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當西北航空公司的727班機離開跑道飛往亞特蘭大時,保爾-格朗克便結束了他的出人意料的明尼阿波利斯之行。他希望在亞特蘭大能趕上一班飛往新奧爾良的直達班機。一旦回到家,他打算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再也不出門了,可能在數年之內。儘管他和馬爾丹諾之間有著交情,但他對這整個事情感到厭煩了。只要有必要,他可以折斷一根拇指或打斷一條腿,他可以對幾乎任何人進行威脅和恫嚇。但他卻並不太喜歡偷偷摸摸地對小孩子進行追蹤,也不喜歡對著他們揮舞彈簧刀。他靠經營俱樂部和啤酒店,日子過得也滿不錯,如果那尖刀需要幫助,他得去依靠他的家族。格朗克可不是他家族的成員,也不是黑手黨徒。他不準備為巴裡-馬爾丹諾去殺任何人。
    今天早晨,當他乘坐的班機剛一到達孟菲斯機場,他就接連打了兩個電話,第一個電話沒人接讓他吃了一驚。緊接著他又用備用號碼打了一次,想聽聽電話錄音留言,然而電話裡仍無聲息。他快步來到西北航空公司的售票處,用現金買了一張去明尼阿波利斯的單程機票。隨後他又來到三角航空公司的售票處,仍舊用現金買了一張去達拉斯-福特沃斯的機票。接著他又在聯合航空公司買了一張飛往芝加哥的機票。他在機場的中央大廳裡轉了一個小時,不時地注意著身後,但沒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在規定的登機時間階最後一秒鐘他跳上了西北航空公司的飛機。
    博諾和皮瑞尼曾有過嚴格的指令。這兩個電話意味著兩種可能:一是警察已抓住了他們;二是他們已拔營而逃,溜之大吉。無論是哪種可能都使他感到不安。
    空中小姐給他送來了兩罐啤酒。此刻才一點零幾分,現在喝酒不免為時過早,但是由於此時他很是緊張不安,所以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管他呢。現在其他什麼地方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馬爾丹諾肯定急得直跳腳,並開始摔打東西。他會衝到他舅舅那裡,向他再借幾個殺手。他們會迅速抵達孟菲斯,開始在那裡傷人,策略行事可不是巴裡的特長。
    他和巴裡之間的友誼是在他們上高中十年級時開始的,那也是他們正規的學校生活的最後一年。這以後他們就輟學了,開始在新奧爾良的大街上做起了非法營生。巴裡的犯罪道路是他的家族預先就鋪好的,而格朗克的情況就要複雜些了。他們的第一次冒險是買賣髒物,結果相當成功。然而他們合賺的錢卻被巴裡一點一點地給弄走了,送到了他的家族那裡。他們兜售過毒品,賣過博彩彩票,開過妓院,都是些能賺到大筆現錢的買賣。可是格朗克卻沒見到過多少現錢。這種不平等的合夥關係維持了十年,這以後格朗克對巴裡說,他想自已經營一塊地盤,在巴裡的幫助下,他買下了一間沒有屋頂的酒吧,這以後又買下了一家色情旅館。格朗克賺了錢並能存住錢。在他們的違法生涯中,大約也就是在這時巴裡開始殺起人來,為此格朗克更加拉開了他倆之間的距離。
    不過他們仍然是朋友。大約在博伊特失蹤一個月後,他倆和幾個脫衣舞女一起在阿卡普爾科的一家由約翰尼-蘇拉裡家族經營的旅館裡度過一個長長的週末。一天晚上,在那些姑娘們喝得酩酊大醉之後,他倆去海灘做了一次長時間的散步。巴裡剛剛喝了些龍舌蘭酒,因此他的話比平日要多。那時他的名字剛剛被當做嫌疑犯而見諸報端。他向他的這位朋友吹噓了他千這起謀殺的動機和經過。
