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敲庫房的門。
維克把門打開。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滿臉怒容的印度人。他是這兒的主人,是他把這間房子租給這些年輕人的。
「我看到倉庫的牆有那麼一個大洞,你們是怎麼搞的?」
「不是我們幹的,」維克說,「是亨特的大象弄的。」
「那麼亨特得賠償損失。」
「對,你去找亨特他們。他們總是惹事生非。你叫他們來把這個洞補上。但願補這個洞花掉他們一大筆錢。」
「只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房東說,「所有的碎木片都在屋外。如果大象是衝進來的,那堆東西就應該在屋裡而不是在屋外。」
「是在裡面的,」維克說,「但我們把它扔到外面去了。我們不願意在我們的臥室裡放一堆破爛。」
「做得對。」房東說,「你們是怎麼把大象弄出去的?」
「從門口。」
「我看看它留在地上的腳印。」房東仔細地端詳著足跡,然後用猜疑的目光看著他們。「你們騙不了我。這些腳印說明大象是從門口走到洞口,而不是從洞口走到門口的。你們一定是把大象從門外牽進來的。出於某種原因,你們想把它藏起來。」他搖頭晃腦地猜測著事情的經過,「你們把它從亨特兄弟那兒偷來,把它帶到這裡,這樣就沒人能看到你們幹的壞事。大象不是衝進來的,而是衝出去的。因此你們得負責。修房子的費用是1000盧比。由於你們剛才想騙我,所以得再加1000盧比。我會感謝你們的2000盧比的。」
維克後悔不該說謊,那樣可以少花點錢。撒謊的代價也很高啊。
「好吧,」維克說,「別擔心,我們會給你的。不過你得等一等。我們現在根本就沒錢,但不久就會有一大筆,你得有點耐心。」
看到幾個孩子為難的樣子,房東決定從輕處罰他們。
「我覺得你們這些傢伙不太聰明,但在洞口上釘幾塊木板也許你們是辦得到的。你們只管買木板好了,幾塊板不會花很多錢的。這總比等著你們付給我2000盧比要好——我擔心得不到這筆錢。你們自己把它釘上。如果不幹,警察會來說服你們的。」
孩子們不喜歡聽「警察」這個詞。另外冷風從和大象身軀一樣大的洞口吹進來也使人很不舒服。於是他們就接受了房東好心的建議。
「下個星期就把它補上。」維克說。他從來沒有說幹就幹的時候,總是把事情拖到最後。
他暗暗地詛咒亨特兄弟。如果捉不到那隻大象,他們這三個無賴也就沒什麼可偷的了。因此,他們把一切都歸罪於亨特兄弟。
三個孩子駕駛著輕便汽車來到亨特兄弟的宿營地。維克走進屋裡拿出一根套索,把一端綁在車上,然後躡手躡腳地、小心翼翼地向關著老虎、母獅和幼獅的籠子走去。
還好,母獅的頭離籠門很近。維克把籠子打開一條細細的縫,將套索套在了獅子的頭上。
然後,他們跳進車裡,把車啟動了。獅子被拉了出來。它本應吼叫幾聲來發洩不滿,但經驗告訴它不能叫。小幼獅急得叫起來,可只是發出微弱的吱吱聲。老虎倒是咆哮起來。
汽車拖著獅子沿著公路定去。對這三個小偷來說,事情並不是一帆風順。
強有力的獅子從套索中掙脫出來,躲進了一個山洞。
幾個孩子跳下車來,緊追不捨。洞壁上掛著幾十個蜂窩。吉姆以為是早就沒蜜蜂住的老蜂窩,就用棍子捅下來一個。沒想到立刻就有一大群蜜蜂向入侵者俯衝下來,其他蜂窩裡的蜜蜂也爭先恐後地飛過來,幾個孩子的臉上、頭上、胳膊上都落滿了蜜蜂,有的還爬到他們的衣服裡。鋒利的螫針毫不留情地刺進了他們的身體。
這些可不是普通的蜜蜂,他們能致人以死。就像報紙上報導過的,從南美傳進美國並引起大量人員傷亡的那種蜂一樣,被它刺傷後疼痛難忍。這種與眾不同的蜂在蜇人後,它們的刺就留在受害者的身體裡,然後它們自己也很快死去,但一隻蜂倒下去後,還會有成百上千的蜂飛過來完成「死者」未完成的事情。
幾個孩子拚命地跑著,想把群蜂甩掉。他們跑到一個小水塘邊,獅子就在對岸。他們必須……過這個水塘。水不太深,只沒過他們的膝蓋,但他們的小腿疼得要命。一個小小的水坑怎麼能使他們受這樣的痛苦呢?爬上岸後,才發現他們的腿上爬滿了螞蟥。
在印度的某些地區螞蟥成為一大害。他們的身長從1英吋到半英尺,大小不一,他們遇到的是比較大的一種。每條螞蟥都有兩個吸盤,分別長在身體兩端,一個大,一個小。吸盤的中間是一張長著銳利牙齒的嘴,它們先用吸盤把自己牢牢地固定在人的皮膚上,然後用牙把皮膚咬破吸血,直到自己的身體膨脹到比原來大一倍。這樣就可以堅持一個月不吃東西。而被咬的傷口大約也要經過一個月才能痊癒。
