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國鐵佐賀車站

    第一節
    特快「拂曉三號」在早晨4:51分到達了下關,在這裡換上過關門隧道用的電力機頭,4:56分發車,通過全長三千六百四十米的關門隧道後,到達門司。在門司,「拂曉三號」被分成開往長崎去的和開往佐世保去的兩列車。
    因為開往長崎去的列車停車八分,而開往佐世保去的列車停車十八分,十津川下到站台上,準備看一看列車的分離情況。外面還很暗,乘客都在睡覺,只有他下了車。站在燈光耀眼的站台上,他點燃了一支煙,這時龜井也下來了。
    雖然是春天,在這夜半時刻還是很冷的,穿上衣下來的龜井,呼吸都能看見白霧。
    「對不起,你一點也沒睡吧?」
    「沒什麼。」十津川遞給龜井一支煙。
    「在這裡分成去佐世保的和去長崎的兩列車吧。」
    「想看一看這個情景。」
    從1號車到7號車是將開往長崎去的,從8號車到尾部的13號車是開往佐世保的,十津川和龜井步行到了7號車和8號車之間,如果是白天或者是夏季,那些鐵路迷的孩子們肯定會下車來胡亂在按動相機的快門,可現在卻只有十津川和龜井。
    車長和兩人下到站台,來到這裡。戴著黃色鐵路帽的鐵路工人下到鐵軌處,拔出了連結器。以前在「拂曉三號」的第七節車廂尾部就掛有尾標,待列車分離後,車長點亮了尾標。
    就這樣,產生了兩列「拂曉三號」列車。在八分鐘後的5:12分,由七節車廂組成的開往長崎的「拂曉三號」發車了,十津川和龜井回到了自己乘的10號車廂裡,乘客們還在睡覺。
    三月十日早上,田道和由美子乘坐的「拂曉三號」,乘客也都在睡覺吧。田道說睜開眼睛就到佐賀了。由六節車廂組成開往佐世保的「拂曉三號」,換由DD51型的柴油機頭牽引,車體嘎登地搖晃一下,這樣的震動乘客們都沒醒。
    停車十八分後,開往佐世保的「拂曉三號」發車了。
    「稍微睡一會吧。」龜井說。
    「還有二個多小時就到佐賀了,該起床了。」十津川說,他一點也不感到睏倦。窗外漸漸地亮了,乘客們也陸續地在起床。
    「田道為什麼直到佐賀才起床呢?」龜井說。
    「我也很奇怪,這次列車到達佐賀已是7:36分。怎麼這個田道還睡著。我和田道去東北時一起坐過蘭色列車,他睡覺很輕,早早就起來了。」
    「說是阪口由美子為了讓他睡得好,給他喝了威士忌酒,該不是在威士忌中摻入安眠藥了吧。」
    「我也這麼想,可由美子有讓他熟睡的必要嗎?」
    「兩個人一起乘坐『拂曉三號』,在佐賀僅停車一分鐘,真不明白讓田道熟睡後,她打算幹什麼,她是罪犯?可……」
    「我也不明白。」十津川說。
    在7:36分,「拂曉三號」準時進入了佐賀站的第四站台。
    第二節
    十津川和龜井下了火車。
    「『拂曉三號』馬上就要開車了。」站台上的廣播早就通知在佐賀站停車一分鐘,由六節車廂組成的開往佐世保的「拂曉三號」,向著倆人行走的方向,開往佐世保去了。
    三月十日,阪口由美子和田道也是乘同樣發出的車。那時,菊地功或者是原田功在佐賀市內的一幢公寓裡死亡了。如果這樣考慮,在三月十日早七時到八時之間,阪口由美子殺死原田功是不可能的。
    二個人出了檢票口,在站內的餐館裡吃了早餐。
    現在的站台兩層或三層的很多,下面是人行道,佐賀站就是這樣的,二層是站台,一層是檢票口,東西兩面分佈著餐館,茶館,土特產商店和書店。十津川和龜井吃完了早飯,從南口出去了。
    確實像是南國九州的站前,鳳尾蕉舒展著葉子已經長得很大了。首先叫輛出租車,去了佐賀縣警察局。佐賀市的官廳街,作為古城的遺址而被圍起來了。佐賀縣警察局是磚瓦構造的的建築。在三層古色古香的建築物上面,又補建了一個白色的框架結構建築物。
