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兄弟?」唐奈利和阿曼達異口同聲地問,他們交換了一下震驚的眼神。根據暗示,唐奈利把這個提問讓給了阿曼達。她既驚訝又高興。
「他的兄弟在那兒幹什麼,瓊·克勞德?」
「我知道得不確切,但我猜與他對莫裡斯提出的控訴有關。一個非常骯髒的交易,我明白。你們可以問懷特黑德小姐。她對細節十分熟悉,實際上,我相信在控訴中她也被提到了。」
「表演時你看到這位兄弟了嗎?」
「我們從來沒見過,我不會認出他。」
「但是薩拉告訴你他要來了?」
「對。他曾出現在她的辦公室揚言要擾亂表演。它也許是唐奈利先生提到的那個爭吵。她說會談毫無結果。她怎麼都不能讓他鎮靜或者說服他不打擾。她做著最壞的打算。儘管我對她不很瞭解,但是她的激動不安表現得很明顯。回想起來,似乎她確實很驚恐。」
當阿曼達暗示唐奈利,也許他們弄錯了懷疑對像時,她竭力克制著自己的幸災樂禍。「也許我們現在應該給懷特黑德小姐打個電話,看看她能補充些什麼。」
「現在我可以去準備上課嗎?」瓊·克勞德問。
「當然,」唐奈利說,「謝謝你。花了這麼多時間。你會在城裡繼續待幾天,是嗎?萬一我們需要再和你談談。」
「只要我的計劃表允許,我都將待在這裡,唐奈利先生,」他說,隨後淡淡一笑,「除非你找到足夠的理由把我留在這兒。」
唐奈利坦然接受了這個有意的奚落。這兩個男人握了握手,就好像他們之間已經獲得了新的相互理解。
接著瓊·克勞德轉向阿曼達,拉著她的手,抬到唇邊,這一次她高興地享受了這一騎士舉動的樂趣,不用說,此舉使唐奈利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的光亮。
「我想今晚不用盼你來了,羅伯茨小姐?」瓊·克勞德用平淡無奇的幽默口吻說,「你已找到了一個更誘人的菜單,也許?」
「很抱歉,你願意為我保留烹飪技巧嗎?」
「當然可以。」
接下來他走了,步子輕快而自信。毫無凝問,這不是一個良心無愧男人的舉止。
跑向電話同時,阿曼達比唐奈利搶先了三步。她認定他可能沒有很出力。也許他要把這輪勝利讓給她。
蒂納·懷特黑德房間的電話響了二十二下後,阿曼達只好放棄,「沒人接。」她告訴唐奈利。
「那麼我給稱買一杯飲料,我們回頭再打。」
在門廳外面幽暗的小酒吧間,唐奈利要了一杯啤酒。當然,她認為,像唐奈利這樣的男人,一直會喝啤酒的,阿曼達則要了一杯白酒。
當女招待走開,一種奇怪的緊張開始在她心中聚集。她猜唐奈利也感覺到了。他心不在焉地把一張雞尾酒餐巾撕成條條碎片。似乎是經過了一段漫漫無期的等待,飲料終於送來了,她呷了第一口,終於開口說出心中的話。
「這實在不可思議,唐奈利。」
他的唇邊露出半是心領神會的笑意,「什麼?」
「你和我一起坐下來,喝飲料,就像一次約會。我們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的事,唉,你知道,在昨晚以前,」
「嗯哼,」他不動聲色地哼了一聲,繼續折磨另一張雞尾酒餐巾。「不是約會。」
驚訝和最初的一點心領神會困擾著她,「你說那句話的樣子,似乎約會是個髒字眼。」
「或許對你來說,它是。」
阿曼達心往下沉,「這是重新考慮後的結論嗎,唐奈利?」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差不多吧,光天白日,這樣的事已發生在我身上,——我會非常愛你的。」
聽到這句宣言,她心中又湧起一股激動的暖流,但她並不理會,因為她有種感覺,某件不容樂觀的事正要來臨。「所以呢?」她謹慎地問。
「你注定了要離開喬治亞,而我又不是個受虐待狂。我想,讓我們離得更遠些,頭腦清醒地好好考慮考慮。」
「你不覺得我們可以邊考慮邊約會嗎?」
「決不可以。我已經告訴你我對約會的想法了。這太危險。你在我懷中我就不能想清楚。」
