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日上午9點15分,霧島三郎來到東京地方檢察廳三樓自己的辦公室。一打開門,裡面就湧出一陣朗朗的笑聲。
先到的檢察事務官北原大八把一張報紙攤在桌子上,正笑得嘴臉通紅。但一看見霧島,他便止住笑,打了一聲招呼。
「檢察官,早晨好。」
「早晨好。一清早有什麼高興的?」
霧島隨便問了一句。北原是他調到刑事部工作以後的搭檔,現在已成了他不可缺少的、任何事都可以商量的管家人。
「檢察官,雖然我喜歡喝酒,但一清早我可沒喝醉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有人被殺,我不該笑,但這名字也太怪了。您還沒看這天的報紙吧。」
「早晨起晚了。,電車裡的人又太多,我沒看。報紙登了被害者的名字了嗎?」
「是的,姓鬼島,叫桃太郎。」
「鬼島桃太郎?」
霧島禁不住叫出聲來。淡淡的記憶突然鮮明地出現在他的腦海。
死囚小山榮太郎臨終的慘叫和濱田律師關於這個案子的介紹都浮現在眼前。
鬼島桃太郎,這是一個聽過一遍就能記住的名字,因為日本很少有這樣的名字。
北原帶著疑惑不解的表情遞過來報紙。霧島急忙打開看。
這條消息像是在結稿前臨時被塞進來的,放在左邊角上,內容很簡單。
鬼島在川崎的汽車裡被殺
2日晚11點,巡邏的警官在川畸市上平間附近的多摩川河邊發現一輛小轎車,車裡有一男人被殺。據川崎警察署調查,死者叫鬼島桃太郎,又稱島桃太郎,是川崎市興陽建築公司總經理。死者身上有數處被刀扎的痕跡。警方認為這是一起惡性兇殺案,已立案開始調查。有關專家估計,這件案子可能同暴力集團有關。
霧島三郎又讀了一遍這條短訊,皺緊了眉頭。
為傑克作證的4人中一個被殺了。發生在1955年的古谷殺人案已經過去10年了。眼前的這樁案子和10年前的殺人案一般是不會有什麼關係的。
我無罪!我冤枉!
死囚臨終時的喊聲又在霧島耳際迴盪。他閉上眼睛思考了一會,然後掏出筆記本,開始撥電話。
「喂,喂,是濱田先生家嗎?」
到東京地方檢察廳工作後,霧島和濱田雄介見過幾次面。每次見面,二人都是客客氣氣寒暄一番,從不談古谷案子。所以霧島能很輕鬆地給他打電話,但霧島發現今天自己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濱田雄介在家,他很快地接了電話。
「霧島檢察官嗎?很久沒見了。」
濱田的聲音有些緊張。霧島猜想他已經知道這個案子。
「是很久沒見了。今天的報紙你看了嗎?」
「是鬼島被殺的消息吧!」
「是。當然,這不是我的管轄範圍,這件案子和我沒關係。但看到這條消息時,我還是感到意外。被害者同古谷事件中的鬼島是同一個人吧!」
「沒錯。我查過材料,還給過去在橫濱時認識的一名警察打過電話核實,他回答說,死者就是那個鬼島桃太郎。」
「是嗎?!」
「鬼島未能改邪歸正,生前是興洋會的頭頭之一。我聽說警方認為這件案子同暴力集團有關。我想鬼島不會是小山的妻子或孩子殺的。如果小山不是古谷事件中的兇手,那麼真兇手現在殺人滅口沒有任何意義。」
「嗯,你說得不錯。」
「檢察官,即使是鬼島向真兇手敲詐錢財,這個兇手也可以置之不理,因為警察不會把那樁舊案翻出來重新調查的。所以真兇手冒風險再殺一個人在道理上講不過去。我認為鬼島案和以前的那個案子毫無關係。」
霧島放下電話,歎了一口氣。
從理論上說,濱田律師的推理縝密,合乎邏輯,無懈可擊。但霧島的心頭仍存一絲不安。他看出濱田雄介也有同樣的感覺。否則,他用不著在電話上重複雙方都瞭解的那些事實。
「檢察官,發生什麼事了?」
北原的話打斷了他的沉思。
「檢察官,您認識鬼島?」
「不,沒見過面,但以前聽說過。」
霧島向他講述了在宮城監獄監斬小山榮太郎的經過。北原仔細地聽他講完後,點點頭說:
「不是我在你面前誇你,我就喜歡你這股認真勁。有些滑頭檢察官就知道檢察廳的威信和明哲保身,一遇到這種事,就奉行不看、不聽、不說的三不主義。」
