氣說。「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一切都有辦法的。這兒有人想同你談談。他是亨特隊長。我們希望通情達理地談談,我肯定你也這樣想的。」肖恩還沒來得及斷然拒絕,電話中已傳來亨特低沉沙啞的聲音。
「我要你保持冷靜,」亨特說。
「看來有些困難,」肖恩說。「我手頭有許多事要幹。」「沒有人會受到傷害,」亨特說。「我們希望你下來,我們可以當面談談。」「對不起,」肖恩說。
「我聽說你因為不能參加某個項目非常生氣,」亨特說,「讓我們推心置腹談一談。我能理解你不愉快的心情,你也許想懲罰那些你認為負有責任的人。但是我們也必須講清這一點,即,用威脅手段強行扣留人是嚴重的罪行。」肖恩聽到警方以為他因為被拒絕參加成神經管細胞瘤項目而把梅森夫婦扣留作為人質,不禁暗暗自喜。
「我感謝你們的關心和親自到場,」肖恩說。「但是我沒有時間同你們交談。
我得馬上回去工作。」「告訴我們你想要些什麼,」亨特說。
「時間,」肖恩說。「我只需要一點時間。兩三個小時,最多不超過四個小時。」
肖恩把電話掛斷。他回到工作台前,繼續他的實驗。
羅納德·亨特37歲,身材高大,一頭紅髮。他從社區學院畢業後就一直幹警察這一行。他在學校主修執法,副修心理學。為了把心理學知識同警察工作相結合,當人質談判組有空缺時,亨特主動要求調到那裡工作。儘管發揮他專長的機會不像他希望的那樣多,但是一旦有機會,他總是全力以赴迎接挑戰,並以此為樂。為了工作的需要,他甚至在邁阿密大學的夜校報名進一步進修心理學。
亨特在前幾次談判中都取得成功,自信心大增。他還因此獲得上級嘉獎。
所以,當肖恩·墨菲單方面把電話掛斷時,他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打擊。
「這傢伙竟然這樣不識好歹!」亨特氣憤地說。
「他說他要什麼?」赫克托問。
「時間,」亨特說。
「請說得具體一些,」赫克托說。
「他告訴我他得回去工作,」亨特說。「他必須參與那項不讓他參加的項目。」
「什麼項目?」赫克托問。
「我不知道,」亨特說。他說著又用大哥大重撥那個號碼。「不談我怎麼談判呢!」赫克托·薩拉查和另一個警長羅納德·克拉克站在三輛邁阿密藍白色警車圍成的U字形裡面,與科研大樓遙遙相對。他們在這裡撐起一個折疊桌,放上兩台電話機和一台無線電,成為一個臨時指揮中心。警方的人數越來越增加。除了以赫克托為首的二十多個穿制服的常規警察,還有二人談判小組、五人炸彈清除小組和十人特警小隊。特警都穿著黑色的攻擊服。
在場的福布斯中心代表人物為德博拉·利維大夫、瑪格麗特·裡士滿和羅伯特·哈里斯。他們三人被准許進入指揮中心,但只能站在靠邊的地方。
黃色警戒線外面已聚集著一群新聞記者。好幾輛電視轉播車盡量靠近警戒線。扛著攝像機,手持話筒的記者忙著現場採訪任何瞭解情況的人。旁觀者越來越多,警察忙著維持秩序。「梅森大夫說墨菲斷然拒絕再接電話,」亨特說。「你一直不停地撥,」赫克托對他說。赫克托接著轉向安德森,說:「我相信所有出入口都封鎖了。」「是的,全封鎖了,」安德森說。「任何進出的人都逃不過我們眼睛。
我們還在醫院大樓樓頂上佈置了神槍手。」「那麼連接兩幢大樓的人行天橋呢?」赫克托問。「我們已派人守在人行天橋的醫院一端,」安德森說。赫克托示意菲爾·達雷爾過來。「炸彈的情況瞭解得怎樣?」赫克托問。