    十津川他們拜訪了警部後,就去見了野崎主任。
    「今天要請你當嚮導啊。」十津川對野崎說。
    「是去原田功住的公寓吧。」野崎粗大的眉毛挑動了一下。
    「這是其一,還要去小田中德子女士的家,也請你作嚮導。」
    「這個女人是誰?」
    「是阪口家的傭人,住址是吳服元街這個有趣的地名。」十津川看著在新大阪站會根遞給他的稿紙說。
    「是吳服元街?」野崎粗大的眉毛又挑動了一下。
    「怎麼了?」
    「也許是巧合吧。這個小田中德子的家離原田功的家步行只有七八分鐘。」
    「可是,原田功不是住在白山嗎?」
    「是的,請看一下市內的地圖。」野崎帶著十津川他們去看掛在牆上的地圖——確實,白山和吳服元街是相鄰的。
    「這意味著什麼?」龜井問。
    「是這樣的,小田中德子辭去了阪口家的傭人工作,回到了佐賀家鄉是半年前的事,緊接著,原田功就住進了佐賀市內的公寓。」十津川說。
    「那麼先去吳服元街的小田中德子家好嗎?」野崎說。
    警車在外面已經準備好了。十津川和龜井坐進去,野崎開著車,慢慢地穿過了遺留著昔日風情的城下街。只用了五、六分鐘就到了。是個小二樓的建築,並排還有六個同樣的建築。確認了小田中的門牌後,野崎敲了敲正面的玻璃門。裡面有個女人的聲音在答應,開了玻璃門,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子出來了,像是在掃除,手裡拿著毛巾。
    「是小田中德子女士的住宅嗎?」十津川問。
    「嬸嬸已經死了。」女子掃視著三個男人說。
    「那,那……你是?」
    「我是她的侄女。」女子說。這個女子叫山本明子,因為一個人生活的嬸嬸過世之後,家裡就沒有人了,她們夫妻打算住在這裡。野崎給她看了看警察證件,他們進了屋裡。
    「小田中女士活著的時候,經常有人來玩嗎?」龜井喝了一口茶,問明子。
    「是的,經常有人來玩,她是個很好客的人。」
    「那見過這個男子嗎?」龜井拿出菊地或者是原田功的照片給明子看。她看著笑了笑說:「啊,是菊地君。」
    「認識嗎?」
    「是的,他經常來我嬸嬸這兒玩。」
    「他從前就認識小田中女士嗎?」
    「我也是這麼想,但卻是嬸嬸回到佐賀之後認識的。」明子又笑了笑。
    「有什麼可笑的事嗎?」十津川問。
    「開始那個菊地君對嬸嬸很親近,還以為他要向嬸嬸求婚呢,可是嬸嬸已是近六十歲的人了,菊地君才四十歲,真是有點可笑。」
    「他對小田中女士很親近嗎?」
    「是的,本來是在街上偶然相識的,可嬸嬸感冒躺下了,他捧著一束薔薇花來探望,簡直象戀人送花似的。」
    「你嬸嬸對他怎麼看?」
    「開始也覺得他來路不明,不知懷有什麼用心,可漸漸地覺得他是個好人,男人能對她這麼親近,誰心裡都會高興的。」
    「小田中女士有財產嗎?」十津川問,明子笑著搖搖頭:「嬸嬸的財產就是這個小屋,在大阪阪口家辭去工作時,給了三百萬元,嬸嬸很仔細地用這些錢。」
    「現在這些錢呢?該不是為了感謝菊地,給他了吧?」野崎問。
    「沒有,菊地君無心於嬸嬸的一元錢,所以嬸嬸漸漸地很信任他,那三百萬至今還剩二百萬,我準備給嬸嬸修一個氣派的墓地。」
    「那他和你嬸嬸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龜井問。
    「嬸嬸非常信賴菊地君,大概對菊地君也有隱約的戀情吧。只要一說到他,嬸嬸的眼裡就充滿了光彩,菊地君突然被殺,嬸嬸也就病死了。」
    「你嬸嬸一直獨身嗎?」
    「是的。」
    「為什麼?」
    「我也只是聽她說過。」
    「那你嬸嬸怎麼說?」
