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小巧的「快樂女士」號船,在南太平洋極樂環礁島——特魯克群島的瀉湖停泊。
在瀉湖的四周高高地聳立著小島,不管高處和低處都長著茂密的椰子樹、麵包果樹、芒果樹及九重葛。
特魯克環礁湖有250個島嶼。浩瀚的環礁有40海里見方,是大洋裡名副其實的湖,周圍是一圈環礁。珊瑚礁有四處裂口可容船隻進出其間。
「快樂女士」號船下,水清澈見底,從船欄上往下望去,哈爾和羅傑可以清楚地看見40英尺海底深處美麗的珊瑚花園。
兄弟倆——哈爾十八、九歲,羅傑十二、三歲,他們的父親約翰·亨特是著名的動物收集家。經許可,他們有一年的假期幫助父親進行某些探險活動。整個夏天他們是在亞馬孫叢林和太平洋度過的,為動物園和馬戲團收集野生動物和大型水中動物——這些活動已在《亞馬孫探險》和《南海奇遇》中敘述過。現在他們準備探索海底。他們的父親準備對他們進行博物學實際教育,並把他們安排在海洋地理學研究院。
為研究水中的龐大動物的習性和獵取標本,該研究院為「快樂女士」號配備了潛水鐘、水中呼吸器、海底照相機和其它深海作業設備。研究院安排科學博士鮑勃·佈雷克指導工作。
佈雷克博士看上去與其說像個科學家,不如說更像個救生員。他的皮膚,除黃色游泳褲覆蓋的地方外,都曬成了深赤褐色。他肩膀寬闊,胸肌發達,臂肌強健,這一切證明他是一個游泳健將。他表情豐富,頭腦機智,可這會兒卻臉色陰沉,坐在艙口蓋上,仔細端詳著船欄邊上的兄弟倆。
他在想,「我為什麼尋為什麼非要把這兩個業餘的傢伙拉來不可呢?
他們對於深海潛水懂什麼?恐怕他們下水最深不過澡盆底而已。
他從頭到腳打量著哈爾。
他不得不承認,「這是個男子漢了,不到我年齡的一半,塊頭卻比我大。一個穩重、聰明的小伙子,弟弟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傢伙。但這都不能使他們成為深海潛水員。唉!如果我非要當幼兒園教師不可的話,那只好現在就開始了。」
他對兄弟倆喊道:「我們第一次潛水課現在開始。」
哈爾和羅傑高興地走到艙口,船長艾克靠過來,站在高空作業台上正用砂紙打磨桅桿的年輕的波利尼西亞水手奧莫也停下手中的工作,仔細傾聽。
佈雷克博士說:「你們知道,地球表面百分之七十是水,大部分陸地已被探索過,而水域才剛剛開始,海下世界還有待發現。今後100年間的偉大探索將在大洋深處進行。
「科學家們曾經試過把網放下去,然後研究進入網內的魚類及海草來弄清大海深處的活動情況,這是一個很笨拙的方法。好辦法是人下到海底親自觀察。不過,由於老式的潛水服笨重而危險,這可不那麼容易。
「最近有一些了不起的發明使我們有可能深入海底,而不會感到不舒服。一個是通氣管,一個是水中呼吸器,還有潛水鐘和海底滑橇。
「這些東西我們船上都有。我要你們做的工作是:熟悉它們的用途,以便能協助我的研究工作,考察海底生物,進行水下攝影以及捕捉標本。我知道,在你們父親的動物生意中,你們受過關於動物學的一些訓練。我聽說你們在亞馬孫和太平洋探險活動中於得不錯。「