「這種炸彈有點非同尋常,」菲爾承認道。「我同梅森大夫談過了。這是一燒瓶硝化甘油。他估計大約有二三百CC。燒瓶放在冰浴器中。肖恩每隔一段時間往冰浴器中加一些冰塊,梅森大夫每次都嚇得魂不附體。」「這是個問題嗎?」赫克托問。
「是的,是個問題。」菲爾說。「尤其是當它變成固體後。」「用力敲門會不會引爆?」赫克托問。
「一般不會,」菲爾回答道。「但是猛烈搖動也許會引爆。如果掉到地上肯定會引爆。」「你能處理嗎?」「絕對有把握,」菲爾說。
赫克托接著把德博拉·利維招過去。
「據我瞭解你負責福布斯中心的科研工作。」利維大夫點點頭。
「你認為這小伙子在幹什麼?」赫克托問。「他告訴我們負責談判的警長說他需要時間去工作。」「工作!」利維大夫用詆毀的口氣說。「他很可能在上面破壞我們的研究。他因為我們不讓他參加一個項目非常生氣。他這個人目中無人,狂妄自大。說實話,我第一次見到他,他就有不滿情緒。」「他現在能參加那個項目嗎?」赫克托問。
「絕對不能,」利維大夫說。「那個項目已進入臨床試驗階段。」「所以你認為他在上面製造麻煩,」赫克托說。
「我知道他在製造麻煩!」利維大夫說。「我想你們應該派人上去,把他揪下來。」「我們要考慮人質的安全,」赫克托說。
赫克托正想繼續同特警部隊的喬治·洛林交換意見時,一個警察上來向他報告。「這裡有個人堅持要找你談話,中尉,」那個警察說。「他自稱是躲在裡面的那個傢伙的哥哥。」布賴恩作了自我介紹。他解釋說他是波士頓來的律師。「你對這一事件有何高見?」赫克托問。
「談不上什麼高見,」布賴恩說。「但是我瞭解我的弟弟。儘管他個性倔強,但是沒有充足理由,他是決不會幹出這種事的。我希望你們不要採取輕率行動。」
「用槍脅迫劫持人質,並以炸彈相威脅,決非個性倔強者所為,」赫克托說。「這種行為已迫使我們把他列入情緒不穩定,無法預測的危險人物之類。我們談論問題必須以此為基礎。」「我承認他的行為顯得很魯莽,」布賴恩說。「但是肖恩這個人總的來說還是通情達理的。也許你應該讓我同他談一談。」「你認為他會聽你的嗎?」赫克托問。
「我想會的,」布賴恩說,儘管他對梅森家門口發生的那一幕記憶猶新。
赫克托從羅納德·亨特手裡把聽筒交給布賴恩。布賴恩撥通了電話,遺憾的是沒人接電話,甚至連梅森大夫也不來接。
「在幾分鐘以前梅森大夫還接電話的,」亨特說。
「讓我進去,當面同他談,」布賴恩說。
赫克托搖搖頭。「裡面的人質已經夠多了,」他說。
「薩拉查中尉,」赫克托聽到有人叫他。赫克托回過頭去,只見一個瘦高個子的白人和一個鬍子拉碴粗壯的黑人迎面走來。斯特林把自己和韋恩·愛德華向赫克托作了介紹。「我同你們的馬克·威特曼局長很熟,」斯特林說。
「我們聽說這一事件涉及肖恩·墨菲,所以我們願意主動協助。」「這是警方的事,」赫克托說。他以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他倆。他對那些自稱是他上司的好朋友,並以此壓他的人非常反感。他甚至懷疑他們是怎麼越過警戒線的。
「我和我的同事已經跟蹤墨菲先生好幾天,」斯特林解釋道。「我們眼下受雇於福布斯癌症中心。」「關於這裡發生的一切你能提供什麼解釋?」赫克托問。
「我們只知道這傢伙越來越變得像個瘋子,」韋恩說。「他不是瘋子!」布賴恩插嘴說。