    「因為一直在阪口家工作,不知不覺就上了年紀。」
    「阪口君在佐世保時,你嬸嬸就在他家幫忙的吧。」
    「阪口君前妻活著的時候就在一起,阪口君的前妻是個好人,但是後妻不喜歡我嬸嬸」
    「或許你嬸嬸喜歡阪口君吧?」十津川問。明子用力在點點頭:「嬸嬸沒明白地講過,我也是這麼想的。嬸嬸有一張年輕時和阪口君照的照片,阪口君可是個很好的男人。」
    「自從回到這裡,有了菊地功,你嬸嬸的心裡的創傷癒合一點了吧。」
    「是的。」
    「那麼兩個人是無話不談了。」
    「是的,至少到最後嬸嬸是非常信任菊地君的。」
    第三節
    十津川他們道別後走了出來。也沒乘車,由野崎引路,向著原田功住的「白山公寓」步行而去。確實是僅隔一條街很近的地方。原田的房間還保持著發現屍體時的那個樣子。
    「我已經到這裡來調查幾次了,也沒發現什麼東西,」野崎大聲說。
    「是那個俱樂部的女招待發現了屍體吧。」龜井一邊看著地上用粉筆畫的記號,一邊問野崎。
    「是馬克西姆高級俱樂部的女招待,名字叫西尾國子,是個很漂亮的小姐。」
    「原田經常去那個俱樂部吧?」
    「是的,那是個高級俱樂部,很高檔的。」
    「那裡的女招待都很漂亮吧?」
    「是的。」
    「和那些漂亮的小姐在一起玩樂的原田不會迷戀年近六十的小田中德子吧。」
    「應該是不會的。」十津川說。
    「那接近她是什麼用心呢?」
    「什麼用心?」
    「如果把她那座房子賣了,值多少錢呢?」十津川問野崎。
    「佐賀最近土地的價格比較貴,如果賣掉這所房子,土地大概就值一千萬元。」
    「那樣的話,她所擁有的財產就是一千萬的土地和剩下的二百萬退職金,合起來是一千二百萬。按平常的邏輯,原田就是用甜言蜜語欺騙她,捲走這一千二百萬,可是原田卻改邪歸正了,一元錢也不要地真誠對待她。」
    「不能認為原田改邪歸正了,他的目標不是這一千二百萬,而是想把獵物弄到手。」龜井說。
    「小田德子本身沒有財產,但她做傭人時,可能知道阪口家的秘密。」
    推理進入了核心,十津川和龜井眼中充滿了興奮。十津川點燃了香煙,吐著煙圈,用眼睛追逐著煙的行蹤。野崎凝神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阪口良介年輕的時候就在佐世保M造船廠工作,而且在那裡結婚了,小田中德子那時就是阪口家的傭人,阪口在佐世保M造船廠激流勇退,回到大阪的交易部作了經理,她仍然在阪口家作工,可見她是很受信賴的。可是她在阪口良介病倒的時候,突然辭去工作回到了家鄉佐賀,這是反常的。那時她應當在旁邊看護。我想她也是這麼打算的。可辭工歸鄉或許是和後妻阪口文子及帶來的孩子由美子之間發生了不愉快的事。」
    「如果這樣考慮,阪口家也是太唐突了。作為後妻的文子不應該馬上辭退她。」
    「是什麼時候辭退的?」
    「是阪口良介病倒的時候。」
    「文子下了毒藥?」十津川說完,也覺得自己的想法簡直是一幕歷史劇。
    「有這個可能性。」默默聽著的野崎眼裡透出興奮,插言說。昔日的鍋島藩領地也有過毒殺藩王的事。
    「拜託大阪府警察局,向當時阪口良介的主治醫調查一下。」十津川說。
    「我馬上回局裡,和大阪府警察局的會根君聯繫。」野崎對十津川說。急忙地跑出了房間。
    聽到門用力關上的聲音,十津川苦笑著對龜井說:「又冒出來一個情節。」
    文子為了財產成了阪口良介的後妻,在去年就要毒死丈夫阪口,但阪口只是病倒了,卻沒有死。或許打算慢慢殺死他,大概一開始是下了砒霜。
