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由於常樂寺作案現場發現可疑的WAL汽車吊輪胎印,嫌疑犯的範圍無形中大大縮小了。
K201型汽車吊的前部有兩根軸四個輪子,後面有兩根軸八個輪子,這是它最明顯的特徵,WAL的車來過常樂寺這一點是不會錯的。現在的問題是要盡快找到汽車吊的目擊者,對於偵察總部來說,僅僅靠一封匿名信作證據是不充分的。
因此,警方出動了一百多名便衣,四處探聽,企圖找到十六日傍晚在現場或距WAL日本分公司關西辦事處之間的一點五公里公路上見到汽車吊的人。
「通知擔任汽車吊駕駛員的美國人瓊斯·普雷頓到警察署來,我們要向他瞭解有關情況。」加能對舟木說。
「對!這種時候就是看看他如何反應也是有意義的。」舟木贊成加能的提議。他立刻就給辦事處的營業主任代理河田打電話。普雷頓這個名字就是從河田那裡聽到的。
河田的回答卻令舟木大吃一驚。
「……我當時已經告訴你了,普雷頓先生當天絕對沒有駕駛汽車吊。恐怕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他如不答應,我們就根據法律手續傳訊他。」舟木忍住怒火,向河田表示了堅決要普雷頓作正面回答的態度。
「我們這裡的行車日誌沒作任何記載,何況車上沒有任何污痕!」
見鬼!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只要對他們有利,WAL任何時候都能做到這一點。混蛋!舟木幾乎要怒罵起來。不過,他還是竭盡全力在控制自己。
「反正您先把普雷頓叫來接電話再說。他會日語嗎?」
「會日語。不過他來不了,現在他已……」
「怎麼啦,他病了?」
「他已到東京去了。」
「什麼?!」
「他的兒子薩姆魯·普雷頓死在東京了。他去那裡安排後事,估計兩、三天內不會回來。」
本人不在可沒法啊。舟木感到有一種微妙的陰影在籠罩著。
「您還不知道這事嗎?是在東京地袋區發生的事情。那個美國青年貼著陽光八十層超高層大樓的牆壁往上爬,後來墜落致死。他就是普雷頓的兒子薩姆魯啊!」
「啊!是這樣。」舟木好不容易才把外國人的名字和報刊上的新聞聯繫起來。
舟木看過那一筆帶過的消息,並且他還依稀記得不久之前剛剛發生過一起一個日本人隻身攀登新宿住友大廈的事件。這個薩姆魯也許就是喜愛冒險的傢伙吧。
據說,攀登大樓的牆壁這種事在紐約是屢見不鮮的,美國稱得上是貨真價實的冒險。普雷頓的兒子定是想征服日本的超高層大樓。可是這個魯莽傢伙的死竟和常樂寺慘案有瓜葛,這是舟木萬萬沒想到的。
「竟有這種事,我幾乎疏忽了。」舟木說。
「所以,普雷頓先生正為兒子的死無限悲傷哩!」河田好像在趁機發揮。
「明白了。那麼以後再聯繫。」舟木說完就掛上電話。
這時,加能警部來到舟木的旁邊,聽到瓊斯·普雷頓的近況後,慢慢地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看來是件麻煩事啊!池袋發生的登樓事件怎麼會和這裡的案件有直接關係呢?問問東京方面的情況吧。」加能嘟噥著,隨手抓起電話。
他接通了所轄署,申明了案情,負責處理薩姆魯一案的前川警部和他對上了話。
「……嗯,情況就是剛才介紹的這些。因此,我們想傳訊普雷頓,他現在正在東京吧。」
「不,已不在了。」前川警部用清晰的聲音回答了加能。「那爬樓青年的動機很簡單,他並沒有非法侵入建築物的行為。不過,好像是服用過興奮劑之類藥物後才去攀大樓冒險的,這裡面有很多疑點。」
加能歎了口氣。東京方面常常以他們掌握的材料來作為交換這邊案情的條件。
接著,前川對加能說出那件令人費解的事。
「……死者身上的運動衣中有一奇怪的小紙片。上面記載著《方丈記》,就是鴨長明所作的《方丈記》的一部分。據說死者本人並不懂日語,可他為什麼要帶上這小紙片呢?真是令人莫名其妙。」
前川的話引起了加能的一點興趣,不過,只是稍微活躍一下氣氛的題外話。因為他覺得常樂寺發生的案情,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和《方丈記》有什麼聯繫。
2
十七日下午。強烈的陽光直射地面,天空中飄浮著朵朵白雲,一陣陣熱氣撲面而來,真正的夏天到了。
由於瓊斯·普雷頓不在公司,只得暫且中止對他的調查,目標轉向卡車司機佐倉茂。
被警察總部傳訊的佐倉茂是個戴眼鏡的男子,約三十一歲。由於陽光輻射過多,他皮膚顯得稍黑,但卻掩飾不住那機敏狡猾的神態。一年前他就在WAL所轄的札幌辦事處工作過。
加能警部首先詢問了佐倉的工作情況,佐倉茂只說自己是所內的兼職警備員和卡車駕駛員,至於具體的活兒,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十三日夜晚,你在什麼地方?」
「那天晚上我在所內值班室和一名叫白井的警備員下棋,一直玩到十二點以後。」佐倉茂好像早已準備好了似的對答如流。
這段說明自己不在現場的證言還得與白井這人對質一下。
「那天晚上你值夜班?」
「是的。」
「普雷頓那天在幹什麼?」加能一下子想到那個美國人。
「也許那天他在宿舍,他沒來值班室。」
「那麼,你已經肯定了,那天晚上你們兩人是沒有駕駛汽車吊和卡車外出的羅?」
「是的,絕對沒有。你為什麼關心這事?」
「這件事關係到常樂寺的殺人案。有人親眼看到你們公司的車。」
「一定是看花了眼。」佐倉茂薄薄的嘴唇上掠過一絲蔑笑,表現出他對警察的輕視。
「不,不會錯的。因為在那裡發現了你們公司的汽車輪胎印,即使不是你開的車,但總歸有人把車開到了那裡,請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真是莫名其妙,根本就沒那回事。」
「如果你始終不承認,我們將採取強制性搜查。」
「那麼請你回答,我為什麼非要殺死那女人不可?」
「前幾天,航空公司的飛機從空中失落下一件物品,掉在常樂寺附近。你們的任務就是秘密地將那東西收回來,因而你們驅車前往。不湊巧的是,這個秘密被菊川容子發現了,為了不走漏風聲,你們就殺死了她,難道不是這樣嗎?」
「完全是誤解,絕沒有那種事。」
「假如我們對你們所進行徹底地搜查,一定可以找到被你們收回的那部分物件。同時,我們正在和大阪機場聯繫,那架出了故障的飛機就會很快水落石出的。那時你就陷入被動的地位了,明白嗎?」
加能一語點破實質,無疑給對方心理上以一種無形的壓力。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好哇!那麼你知道普魯頓的兒子薩姆魯這人嗎?」
「知道。」加能突然轉換話題,佐倉倒顯得很坦率。
「他以前在你們辦事處裡住過嗎?」
「以前住過。不過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後來他就一個人到東京去了。」
「他是什麼時候到這裡來的?」
「七月初。不過我聽說他因一個事故死去了。」
「是在東京的池袋區死的。」
加能警部突然提起普雷頓兒子的事情,可是佐倉茂毫不動聲色,表情尚未發生陡變,看來普雷頓兒子的死不像與常樂寺案件有直接關係,加能初步這樣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