「肖恩性子急,辦事魯莽,但他不是個瘋子。」「如果一個人幹了一連串瘋狂的事,」韋恩說,「說他是瘋子並不過分。」突然一架直升飛機越過大樓,在停車場上空盤旋,每個人像條件反射似地不約而同作出躲閃動作。發動機的隆隆聲震耳欲聾,地上被刮得飛沙走石,折疊桌上的紙也被吹走了。特警部隊的指揮員喬治·洛林走上前來。「這是我們的直升機,」他對著赫克托的耳朵大聲嚷。「是我叫來的。只要你一下命令,我們馬上可以登上樓頂。」赫克托用手按住險些給風捲走的帽子。「真要命,喬治,」他也高聲回嚷。「快叫該死的直升機離開,等我的命令。」
「是,先生!」喬治大聲回答。他用微型無線電同直升機駕駛員聯繫。
直升機很快飛走了,降落在離醫院最近的停機坪上,大家鬆了一口氣。
「你有什麼計劃?」赫克托問喬治。
「我研究過福布斯中心保安主任提供的大樓的樓層平面圖。他相當合作,」喬治說著把羅伯特·哈里斯指給赫克托看。「我想我們只需要派一個六人小組登上樓頂,三個人守著樓梯口。嫌疑犯在五樓實驗室。我們只需要用一二個震盪手榴彈。幾秒鐘內就能解決問題。簡直易如反掌。」「辦公室裡的硝化甘油怎麼辦?」赫克托問。
「我沒聽說過有什麼硝化甘油,」喬治說。
「就放在玻璃屏障圍成的辦公室裡,」赫克托說。「這樣很危險,」菲爾聽到他們的對話,插嘴說。「如果硝化甘油已處於固體狀態,震盪波很可能引爆。」
「見鬼,」喬治說。「那就不用震盪手榴彈吧。我們可以從兩個樓梯同時出擊,讓那個恐怖主義者措手不及。」「肖恩根本不是恐怖主義者!」布賴恩馬上為肖恩申辯。
「我願意為突擊隊帶路,」哈里斯第一次開口。「我瞭解大樓的地形。」「這可不是非專業人員能幹的,」赫克托說。
「我可不是非專業人員,」哈里斯忿忿不平地說。「我在部隊裡接受過特種部隊訓練,並在沙漠風暴行動中執行過好幾項特種部隊使命。」「我認為採取行動宜早不宜遲,」利維大夫說。「那個瘋小伙子在上面呆得越久,對我們正在進行的試驗的破壞就越嚴重。」另一架直升機低飛在停車場上空,大家又不約而同到處躲閃。直升機機身上赫然寫著「電視4台」四個大字。
赫克托扯著嗓子命令安德森通知電視台,讓那該死的直升機馬上離開現場,否則他會叫特警部隊朝它開火。
布賴恩不顧周圍混亂嘈雜的環境,不停地撥電話。他暗暗祈禱有人來接電話,這一次靈驗了。但是接電話的不是肖恩,而是梅森大夫。
肖恩把亨特的電話掛斷後電話鈴聲斷斷續續幾乎沒有停過,但是他一概不接。
顯然,梅森大夫也不再接電話,因為有好幾次電話鈴響個沒完沒了。
肖恩把牆上那個分機的鈴聲關掉。看來梅森大夫這次接了電話,只見他戰戰兢兢地把門推開,告訴肖恩是他哥哥打來的電話。
儘管肖恩在實驗中幹得正歡時討厭人家來打擾他,但是他對布賴恩深感內疚,不好意思不接電話。他拿起聽筒的第一句話就是請他哥哥原諒他剛才不得已動手打了他。
「我願意原諒你,並且把這件事忘掉,」布賴恩說。「但是你必須馬上結束這場遊戲,主動下來自首。」「這我做不到,」肖恩說。「我再需要一個小時,最多不超過兩個小時。」「你到底在搞些什麼鬼?」布賴恩問。
「這不是在電話中講得清楚的,」肖恩說。「但是這裡面大有文章。」「恐怕你還不知道你已經闖下多大的禍,」布賴恩說。「他們大動干戈,除了國民警衛隊以外,他們把所有人都招到這裡來。你這次走得實在太遠了。
如果你不馬上出來結束這場遊戲,以後別再來找我。」「我只要求再給我一些時間,」肖恩說。「我並沒有提出要天上的月亮。」「這裡外面可有一夥狂熱分子呢,」布賴恩說。「他門在談論強攻這幢大樓。」「務必讓他們知道這裡有所謂的硝化甘油,」肖恩說。「這也許能說服那些英雄好漢放棄強攻計劃。」「你剛才說『所謂的硝化甘油』是什麼意思?」布賴恩問。