哈爾和羅傑臉上喜氣洋洋。佈雷克話鋒一轉,接著說:「但這一切不會幫你們多大忙,這次工作的關鍵是要能潛水。你們有多少潛水經驗?」
「少得可憐。」哈爾老實他說。
「我猜對了。現在我首先要你們做的是從舷側跳下去,讓我看看你們能潛多深。如果你們感覺耳鼓疼,就馬上上來。第一次能潛10英尺深就算不錯了。」
羅傑一下跳到船欄上,他要給這位持懷疑態度的教授露一手。他為自己躬身入水的拿手好戲十分自豪。但是,佈雷克攔住了他。
「等一下!不要跳下去,那樣會把魚嚇跑的。」
「還有其它方法嗎?」羅傑有點困惑不解。
「像老太太走路那樣,輕輕入水,不要發出濺水聲。」
哈爾和羅傑很輕鬆地越過船欄進入環礁湖,不見絲毫水花。然後,他們頭朝下向深處游去。
佈雷克博士吃驚了。他原以為這兄弟倆只能潛幾英尺深,然後就會掙扎著露出水面大喘粗氣。然而現在,他們卻平穩地劃著水,向深處游去。10英尺,20英尺,30英尺直到40英尺的海底。
他們的朋友,一身棕色皮膚的奧莫自豪地看著他們的表演,高興地盯著吃驚的教授。奧莫本人並不感到吃驚,因為他清楚地記得,他的兩個同伴在上一次的探險活動中撈珍珠時學到了潛水的本事。
佈雷克博士從船舷扔下一條繩子,弟兄倆像海豚一般迅速地躍出水面,抓住繩子,攀上甲板。
他們躺在陽光下,喘著粗氣,面帶潛水後的疲勞,等著佈雷克博士說句讚揚的話。
但他們的指導教師並不贊成給予過多的讚揚。
他說:「剛開始,還不錯。不過,如果先反彈一下你們會游得更好一些。」
「反彈?」哈爾詢問道。
「這樣。」
佈雷克越過船欄平穩地進入水中,慢慢游到瀉湖大約60英尺深的一處。
他身體不斷下沉直到僅能看到他的一束棕色頭髮為止。只見他的手臂和腿猛然一伸一蹬,說時遲,那時快,他的半截身子已露出水面,隨後又下沉到8英尺或10英尺處,身體依然保持直立姿勢。然後,他頭朝下游得那樣快,當他突然躍出水面,手裡拿著從湖底珊瑚床上摘下的柳珊瑚時,你簡直覺得他還不可能游完了到湖底的一半距離。
哈爾和羅傑意識到,有這樣一位既能言傳又能身教的潛水大師,他們真是交了好運。
佈雷克攀上甲板,他呼吸正常,看上去十分平靜,就像只潛水6英尺深而不是60英尺。
他說:「好,現在上第二課,你們用過通氣管嗎?」
兄弟倆搖了搖頭。佈雷克打開一個箱子,取出面罩、鴨腳板和通氣管。
「那你們就試試吧,」他說,「把它們戴好。」
兄弟倆對面罩和鴨腳板並不陌生,很容易地就穿戴妥當了。
但對通氣管卻無可奈何!他們好奇地查看這一裝置。這是一個約2英尺長的塑料管,像一條一端向上彎曲一端向下彎曲的蛇,在一端有一個套口管。
「把它放進嘴裡,橡皮凸緣要放在嘴唇後面,牙齒緊緊咬住這些小橡皮塊。這樣,頭在水裡也沒有關係,你仍然可以呼吸,只要管子的另一端在水面上。」
羅傑提出異議:「可是,如果大海波濤洶湧,海浪淹沒通氣管,那不是要吸水而不是吸氣了?」
佈雷克說:「看到頂端小盒裡的乒乓球嗎?當浪打來時,球就被拋上去,通道被關閉,不會有水進入管子。當浪退去時,球就會落下來,可以再次呼吸了。實踐一下你就知道了,你甚至感覺不到這些中斷。」
「用一個通氣管可以在水下呆多長時間?」
