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答志島有一所距離鳥羽很近的別墅。此刻島夕子正坐在別墅的窗前,凝視著大海。
那時,我也是坐在這裡,江木慢慢地從後面走過來,讚歎著大海的美麗……認識江木之後,夕子馬上就和江木來到這裡,歡度了兩天夫妻般的生活。
江木走到夕子背後,雙手摟住夕子,把嘴唇貼在夕子的脖頸上,喃喃說道:「你真比大海還要美呀!」
江木邊說邊往下吻,背上的拉練不知何時已被拉開,露出了夕子那雪白的胸脯。
夕子猛地一下回過頭來,和江木熱吻起來。
夕陽西下,餘暉灑落在海面上,是那樣的安靜。
夕子和島珍珠的少東家島順一郎一見鍾情、結為連理時,公司的規模並不大,由順一郎的父親主管業務。
把昔日的那家小公司,發展成如今這等規模,全靠順一郎和夕子的努力。
順一郎首先提出試制高級仿真珍珠的建議,其試製成功,給公司帶來了巨大的收益和發展。
夕子依靠她的美貌,一邊忙於營銷,一邊周旋於一些日本的政治家之間,與海外貿易公司以及企業的上層人物廣交朋友,使出口珍珠一舉成功。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隨著公公和丈夫的相繼去世,夕子擔任了公司的主要領導工作。雖說公司業績頗佳,但麻煩事也接窿而來。
首先是亡夫的弟弟及島家的一些人插手公司的經營,反對生產仿真珍珠。
以前公司規模很小的時候,順一郎的父親曾把公司的股票分給了家屬一部分。
隨著公司的不斷擴大,那些股票持有人的翅膀也越來越硬了。
順一郎的弟弟信也,一開始就反對生產仿真珍珠,但拗不過哥哥順一郎,沒辦法,只好過來幫忙。
但哥哥死後,弟弟就不客氣了,經常給公司提意見,夕子也不得不讓他三分。
長期以來,公司一直聘請一位老律師當顧問。老顧問去世以後,信也新介紹了一個叫大澤的律師。大澤當然是信也的人了,他也不服夕子的領導。
他倆的意見是:
「島珍珠已經發展成這麼大的公司,在社會上也很引入注目,不可能永遠靠賣假珍珠賺錢,不如乾脆從現在起,我們還是恢復到公司的老傳統,只生產真珍珠。」
但當時仿真珍珠的產量已經佔到了公司總產量的一大半。
而且僱傭了很多當地的工人,對工廠和研究所也投入了不少資金。
再說,公司之所以能發展到今天這個規模,也多虧了仿真珍珠。全靠仿真珍珠掙的錢,才能高薪僱傭當地的工人,在當地居民中樹立起良好的企業形象。
絕對不能一下子停產仿真珍珠。
如果把仿真珍珠丟掉了,那麼投資設備的貸款就設法還了,還得解雇一大批工人。
夕子覺得信也和律師的看法不無道理,不過太理想主義了,難以實現。
另外,公司裡參與生產仿真珍珠的幹部、職工都站在夕子的一邊。
曾經是丈夫秘書的森田二郎呀、中層幹部掘川等,就堅決反對停止生產仿真珍珠。他們氣憤地說,如果不生產仿真珍珠,島珍珠肯定會倒閉。他們決心和信也一夥對著幹。
夕子被這些人鬧得精疲力盡,真想甩手不幹了,一走了之。
恰巧在這個時候,夕子遇到了江木。
兩個人很快墜入了愛河,不能自拔。
夕子覺得江木是個靠得住的正直的男子漢,是個值得自己真心相愛的人。
但也正是因為江木為人正直,所以在與島夕子的接觸中,對仿真珍珠及其產生的工業廢水等提出了異議。
後來,夕子不管江木怎樣追問,對於仿真珍珠和廢水處理的事情,一概緘口不談。兩人的戀情也因此步入了險途。
2
律師大澤漸漸地被夕子的姿色所征服。
他喪妻獨居,當他向夕子求婚時,竟許願只要夕子同意嫁給他,他可以背叛信也,全力支持夕子。
更令人驚詫的是,信也也在這時向夕子提出了結婚的要求。
信也年輕時曾患過一次重病,至今沒有結過婚。
兩個人恐怕都暗自做過盤算,只要和夕子結了婚,島珍珠就成了自己的家產了。
糟糕的是,大澤和信也都已察覺到了江木的存在,並且知道夕子愛江木,也知道江木抓住仿真珍珠和廢水排放的事不放。