「實際上主要是丙酮,」肖恩說。「只不過看上去像硝化甘油罷了。至少,梅森大夫已經上當。你總不見得以為我會真的去製造什麼炸彈吧?」「到了這一地步,」布賴恩說,「我也不知道你會幹出什麼傻事。」「盡量說服他們不要採取強攻計劃,」肖恩說。「至少再給我爭取一個小時。」肖恩聽到布賴恩仍然表示異議,就不再理他。他把電話掛斷後,繼續去幹已取得相當進展的實驗。
肖恩進一步對致癌基因進行探查剛開始不久,珍妮特帶著一大摞電腦打印紙回來。
「沒費多大功夫就查到福布斯中心的出差檔案,」她說。她把打印材料攤在肖恩面前。「德博拉·利維大夫出差最多,但是大多數是往返於這裡和基韋斯特之間。」
肖恩瀏覽了一遍打印材料。「她算得上是個出差迷,」他表示同意。「請注意她去的其他所有城市。這與我的推測完全吻合。那麼瑪格麗特·裡士滿呢?」「她沒去過基韋斯特,」珍妮特說。「但是她到國內其他地方出差過,幾乎每月都要去一個城市。」「我剛才提到的九位數號碼和電話號碼查了嗎?」肖恩問。
「你估計得不錯,」珍妮特說。「我從顯示屏上隨便抄了兩個看上去像電話號碼的號碼,查出來確實是兩個保險公司的電話號碼。」「瞧!」肖恩說。「我的推測都得到了證實。」「別老讓我蒙在鼓裡好嗎?」珍妮特請求道。
「好的,」肖恩說。「我的分析是,福布斯中心的電腦通過查閱醫療保險公司的檔案,要確定某些社會保障號碼。這種電腦自動搜索系統除了星期日在下午啟動,其他工作日都在晚上啟動。」「你的意思是要確定某些需要動手術的病人的社會保障號碼?」珍妮特問。
「一點不錯,」肖恩說。「為了削減不必要的手術開支,大部分醫療保險都要求醫生或醫院把建議手術處理的意見事先通知保險公司。通常情況下,保險公司都會認可。這已變成一種例行公事,所以沒人覺得有保密的必要,福布斯中心的電腦就把建議進行手術治療的病人及其社會保障號碼打印出來。」「螢光屏上顯示的就是這些號碼,」珍妮特說。
「肯定是的,」肖恩說。
「那又怎樣呢?」珍妮特問。
「我要讓你自己分析,」肖恩說。「我繼續做實驗時,你把我們複印的33份病歷卡的病史記錄再看一看。我想你會發現大多數病人在手術後很短時間內被診斷患了成神經管細胞瘤。然後,你再把動手術的時間和利維大夫出差的日期對照一下。」珍妮特直瞪瞪地盯著肖恩看。儘管她已疲憊不堪,但是她還是漸漸明白了肖恩的思路。她二話不說,馬上坐下來對病歷卡和電腦打印材料進行比較研究。
肖恩繼續正在進行的實驗。沒多久,他又聽到梅森大夫的叫聲。「我妻子說她餓了,」梅森大夫說。
困乏使肖恩的火氣很旺。他對梅森夫婦,尤其是梅森太太,越來越不能容忍。
他們竟然想得出用肚子餓這類小事來打擾他,這使得他怒不可遏。他放下手裡的移液管,連奔帶跑地衝向玻璃辦公室。
梅森大夫看到肖恩的樣子,知道他正在火頭上,乖乖地縮到後面去。
肖恩猛地把門一推,門砰的一聲撞在制門器上。他飛步走進辦公室,抓起冰浴器中的燒瓶,故意攪動了一下。其中已有部分液體結冰,只聽見冰塊撞擊瓶壁的丁當聲。
梅森大夫預感到爆炸就在眼前,嚇得臉色煞白。梅森太太把臉埋在自己的雙手中。
「如果再讓我聽到你們說一句話,我馬上進來,把燒瓶摔到地上,」肖恩怒吼道。
沒有聽到爆炸聲音,梅森大夫睜開了眼睛,梅森太太也從指縫中偷偷窺視。
「你們聽懂了沒有?」肖恩厲聲問道。梅森大夫忍氣吞聲,連連點頭。
肖恩既討厭梅森夫婦,也討厭自己脾氣失控。他回到工作台前,內心有愧地朝珍妮特看了一眼。珍妮特正在全神貫注地分析病歷卡,根本沒注意到這一插曲。
