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料中的結局

    第一節
    十津川和龜井回到了大阪。
    在大阪府警察局一露面,江島警部像是等候他們似的迎接二人。
    「找到了。」江島對十津川說。
    「是田原政次郎的屍體嗎?」
    「查閱了從五十五年到五十六年間的全部記錄,五十六年五月二十三日,在千里丘的雜樹林中,發現了一具被埋著的屍體,已經成了骷髏。推定死亡時間是一年前的五十五年十月份左右,年齡六十歲前後,身長約一百五十三厘米,男性。由於頭蓋骨凹陷,認為是殺人案件。但因為重要的身份不明,而使調查走入迷宮。」
    「如果是五十五年十月,那正是田原政次郎在姬路帶著一億元錢,失蹤的日子,應該是十月九日。」
    「這個骷髏屍體要是田原政次郎,那真太可憐了,一到大阪就被殺害了。」
    「對於那時的文子和由美子來說,需要的是錢,而不是累贅的老人。」
    「這是骷髏案件的材料。」江島把訂好的案卷給十津川看。
    十津川和龜井流覽了一下案卷。
    根據檢驗骷髏屍體法醫的報告,兩根肋骨有連接的痕跡,是四、五年內的事。這是確認身份的一個線索。罪犯是把屍體裸露著埋的,身上什麼東西也沒有找到,只在骷髏的旁邊發現了一個火柴盒。因埋了一年多,火柴盒上的標籤都腐爛了,只隱約有個『文』字,這些都記錄在案,案捲上還貼著那個火柴盒的照片。
    那個時候,文子在大阪還沒開「文子」俱樂部,如果和文子有關係,那也是在姬路開的「文子」飲食店。
    「我去核實一下吧。」龜井說。
    在龜井打電話同姬路核實期間,十津川問江島:「阪口良介的主治醫淺井方面,情況怎麼樣了?」
    十津川一直認為阪口的死是文子和由美子讓他喝了什麼毒藥而造成的。但阪口的主治醫淺井醫生卻出具了因心臟病致死的死亡診斷書,如果十津川的推理是正確的話,那淺井醫生就是被文子收買了。
    「關於淺井醫生已經弄明白了兩件我們感興趣的事。」江島說。
    「其一是文子在大阪北部開俱樂部的時候,他作為客人去過幾次。其二是身為淺井醫院院長的淺井醫師,他的醫院偷稅漏稅被查出後,處以八千萬元的罰款,不知怎麼回事,這個錢是阪口文子給承擔支付的。」
    「不是阪口良介付的嗎?是他的主治醫生啊。」
    「可是,那時候阪口良介身體不好,臥床不起,阪口家的全部事情都由妻子阪口文子一手承擔。」
    「八千萬罰金,淺井支付不起嗎?」
    「都傳說這個淺井喜好賭搏,賽馬、賽車每次都賭上百萬。」
    「這些要是事實的話,淺井完全可能為了錢,而出賣良心。」
    「還有一個不關淺井醫生的消息。」
    「好消息嗎?」
    「從哪方面說,都是個壞消息。大後天阪口由美子要和未婚夫寶木真一郎去夏威夷了,可現儘管嫌疑很大,但沒有逮捕她的決定性證據,就不能阻止她出國。」
    「去夏威夷幹什麼?」
    「在那裡的小教堂,舉行結婚典禮。」
    「這太突然了?」
    「這回母親文子也一起去,也許在自己周圍還沒發生麻煩時,打算逃跑吧。而且結婚後,寶木真一郎就不能對由美子作出不利的證言來。」
    「那麼在今明兩天,就必須逮捕她們了。」十津川自言自語地說。
    核對完了的龜井回到了十津川的旁邊:「都得到了很好的證實。關於那個火柴盒,在那個小巷開店的加代女士說,和『文子』店使用的火柴很相似。有一個客人現在還保存著這樣的火柴,馬上再去一次姬路吧。」
    「肋骨手術的事呢?」
    「夫人德子接的電話,確實是在田原政次郎六十歲的時候,騎自行車摔斷了二根肋骨,住進醫院後做的手術。」
    「這樣的話,那具骷髏屍體極有可能是田原政次郎。」
    「到姬路,打算再去見一見德子。」
    ——龜井馬上又去了姬路。
    剩下一個人的十津川對江島警部說:「還得請會根君幫幫忙。」
    「還要調查什麼事情嗎?」
    「昭和五十五年十月九日,阪口文子和由美子倆個人,在姬路失蹤來到了大阪之後,在大阪北部開了家高級俱樂部,要調查一下她們的足跡。」十津川說。
    第二節
    十津川由會根主任作嚮導,去了北部的繁華區。因為下午二時剛過,霓虹燈大街還處在靜靜的睡眠中。兩個人來到的北部霓虹燈大街,街上的俱樂部和飲食店的房屋都是野村房地產公司的。