「如果你喜歡的話,整天都可以,就像平常呼吸一樣容易,唯一的區別是:你是用嘴而不是用鼻子呼吸,不需要特別的本事,很多打鼾的人每晚都是這樣。」
「為什麼把這種東西叫通氣管呢?」羅傑想知道原因。
「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一種U型潛水艇上都有一個把空氣送進潛艇的管子。我們的單詞是同樣的,只不過簡化了。」
這位潛水大師穿戴好面罩和鴨腳板,選了一個通氣管。「我教你們怎麼用。」他把橡皮套口管咬在嘴唇後面,翻過船欄,平臥水面,臉朝下,幾乎完全浸入水中,只有後腦勺露出水面。通氣管的頂端像一條海蛇的頭伸出海面。
當細浪淹沒蛇頭時,管齒控制的球一下子升上去了,關閉了通道。佈雷克懶洋洋地游著,透過面罩窗欣賞著身下的珊瑚園。後來他又下潛,當通氣管上端侵入海裡時,水壓迫使球進入通氣管的頂端。而當潛水貝上升,通氣管露出水面進入空氣中時,球又離開,潛水員又可以吸氣了。
有一刻鐘時間,佈雷克就在水裡游來游去,但從未把臉露出水面。
攀上甲板,他說:「就像躺在床上一樣自由自在。試試吧,一次一人。」
「我先來。」羅傑急切他說。
他用嘴唇和牙齒咬緊通氣管套口,滑進海裡。
他像佈雷克那樣臉朝下浮著。但是,老習慣太頑固了,就像以往總是在水下一樣,他屏住氣,然後,他把頭伸出水面吸氣。但是當他剛剛張口呼吸時,通氣管就脫落了。他可以聽到佈雷克的罵聲。他重新把套口管放進嘴裡,提醒自己,有通氣管確實可以在水下呼吸。
他小心翼翼地把臉侵入海裡,一動不動。他企圖用鼻子呼吸,但由於蓋著眼睛的面罩也蓋著鼻子,他吸不到氣,反而使面罩把臉貼得更緊。
對,他應該用嘴呼吸。他試了一下,空氣很容易地進入肺裡。他一次又一次地呼呀,吸呀啊!根本沒有什麼了不起,忘記你是在水裡就行了,忘記大海是你的敵人,同大海交朋友,在大海的懷抱裡休息。
他感覺輕鬆多了。雖然仍覺得在水下呼吸新鮮、乾燥的空氣有點不可思議,可他現在呼吸得很正常。儘管他是一個游泳能手,但他總是要同大海搏鬥:為呼吸而搏鬥,為不使水進入鼻腔而搏鬥,為避免嗆水而搏鬥,為不下沉而搏鬥,為潛泳而搏鬥,為辟浪而搏鬥。
而現在沒有搏鬥。他的四肢舒展而輕鬆,平臥在像羽絨床。一樣暖和的熱帶海水裡,他知道上面有浪,因為在他下水之前,他看到了。但是現在波浪只不過潑濺在身上,他除了有,一種擺動的感覺外,什麼也感覺不到。偶爾波浪會把通氣管淹入水中,小球就會堵住吸管,而這僅僅是一瞬間,很快他又可以呼吸了。沒有多久,他甚至連這小小的中斷供氣也注意不到了。
他想,這同臉朝上漂浮在水面上是多麼不同。仰泳你一刻也不得安寧。
你必須隨時留意,唯恐波浪淹沒你的臉,使你嗆水、窒息而咳嗽、作嘔。你不能向下看,除了空曠的天空什麼也看不到。你必須使肺部有足夠的空氣,如果你的腳像羅傑的腳那樣重的話,你必須盡力使腳不下沉。
臉朝下平臥著,就沒有這些麻煩。他不明白為什麼他的腳不下沉,也許是他的頭完全浸在水裡的緣故吧。不管怎麼說,他一生中從來沒有這樣舒服過,他的身體的每一部位都被支撐著。最好的彈簧床墊也不能支撐得如此平穩。
他沒有游,他在休息,四肢一動不動。當然,誰都可以,無論任何人,即使一生中一次泳也未游過。你要做的就是平臥著就行了。