夕子的盟友森田、掘川也知道了江木的事,忍不住責備夕子道:「千萬別和那個男人來往了,如果實在斷不了,就要把他牢牢地控制住,千萬別把知道的事說出去。萬一仿真珍珠和污水排放的事給捅出去,那就真讓信也和大澤他們一夥給說中了,島珍珠也就完蛋了。」
「我知道。」夕子答道。
對於信也和大澤來說,江木是個不受歡迎的人。
一方面出於男人的妒忌,另一方面是因為江木掌握了公司的秘密。
信也懊悔地說:
「遲早還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江木的。我們應該把生產仿真珍珠的相關部門全部關閉。我說的沒錯,如果我們早一點採取行動的話,就不會像今天這樣被人抓住把柄了。」
大澤律師和信也一個腔調,非要逼迫夕子趕快和江木分手。
夕子卻有夕子的主意。
「可以,我同意和江木分手。但不知後果如何?現在江木是因為和我有這層關係,才沒發表他所掌握的情況,藏在心中。一旦分手,他可能馬上就會抖摟出去的,你們不怕嗎?」
一聽這話,連大澤也膽怯了。
「那麼,我們想辦法把他手裡的材料弄回來,然後再跟他分手……」
「我想他不是做這種交易的人,不會交出他手中的材料的。」
「那麼,你們倆私奔吧。」
「哎,什麼?」
「不,我的意思是,你倆私奔後裝作去情死,然後把他幹掉。我們只把你一人救出,外界以為是常見的男女瓜葛的事,這樣,我們不就都解脫了嗎?」
「這種事,我不幹!」
夕子狠狠地瞧著大澤,一口回絕了他的詭計。心想如果去情死的話,我寧願和江木一起死去。
夕子把江木叫到白濱,把大澤他們的話和盤托出告訴了江木。
看來,兩人都成了公司的眼中釘了。
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夕子低聲訴說道:「不管怎樣,我都愛著你。」
「要不然.和我一起遠走高飛吧,帶上錢,隨便去個什麼地方,只要兩個人在一起,永不分離。」
然而,江木搖了搖頭。
「那是不可能的,不讓我干報社記者,比要我的命還難受。人生的路還長著呢,不可能永遠躲起來,男人活著不僅僅是為了浪漫。」
「那你不愛我了嗎?」
「愛,非常的愛。正因為愛你,才痛苦萬分呢。我手頭掌握了這麼多事實而沒去發表,不正是因為愛你嗎?」
江木把夕子摟得更緊了,問道:
「我們結婚吧。」
「好。」
「假如我們正式結婚的話,誰也說不出什麼,你我都是單身一人。」
「結了婚,你準備怎樣處理你手中的材料?你能為了我,不發表嗎?」
「唉,真沒辦法,就照你說的辦吧。你去告訴那幫想害死我們的傢伙,我願意為了和你結婚,而不洩露我所掌握的情況。他們大概不會反對這個方案吧。」
「好吧。」
夕子嘴上答應著,心裡卻知道事情不會那麼順利。
下面是怎樣和大澤、信也交涉的事了。大澤倒不用太擔心,問題是怎樣過信也這一關。因為夕子知道信也是真心愛上了自己,信也也曾對夕子坦言過,自從夕子和他哥哥成親以後,他就愛上了夕子。
3
江木對於信也的戀情一無所知,單純地以為只要自己守口如瓶,就可以和夕子結婚了。
在江木不斷地催促下,夕子只好把信也、大澤還有支持自己的森田和掘川召集在一起,告訴他們只要她同意和江木結婚,江木就答應不洩露內情。
大家聽完夕子的話後,一言不發。
又過了幾天,眼看江木等得不耐煩了,夕子約江木一塊兒出來,沿著暮色西下的海岸開車兜風。
路上,夕子說:
「看來,事情不像我們想像得那樣順利。」
「為什麼?」
「大家都覺得公司裡有自己的一份,現在突然從外面闖進一個男人來,好像要把公司一把奪走,所以都感到很不情願。」
「我對島珍珠不感興趣,我只要你。既是結了婚,我也不會去管公司的事,我還是干我的新聞記者。」
「公司的秘書就是對這一點最不放心。他說,如果江木能把報社的工作辭了,一心一意經營島珍珠那該多好啊。可他繼續干記者,那我們的仿真珍珠也就做不成了,污水也就不敢排放了。再說江木總有一天會把這事兒捅出去的。信也和大澤聽我說想和你結婚,他倆從感情上也受不了。」
正說到這裡,突然,從前面行駛的車上掉下一堆珍珠,撒了一地。
夕子的車打起滑來,左右亂擺。
「剎車失靈了!」
江木大聲叫道,拚命地想讓車停下來。