「我也不能,」她無聲地承認,「但是我不想中止。」
他盯著她,「我不是說我們不再相互見面。」
「那麼我們就約會。」
「該死,阿曼達,如果你不講約會的事,我會感覺好得多。」根據我的經驗,你多嘴會使關係徹底完蛋。」
「你的婚姻是不是就發生了那種事?」
「不,我婚姻的遭遇只因為我是一個警察。」
「她恨警察?」
「她喜歡想像中的警察,幻覺,她認為做警察很性感。事實上,我想這是她和我結婚的主要原因,同時,和一個警察結婚能激怒她的父母,也是一部分原因。結果證明,她討厭做警察的妻子這個現實。」
「我想我也許會喜歡當警察的你,唐奈利。」
他直直地看著她,大為驚訝,「是嗎?」
她點點頭。
「那麼,或許太遺憾了,我們沒有早點認識。」
「或許是這樣。」
他們倆沉默無語,在阿曼達看來,沉默中似乎滿載著悔恨,她不能忍受沉默或者懊恨。
「對我講話,唐奈利,我們需要更好地溝通。」
「你說什麼呢?我們在溝通,不是嗎?」
「那是關於案子,如果你把它稱作溝通的話,絕大部分時間,我們針鋒相對。我們沒有多談些別的東西。我當然不會覺得我真的瞭解你。」
「你為什麼要瞭解呢。我的意思是,一旦北方某家報紙給你打個電話,你就會趕緊把它扔在鄉下。」
「那並不意味著我們不能是朋友。」
「我已經有好多朋友了,阿曼達。」
突然一種奇怪的失落情緒使她渾身乏力。「你不需要另一種了?我以為每個人總是能對待另一種朋友。」
「我需要比那更多,尤其是對你。」他滿懷柔情地說。言辭背後是明明白白的渴望。她強嚥了幾口氣,想避開那目不轉睛的眼神,既然她已開頭討論,他一點也不像是含糊其辭。他撫著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深處,直到讓她感到熱流傳遍了全身。
為什麼偏偏是唐奈利這樣一個男人讓她產生這種感覺?他激怒了她。他對自己退休務農心滿意足。但是她還想有所作為,用長矛衝刺風車。即便一起做某件事,如這個案子,他們也時不時地頂牛。
「我看你需要的也不只是一個朋友,阿曼達」,他在說話,那低沉溫和的聲音輕撫著她的神智,她的神智活躍起來。她想回到床上、和他融為一體。」你不需要晚上有人溫暖你嗎?他會讓你免陷困境,或者當你身陷困境時幫你擺脫困境;當你全部投入到報道中,忘記做飯,他不會暴跳如雷。難道你不想要腦子裡明明在想的那個人?你知道,你不會受到指責,而只會被深愛。」
他的手指撫摸著她的臉頰,現在便想把臉轉開,也不可能了。激情洪水一般流遍她的全身,完全是唐奈利一直在談論的那種美妙感覺。她暗中體驗著這一刻,體驗著這個坦率,並不複雜的男人。
但不應是在這個地方。她不能呆在這裡,即使是因為他。「唐奈利,告訴我該幹什麼。」她充滿渴望地說。
他忽然笑出聲來,緊張氣氛一掃而空,「阿曼達,你到現在還沒有採納我的任何意見,為什麼想現在開始呢?」
「因為我很困惑,有時——不是一直,在乎你,但有時——我喜歡讓我體驗的那種方式。天知道昨晚我確實喜歡。我一部分是想從這個關係中得到更多,但,見鬼,你是對的。如果北方報紙來個電話,我會走的。並且如果因此而傷害了你,我會恨那個電話。」
唐奈利端起啤酒。久久地喝了一大口,眼睛卻一直在觀察著她。然後小心地放下杯子。「那麼,如我所理解的那樣,我們在這兒確實不是約會。它是一次業務聚會。」
阿曼達抬起手去摸他的臉頰,但他半空截住了它,緊緊握了一下,又把它放回到桌子上。「這樣就行了,阿曼達。如果注定要這樣,我們會實現的,我是一個有耐心的男人。」
它又是讓她著迷的一點,她想。「我沒有耐心,唐奈利。」
「我已注意到了。」他聲音中有一種悲傷的調子,「別擔心,阿曼達,時機尚不成熟。我們何不再給蒂納打個電話呢?」
他鎮靜而信以為真的態度使她厭煩,「忘了蒂納,忘了這該死的案子兩分鐘,我想談談你和我,唐奈利。」
他搖搖頭,「此時此刻,沒有你和我,談了也不會有什麼區別。現在是你打電話呢,還是我打?」
