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是在伸向湖面的傾斜沙灘上建造的。
羅傑不加思索地開始拉木頭,但哈爾很謹慎,他養成了做事前先思考的習慣,他料想到木筏造好後會很沉,他們無法把它搬入水中。
他把一根木頭放在岸邊,又將另一根放得離岸稍遠些,與前一根平行放好,這些不是用來做木筏的,而是用來作為滑輪。木筏將建在這兩根木頭上,造好後,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推入湖中了。
7根長15一20英尺的木頭一根挨一根地放在滑輪上,最長的一根放在中間當船頭,太長的木頭要鋸戍適當的長度,如果沒有用烏賊嘴做的斧頭,這項工作是無法進行的。
他們用鳥賊皮當繩子將7根木頭捆在一起。
孩子們退後幾步,審視著他們的工作。
「它開始有船的形狀了,」哈爾說,「但我們還得造個遮陽的艙,還該有個帆。」
羅傑看著周圍的珊瑚石,淒楚地笑笑,「哪個也造不成,」接著又說,「等一下,能不能用我們的房頂?」他看著小屋,「我們可以用它做艙頂。」
「也可以當帆用。」哈爾興奮他說。然後,他的臉又沉下來,「用什麼作桅桿呢?椰樹幹太粗了。」
解決這個問題,意味著更艱苦的勞動。他們用把珊瑚石楔進木頭中的方法,將木頭劈開,劈開一半後,再劈一次,做成一塊18英尺長、4英吋厚的木板,再用刀將它削成圓形。
桅桿很粗糙,也不直,任何船廠都會因造出這樣的船桅而名聲掃地的,孩子們卻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他們又削又砍,又在船首打了個洞,然後,將桅桿插進洞中。
艙頂和帆要等他們不可用小屋子時再做。
造木筏用去三天中的大部分時間,為航行收集必需品又用去了幾天的時間。
最重要的必需品是水。他們必須立即儲備,否則,就找不到淡水了,因為海底中的淡水在逐漸減少。每天,他們幾次到海底取水,每次取回一滿椰殼,每次,他們都感到水勢在減弱,水越來越鹹。
哈爾和奧默商量著。
「我們在木筏上怎樣儲存淡水呢?一椰殼水是沒有用的,我們也找不到更多的椰殼了。」
奧默雙眉緊鎖,「這是個很棘手的問題,原來我們的島上有山羊,我們可以用山羊皮做袋子。或許,如果你們能捕到一隻海豚,就可以利用它的皮。」
「但我們不能守株待兔,在淡水完全消失前,我們必須將它儲備起來。」
奧默繼續削木頭,他的手很巧,他用椰樹幹為自己削了一副枴杖,現在,又用從椰樹幹上削下的薄板,造木筏上用的槳。
他看著面前已經完工的槳,「我們所有的東西幾乎都是用椰樹造的,它給我們食物、房子和衣服,我想你們用其中的一部分也可做製作水桶,但這是個苦差事,你們必須把木頭削空。」
「等會兒,」哈爾喊道,「用已經空了的東西行不行?」
奧默不解地看著他。
「在另一個島上,」哈爾接著說,「我們發現了一叢竹林,當然,它們全被颶鳳刮倒了,但——」
「就用它了,砍大約6英尺長的。」
砍完竹子後,新的問題又出現了三棵竹於被砍了下來,每隻直徑有5英吋,它們中間是空的,可不完全空。
竹節之間是堵住了。
怎樣才能把竹子弄通呢?刀子只夠得著第一竹節。
劍魚救了他們,它是兩天前落人網中的,鮮美的魚肉被做成了很多頓可口的食物。
是羅傑想起了用劍龜來救急。他跑到海邊魚網附近扔劍魚刺的地方。
他將一塊和自己體重差不多的大珊瑚石砸在劍魚刺上,使劍脫離了刺,劍有3英尺長,尖部很鋒利。他在劍尾綁上一根木棍,增加了它的長度。