但車完全不聽使喚,一頭栽進了大海裡。
那以後的事,夕子就沒有記憶了。
當夕子甦醒過來時,已經躺在了島珍珠開設的一家小醫院的病床上。這家醫院就在白濱職工宿舍附近。
只聽有人在說:
「她醒了!」
夕子睜開眼睛一看,信也、大澤、森田和掘川等人似乎忘記了他們之間的矛盾,全都守候在自己的身邊。
信也說道:
「有職工來報告,看見整個車都掉進大海裡了,我們趕緊去打撈。幸虧現場都是公司的職工,這個醫院也是公司的,不然被外界知道了,就更麻煩了。」
「江木呢?」
這是夕子最關心的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說話。
「他死了嗎?是不是死了?」
「哎呀,還不清楚呢,現場也沒有發現他的屍體,估計游到哪裡去了。這種男人,見死不救,只顧自己逃命,真沒出息。」
大澤總算開口講了。
過了幾天,夕子就康復出院了。
江木仍然杳無音信。
這件事一直沒有報警。
大澤自作聰明地解釋道:
「不能報警啊,如果報了警,會鬧得滿城風雨的。萬一江木死了,警察會來調查是不是夕子殺害的,或者說是什麼情死未遂等等,這對我們公司的形象都很不利,所以我們已經特別囑咐了現場的職工,誰也不許對外提起這件事。」
出院後,夕子一直在想,這事兒一定是有人策劃的。
最有可能是信也和大澤干的。但視仿真珍珠為命的森田和掘川同樣也非常憎恨江木。
不過,我本人也有可能在這次事故中喪生。難道森田和掘川他們會不考慮我的死活,而在剎車裝置上做手腳嗎?
夕子一直期待著江木能夠生還,但始終沒有消息。
就在這時,江木的戀人路子出現了。
夕子一眼就看出來,路子很愛江木,並對江木的失蹤充滿疑問。
不久,江木的遺體被發現。和路子一樣,黑川又對江木的死因也深感懷疑,來到夕子的家裡。
夕子從沉思中漸漸醒過來,外面已經一片漆黑,她起身關上了玻璃窗。
4
夕子聽說黑川要來島珍珠搞調查時,心情異常沉重。
他和江木一樣,對於島珍珠來說,是個不受歡迎的人。
在這種非常時期,信也以及夕子身邊的工作人員一致表示要求同存異,堅持要把黑川幹掉,絕不能讓他獲取公司的秘密。
但黑川卻在毫無保護的情況下,跑來見夕子了。
他對夕子說:「我的好朋友江木死了,你應該知道他是怎樣死的,請趕快告訴我!」
夕子卻平靜地說她什麼也不知道。
但黑川並不氣餒,多次來找夕子,同時繼續調查仿真珍珠的事。
夕子每次見到黑川時,都探聽黑川到底掌握了多少公司的情況。
看來黑川對仿真珍珠的事瞭解得多一些,對海水污染的事卻知之甚少。
估計隨著時間的推移,黑川遲早也會知道海水污染的事。
有一天,島珍珠的幹部們一起去夕子那兒。
首先,森田秘書開了口:
「夕子,你能不能想想辦法,阻止黑川進一步調查嗎?」
「我試了一些辦法,都不管用。」
信也接著說:
「那只有把他幹掉了。」
夕子反對道:
「那個人只知道仿真珍珠的事,江木什麼也沒告訴他就死了,不要殺他。」
「我沒說非要殺他。好吧,那你說該怎麼辦?」
信也逼問夕子。
「我們今後不生產仿真珍珠,也不排放污水不就結了嗎。」
「那已經來不及了。」
聽信也這麼一說,夕子的助理掘川也緊張起來了。
「那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呢?仿真珍珠在島珍珠占的比重可不小呀,難道就為了他一個人,我們就不幹了嗎?」
律師大澤一直在聽大家的發言,他慢慢說道:「夕子,你把那個叫黑川的男人約到白濱的公寓去怎麼樣?我看,他是被你的美貌迷住了。他三番五次來找你,說是調查事情的真相,其實,就是為了見你。所以,你要真想幫助他的話,你應該運用自己的魅力,來說服他。他現在正在白濱海岸調查海水污染的情況,你去找他,就說有話要跟他說,然後把他帶到公寓去。可以把仿真珍珠拿出來給他看看。然後告訴他,自己現在公司的處境很艱難,請他高抬貴手。」
森田、掘川在一旁連連點頭。
但信也卻不贊同。
「這不是讓夕子去引誘黑川嗎?」
大澤趕緊把信也拉到一邊,不知小聲喃咕了什麼。