    他們見到了野村經理。
    野村有六十五、六歲的年紀,氣色很好,穿著漂亮的方格花紋西服。像年輕人的一樣帶著金手鐲。
    「對那個店印象還很深。」野村一邊抽著煙嘴,一邊對十津川說。
    「女老闆長的很漂亮,又精明能幹。和阪口經理結婚的時候,舉行了盛大的儀式,我還被邀請參加了呢。」
    「文子女士是什麼時候來這裡租那個店的?」十津川問。
    野村說「稍等一下」,放下煙嘴消失在裡面,馬上拿出一疊文件。
    「是昭和五十五年十月十日。」
    「能記得她來時的事嗎?」
    「記得很清楚。是和一個大孩子一起來的。開始以為是她的兒子,實際卻是個姑娘。因為有這回事,所以記得很清楚。說是突然想要在北部開個店的。坦率地說,她們雖然沒穿太高檔的服裝,可也很危險,兩個人一人提著一個大旅行箱,裡面放著一疊疊一萬元的錢。還真放心。」
    「馬上就決定要那個店了嗎?」
    「一共有三處店,讓她看了看設施,她對那個小樓很中意,當場就簽約了。」野村讓他們看那個文件:日期是十月十日,署名是名取文子。
    「僅租店押金就三千萬啊。」十津川說著歎口氣。
    野村笑笑說:「你們那邊不是這個行情嗎?押金三千萬,月租金二十萬。這是好地方啊。」
    「她是用現金支付的嗎?」
    「當然了,這種場合都是用現金支付的了。」野村若無其事地說。
    「那麼她有三千萬就能開店了嗎?」
    「不夠,店的內部還要進行豪華的裝修,還要招聘漂亮的女招待。全部得需要五、六千萬吧。這些錢她都帶來了。」
    「你覺得在那個旅行箱裡,能裝多少錢?」
    「兩個大旅行箱,裡面一共能裝一億元吧。」
    「聽說過她背一大筆債的事嗎?」
    「那個事我問過她本人。是她死去的丈夫借的債,將近兩千萬吧。可對這個柔弱的女子,也不是太大的事,在『文子』店開張之際,就全部還清了。」
    「在十月十日,和女兒一起來到這裡的時候,沒有什麼奇怪的事吧?」十津川問。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野村努力地回憶著,「文子和她女兒,好像都有一種拚命的表情。」
    「是怎麼到這裡來的?是乘出租車,還是地鐵?」
    「車子停在了前面,是租用的汽車。我還覺得有點奇怪。」
    「為什麼?」
    「這裡是大阪的市中心,即使運什麼物件也沒必要租車呀。」
    「的確。最近看到過文子女士嗎?」
    「沒有。只聽說她丈夫故去了。」
    第三節
    十津川和會根與野村道別後,走了出來。
    「是租用汽車把屍體運到千里丘雜林去的吧。」會根邊走邊說。
    「大概是吧。要是能知道她們租用的車是哪裡的車就好了。」
    「那可是三年前的事了。」
    「文子和由美子是十月九日從姬路出來的,沒有再回去過。不可能是在姬路租用的,肯定是在大阪租用的。」
    「可是,十津川警部,大阪的外租汽車公司有幾十家呀。」
    「在十月十日,來到野村房地產公司的時候,田原政次郎沒有去,是母女倆拿著錢去的。就是說在九日到十日之間,田原就被殺害了埋在了千里丘。」
    「很有可能是來到大阪的當天就被殺害埋掉了。」
    「是的。所以租車也是到達大阪馬上進行的,不會是市內的外租汽車公司。」
    「她們是乘新幹線從姬路來的,應該是在新大阪車站附近的外租汽車公司。」
    「三年前的事不知能否記得,碰碰運氣吧。也許還留有一些文件呢。」
    二個人叫了輛出租車,去了新大阪站。在新大阪站附近,有幾家汽車外租公司。十津川和會根一家一家地調查,在第三家汽車外租公司,找到了答案。
    在昭和五十五年十月的租用簿上,登記著名字。是用由美子的名字租的車。時間是從十月九日下午五時到十一日下午二時。
    十津川詢問時,在這個公司呆了十年的經理還記得這個叫由美子的小姐。
    「三年了,得好好想想。」小個子經理笑笑說,「我還記得這回事。」
    「為什麼還記得呢?怎麼給你這麼強烈的印象呢?」
    「開始覺得她是個男的,穿著斜紋長褲、皮夾克、短髮。只是有點太白淨了。看了身份證是個女人名字,還有點吃驚,所以印象很深。」
    「是她一個人來租車的嗎?」