    對蘇拉裡家族來說,位於拉福齊教區的有待填平的窪地價值幾百萬美元。約翰尼的計劃就是最終把新奧爾良的大部分垃圾都運來倒在這裡。然而博伊特參議員卻成了他們的一個未曾料想到的敵手。他的不可思議的行為引發了許許多多的反對這個垃圾場的宣傳品;而博伊特收到的宣傳材料越多,就變得越加瘋狂。他敦請聯邦政府對此事進行調查。他還從環保部門召來了十幾名官僚,這些人備下了長達幾卷的研究報告,其中大多數內容是對填倒垃圾的行為進行的譴責。在華盛頓,他不斷地向司法部施加影響,斷言這件事有黑幫的參與,最後司法部開始對此事進行調查。對約翰尼的金礦而言,博伊特參議員已經成了一個最大障礙。
    於是他們就做出了幹掉博伊特的決定。
    在談到他幹掉博伊特的經過時,巴裡從瓶子裡呷了一口卡爾沃戈爾德牌汽水,放聲大笑了起來,六個月來,他一直在偷偷地跟蹤博伊特,他驚喜地發現這位已經離了婚的參議員對年輕女人有一種特別的嗜好。他喜歡的都是些廉價的年輕女人,就是那種他可以在妓院裡花上五十美元就能買到的女人。他最愛去的地方是城外一家骯髒的小旅館。它坐落在新奧爾良的霍馬,即那個窪地所在地之問。那裡有一口油井,經常光顧這家旅館的都是些外國油田工人以及他們招惹來的一些漂亮可愛的小妓女。顯然,參議員認識這家旅館的老闆,並做了特殊安排。他總是將車停放在一個垃圾車的後面,遠離那塊由碎石鋪成的停車場,那裡通常被一些醜陋的小噸位貨車和哈利牌小汽車擠得滿滿的,他總是從廚房的後門進去。
    參議員去霍馬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他在城裡的各種會議上搗亂,每週都要舉行一次新聞發佈會。他喜歡在他駕車返回新奧爾良的途中到這家小旅館裡草草了事地偷一次歡。
    他們在海灘上坐了下來,海水帶著飛沫在他們的四周湧動,這時巴裡講述了那大的行動,說幹掉他簡直沒費什麼力氣。那天博伊特在霍馬出席了一個吵吵鬧鬧的會議,會議是有關那片窪地的事。會後巴裡跟在博伊特的後面,一直跟了二十英里,然後就躲進了旅館後面的黑暗之中,耐心地等待著博伊特的出現。不一會,博伊特偷情完畢從旅館裡走了出來,這裡巴裡用一根警棍給了他當頭一擊,並立即把他拖進了汽車後座。他沿公路行駛了幾英里後停了下來,隨後便朝博伊特的腦袋連射了四顆子彈。他將屍體裝進了一隻垃圾袋,塞進了車尾的行李箱。
    想想看,一位聯邦參議員竟會讓人從一個破破爛爛的妓院裡的黑暗之處綁架走,對此巴裡一直驚詫不已。這位參議員已在任二十一年了,他把持著好幾個權力很大的委員會;他常在白宮吃飯並時常在世界各處遊逛,想著法兒揮霍納稅人的錢;他手下有十八名助手和跑腿的為他效力,可他竟被打得那樣慘!連褲頭都沒穿好就被人抓走了,巴裡認為這簡直就像一場鬧劇。他說在他所幹過的活中間,唯有這次是最容易的,聽他那口氣就像他殺過幾百次人似的。
    在離新奧爾良還有十英里處,巴裡因超速駕駛被一名州警察攔了下來。他說他和那警察聊了起來,想想當時的情景吧,他車尾的行李箱裡還有一具尚未冷卻的屍體呢。他大談了一通足球經,結果逃過了一張違章傳票。可是後來他還是害怕了,於是決定將屍體藏在另外一個地方,格朗克很想問問那屍體究竟藏在了哪兒,可他想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問為好。