如果你想動,也不需要學專門的游泳動作。你可以手腳並用採取狗爬式,或者,如果有鴨腳板的話,不管你怎麼蹬,都可以把你推向前。那就試試看,他狗爬式游著、蹬著,在水裡很平穩地移動著。
對於初學游泳的人熟悉水情,這是再好不過的方法了!害怕是初學游泳者最大的障礙。由於害怕淹死,就不會注意游泳姿勢。運用通氣管,就不會害怕,而且會不慌不忙、認認真真做好游泳動作。
狗爬式把他帶到瀉湖的淺水部分,珊瑚園僅在他身下大約10英尺處。就像在直升飛機或在魔毯上,他漂浮著俯瞰這迷人的景致。
在他身下,珊瑚峰像城堡一樣聳立著,上面有很多孔,看上去就像城堡的門窗。其它更像漂亮的宮殿,魚類穿戴著可與古代騎士和仕女媲美的花花綠綠的服裝在這些城堡和宮毆裡進進出出。
城堡似乎長滿了苔薛,爬滿了長青籐。羅傑知道,這些大部分來回擺動的東西,看上去就像花草和蕨類植物,其實都是動物。
真正的城堡從來就沒有如此艷麗的裝飾。許多顏色是見所未見的,在陸地世界極少見到,有不少叫不出名字的顏色。
現在魔毯把他帶到樹狀鹿角珊瑚的上方,至少它們看上去像樹。但是,他知道這些樹幹和樹枝是由數以百萬計忙忙碌碌的小珊瑚蟲建造起來的。有一個他把它命名為腦形珊瑚的巨大圓狀物,其表面的褶皺就像人腦的溝回。
他在哥哥有關大海生物的書中見過這些東西。但是,對於每一種他能叫出名字的東西,就有20種對於他來說是完全神秘的,他決心完全瞭解它們。
他確實知道海膽和針魨,他對於能夠在它們上方漂浮而不必在環礁湖底它們中間穿行而高興。在湖底它們密密麻麻地躺在那裡,那些海膽的幾十根又黑又長的刺,那些針噸白色的短刺像一根根針一樣。假如不小心用手或腳碰到它們,那就要疼上幾個星期。那些進入你肉中的刺會斷在肉裡,得挑出來,而毒液會使傷口化膿,而且很疼。
他漂過了一個珊瑚尖塔,塔頂上有著華麗的金紫色的花,這肯定是真正的花了,它有幾十片微捲起來的花瓣。他探身去摘,那些花瓣都縮了回去,花不見了。他才意識到這是海葵,那些花瓣是它的觸鬚。這些觸鬚專門用來捕捉食物,然後把它們送進它那永遠吃不飽的嘴裡。
五光十色的魚的色彩使他眼花繚亂。扁鮫,蝶魚,鸚嘴魚,還有十幾種他叫不出名目來,有粉紅色的,有藍色的,有棕色的。還有一大群亮晶晶的小黃魚毫不畏懼地靠近他的面罩,對他好奇的程度不亞於他對它們的好奇。
有一隻甚至抵著他的面罩玻璃想看個究竟。
羅傑看到一條大魚向他游來,頓時他感到一股涼氣直透脊樑骨。他現在還看不清那是個什麼東西,可能是條鯊魚或是一條大梭魚。
可是,他馬上就看清了那個怪物,原來是他哥哥。
哈爾戴著面罩、通氣管和鴨腳板,他還帶著一樣東西使羅傑羨慕極了。
那是一支水下用獵槍。佈雷克博士給他們看過這玩意兒,他們對其價值和價格都感到吃驚。這種專打大獵物的水下獵槍是用二氧化碳氣罐起動的,裝一次可打60次。它的後座像手槍,前把卻又是機關鎗型的。長長的槍筒可射出有倒鉤的箭,箭和槍是用15英尺長的線連接在一起的。所以,只要你握緊手裡的槍,被射中的魚就不可能跑掉。
哈爾慢騰騰地游著,搜尋著獵物。一會兒,他看見了一條很大的灰色新西蘭真鯛在珊瑚枝之間游動,他馬上瞄準,開了槍。