現在,他有了一把利劍。他知道這把劍可以刺穿比竹節硬得多的東西。
劍魚以用劍刺穿透結實的船殼而聞名,傳說在巴老礁的一條劍魚不僅刺穿了摩托艇的船殼,還刺穿了一艘鐵製的油罐船。
哈爾看著聰明的弟弟,很高興。他們倆將劍伸進一根竹子內部,把竹節一一刺穿,只留下最後一個做底。
三根竹子一一這樣處理後,再放到海灘上暗泉的上方。他們輪流下海取回淡水,裝入竹子內,一直忙了一天。當竹管裝滿後,他們用椰木做塞,將口封好,放在木筏上木頭與木頭間的凹陷處,再繫好。
「現在,不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不會口渴了。」哈爾高興他說。
削下來的竹節也成了很有用的副產品,竹子根部長出了竹筍。顯然,暴風雨到來時,它們就開始生長了。奧默說這一點兒也不奇怪,因為竹子長得很快,有時,一天能長高1英尺,竹筍成了飢餓人們必不可少的蔬菜。
竹子也給他們帶來了糖,竹節白色固體中含一種甜汁,奧默稱它為印度蜜,它幾乎和太妃糖一樣,成了可口的甜食。
「想想,居然在荒島上發現了糖。」羅傑嘴裡嚼著竹節說。
竹子還使他們有了做飯鍋,取一節竹子就行。不用怕竹子會被燒焦,把水燒開是不成問題的。
又準備一根竹子儲藏食物。
他們把魚切成條在太陽下曬乾。應該在魚上灑些鹽,但直到奧默告訴他們島上的人怎樣制鹽前,他們一直毫無辦法。原來很簡單,把海水放在有坑的岩石裡,讓水蒸發,石頭上便沽有一層鹽。
至於從牡蠣床中取回的壯蠣肉,他們也盡量吃完,但還是留下一點儲存起來,作為備用。最後,將剩下的幾個牡蠣和鹹魚條一起儲入了竹子中。
放進竹子的還有被東方人推崇的一種干海藻,羅傑對此並不感興趣。
「我覺得它很像菠萊,」他說,「可是不如菠菜好吃。」
有幾隻鳥飛回小島上,其中有被人稱為營塚鳥的滑稽動物,它像運貨飛機般懶洋洋地飛翔著;在岩石上行走時,是搖搖晃晃的,顯然,它還未學會害怕人類。當奧默拿著兩塊石頭敲打時,它竟跑了過來。不知出於一種什麼莫名奇妙的原因,敲石的聲音對這種滑稽鳥有不可抗拒的誘惑力。
奧默輕而易舉地抓住了它,把它洗淨做熟,然後,放入儲藏食物的竹筒中。
含有大量卵的海膽也被儲藏起來,卵是可食的,但人們必須小心不把它的脊柱刺破,因為海膽脊柱裡的東西和眼鏡蛇一樣含有毒液。
一天晚上,羅傑被侮灘上的一種聲音吵醒。他爬出小屋,看到一隻圓圓的、黑乎乎的傢伙朝水邊爬去。啊!是海龜,足足含有兩百磅鮮肉!或許是來到沙灘上下蛋的,這正是羅傑聽到的聲音。
他不能讓海龜逃進湖水中。他追它,撲在它背上,可它並不在意地繼續向前爬,羅傑用腳伸人沙灘想抵住,但也不起作用。
他跳到海龜後面,抓住龜殼的一側,想將這大傢伙掀翻,但它太沉了,他翻不動,於是,他想叫別人來幫忙。
哈爾和奧默還沒有睜開眼,海龜已經逃入湖中了。
羅傑仍不想放過它,他縱身騎在龜殼上,就像騎在馬背上一樣。雖然,他從未騎過海龜,但他瞭解那些波利尼西亞孩子是如何騎海龜的。
他抓住龜脖子的後面,龜殼的前部,然後,他重心向後,把海龜向上拉。
這使海龜不能沉入海底,只能游在海面上。
但它直接向湖中心游去,羅傑思考著進一步的對策。對了,他應該抓住海龜的一條後腿。
他用一隻手向後摸索,抓住了海龜的一條右腿,緊緊抓著它,使他不能划水。
這樣,海龜只能用其它三隻腿向右沿圓周運動,直到它的頭轉向沙灘羅傑才鬆手。
他隱約看到在沙灘上的哈爾和奧默。