    傭人小田中德子發現了這件事,但為了阪口家的榮譽,沒有洩漏出去,就回到了家鄉佐賀。或許是忌諱她的存在,文子強行解雇了她。在企業界,關於阪口病倒的事也有不少傳聞。肯定被非常敏感的原田聽到了風聲。可能有人已經注意到突然辭工回鄉的小田中德子,可她的口很緊,也許是阪口良介告訴她什麼也不要說,所以她也沒告訴警察。
    阪口良介與小田中德子,從這個意義上講,都是古板守舊的人。良介可能懷疑後妻文子要殺自己,但覺得說出去是自己的恥辱,就保持沉默了,被良介勸阻的小田中德子也決心不向外界洩漏,而回歸故里。
    可原田功也不服輸。準備啃這塊骨頭。特意移居小田中德子住的佐賀市,裝作偶然遇見而接近了她。又像戀人一樣,送花,探病,陪著說話,來打動對方的心,慢慢地釣這條大魚。這些努力得到了回報。小田中德子感激之餘,自言自語地說了些什麼呢?可以認為是威脅阪口文子的重要材料。這個時候,阪口良介死了,也許是文子殺死了他。但來自原田的威脅也步步緊逼。文子和女兒由美子正在考慮封原田的嘴。也許由美子的未婚夫寶木真一郎也是參與者之一。可以推測她們是不能容忍原田功吞沒阪口家的全部財產。
    她們慎重地進行了計劃。
    殺掉原田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可是被警察追捕卻是個問題,說不定什麼時候,一定會把原田威脅她們的事查清楚,那就一定要找一個替罪羊——他就是辭去了警察職務在大阪開私立偵探所的田道。
    他們對田道的事進行了調查,知道了他在警視廳工作的時候,逮捕過原田功,現在經濟狀況又不好。具備了扮演罪犯的絕妙條件。所以制定了乘「拂曉三號」旅行的方案。
    這就是全部的推理。但前面的問題仍然是沒有攻破的壁壘。
    第四節
    按著常識考慮,讓田道和由美子一起乘車,一定是讓田道沒有不在現場證明。臥鋪特快「拂曉三號」是在晚8:35分發車,而且一開始就開放了臥鋪,放下了窗簾。由於沒有餐車,被其它旅客看見的機會很小,在車上面,由美子又讓他喝了摻有安眠藥的威士忌酒,使他睡著了。
    由美子說沒和田道一起乘車,那田道在那段時間的不在現場證明就消失了。這樣的話,文子或者寶木真一郎可以使用飛機,使用新幹線趕往佐賀,從容地殺害原田。可是這兩個人都有可靠的不在現場證明,剩下的只有阪口由美子,她又和田道一起乘上了『拂曉三號』,這卻成了她不在現場的證明。用錢僱傭第三者殺人也是不可能的,那樣的話,就沒有必要進行把田道裝扮成罪犯的巨大計劃了。
    她們自己都有可靠的不在現場證明,那麼原田真是被第三者殺的了?可是這樣做,被原田敲詐而陷入窘境的文子不是太愚蠢了嗎?殺掉了一個威脅者,又產生了新的威脅者。
    如果她們答應帶著錢去,原田是不會防範的,在公寓裡原田被殺時的狀態也證明了這點。從被鐵煙灰缸擊中後頭部這點看,原田是背對著罪犯的,如果是用錢雇的殺手在屋裡,不會是這種不戒備的姿式。文子、由美子或寶木如果應原田的要求帶著錢來的,他就不會戒備,背對著他們也是自然的。罪犯看見他不防備,就用煙灰缸打倒了他,又用刀刺中他的後背。
    「要是從這點考慮,罪犯是文子和由美子的可能性大。」龜井說,「如果是男人寶木真一郎,原田恐怕不會背對著他的。」
    「是這樣的,由美子年輕貌美,文子又是半老徐娘,如果她們應原田的要求帶著錢來了,我想原田是不會戒備的。」
    「田道要是沒有乘坐『拂曉三號』就好了。」十津川長歎一聲說。
    「怎麼這樣說?」
    「田道說自己無罪,和由美子一起從新大阪到佐賀,乘坐的是『拂曉三號』,由於他這麼說,由美子就有了可靠的不在現場證明。可她卻說,只是在佐世保才見到田道的,這樣的話,田道脫不了干係。」
    「現在我們怎麼辦?」
    「既然來在這裡,就聽聽各方面對田道的評價吧。」
    「那我們就去馬克西姆俱樂部吧。」
    第五節