「你現在想和她說話,你打,」她飛快地說,滿眼淚盈盈的,她希望在愚蠢的莫名其妙的淚水流到臉頰之前,他離開這張桌子。
唐奈利走後,她重新計算了他所有的缺點。特別集中在他偶爾優越的態度,驢腦袋似的頑固以及當他認為她的工作危險時,便一心阻止她去做。
「不管用。」她終於喃喃地說。她早先體驗到的那些如饑似渴的嚮往,原來只是一時的心理失常。對此她很滿意。在他懷中那壓倒一切的敏感,可能只是自從邁克離開以後幾個月來孤獨寂寞的結果。
十五分鐘後,唐奈利還沒有回來,她又給他的過錯單上加了一條粗魯。又過了五分鐘,她付了錢,去找他。就他的為人來說,很像是已經一個人冒險去進行這次訪問了。如果他真去了,博比·雷又會有一起謀殺案要調查,這完全可能。
不可思議,博比·雷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她腦子裡,她想著,往門廳那邊看,剛好看到了傅比·雷。他正坐在一張墊得厚厚的淡紫色沙發上,迷人的蒂納·懷特黑德坐在旁邊,她看上去完全是在家裡,好像正在自家的起居室裡招待一位可愛的客人。
阿曼達仔細盤算在這種情況下應採取策略才合適。有博比·雷在場,唐奈利突地闖進去,提出一些還未成立的指控,不會是最佳策略。事實上,如果她悄悄地靠過去,不被他們倆注意到,那倒不失為明智之舉。在亮相之前,她也許能夠獲悉一兩件事。她萬分小心地選了一條小路穿過門廳。沙發後面幾個盆栽的棕櫚樹為她偷聽提供了恰到好處的掩體。她踞著腳尖鑽進棕櫚樹間。
「我確實理解你的處境,懷特黑德小姐,但是就像我想把整件事解決一樣,我目前還不可能進行逮捕,」博比·雷說,「我讓一位調查員一直在忙這個案子。他一覺得有足夠的證據,我向你保證,謀害莫裡斯廚師的兇手就將被拘留。」
「我告訴你是那個非常令人厭煩的人——瓊·克勞德。你只要聽一下他今天上午對我說的話,就會知道他是兇手。」
阿曼達越來越不喜歡這個女人,她還在繼續口吐狂言對瓊·克勞德大加菲薄,「據我看來,這位女士抗議得太多了。」她低聲自語。
「是這樣嗎?」一聲熟悉的耳語。
阿曼達猛轉過身,如此迅速,很奇怪,居然沒帶動一兩片棕櫚樹葉的晃動。「你怎麼啦?」她噓的一聲,吹到了唐奈利開心的臉上。她把他拉到博比·雷和蒂納聽不到的地方。「你要嚇死我,還是想暴露我的隱蔽所?」
「你稱那裡為隱蔽所?如果你打算幹這些事,那還需要繼續練練技術。」
「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他似乎考慮了一下,「現在有個創造性的想法:我們何不加入他們呢?或許對你來說那太直接了?」
阿曼達瞪著他,「隨你喜歡什麼,唐奈利。」
倒不如他們早做決定,因為博比·雷已看見他們了。
「嗨,現在我的調查員在這兒,懷特黑德小姐,喬,你和羅伯茨小姐為什麼不到這邊來轉轉,告訴我們最新消息。」
蒂納·懷特黑德從濃密的眼睫毛下面探出深邃的目光,徹底打量了一下阿曼達,隨後不考慮她了。她的眼神更賞識地在唐奈利身上逗留了很久。她拍拍身邊的沙發,愉快地低聲邀請,「對,唐奈利先生,快來加入我們吧。博比·雷一直在對我說你棒極了。」
她聲音中的挑逗性語調不能不是一個錯誤,阿曼達很生氣。博比·雷當然不會「一直」在告訴蒂納,唐奈利是多麼擅長於破案。
她真佩服唐奈利對這種情況的處理。他巧妙地讓阿曼達坐在蒂納旁邊的位置上,自己則在博比·雷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這給蒂納眼中帶來一陣充滿危機的閃光,阿曼達認定,那使人想起謀殺意圖。她把蒂納列為頭號嫌疑犯。然而唐奈利肯定已經被欺騙了。他正對著她笑呢。