肖恩拿起移液管,繼續他的工作。這是一項複雜的實驗,他必須思想高度集中。
當珍妮特完成對病歷卡的分析研究時,肖恩已發現兩種致癌病毒,而這兩種病毒通常都是在雞身上產生的。「只有四分之三的病歷卡上標明手術時間,」珍妮特說。「其中大多數同利維大夫出差的日期和目的地吻合。」「感謝上帝!」肖恩歡呼道。「這一切真像七巧板一樣拼得天衣無縫。」「我不理解的是,」珍妮特說,「她在那些城市裡幹什麼。」「幾乎每個病人在手術前都要接受輸液,」肖恩說。
「我猜想德博拉·利維在他們的輸液中注射……」「注射什麼?」珍妮特問。
「注射聖路易型腦炎病毒,」肖恩說。他告訴珍妮特這種病毒在海倫·卡伯特腦脊髓液中呈陽性。他還告訴她,路易斯·馬丁在手術後幾天中也出現過類似海倫那樣的神經性症狀。
「如果你再仔細看一看病歷卡,」肖恩繼續說,「我想你會發現大多數病人都有短暫的類似症狀。」「那麼他們為什麼沒有分充發展為腦炎?」珍妮特問。「尤其是這種病毒被注射進靜脈輸液中。」「這就是他們高明的地方,」肖恩說。「我相信他們用添入致癌基因的辦法改變了這種病毒。我已在海倫的腦子中發現兩種這類致癌基因。我想我還會發現第三種。根據現代癌症理論,一個細胞至少要有三種致癌基因才能使它發生癌變。」「你怎麼會想到這一些的?」珍妮特問。肖恩的推測聽上去高深莫測,複雜難懂,又那麼駭人聽聞,簡直使人難以相信。
「逐漸逐漸推測出來的,」肖恩說。「遺憾的是,我得出這樣的結論太晚了。
我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多大懷疑,決不可能想得這麼複雜。但是當你告訴我病人一住進醫院,當天就開始免疫治療,我就感覺到其中有鬼。這完全不符合我所瞭解的有關免疹治療特異性的常識。每個人的腫瘤都有其獨特的抗原性,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培養具有針對性的抗體。」「但是我注意到,你是在貝頓科特家中開始有反常的表現的,」珍妮特說。
「是馬爾科姆·貝頓科特詳細介紹了這一過程,」肖恩說。「先是動手術,然後出現神經性症狀,再接著患了腦癌。等我瞭解到海倫·卡伯特和路易斯·馬丁也有同樣的過程後,我就認識到這不是個簡單的問題。給我上課的一位醫學教授曾經說過,如果你對病史進行精心研究的話,你完全有能力作出診斷。」「所以你相信福布斯癌症中心在全國各地傳播癌症,」珍妮特說。
「一種很特殊的癌,」肖恩說。
「換句話說,」珍妮特稍加思索後說,「這種成神經管細胞瘤癌症的特殊之處在於,它不僅是人為的,而且是可以治療的。」肖恩抬頭看了她一眼,讚賞之情溢於言表。「對極了!」他說。「你抓住要害了。他們製造了一種特殊的癌,並掌握了對付這種癌抗原的單細胞抗體。這種抗體會對這種抗原作出反應,把所有癌細胞覆蓋起來。然後,他們只要激發免疫系統,產生盡可能多的殺傷細胞。唯一缺陷在於這種治療一開始時無疑會產生炎症,在短時間內很可能使症狀加劇。」「這就是海倫·卡伯特死亡的原因囉,」珍妮特說。
「我是這樣猜想的,」肖恩說。「波士頓醫院在診斷階段把她留得太久了。他們本應該馬上把她轉到邁阿密。問題在於波士頓醫院自以為是,以為在醫療方面沒有其他醫院及得過他們。」「你當時怎麼會那樣有把握?」珍妮特問。「當我們回到邁阿密時,你還沒有任何證據。可是你卻好像很有把握地用槍逼著梅森夫婦到這裡來。在我看來,你是在冒很大的風險。」「使我最終下定決心的是我在基韋斯特實驗室看到的幾張病毒殼體圖,」肖恩解釋道。「我一看到這幾張圖,我就知道我的推測是符合事實的。