好槍法!箭射穿了那條魚,從另一邊露出頭來,由於倒鉤掛著,那魚跑不掉了。
被打中的魚馬上掉頭逃跑,但被15英尺長的線給拖了回來。哈爾感到魚拉得很猛,但他死死抓住槍不放。
魚在那一頭拚命掙扎,晃動著的槍碰掉了哈爾的面罩,掉進了珊瑚叢中。
失去面罩,哈爾看不清楚了。由於被掙扎著的負拖到了水面之下,他也呼吸不成了。為了避免被魚拖著到處走,他乾脆下到了湖底,抓住了一根珊瑚堅持著。
羅傑游過來幫忙了。他好像聽到一種低沉的轟鳴聲,但他沒停下來去想一想這或許是摩托艇來了。他全神貫注於水下這一幕。
他也沒有聽到佈雷克博士的喊聲。此時,博士正在「快樂女士」號甲板上暴跳如雷,拚命地喊著,水上的聲音是傳不到水中的,假如羅傑有一隻耳朵在水面之上,他也許會聽到喊聲,但此時整個頭都在水下。
摩托魚艇上的紅種人停止了他們的喊鬧和歌唱,傾聽著「快樂女士」號這艘縱帆船甲板上人的喊聲,可他們不懂英語,不知道佈雷克在喊叫什麼。
忽然,他們中的一個人看到了羅傑露在水面上的通氣管的頭,可太遲了。
哈爾雖然在和真鯛搏鬥,卻注意到了移向羅傑的陰影,並聽到了螺旋槳的攪拌聲。游向哈爾的羅傑正正地朝水下要命的船體撞過來。
哈爾馬上向他弟弟游過去,但由於手中魚的拉力,他幾乎游不動。現在要麼是保魚槍,要麼是救羅傑。他當機立斷鬆開了槍,那條灰真鯛拖著寶貴的魚槍遊走了。
哈爾撞向羅傑,使勁把他拖出,他自己立刻低頭下潛,但沒有來得及躲開船的鐵龍骨。船龍骨正對他的頭撞了一下,從他身上擦過。他失去知覺前的最後一閃念是:螺旋槳的葉片要把他攪成肉泥了。幸虧船上的人們已關了發動機,慢下來的螺旋槳葉片僅僅是擦了他一下。
羅傑馬上游向失去知覺的哥哥,把他的頭托出水面。佈雷克博士游過來了,漁夫們也跳入水中救護。在漁夫們的協助下,佈雷克和羅傑一起把失去知覺的哈爾移向縱帆船,拉上了甲板。
佈雷克摸著哈爾的脈搏。
「只是撞昏了,他會醒過來的。」
他下到艙底拿來藥和繃帶處理哈爾身上的傷口。羅傑和當地人把哈爾臉朝下放到絞盤上讓他吐了些水。哈爾開始大口喘氣了,他睜開眼,看見了佈雷克博士的臉近在颶尺,博士的臉上有一種不容誤解的厭惡表情。
「對不起。」哈爾說。但佈雷克不回答,他彎下腰開始給哈爾傷痕纍纍的身體進行包紮。
哈爾羞愧得無地自容,簡直想通過甲板沉下水去。他丟了貴重的槍,丟了面罩,丟了魚,沒及時注意到水面的船。他和羅傑太無能,他們還想在探險隊頭頭面前露一手呢,現在把一切都搞糟了。
哈爾想,博士現在隨時都會大發雷霆,罵他們無能。他差不多希望博士快點爆發,那要比看他忍著這滿腔怒火好一些。
佈雷克橫眉豎眼,但沉默不語。那天他幾乎什麼也沒說。
當晚,都上了床之後,佈雷克說:「哈爾,明天上午你到機場去一趟,接七點鐘的飛機,英克罕姆要來了。」
「英克罕姆?」
「我沒有給你講過?離開檀香山前我安排叫他來的。他大約是你的年齡,但他確確實實有水下工作經驗。我看到過他潛水,他確實不錯。」
佈雷克沉默了一會兒,又接著說:「有一個知道自己的腦袋瓜子長在哪兒的人在身邊要好多了。」
說完這句尖刻的話,他轉身入睡了。
哈爾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