「北原,在廳裡什麼都別說。雖然我認為鬼島案和以前的案子沒有關係,但我有些放心不下。何況這是橫濱地方檢察廳經辦的案子,同我沒關係。」
「是啊,聽了你的話,我有點興奮。我想多瞭解一些鬼島案的情況。」
北原對現在的案子很有興趣。利用檢察官的地位瞭解事件的整個內容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只要說這個案子同這兒發生的事件有關係,並徵得橫濱地方檢察廳的同意,警察會端出所有的內幕情況。
這決不是利用職權滿足個人興趣。萬一小山榮太郎不是兇手,這個案子又同小山案有關係,這個問題就不能置之不理了。霧島個人探討鬼島被殺案的本身並不違反法律規定。
「北原,辛苦你,能不能找時間到川崎跑一趟?橫濱地方檢察廳我來同他們說。」
「好,我去一趟。」
北原高興地點點頭。
「我真想馬上就去,但估計警察的調查還沒搞出一個頭緒,明天是星期天,不影響工作,我明天去吧。」
看到這個事務官有這麼大的勁頭,霧島苦笑了一下。
荒井健司也是從報紙上知道鬼島被殺的消息的。讀完後,荒井的心裡感到一陣顫慄。
「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荒井一邊撫摩著自己的脖子,一邊自言自語地說。去川崎可能受到警察的監視。鬼島手下的那些人還會向警察供出自己找過鬼島。鬼島又是在同我吵架後被殺的。
「壞了,這件事可辦壞了。」
荒井坐立不安。不僅是這件事辦得不好,而且說不定還會被當成殺人嫌疑犯。即使不是嫌疑犯,如果和鬼島吵架的事被警察知道,假釋肯定要被取消。
而且昨天晚上喝得醉熏熏的,連個證人也找不到。川崎這個地方不太熟悉,不僅沒記住酒吧的名字,而且連地點現在也說不清楚了。即使想起一家店,店裡人是不是記得我還很難說。
當然小山芳江可以作證。如果鬼島桃太郎是在9點半前後被殺,蒼天有眼,我就有救了……
荒井來到一家舊貨店,一位老人接待了他。
「只要給過我名片,我就有。我什麼東西都捨不得扔掉。但……。」
荒井急忙給老人作揖。
「麻煩您能不能查一查。因為我有些事非找到島田不可。我給您作揖了。」
「我的舊名片太多,全部翻一遍可不得了。」
心腸挺好的老人摘下老花眼鏡,有些猶豫不定地看著荒井。
「我幫您查,您看行嗎?」
「行嗎!你這份熱心勁兒感動了我。跟我來吧。」
老人把荒井領進店後面的一間屋子。比店堂更像舊貨店的這間屋子讓荒井覺得有些驚訝。從地上到房頂堆滿了各種破爛。牆角放著一台荒井從未見過的、有一個牽牛花似喇叭的留聲機。
「這間房子裡的東西,一般客人是不會買的。但喜歡古董的人還是時常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東西的。」
老人說著打開一個櫃子,從一堆舊帳本旁邊拿出一個大箱子。
見到滿滿的一大箱舊名片,荒井歎了一口氣。
店老闆慢慢悠悠地取出一張名片,戴上眼鏡看了起來。
「山田傳兵衛,對,他在1953年股價暴跌之前賺了一大筆錢,然後又賭光了,賣了家產,回老家了。」
要這麼一張一張地講下去,一箱名片還不知道要講多少天。荒井拿出一撂名片,飛快地看了起來。他拿起的第一張名片上寫著:陸軍司政官畑良之輔。這些名片好像也都成了古董。
經過近2小時的尋找,荒井終於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那張名片。
「古榮堂島田康吉橫濱市保土谷區巖井町1—58」
看著這張名片,荒井的眼眶裡充滿了淚水。荒井向老人鞠了一躬,感謝了一番,離開了這家小店。
但荒井又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難。
首先在巖井町,荒井找不到一家叫古榮堂的舊貨店。問了幾個人,他才知道古榮堂早已被拆了,在舊址上建了一家百貨店。
荒井找到百貨店老闆,打聽事情的經過。老闆說:
「這塊土地是1956年初從島田那兒買的。我不認識島田。這筆生意是經營不動產的人介紹的。我不知道島田現在在哪裡。」
「他應該告訴你他的地址吧。否則轉個信件什麼的怎麼辦?」