    等到晚上,十津川和龜井去了霓虹燈大街,在如林的商店中,馬克西姆俱樂部是在一幢三層大樓的最上層,而且這所大樓也叫馬克西姆大廈。大概是百萬富翁的房地產吧。
    在霓虹燈大街,過了晚九時才開始熱鬧,十津川他們到這裡時,才七時剛過,儘管店內豪華耀眼,卻是空蕩蕩的。只有三個客人,兩個女招待陪著客人們。
    十津川和龜井在服務台旁坐下了,給他們看過了警察證件,叫出了俱樂部的經理,經理是個四十多歲,面部白淨的人。
    「想問一下菊地功這個客人的情況。」十津川說。
    經理白淨的臉有點紅了:「來點摻水的酒。」
    「來點啤酒吧。」十津川和龜井同時說。
    把啤酒倒進杯子,十津川喝著問經理:「菊地經常來這兒嗎?」
    「是的,一周來二三次吧。」
    「一個月需要多少費用?」
    「如果是一個人來,費用也不是很高的。」
    「二、三萬這個數夠嗎?」龜井問。經理聳聳肩笑了:「是十倍以上吧。」
    「付款及時嗎?」
    「最近欠了二十萬,讓一個女招待去取時,說菊地君被殺了,我們也很吃驚。」
    「他是個好客人嗎?」
    「是個好客人。」——大概經常來又及時付錢的都是好客人。
    「有固定喜歡的女招待嗎?」
    「有,是國子小姐。」
    「是發現屍體的那個吧。」
    過了八時,女招待來上班了,客人們也都來了,經理把西尾國子叫到了服務台。十津川提到菊地功的名字,果不出所料,她變了臉色。
    「別苦著臉,幫幫忙好嗎?」龜井哄著她說。
    「我沒什麼可說的了。」
    「告訴我們他平時都說些什麼?」
    「菊地君總是吹牛,當時聽著又高興又有趣,過後一想,都是胡說八道。」
    「沒有說過弄到手很多錢的事嗎?」龜井問。
    十津川把詢問全委託給龜井了,自己只是聽著。
    「現在到處都說不景氣,可菊地君稍微動動腦子就能弄到錢,要問他是什麼工作,是經紀人吧。」
    「經紀人?」
    「錯了嗎?」
    「沒錯,他最近到佐賀來居住,說起過以前的事嗎?」
    「曾說過在東京和大阪住時的事。因為在那邊還有很多財產,打算回東京去。那時還說和我一起回去呢。可是他已經死了。」
    「聽菊地君說過阪口這個名字嗎?」
    「阪口?不記得。」
    「阪口文子或阪口由美子呢?」
    「阪口,不知道,但由美子有印象。」
    「噢?」龜井很興奮,「記得什麼事?」
    「我們店裡,有個叫優迷子的女招待,就是在角落裡穿著和服的那個女子,曾來到菊地君坐的地方,我叫她優迷子小姐。菊地君就出神地笑了起來。所以就問他為什麼笑。」
    「他怎麼回答的?」
    「他賣弄地說由美子太漂亮了,都使他神魂顛倒了,也不明白是真的是假的。」
    「確實是。」
    「呀,菊地君說的那個人還真有啊。」
    「可惜,就是為她丟了性命。」
    第六節
    十津川和龜井有點收穫但無大收穫,帶著半途而廢的心情,走出了馬克西姆。
    因為僅僅收集了一些旁證情況。根據小田中德子侄女的證言,覺得明白了原田功為什麼來佐賀。可以推斷,原田大概從小田中那裡知道了阪口良介病倒的真像。根據西尾國子這個女招待的證言,可以推斷,原田以前從阪口由美子那裡拿到了錢。可這僅僅是旁證情況。
    小田中德子和原田功如今都死了,兩個人說過什麼是死無對證了。而且阪口母女和寶木真一郎,都有可靠的不在現場證明,如果不能突破這一點,再多的旁證情況也救不了田道。
    那天夜裡,十津川和龜井就住在了靠近東佐賀的旅館裡。沒有住在國鐵佐賀站附近的旅館,是因為那裡來了團體客人,沒有房間了。
    過了十點,野崎來了,他遺憾地說:「要是我在的話,無論如何也要住在站前的旅館。」
    「這兒安靜,也不錯。」十津川說。