「我帶回了香腸。」羅傑喊道。
海龜也有辦法,它開始左右轉向,羅傑不得不時而抓住它的右腿,時而又抓住它的左腿,使它的頭始終朝向沙灘。一陣子忘了抓住龜殼前部,這傢伙迅速下沉,在羅傑想法把海龜拖回時,海龜已把他帶人了水下一英哼深的地方。
哈爾和奧默幫他將海龜椎上岸。大海龜張開嘴亂咬著,差點兒咬住哈爾的腿。
「我們馬上就會讓它停止亂咬的。」哈爾說著掏出刀子。
海龜威脅般抬起頭,它堅韌的皮膚和成年的長相看上去像個憤怒的老人。
「別殺海龜爺爺!」羅傑喊道,「我有個更好的主意,我們把它帶到木筏上,讓它活著,那樣當我們需要食物時,我們就有新鮮的了。」
「好主意!」奧默一邊用棍挖著沙土一邊說,「但它是海龜奶奶,不是爺爺,這兒是它下的蛋」
在一個1英尺深的坑裡,海龜下了100多個蛋。
羅傑撿起一隻蛋,感到很奇怪。他發現蛋殼不像雞蛋殼那麼脆,而是軟的。
「你們怎麼吃龜蛋呢?」
「你在蛋殼上咬個口,把裡面的汁擠入嘴中,很好吃的,我們把它們煮了,帶上吧!」
龜奶奶被拴在樹樁上,孩子們走回小屋。黎明時分,他們醒了。
他們認為已找到了足夠的食物,今天,他們就要開始冒險航行了。
他們將作屋頂的鯊魚皮取下,割成兩塊,每一塊都有10英尺長、8英尺寬,一塊用來作帆,另一塊作船頂。
一根圓木拴在帆上緣,然後,用烏賊皮作的升降繩將它升到主桅桿上,鯊魚皮帆下邊兩個角各繫在繩子上,這樣,它就被腳索扣住了。
艙很簡單,三根破開的竹片彎起來做架子,竹片兩端固定在甲板上,在架子上鋪上鯊魚皮。魚皮兩端落在甲板上,也緊緊地扣在圓木上。
結果,艙很像半個桶,只是侖不是木製的,而是用鯊魚皮做的。
「它很像我們在亞馬孫時在船上用過的艙。」羅傑說。
的確像,只是這個艙略矮了一些,也並不大舒服,但對適應太平洋上的風暴卻有優勢。它有3英尺高、5英尺寬,從前至後,有8英尺,躺在裡面,躲避赤道上熾熱的太陽已經足夠大的了。它的前後都可以掃開,從船尾可以徑直看到船首。
海龜蛋煮好後,收起來,龜奶奶趴在木筏上,被拴在桅桿旁。
現在,他們準備出發了,卻開始感到離開了呆了兩個星期的被他們視為家的地方有些遺憾。
他們不需要別人告訴他們在海洋中乘木筏航行的危險,他們全靠海鳳和海浪的幫忙,他們想試著南行,但很有可能被衝向北,東,或西,他們的槳和粗糙的帆與風力和洋流相比真是微不足道的。
準備出發時,他們試著用喊叫和歌唱掩飾心中的恐怖。
「讓我來為它舉行首航儀式。」羅傑喊道。沒有香擯酒,他將一隻海龜蛋在船首木頭上摔碎,然後宣佈,「我命名你為好船『希望號』。」
然後,三人將木筏推入湖中,開始了航行。
木筏穿過珍珠灣,哈爾和奧默仔細研究著它的性能。
「它浮得很高,地不進水。」奧默說。
「它航行得也不錯,」哈爾說,因為船頭是尖的,椰木又直又平滑,木筏沒有來回搖晃的趨勢,「怎麼用舵指揮它呢?」
在船尾的奧默將身體重心壓在槳葉上,小船慢慢地向右轉。
「真是個不錯的木筏。」
起風了,哈爾調整著長方形鯊魚皮帆,以利用風勢。
但要穿過連接大洋和環礁湖的水道,就必須頂風而行。為了省去在短時間內降帆和升帆的麻煩,羅傑將帆轉了00度角,使它側對著風。
然後,孩子們拿起槳,實際上划槳是件苦差事。哈爾估計到儘管有鳳,退潮仍能幫他們離開環礁湖。
15分鐘後,他們來到了寬闊的大洋中,「希望號」隨著洋流一起一伏地奔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