「他給我留了地址。最初的兩年我還給他轉過信。以後信沒有了,地址也丟了。」
「大概方向您有印象嗎?」
「是名古屋。具體地址不記得了。」
「您還記得那家不動產公司的名字嗎?」
「好像是裡見商事。當時這家公司在南淺間有一個分店。」
「南淺間是不是在淺間山下?」
荒井翻了一下眼皮問。店老闆笑著說:
「橫濱有北輕井澤、南輕井澤和淺間谷這些地名。南淺間町在西橫濱車站附近。」
荒井鬆了一口氣,前往南淺間町,找裡見商事。
這家公司現在還在老地方經營不動產。但出面接待的30歲左右歲的男人卻回答不了荒井的問題。
「島田是我父親的朋友。我父親在5年前患腦溢血去世了。我本人不認識島田,因為那時候我很少在公司幫忙。」
「他離開橫濱去哪兒了,您知道嗎?」
「我父親知道。我好像聽父親說過他去東京做新的生意了。」
「東京?不是名古屋?」
「我記得是東京。或許我記錯了。」
「島田給您父親寫的信現在還有沒有?」
「我父親去世後,這些東西全燒了,留著也沒用處。」
荒井懊喪地離開了裡見商事。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條線索又斷了。
這天晚上,荒井回家後,一直在二樓考慮著今後怎麼辦。桌子上放著冰塊和酒杯,但他毫無心思喝酒。
「終於關門了。今天你有收穫嗎?」
走上二樓的澄子問。荒井向她講述了今天的情況。
「我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鬼島死了,島田找不到,還剩下增本敏郎和畑忡圭子。」
「連開店的島田都找不到,那兩個人也不好找。特別是皮包商人,有一人和一台電話就能做買賣,連正經的辦公室都沒有。」
「是啊,當時的增本是一個做小買賣的皮包商人,現在很難找到他。」
「那個女的也不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和那些人混在一起,現在你就是找到她娘家的人問,也不一定能瞭解到她的蹤跡。」
「我也覺得這4個人中女的最難找。不過還有一個辦法可能找到島田。你說島田賣房子之前,他的那些貨是怎麼處理的?」
「當然全都賣給古玩店或舊貨店了。」
「只能賣給這些地方。所以我想,買了島田的貨的人說不定知道他以後的去向呢。」
荒井的信心似乎不足。實際上他已經不願意再去古玩店或舊貨店尋找島田的蹤跡,但他想不出其他任何辦法。
「但聽了你剛才那番話,我覺得你這樣找,找到的希望也不大。島田不是一個做正經買賣的人,他把店賣了說不定是因為警察抓住他什麼把柄。這樣到橫濱去調查1O年前在那兒住的人有點勉強。」
有一個從幾點到幾點的範圍。芳江作證也不知是否有用。
唯一的安慰是在興陽建築公司沒有說自己的真名。警察調查鬼島過去在橫濱的熟人,怎麼也調查不到自己頭上。
「如果說出組名就全完了。姓也應該編一個假姓。」
荒井憨眉苦臉,自言自語道。實際上,荒井當時並沒有想那麼多。當被問到姓名時,他意識到不能說真名,所以只報了自己的姓。
荒井相信警察不會很容易找到自己。同鬼島只見過一面,推理能力再強的人也不會從鬼島和傑克的關係查到自己頭上。
荒井想同澄子商量一下這件事,但澄子在他還沒起床的時候就出去了,說到傍晚才能回來。她大概沒看到報紙。
荒井只好在家等她回來。
傍晚,荒井從經堂車站的商店買回了所有報紙的晚刊。
所有的報紙由於早刊登的消息很短,而刊載了鬼島被殺的詳細內容。
當他讀到「事件發生當天曾有一個無賴似的人訪問鬼島」這句話時,荒井覺得自己活不長了。但當他看「暴力集團內訌?」這個小標題時,荒井又覺得有了希望。
荒井扔下報紙,兩隻胳膊交叉抱在胸前。
報紙沒有介紹事件的細節,但荒井猜想,鬼島開車外出後就一直沒回來。
「健司,我回來了。」
說著,澄子上了二樓。在荒井面前坐下,澄子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問: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看這個!」