    「明天有什麼打算?」
    「本來這回是打算去佐世保的,因為在三月十日,田道和阪口由美子是乘『拂曉三號』到佐世保的。所以到這裡來,是殺人案件發生在這裡。去佐世保也許不會有什麼收穫,但為了謹慎起見吧。」
    「仍然打算乘『拂曉三號』去嗎?」
    「當然,不這樣就沒有意義了。」
    「從這到佐賀站還很遠,最好早一點走,七時到八時這段時間道路阻塞。」
    「就是這樣考慮的,想住在離車站近的旅館。」十津川略帶遺憾地說。
    「你那情況怎麼樣?」
    「大阪府警察馬上對阪口良介的主治醫進行調查,如果有可疑點,那肯定是原田威脅阪口文子的把柄了。」
    「要是找出疑點可太好了。」
    如果是病情慢慢地惡化死亡了,多半是中了砒霜類的毒藥,但這只是推測,關於殺原田功的事,不在現場證明的阻礙仍然存在。
    第七節
    第二天早晨,十津川和龜井在六時就醒來了。必須乘7:37分發的『拂曉三號』,如果在站前的旅館住,幾分鐘進入站台都能計算出來。可住在東佐賀就計算不出來了。
    早早地吃完飯,在六時半就叫了輛出租車,早點比晚了強。在早晨7:05分到達了佐賀站,「拂曉三號」進站是7:36分,還有三十一分鐘。
    「來的太早了。」龜井看了看頭上的時鐘。
    「噢,是的。」
    「怎麼辦?去茶館喝杯茶吧。」
    「進站台吧。」十津川說著,兩個人進了檢票口。上了二層的站台,在小賣店買了包煙,坐在長椅上,點著了火。早晨的陽光耀眼地射入站台。
    「還有二十八分鐘呢。」十津川自言自語,這時站台的廣播通知了。
    「特快臥鋪『拂曉三號』列車,馬上就要進站了。」在半路上的十津川和龜井突然聽到『拂曉三號』,不覺對視了一下。
    龜井問附近的車站工作人員:「真的是『拂曉三號』進站了嗎?」
    「是的。」
    「可是『拂曉三號』是在7:37分到站,不是還有二十八分鐘嗎?」龜井說完,工作人員笑了笑:「這位客人是乘去佐世保的『拂曉三號』吧?」
    「當然是的。」
    「現在到站的是開往長崎去的『拂曉三號』。」
    「可是,往長崎去和往佐世保去的列車不是在門司分離的嗎?」在龜井說話的時候,由ED76型紅色機頭牽引著七節車廂的列車進入了第四站台——確實能看見列車尾部『拂曉三號』的標誌。
    「這是怎麼回事?」龜井發呆地看著那個尾標時,列車已經發車了。馬上『拂曉三號』的尾標看不見了,「能給解釋一下嗎?」龜井對工作人員說。
    「我的解釋就像你看見的一樣,開往長崎去的『拂曉三號』,在7:10準時到達,停車一分鐘後,就發車了。」
    「那在7:36分,開往佐世保的『拂曉三號』也進入同一站台嗎?」
    「是的。」
    「可是在門司,開往長崎去的和開往佐世保去的已經分成兩列了,我們昨天還下到站台上看著操作了呢。一般被分開的兩列車將分別進入其它的線路啊。」
    「一般是這樣的,僅僅『拂曉三號』特殊,在門司分為開往長崎去的和開往佐世保去的兩列車之後,就分別進入鹿兒島本線和築豐本線,就是為了這個,才在門司分為兩列火車的。可在那之後,它們又先後進入了長崎本線,對於座落在長崎本線的佐賀車站來說,就是兩次於7:10分和7:36分,『拂曉三號』進入第四站台。
    「「拂曉一號」也是這樣的嗎?」
    「那次列車也是分離後,發往長崎和佐世保的,分離點是在前面的肥前山口,在佐賀停車仍然是由十三節車廂組成,到了前面才分離的。所以在佐賀站停車兩次的下行列車僅僅是『拂曉三號』,你們是乘7:36分去佐世保的『拂曉三號』吧?」
    「不,沒有必要再乘車了。」十津川微笑著說。

《拂曉號列車謀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