    對巴裡的立案依據不足。根據那名州警察的記錄,巴裡的出現與博伊特的失蹤時間很接近。可是沒有屍體,他們就沒有有關死亡時間的依據。當參議員在旅館裡行歡時,一名妓女在停車場的黑暗之中看見過一個男人,他看上去很像巴裡。該妓女現已受到政府的保護,但沒人指望她會成為一個可靠的證人。巴裡的汽車已經清洗過了,一切可能引起懷疑的東西也都除去了。從車上採不到血樣,無論是衣服上的纖維或是頭髮都休想找到一根。政府在此案中的王牌是一名曾經給黑手黨擔任過眼線的人,此人現年四十二歲,倒有二十年在監獄中度過,不過也別指望他會活著出庭作證。警方從巴裡的一個女朋友的公寓裡搜出了一把0.22口徑的魯格牌手槍,但還是因為沒有屍體,所以無法確定死因,那把槍上有巴裡的指紋,可那位女朋友卻說那是巴裡送給她的禮物。
    因為不知道受害人究竟死沒死,故而陪審團遲遲不能對巴裡作出有罪的判決。博伊特是一個非常古怪的人,有關他的失蹤外界流傳著許許多多的謠言和流言蜚語,引起了人們的種種胡亂猜測。有一篇公開報道詳細敘述了他近來在精神上出現的種種問題,因此它使許多人產生了這樣一種看法,即博伊特發了瘋,和一個十來歲的小娼妓一起私奔了。還有其他種種諸如此類的傳聞:有人說他欠下了賭債;又有人說他酗酒;還有人說他在離婚時耍了詭計,為此他的前妻要對他提出起訴,等等,等等。
    總之,博伊特失蹤的原因很多。
    可現在,在孟菲斯,竟然有一個十一歲的小孩知道他被埋在了什麼地方。想到此格朗克打開了第二聽啤酒。
    托馬斯-芬克又從孟菲斯飛來;旅行使他很興奮,因而顯得精神飽滿。星期五下午四點半,他跨進了福爾特裡格的辦公室。沃利-博克斯像一條忠實的叭兒狗似地坐在沙發上,正在寫著什麼,芬克猜他準是在為他們的老闆準備另一份發言稿,再不就是為即將進行的起訴寫新聞發佈稿。羅伊沒穿鞋,腳擱在辦公桌上,肩上支著電話聽筒,此刻他正閉著眼睛在聽電話。這真是多災多難的一天。在法庭上,拉蒙德在那麼多人面前讓他出了醜。而羅斯福又沒能使那孩子開口,他可是吃夠了這些法官的苦頭。
    芬克脫下他的夾克衫,坐了下來。福爾特裡格結束了他的電話談話,將電話掛了。「大陪審團的傳票呢?」他問。
    「我已將它們親手交給了駐孟菲斯的聯邦法院執行官。我同時還再三囑咐他,要他接到你的消息後再把它們發下去。」
    博克斯離開沙發,在芬克身旁坐了下來。他若被排斥在談話之外,那真是太丟人了。
    羅伊擦了擦眼睛,又用手指梳理著頭髮。事情真令人灰心,太灰心了。「那麼,托馬斯,那個小孩想幹啥呢?你到過那兒。你見到了那小孩的母親,你聽到了她的意見,事情究竟會怎麼樣呢?」
    「我不知道。顯然,在短期內那孩子是不會開口的。他和他母親都被嚇壞了。他們電視看得太多,像黑手黨將提供情況者炸成了碎片之類的鏡頭看得太多了。她認定對他們提供的證人保護措施無法保證他們的安全,她真是給嚇怕了。這女人在這周裡經歷了一場浩劫。」
    「那的確令人同情,」博克斯喃喃地說道。
    「除了發傳票外,我也別無選擇了,」福爾特裡格裝作對這一想法深感不安的樣子嚴肅地說道。「是他們弄得我別無選擇。我們是公正而又理智的。我們曾請求孟菲斯少年法庭幫助我們做那孩子的工作,可它簡直就沒有做工作。現在是把這些人弄到我們這裡來的時候了。把他們弄到我們的地盤上來,上我們的法庭,面對我們的人,讓他們開口。托馬斯,你同意嗎?」
    芬克並不完全同意這樣的做法。「可我擔心的是管轄權限這個問題,那孩子屬那兒的少年法庭管轄。我不知道他拿到傳票後會發生什麼事。」
    羅伊微笑了起來。「說得對,可法庭週末要休庭。我們做了一些研究,我認為在這個週末可用聯邦法律取代州法律,沃利,你看呢?」
    「我認為可以。行。」沃利說。
    「我已和這裡的聯邦法院執行辦事處的人談過了。我告訴他們我想要孟菲斯的那幫傢伙明天將那孩子帶到這裡來,這樣他就可以在星期一面對大陪審團。我想孟菲斯的地方法院是不會干涉聯邦法院執行辦事處的事情的。我們已安排好了,就讓他住在市監獄一側的少年監房裡。這不該是一件什麼難事。」