「啊,明白了,下不為例。夕子,往啤酒裡放一點安眠藥讓黑川喝,讓他睡過去。等他醒來時,一看自己和夕子睡在一起,他就沒話說了。森田,等黑川睡著以後,你給他拍張照片,就這樣。雖然有點不光彩,但總比要他的命好得多。夕子,你幹不幹?」
「我總覺得有點……」
「夕子,萬一黑川把江木的死因查出來了怎麼辦?江木可是在那次車禍中被你害死的。」大澤說道。
「不對,不是我,一定是在座的某個人幹的,讓車的剎車失靈,又往路上撤了些珍珠。」
信也陰沉地反駁道:
「你的說法根本就站不住腳,公司的職工都看見了,車上就坐著你和江木兩個人。」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採取措施,否則,黑川要把這些事告訴江木的那個女朋友或者江木的妹妹的話,就麻煩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個不停,夕子最終也就默認了,她覺得只有這個辦法能救黑川。
「但是,我沒有信心,不敢保證能把黑川帶到公寓去。」
大澤卻笑著說:
「自己喜歡的女人,對自己訴說處境困難,請求高抬貴手,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一般男人不會拒絕的,更別說是夕子這麼漂亮的女人邀請他了。」
大澤還吩咐在公寓裡準備一些仿真珍珠,以取得黑川的信任。
5
夕子開車來到海邊,找到了正在調查海水的黑川。
跟黑川打過招呼後,夕子很順利地就把黑川騙到公寓裡去了。
她拿出一些仿真珍珠來給黑川看,並說道:「我是愛江木的,他也很愛我。因此,無論怎麼說我也不會殺害江木。他調查了仿真珍珠的事和海水污染的事。他是一位很稱職的新聞記者,他容不得這種事。但是,最後他還是答應:為了我,不把這些事說出去。所以,他死了以後,沒有留下任何調查材料。他的死,也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而已。」
黑川冷冷地答道:
「我不信。」
「那麼,希望你不要以為生產仿真珍珠是什麼壞事。所謂天然珍珠,也就是沙子呀,小石頭子呀,在大自然的幫助下,進入珍珠貝裡,然後以此為核,成長為珍珠的。後來,有個叫御木本幸吉的人,想出了用人工方法培植珍珠,也就是如今的真品珍珠。但是,雖然叫真品珍珠,其實也就是在外套膜裡植入內核,然後慢慢養殖成珍珠,和天然珍珠並不是一回事。我們生產的仿真珍珠,使用和真品珍珠一樣的內核,外面也是包上珍珠貝的外膜套,和那種在玻璃球呀、塑料珠子上抹上一層刀魚粉的假珍珠完全是兩碼事。」
黑川看著手中的仿真珍珠說道;
「但是,你說的那種假珍珠,出售的時候,標明了是人造珍珠,賣得很便宜呢。」
「我們的仿真珍珠賣得也比真品珍珠便宜呀,再說,我們為了把仿真珍珠做得更逼真,不斷研究,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可以說,我們的仿真珍珠是介於真假珍珠之間的一種珍珠,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外國那些有錢的人,很樂意買呢。」
夕子說著,把身子往黑川旁邊挪了挪。
黑川趕緊又拉開一點距離,接著說道:
「但你們沒標明是仿真珍珠,那還不是等於欺騙嗎?」
「很多便宜的假珍珠,也是無標誌出售呢。」
「那好,我問你,海水污染是怎麼回事?最近,志摩海污染嚴重,當地已經很難收穫到以前那樣的好珍珠了,正在養殖的珍珠貝也因污染而大量死亡。」
「海水污染不是我們公司一家的原因,有海灣戰爭的因素,還有往大海傾瀉核垃圾的,總之,全世界的大海都在發生變化。」
「然而……」
不管怎樣解釋,黑川對江木的死因始終抱有疑問。
黑川觀看起房間裡的仿真珍珠來了。趁這工夫,夕子進浴室沖了個澡,換上薄薄的睡衣,外面披著一件長袍走了出來,說道:「今天,我跟公司的幹部、職工都講了,今後,我們不再生產仿真珍珠了,而且我們還要治理污染。江木過去和我合作得挺好的,你能不能高抬貴手,別老抓住島珍珠不放呢?」