奇怪的是螞蟥游動起來不是向前進,而是向後退。它喜歡生活在水裡,但在陸地上也能過得自由自在。被它咬破的傷口在幾天之內都流血不止。
幾個孩子只顧往家跑,早就把獅子忘到九霄雲外了。這時,留在他們身上的蟄針裡的毒素使他們打起擺子來。
他們脫下衣服,開始揪下鑽進衣服爬滿全身的螞蟥。毫無疑問,在這件事上他們又歸罪於亨特兄弟。
「這兒的一切都那麼大,」維克呻吟著,「大蜜蜂,大螞蟥,一英尺長的癩蛤蟆,大老虎,大獅子,蜘蛛大得像湯盤,蜘蛛網直徑有20英尺,最大的熊貓,最大的野牛,最大的鹿,最大的森林和山脈,還有最大的害人精——哈爾和羅傑。」
這時,哈爾和羅傑正在研究犀牛。他們已經遇到過一隻,使他們大傷腦筋。它只有一個角,不像非洲的犀牛長著兩隻角。但巨大的牙齒彌補了這一缺陷,吃起荊棘來就像吃可口的萵苣一樣。如果有機會,吃一個人也不在話下。兄弟倆希望父親不要犀牛就好了。
他們曾企圖捉住一隻,但犀牛那可怕的攻擊力把他們嚇得目瞪口呆。當犀牛衝到離他們只有10英尺遠的時候,它好像是向他們道歉,轉身走回去,然後再次猛衝過來。
兄弟倆挖好一個6英尺深的陷阱,在上面蓋上樹枝和雜草,希望犀牛看不出偽裝而掉進陷阱裡。他們站著不動,陷阱就在他們與犀牛之間,如果那隻野獸向他們發起進攻,就會掉進陷阱裡。可它會衝過來嗎?
犀牛並不像獅子那麼聰明,它一直叫個不停,把它的行蹤告訴每個人。
有人說犀牛從不發出聲響,但這頭印度巨獸卻例外。它能發出哼哼聲,可以吼叫,可以咆哮,可以對人「嗤之以鼻」,還能發出尖叫聲。據說老虎和大象都懼怕犀牛三分。犀牛的視力極差,但這頭犀牛能隱隱約約看到孩子們的身影。每次等它衝過來後,孩子們都在最後一剎那閃到一邊,讓它從身邊跑過這樣干仍然危險重重。儘管犀牛是盲目的,卻能向任何東西發起攻擊,這樣就很難躲開了。每次犀牛都衝到陷阱邊上,可惜都差一步。
它低下頭,好像要用角來刺兩個孩子,其實不然。它與非洲犀牛不同,從不用它的角攻擊目標,因為那不是真正的角,只不過是擰生在一起而變硬的一撮毛。至於進攻,還得靠它那有力的嘴巴。
它多像一個金甲武士呀!古代印度人曾把它用在戰場上,就像現在使用的坦克一樣。它全身都披著「鐵甲」,箭根本無法射進它的身體。
「這次它該進陷阱了。」哈爾說。隨著一陣辟辟啪啪的樹枝折斷的聲音,犀牛掉進了陷阱。
困獸發瘋了,尖叫著橫衝直撞,使勁地扒著陷阱壁,扒進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眼看就要逃出來了,兩個孩子才把套索套在它的脖子上。套索的另一端綁在汽車上。
汽車開動了,犀牛沿著傾斜的陷阱壁被拉了出來,然後拖著吼叫著的犀牛向它的籠子駛去。
一旦被關進籠子裡,它就完全變了。它變得非常平靜,彷彿陷入了沉思:也許情況不會大壞。它剛進籠子就吃到了可口的飯菜,這使它對未來的生活有了更美好的憧憬。如果好好對待一頭犀牛,那麼不出幾天它就會變得很馴服。
哈爾和羅傑轉過身來,看到他們的獅子正一聲不響地鑽進籠子裡,幼獅吱吱叫著歡迎它的歸來。
「一定是那三個騙子把它拖了出去。」哈爾說,「然後它從他們那兒逃了出來,咱們馬上就去警告一下那幾個傢伙。」
他們沒敲門就直接闖了進去。
看到的情況使他們大惑不解。三個人躺在吊床上,抽搐著,痛苦地輾轉著,呻吟著,身上流著血,還都發著高燒。
哈爾本來想罵他們一頓,但看到這種情景卻罵不出來了。
「你們這些可憐的傢伙,出什麼事了?」
「蜜蜂,」維克說,「螞蟥。哎,上帝呀,我們幹嗎要進那個山洞。」
「蜜蜂!」哈爾驚叫起來,「你們能活到現在算你們命大。羅傑,以你最快的速度跑回去把那瓶蜜蜂止痛藥拿來。」
羅傑很快就趕了回來,兩個人開始給三個小偷包紮傷口。
「你們這些傢伙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接受教訓?」哈爾說,「你們到處惹事生非,真是自作自受。如果你們不自作聰明,也就不會受這種罪了。」
「就算你對吧。」維克口服心不服,他仍然把一切都推到哈爾身上。「我們差點喪了命。」他說,「如果你打算照顧我們,為什麼當我們在受折磨的時候,你們不呆在家裡而去尋歡作樂呢?」
哈爾沒有理會這個愚蠢的論點,而是繼續給他們包紮傷口。不知道明天這些高明的獵手們還會想出什麼卑鄙的伎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