你知道,利維大夫的專長是病毒學。從圖上不難看出,這是聖路易腦炎病毒。
我不知道利維大夫具體的做法。但是我猜想她對帶有致癌基因的病毒作了改造,使得只有腦細胞獲得所有的致癌基因。」「為什麼用腦炎病毒?」珍妮特問。
「如果他們想製造一種他們能夠治療的癌,」肖恩說,「他們需要一種早期就有明顯症狀的腫瘤。腦癌就是屬於這一類腫瘤。從醫學科學上分析,這是合情合理的。」「應該說是惡毒殘忍的,」珍妮特說。
珍妮特看到梅森大夫在玻璃辦公室裡不停地踱步。「你認為他對這一切都瞭解嗎?」珍妮特問。
「這我說不上,」肖恩說。「如果要我猜的話,我認為他是知道的。要從事這樣精心策劃的行動,不讓中心主任知道是不大可能的。最後歸結到一點,這畢竟是籌措資金的一種手段。」「所以他們挑選的目標都是富豪及其家屬,」珍妮特說。
「這也是我的推測,」肖恩說。「很容易找出大企業掛鉤的保險公司,核對一個人的社會保障號碼也不是件難事。」「所以那天晚上我們在複印病歷卡時聽到的『潛在的捐贈者』就是指有可能成為目標的富豪。」肖恩點點頭。「隨著全國衛生研究所能夠提供的科研經費逐年減少,各專業醫院及其附屬的研究中心日子越來越不好過。製造一群感恩戴德的富豪病人是獲取捐款,順利跨進二十一世紀的有效方法。」接著,珍妮特擔任肖恩的助手,又工作了將近三刻鐘。儘管兩人都心神疲憊到了極點,但是思想十分集中。他們終於又發現了兩種致癌基因,分別是老鼠和猴腎經常感染的。
「任何神經細胞獲得這四種基因無一例外會發生癌變,」肖恩說。「利維大夫在這方面可說是做到百無一失。」珍妮特累得把頭枕在手上。她頭也不抬,用疲乏的聲音問:「接下去怎麼辦?」「我想我們只好投案自首,」肖恩說。他在考慮下一步對策時,眼睛朝玻璃辦公室看去。梅森夫婦又在爭吵,但是肖恩聽不清他們在吵些什麼。
「我們用什麼方式去自首呢?」珍妮特帶著睡意問。
肖恩歎了口氣。「你知道,我還沒有認真考慮過。我擔心我們會不會中計。」
珍妮特抬頭朝他看。「你想出這個計劃時一定有所考慮的。」「真的沒有,」肖恩承認道。「我當時沒考慮得那麼遠。」珍妮特推開椅子,走到窗前。她從那裡看得見停車場。「你得到了你想要的遊樂場,」她說。「下面至少有幾百人在圍觀,其中有一群穿黑色制服的人。」「這些人最使我頭痛,」肖恩承認道。「我估計他們屬於特警部隊。」「也許我們應該做的第一件事是讓梅森夫婦出去告訴他們,我們已準備下去自首。」「這是個主意,」肖恩說。「但是你得同他們一起去。」「那樣你就會一個人留在這裡,」珍妮特說。她走回來,在椅子上坐下。
「我不願意。特別是在那些穿黑制服的傢伙蠢蠢欲動,想衝進來的當口。」
「最重要的問題是要保住海倫·卡伯特的腦子,」肖恩說。「為什麼?」珍妮特迷惑不解地問。
「這是我們唯一的證據,」肖恩說。「我們決不能讓福布斯中心的人把這唯一的證據毀掉。我敢肯定。只要一有機會,他們會千方百計毀掉海倫的腦子。我猜想,等這個事件結束後,沒有人會給我好顏色看的。在一片混亂之中,腦子很可能落入不可靠的人手中。我懷疑那時誰還願意靜下心來聽我解釋。」「我不得不承認你的分析有道理,」珍妮特說。「等一下!」肖恩突然精神振奮起來。「我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