    「那個律師怎麼辦?」芬克問。「你總不能讓她作證。即使她知道了一些什麼事情,那也是在她代表那孩子的過程中知道的。這是一種特權。」
    「那女人的確令人頭痛。」福爾特裡格微笑著承認。「但到了星期一她和那個孩子都會嚇得要死的。托馬斯,到那時一切都要由我們來發號施令了。」
    「說到星期一,羅斯福法官要我們中午十二點到庭呢。」
    聽到這話羅伊和沃利都哈哈大笑起來。「那他到時就成了一位孤獨的法官了,不是嗎?」福爾特裡格邊說邊咯咯地笑個不停。「你、我、那個孩子及其他的律師到時都會在這兒。他可真是個笨蛋。」
    可芬克並沒有同他們一起笑。
    特爾達可不像多琳那樣關心馬克,她來馬克處察看過兩次。大約八點鐘時她又來了,並且還帶來了來訪者。她先敲了敲門,然後慢慢地打開門,馬克正準備裝扮出那副神情恍惚的老樣子,突然發現了那兩名身穿西裝、身材高大的男子。
    「馬克,這些人是聯邦法院的執行官。」特爾達緊張地說。此時馬克正站在靠近抽水馬桶的地方,突然感覺到這間屋子變小了。
    「你好,馬克,」第一個人開口說道。「我叫維恩-杜波斯基,是聯邦法院副執行官。」他說話乾脆,毫不含糊,是個北方佬,但馬克注意到的也只有這些,那人手上還拿著幾份文件。
    「你就是馬克-斯韋嗎?」
    馬克點了點頭,但卻說不出話來。
    「別怕,馬克。我們只不過是把這幾份文件給你送來了。」
    馬克看著特爾達,想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可卻一無所獲。「是些什麼文件?」他緊張地問。
    「是大陪審團的傳票,這就是說,星期一你得在新奧爾良面對聯邦大陪審團。好了,別擔心,我們明天下午再來接你,用汽車把你送到那裡去。」
    一陣痙攣性的疼痛穿過馬克的腹部,他感到十分虛弱,同時感到嘴裡發乾。「為什麼呢?」他問。
    「對此我們無法回答,馬克。這不關我們的事。真的,我們只是在執行命令。」
    馬克目不轉睛地盯著維恩手中揮舞著的那幾張文件。新奧爾良!「你們告訴我母親了嗎?」
    「哦,你瞧,馬克,上面要求我們也給她一份與此內容相同的文件,我們會向她解釋一切的,我們要告訴她你不會有事的,實際上,要是她要求,她可以和你一起去。」
    「她不能和我一起去,她不能離開裡基。」
    那兩個執行官相互看了一眼。「好吧,不管怎樣,我們會把一切都向她解釋的。」
    「你要知道,我有一個律師。你們和她說過了嗎?」
    「沒有。沒人要求我們通知律師。不過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完全可以給她打電話。」
    「這兒有電話供他打嗎?」那第二個人問特爾達。
    「除非我給他拿一部來,」特爾達說。
    「你等三十分鐘行嗎?」
    「既然你這樣說了,那好吧。」待爾達答道。
    「那麼,馬克,三十分鐘後你可以給你的律師打電話。」杜波斯基頓了一下,看了看他的同伴,又說:「好了,祝你走運,馬克。要是我們使你受驚了,還請你原諒。」
    他們走了,而馬克仍然站在馬桶旁邊,身體倚靠在牆上,腦子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亂,同時又嚇得要命,他也感到氣憤。這個制度爛透了。他對這一切都感到討厭:法律、律師和法庭,警察、特工和執行官,記者、法官還有監獄。真他媽的見鬼!