荒井把報紙遞給澄子。看完後,澄子驚訝地抬起頭。
「這是你……。」
「不是。但這個『無賴似的男人』的確是我。」
荒井說了事情的經過。昨晚澄子頭痛,荒井沒對她說這件事。
「一定是鬼島去向傑克通風報信,被這冷酷無情的傢伙殺了。你說呢?」
「有沒有別的可能?」
澄子搖了一下頭。
「說一句不好聽的話,你在監獄裡呆的時間長了,對現在的情況不瞭解。你的想法有點太單純了。我擔心的是體在他的辦公室裡有沒有留下指紋?」
「指紋?」
荒井抖嗦了一下。查出指紋就肯定要被送回監獄。只要在那裡查出一個他的指紋,警察找到荒井只是時間的問題。
「我想我哪兒都沒碰,大約沒問題。」
荒井的言語不十分肯定。
「是嗎?要這樣就好了。不然的話我可要減壽了。我以前贊成你找傑克,但看來你還是放棄的好。」
澄子的話一點也不錯,他應該聽妻子的,但昨天晚上同小山芳江的邂逅和報紙刊載的這條消息進一步增強了荒井尋找傑克的決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這次就讓我幹下去吧。」
荒井艱難地吐出這句話,但澄子低著頭沒有回答。
第二天,前往川崎警察署鬼島殺人案搜查本部瞭解情況的北原大八在傍晚來到霧島三郎家。
「星期天都沒休息,辛苦了。來,一邊喝一邊談。」
霧島拿來一瓶威士忌。北原見酒眼開,一邊用眼睛瞟著酒瓶,一邊取出筆記本。
「謝謝!先談工作吧!山根搜查主任把情況都對我說了。發現死者的就像報紙登的那樣,是偶然從現場經過的巡邏警官。他看到河邊停著一輛車,開始以為是被人盜竊的車。因為那個地方離居民住宅較遠,晚上很少有人經過,很僻靜。」
「嗯,還有呢?」
「被害者死在轎車的後座上,臉部和喉嚨各有一處,胸部有二處被刀扎的痕跡。凶器很鋒利,是匕首或登山刀一類的東西。除臉上的傷外,其他幾處全是致命傷,扎得很深。」
「這麼厲害?」
「聽說一科那些老刑警第一眼看到屍體時臉色部變了。」
「那麼多傷口,是不是復仇的人幹的?」
「關於這一點,搜查本部的意見有分歧。從用同一把凶器扎的傷口和刺傷角度等情況分析,一個人作案的意見佔上風。」
「鬼島不是興陽會的頭頭嗎?他應該經歷過各種場面。一個人把他殺了恐怕沒那麼容易。」
「忘說了。被害者的頭部被人用扳子打過,傷得很重,頭蓋骨都被打碎了。」
「噢,原來如此。犯人是趁鬼島不注意,先用扳子將他擊昏,然後再把他殺了。當然,也可以在擊昏後用車把他運到現場再殺了。」
「對。山根主任也對扳子擊的傷和刀傷是否同時表示懷疑。」
「這樣的話,兇手沒有必要扎鬼島那麼多刀。臉上的那一刀更沒有意義。死者的臉沒有被破壞得認不出來吧?」
「臉上的傷不重。由於鬼島的背上有紋身,警方認為作案者是暴力集團的人,殺人動機是為了報復或懲罰叛逆。」
霧島認為這種判斷是有道理的。從各種情況分析,警察都會作出這樣的結論。
「死亡時間呢?」
霧島點上一支煙問。
「大約是在晚上8點到10點之間。」
北原沒碰酒杯,喝了一口水答道。
「昨天死者都到哪兒去了?」
「上午同往常一樣在辦公室工作。下午3點多來一個無賴似的奇怪男人,兩人爭吵得很厲害。這個問題我等一會再細說。那個男人走後,鬼島一個人開著車出去了。」
「在現場發現的汽車是不是他開的那輛?」
「是的。去什麼地方沒告訴辦公室的人。下午6點,他給辦公室和家裡打了個電話,說今天晚回去。他從哪兒打的電話,打完電話後又去了什麼地方,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
「打電話的人是鬼島本人嗎?」
「是他本人。他的把兄弟田邊武夫和他家裡人都證明是他本人打的電話。」
「你再說說下午3點來見鬼島的那個人。」
「下面要說的基本上都是田邊的證詞。那個男人35歲左右,眼光敏銳,自稱姓荒井,是鬼島在橫濱時的舊交。田邊一眼就看出他也是暴力集團的人,但對方含含糊糊沒說出自己是哪個碼頭的。」
「田邊以前見過這個人嗎?」
「沒見過。辦公室的其他人也都沒見過。據說鬼島聽說這個姓後也搖了搖腦袋,一時想不起是誰。不過,過去的老朋友忘了也是常有的事,這沒什麼奇怪的。」