「懷特黑德小姐剛剛還說,她是多麼焦急著要解決這個案子。」博比·雷慢吞吞地說。阿曼達第一次好好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十分憔悴。似乎是這個案子的壓力正在對他產生影響,但是,至少他還沒有倉促下令逮捕。
「你發現了什麼呢,孩子?」他問唐奈利。
「我想幾天之內會有進展,也許更快。」唐奈利說。「懷特黑德小姐,你可以幫忙,你能介意給我一點有關莫裡斯廚師的背景情況嗎?我明白他不僅是你的客戶,而且是你的密友。」
「真是那樣,我們大約五年前在紐約認識的,經過了一番相互瞭解,那時他正在學法式烹飪。」
「和瓊·克勞德先生嗎?」
「沒錯。」
「他那時計劃著要出烹飪書嗎?」
「沒有,他只想在一家好餐館裡做名廚師,我說服他相信他有更大的潛力。我們開始制定一個讓他成為知名人士的計劃。」
「你那時知道一個叫薩拉·羅賓斯的人嗎?」
蒂納轉向唐奈利的眼神有些慌亂,讓阿曼達注意到了。「不,我確信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聽說過桑德拉·雷諾茲嗎?」
她的臉頰飛上一片紅雲,但還是直接迎著唐奈利的眼神,「我相信我們被介紹過。」
「那時,她和莫裡斯廚師糾纏在一起嗎?」
「是這樣。」
「而你取代了她在他感情中的位置,這樣會公平嗎?」
她瞇起眼睛,「唐奈利先生,問這一系列問題,你到底要往什麼地方去?我和莫裡斯的關係大概不是犯罪。我們是得到普遍認同的成年人。如果哪個無足輕重的人物受到傷害,那也是她自己的過錯。她可以奪回他。」
阿曼達掙扎著克制住她代表薩拉的憤怒。甚至博比·雷看來也很義憤。
「她遇害那天,你在哪兒?」阿曼達冷冰冰地問。
蒂納似乎對這個直言不諱的問題僵住了,表情生硬。唐奈利變得一聲不吭,很安靜。如果他被她的直接了當而激怒了,也只好打掉了牙往肚裡咽。
阿曼達在紐約時碰到過許多象蒂納·懷特黑德這樣的女人,她們自己想要什麼就拿什麼,從不考慮別人。只要控制住她們,事情就順利了。她們平時展現魅力,遇到挑戰時,則擺出利爪。
「怎麼啦?」她堅持問道。
蒂納富有挑戰性地回盯著她。「我想我不必非得回答你。」
「那麼回答我吧。」唐奈利建議道。「你在哪兒?」
「我在紐約。」
「我想你能證明這一點。」
「如果必要的話。」
博比·雷看來被這突然的敵意和硬梆梆的問題,完全鬧糊塗了。「沒必要這樣,懷特黑德小姐,」他道歉地說,「喬不是在暗示你和那些死亡有什麼關係,是吧,喬?」
唐奈利盯了一眼阿曼達,提醒她暫緩一緩。隨後把他有魅力而又懶散的笑容轉向蒂納。「不是這會兒,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不妨再告訴我一兩件事。」
蒂納明顯放鬆了神經,她的笑臉也回轉了。「啊唷,當然,唐奈利先生。我可以盡我所知。」
「給我講講莫裡斯廚師的兄弟提出的訴訟吧。」
她似乎大吃一驚。「你怎麼知道的?」接著聳聳肩。「沒關係,我能猜到,瓊·克勞德已經給你的耳朵裡灌滿他的胡言亂語,我肯定。這個人的嫉妒臭名昭著。我奇怪你還沒有發現逮捕他的證據。」
「或許我們遲早會的,」唐奈利說。「在此期間,我希望知道一點訴訟的情況。
「如此一件蠢事」,帶著珠寶手飾的手,輕蔑地揮了一下,她說,「莫裡斯的兄弟是個貪得無厭的小人。他不能忍受莫裡斯獲得那麼多的喝采。」
「訴訟的指控確切是什麼?」
「我不清楚那些法律細節。你得問我的律師。」她說道,阿曼達立刻察覺到她在撒謊。像蒂納這樣的女人,對危及她收入的訴訟,每一個逗號都會一清二楚。
「那麼你也受到牽連了?」唐奈利說
「是。」她萬般不情願地承認。
「訴論預定什麼時候開庭?」
「你得問我的律師。」
唐奈利提問過程中,阿曼達已在密切注視著蒂納,估計這個訴訟不像她承認的那樣僅僅是個刺激劑。從瓊·克勞德已告訴她的情況來猜,莫裡斯廚師可能會被揭露為一個冒牌貨,蒂納為同謀,她想知道蒂納對此會作何反應。
「我很好奇,」她天真地開口問道,「莫裡斯廚師真是個法國人嗎?」