    他使勁從牆上扯下一張紙巾,用它擦了擦眼睛,然後在馬桶上坐了下來。他對著牆壁發誓,他決不去新奧爾良。
    另外兩名聯邦法院副執行官將去給黛安送傳票,還有兩名要去雷吉-洛夫女士家給她送傳票,發送這些傳票的時間經過精心安排,差不多是在同一時刻進行的。其實,只需一名法警,或者只要一名做過這種具體工作的失業工人,就可以不急不忙地將這三張傳票送出去,在一小時之內完成這項工作。可他們卻用了六名大漢,乘坐著三輛汽車,裝備有無線電通信設備、電話機、手槍,像一支特種突擊隊一樣,在夜幕的掩護下迅速朝著四下出動。
    黛安從那位彬彬有禮、一口一個抱歉的先生手裡接過傳票時一言未發。她就著裡基床頭邊那盞檯燈的微弱燈光讀著傳票。傳票上沒有任何說明,只有一道命令,要馬克按以下地址在上午十點出庭面見大陪審團。至於他怎麼去那裡,什麼時候回來,上面隻字未提;要是他沒按他們的意思行事,或他不肯開口,那他會怎麼樣,對此也沒有警告。
    她給雷吉打了電話,但卻沒人接。
    雖然克林特的公寓離她家只有十五分鐘的路程,可雷吉卻用了將近一個小時才開車到達那裡。她先是在商業區和住宅區之間拐來拐去,然後又繞著州際公路漫無目的地猛開了一陣。在確信沒人跟蹤後,她把車停在了一條擠滿了空車的大街上。她步行走了四個街區來到了克林特的公寓。
    克林特本準備在九點鐘與女朋友約會被突然取消了,而為了這次約會他曾許下過許許多的諾言。他打開了門,雷吉一邊進門一邊說:「真對不起。」
    「沒什麼。你沒事吧?」他接過她的包,朝著沙發擺了擺手,「坐吧。」
    雷吉是這套公寓裡的常客。她自己在冰箱裡找了一聽特製的不含咖啡因的可口可樂,然後在一張酒吧凳子上坐了下來,「是這麼回事,聯邦法院執行官辦公室的人拿著大陪審團的傳票來找我。這張傳票要我星期一上午十點到新奧爾良出庭。」
    「可他們並沒把傳票交到你的手上,是嗎?」
    「沒有。我媽媽把他們趕走了。」
    「那麼你是脫鉤了。」
    「是的,除非他們找到我。對躲避傳票之類的事法律並不追究。我必須給黛安打個電話。」
    克林特將電話遞給了她,她竭力想從記憶中找出那個電話號碼。「放鬆一點,雷吉。」克林特說,並在她的面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他將那些扔得亂七八糟的雜誌撿了起來,然後打開了立體聲音響。黛安接了電話,雷吉才說了三個字就不得不停下來聽她說。到處都有傳票。雷吉一張,黛安一張,馬克也拿到了一張。雷吉努力想使她鎮靜下來。黛安說她往拘留所打過電話,可無法與馬克通話。人家告訴她說這時不能給他打電話。她倆談了有五分鐘,雖然連雷吉自己都不相信,但她卻試圖說服黛安一切都不會有事的。她,雷吉,正控制著局面。雷吉答應她早上再給她去電話,然後就把電話掛掉了。
    「他們不能帶走馬克。」克林特開口道,「他屬於我們這裡的少年法庭的管轄。」
    「我必須同哈里談談。可他又不在城裡。」
    「他上哪兒去了?」
    「同他兒子上什麼地方釣魚去了。」
    「這事可要比釣魚重要得多啊,雷吉。讓我們去找他。他會停下釣魚的,不是嗎?」
    雷吉一下子想到了上百個問題。「這一招實在是夠狡猾的。你想想看,福爾特裡格一直等到星期五晚上才將星期一的傳票送出來。」
    「他怎麼能這麼幹?」
    「這很容易。他就這麼幹了,像這樣的一樁刑事案,聯邦大陪審團可以向任何證人發出傳票,而不必顧及時間和地點。除非這位證人能先使傳票無效,否則他或她必須到庭。」
    「怎樣才能使傳票無效呢?」
    「可以向聯邦法庭提出一項申請,讓傳票無效。」
    「讓我想想,向新奧爾良的聯邦法庭提出申請?」
    「對。我們一定要在星期一一大早在新奧爾良找到那位初審法院法官,請求他舉行一個緊急聽證會,以使傳票無效。」
    「這是行不通的,雷吉。」
    「當然行不通。這是福爾特裡格事先計劃好的。」她將手中的特製可樂一飲而盡。「你有咖啡嗎?」
    「有的。」克林特開始將一隻隻抽屜打開。
    雷吉自言自語地說道:「如果在星期一前我能躲掉這張傳票,那福爾特裡格就不得不再簽發一張傳票。這樣一來我可能就會有時間來使傳票失效。可現在的問題是馬克,他們這招不是衝著我來的,因為他們知道他們是不能強迫我說話的。」
    「雷吉,你知道那該死的屍體在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
    「馬克呢?」
    「他知道。」
    他愣了一會,然後開始往咖啡壺裡灌水。
    「克林特,我們得想個法子把馬克留在這裡。我們不能讓他去新奧爾良。」
    「給哈里打電話。」
    「哈里在山裡釣魚呢。」
    「那就給他妻子打電話,弄清楚他在山裡的什麼地方釣魚。如有必要,我去把他找回來。」
    「你說得對。」她一把抓過電話機,開始打起電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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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極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