「嗯,還有呢?」
「鬼島和田邊對這個人不太放心,但他們想自己這碗飯吃了這麼長時間,他好像又沒帶凶器,就決定見他。檢察官,你能猜出他是因什麼事去見鬼島?」
北原就像說書人一樣,說到緊要關頭賣起關子。
「不知道。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據說要打聽傑克的事。」
「傑克的事?」
霧島覺得自己的心臟就像被匕首紮了一刀一樣。
傑克的名字出現在這樣一種場合確實出乎霧島三郎的意料。
「他們都談了些什麼?」
「很遺憾,田邊離開了鬼島的辦公室,沒聽到兩人的談話內容。接道理,鬼島見不大熟悉的人應該有一、二名小嘍囉在場,預防萬一。但這一天田邊是按鬼島的吩咐離開的。」
北原喘了一口氣,接著說:
「過了一會,裡面的說話聲高起來,接著那個人臉色很難看地走出總經理辦公室,離開了。」
「田邊武夫以前聽說過傑克這個名字嗎?」
「不知道是不是撒謊,他對警察說過去從來沒有聽說過傑克這個名字。」
「叫荒井的這個人走後,鬼島馬上開車離開了?」
「鬼島是過了大約20分鐘左右離開辦公室的。田邊走進辦公室,看見鬼島眉頭緊鎖,站在屋中間。鬼島對田邊說,那個人可能是荒井健太郎,腦子有點糊塗,但他再也沒說別的。」
「田邊去追那個人了嗎?」
「在這個問題上他的證詞有些曖昧。在鬼島和田邊說話之間那個人走出了他們的公司。等田邊追剄外面時已經看不他的人影。」
「還有什麼?」
「大約半個月前,鬼島和在川崎有一塊地盤的大矢組之間發生了摩擦。搜查本部已經同負責暴力集團的刑警取得聯繫,以大矢組為重點展開調查活動。但大矢組沒有叫荒井健太郎的人。今天瞭解的情況就這些。」
「辛苦了!來喝酒吧。」
北原一拿起酒杯,霧島就走出房間給濱田雄介打電話。
他想瞭解在古谷事件的有關人員、小山榮太郎的親戚和好友中有沒有一個叫荒井健太郎的人。
濱田律師答應查一查就放下了電話。30分鐘後,他打來電話說,在有關人員中沒有查到叫荒井健太郎的人。打完電話後,霧島回到了房間,又像對北原,又像對自己說:
「再看看事態有什麼發展吧。」
北原高高必興地回去後,恭子問霧島:
「我看你臉色不大好,發生什麼事啦?星期天哪兒也不去,在家等北原,好像有重要的話要說。是和工作沒有直接關係的事吧!」
霧島很佩服妻子的觀察力。檢察廳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檢察官不能向家人透露自己經辦案子的內容,但這件事似乎所說也無妨。
「昨天在川崎市有一個叫鬼島桃太郎這樣一個怪名字的人被殺了。這條消息在報紙上看到了吧。這個案子發生在川崎,和我們沒關係。北原聽說我個人對此案有興趣,今天自願去了一趟川崎瞭解情況。」
「你有什麼興趣?如果是個人問題,和我說也沒關係。」
「有人被殺,我還感興趣,這麼說可能不大妥當。但我在仙台工作的時候,曾執行過監斬犯人的任務……。」
霧島把小山榮太郎被處死前的喊叫和從濱田律師那裡瞭解到的情況都對恭子講了。恭子嚇得渾身哆嗦。
「真可怕!或許這個案子和以前的案子有直接關係。我覺得這兩個案子之間有一條看不見的線連接著。這可能就是以前的人說的因果報應。」
「也許是因果報應!」
霧島歎了一口氣。聽恭子說完這些話後,霧島心裡更覺得不是滋味。
「如果有因果報應的話,說不定作證的另外3個人有一天也會遭到報應。」
霧島開玩笑似地說了一句。恭子卻板著臉孔說:
「說不定有一天你會正式接過在這樁案子的。到時候冤死的鬼魂就要纏著你……。」
「別盡說這些話!」
霧島搖了搖頭。他覺得恭子剛才的話不是她自己說出來的,而是在一種無形的力量的作用下說出的。
「檢察官最忌主觀臆測。處理案子時必須要排除任何主觀猜測。你盡說些算命先生說的話,這會影響我處理案子。我不是說那4個證人中又有誰要被殺了,我是說我們不能有因果報應這種想法。」
「對不起。但我的預感一向都挺準。」
恭子說完後就不吭聲了。霧島感覺到背上一陣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