蒂納的眼睛迸發出怒火。太生氣了,也許。她講話之前就洩露了秘密。「你究竟為什麼要問那樣一個問題?當然,他是法國人。」
「我不知道。他的有些口音困擾著我。而且,一個法國人會到紐約學法國烹飪,而世界上最著名的烹飪學校正好在法國,這使我覺得是件怪事。我想如果訴訟審理時,也許就可以弄明白。」
顯然,蒂納下定決心,再繼續虛張聲勢是沒有意義的。「好吧,你是對的。他不是法國人。並且如果他的兄弟一意孤行的話,真相原本會露出來的,但那又怎樣呢?不會有真的危害。現在揭露,中傷一個死人的名譽會沒有意義的。」
「我想目前足夠了,」唐奈利突然說,「阿曼達,你我該走了。」
「但是……」
「現在」,他說著,把她拉起來。「再次謝謝你的合作,懷特黑德小姐,我肯定博比·雷會讓你隨時瞭解案件的進展。」
「我真的要盡快和你談談,孩子」,博比·雷說,「你何不明天上午就到治安官辦公室和我見面?」
唐奈利點頭贊同,一邊推著阿曼達穿過門廳。
「急急忙忙幹什麼?」她質問道,「突然間,你就決定了,有什麼事我們等不得嗎?」
「我想回到報社辦公室去。」
「究竟為什麼?」
「先前我給奧斯卡打了個電話,讓他打幾個電話到通訊社,看看能否查到有關訴訟的情況。他打算看看起訴書上是否有這兄弟的電話。」
「你把我丟在酒吧裡付帳,原來是去那兒了。」
「我沒有丟下你,阿曼達。我回去了,你是那種沒耐心的人。」
她伸出手,唐奈利盯著它,「要什麼?」
「我要四十五美分。」
「對不起,請再說一遍。」
「飲料三十五美分,我給了一美元小費。」
他掏出錢包,抽出一張五美元的鈔票,「我以為你是個思想解放的女人。」
「我是,你不是一個思想解放的男人。我不想讓你因騙我付帳而良心不安。」
他咯咯笑出聲來,把五美元又放回錢包,「我想我能良心不安地活著。」
「唐奈利!」
「你也想付停車費嗎?」
「見鬼去吧,唐奈利。」
他們終於坐穩在車裡——唐奈利付了停車費——他們仔細溫習了一遍蒂納講的每一件事。
「我認為是她幹的,」阿曼達說
唐奈利轉動著眼睛。「我很激動,終於有一個你不喜歡的嫌疑犯。」
「我是認真的,唐奈利,我們還沒核實她的申辯。她可能到過犯罪現場。」
「我們會查出她的行蹤的,阿曼達,但她為什麼要幹掉自己的情人和他的舊情人呢?」
「也許她發現了莫裡斯到底還是要回到薩拉身邊去。蒂納沒有輕易拋棄的意思。」
「你妒忌她帶的所有珠寶首飾。」
「我不妒忌。不過,你也不得不承認它們有點太過火了。三隻戒指,一根項鏈,一對耳環,足以資助拍一部電影。」
「她是能贏得這些的女人。」
「她讓我想起高價應招女郎。如果現在是冬天,她會披著貂皮的。」
「我想她的珠寶抑或冬天穿衣的品位不應在此受審。」
「你認為高品位不能夠產生謀殺動機嗎?你試試看。她發現最大客戶,恰好也是她的情人,打算在人身和事業上拋棄她。她將損失一筆財富。」
「所以她殺了他?我不能接受。她仍然失去了一切。」
「如果她為他投保了巨額保險,那又另當別論了。」
唐奈利大笑。「你並不知道有任何保險。」
「好吧,阿曼達,我們都會核查的,」他在報社辦公室前停住車,「現在讓我們看看奧斯卡找到了什麼。」
奧斯卡找到了三篇關於訴訟的報道,其中謀殺前三天有兩篇指出訴訟將在七月底審理。通訊社還配發了一張這位兄弟的照片,阿曼達看了一眼,眼睛一下睜大了。
「不可能是。」
「不可能是什麼?」唐奈利質問道。
「讓我拿表演時的筆記」,她在桌子抽屜裡找到筆記本,開始迅速一頁一頁瀏覽,「有了,就在這兒。」
「有了什麼?」
「我在現場採訪了這個人,莫裡斯廚師死了不到十分鐘。他告訴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廚師,他恰好在那兒給妻子買一把電罐頭起子。他還說他的名字是亨利·溫特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