桌子上擺滿了伊勢蝦、鮑魚、加吉魚等海產品,夕子給黑川倒了一杯啤酒,說道:「喝杯啤酒,吃點東西吧。我把心裡話都掏出來跟你說了,你要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好了。實在不配合,我也沒辦法。」
黑川透過夕子的睡衣,隱隱約約看見了她那粉白的肌膚,不禁感到目眩起來。
他把啤酒喝了,桌上的菜卻一筷子也沒動。
「我可以不管仿真珍珠的事,也可以不管海水污染的事,但我一定要搞清楚江木是怎麼死的,而且我和他妹妹已經訂婚了……」說著說著,黑川就睡過去了。
本來,森田和夕子約好,黑川睡著以後,夕子就打電話過來,然後森田就去拍照片。
夕子看黑川睡著後,心裡想著打電話的事,但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倦意,很快也睡了過去。
6
夕子清醒過來時,黑川已經不見了。
夕子急急忙忙起身尋找,外面已經天黑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夕子納悶地想,安眠藥明明是我自己從冰箱裡拿出來,倒進黑川的啤酒裡的,不可能把他的啤酒和自己的搞錯了吧?
莫不是黑川察覺到有鬼,偷偷地跟我換了啤酒?這樣的話,他一定是趁我睡著以後逃走了。
夕子這時才給森田掛電話,他還在公司等著呢。
「你怎麼搞的?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實在等不及了,我還跑到公寓去了一趟,只見你的門緊關著。」
森田很不高興地說道。
「黑川跑掉了!」
「哎,我馬上過去,你立刻給掘川和信也他們也掛個電話。」
但信也不在,說是去東京了,明天才能回來。
大澤律師也不在家,說是去國外了。
很快趕到的森田、掘川發現窗戶被人打開了,只好愁眉苦臉地把夕子又帶回了鳥羽。
第二天,夕子在鳥羽自己的家裡,聽說黑川死了。
剛從東京回來的信也說:
「黑川喝多了啤酒頭腦發昏,想從窗戶逃走,結果掉到獅子房那邊了。不過,對我們來說,這倒是個好事。」
森田和掘川也同意信也的推理。
兩三天後,從國外回來的大澤也說:
「形勢的發展出乎意料呀。不過,這個結果也不錯嘛。不會是夕子和黑川發生爭吵,把他從窗戶推下去的吧?」
夕子雖然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但去報警又伯對自己不利,只得保持沉默。
她緊咬著嘴唇,心裡想,這一定是誰搞的鬼,一定是有人在冰箱的啤酒或者菜看裡放了安眠藥,等我和黑川都睡著了以後,走進房間,把黑川從窗戶扔出去的。
江木和黑川的死,都不可能是意外事故。但又不能去報警。
因為最後在現場的總是自己。再說一報警,島珍珠的內幕肯定會被暴露。
最奇怪的是,把黑川騙到公寓去的主意是大澤律師想出來的,而事發那天,他卻出國了。
莫非他早就知道事情的結果,故意提前出國,以便證明自己不在現場?
另一個值得懷疑的人是信也,但那天他也去東京了。
聽森田說,那天他等不到夕子的電話時,曾給信也東京的家裡掛過幾次電話,都是信也接的。
信也雖然有手機,但那不能證明他在東京。
難道是森田、掘川他們幹的嗎?
因為他們極力反對為了黑川而停產仿真珍珠。
夕子在答志島的別墅裡,沉浸在那深深的回億之中。
江木的未婚妻大原路子、江木的妹妹等人,不斷在眼前浮現。
還有江木,他雖然愛上了夕子,但仍然掛念著路子,心裡一直很痛苦。
他甚至對夕子說過:
「如果在志摩的飯店裡沒有見到你,該多好啊。」其實,夕子也是這樣想的。
如果不認識江木,江木也不會遇害,自己也不會落到今天這般困境。
外面已是夕陽西下,海面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