    「是和她父母一起來的。提著大旅行箱,身份證上的地址是姬路,一到大阪,馬上就來租車了。」
    「還記得其它的事嗎?無論什麼事都說一說。」
    「還有什麼事呢。」經理回憶著,突然笑了,「是的。還保存著一塊表。」
    「表?」
    「車送回來時候,打掃車裡面發現了一塊表。奇怪的是,表是在車後部的行李箱裡。後來往姬路的住址寫了一封信,卻因地址不詳退了回來。」
    「那塊表呢?」
    「想處理了,怕她們萬一回來找引起麻煩,就保存起來了。」經理打開小櫃,從聚酯袋中取出那塊表,讓十津川他們看——是塊男人用的懷表。表上的細細的索鏈已經扯斷了。是個便宜貨,但在表蓋上雕著一個城。
    「是姬路城。」十津川對會根說。
    「是田原政次郎的東西。」會根興奮地說。
    十津川對經理說:「我們能借用一下這塊表嗎?」
    「好吧。」
    「也許要你做個證言,證明這塊表是在租出汽車後行李箱內找到的。可以嗎?」
    「當然。是什麼案子嗎?」
    「有可能是個案子。」十津川說。
    第四節
    到了夜晚,龜井和田原德子一起從姬路回來了。
    「她無論如何也要詳細聽一聽發現骷髏屍體時的事。」龜井對十津川和江島警部說。
    「要真是我的丈夫,在發現的場所,我得用花擺上啊。」
    「帶她來也好。」十津川說。讓德子看看從外租汽車公司借來的那塊懷表。
    「這塊表是不是你丈夫的?」十津川問。德子放在手上端詳著。
    「對。是我家老頭子的。它是塊很重要的表啊,是姬路城建城的幾週年紀念。本地百貨大樓特意製作送給客人的,他沒有得到還很失意。但死去的亡兄是個有錢人,才得到了這塊表。」
    「那麼這塊表是亡兄的遺物了?」
    「是的,我家老頭子是讓那個女的給騙了吧?」德子盯著那塊懷表問。
    「很有可能,但還不能確認。」
    「是一出姬路就被殺了嗎?」
    「根據推測,是五十五年十月九日的傍晚從姬路出來之後,在那天夜裡,被殺害埋在了千里丘雜樹林中的。」
    「當天就被殺了嗎?真沒想到一個好人就這麼被殺害了。」
    「是這樣認為的。」
    「警部啊,我家的老頭子太糊塗了,真是太糊塗了。年歲大一輪還和那個年輕的女人,帶著一億元私奔了。當天就被殺了,老頭子還沒抱著那個女人呀。真是糊塗啊,警部君。」德子語無倫次地說著。
    十津川不知怎麼回答好,沒有說話。德子既恨拋棄自己,和一個女人私奔的丈夫。也憐憫輕易就被殺害了的丈夫。是一種混雜在一起的情緒。德子自己這樣絮絮叨叨地說,也不期望十津川的回答。現在德子在想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
    「是那個女人殺了我家老頭子嗎?」停了一會德子問。
    這樣的質問,十津川已經回答過幾次了:「我們是這樣認為的。」
    「能馬上逮捕她嗎?」
    「打算大後天逮捕她。」大阪府警察局江島警部說。
    第二天早晨,德子把在荒郊野外做了二年野鬼的屍骨抱回了姬路。
    「就剩下今天一天了。」江島目光灼灼地說。在明天下午1:50分,阪口母女和寶木真一郎就要乘泛美航空公司的航班,從新大阪飛往夏威夷了,到那時就必須逮捕她們。
    當然,她們以後回到日本,也可以再逮捕她們,但是寶石商寶木在美國和南美都有很多的熟人,三個人到了那裡,可能就遠走高飛了。三年前的殺人案件屬於大阪府警察局的管轄範圍。以江島為首,會根還有五個刑警組成了專案組。被害者肯定是田原政次郎,罪犯首先認定是阪口母女。
    江島警部的工作是搜集證據。十津川和龜井從側面協助他們的調查。
    在兩年前的五十六年九月,埋了一米深的骷髏屍體被發現了。是因為開發宅地。雜樹林的一部分作為宅地進行挖掘而發現的。文子和由美子來到大阪馬上殺了原田政次郎,並且把屍體埋了起來,徒手是不能埋到一米深的。一定是在哪裡買了鍬。
    這是三年前的事了,刑警們打算挨家挨戶地調查在新大阪站和千里丘之間的五金商店。
    第五節
    江島警部按著已有線索進行追查的時候,十津川和佐賀縣警察野崎主任取得了聯繫。通過電話,把在姬路新發現的案件告訴了野崎。
    「那母女還殺了其它人?」野崎吃驚地說。
    「可以認為這是她殺的第一個人。」
    「那個漂亮的小姐……太可怕了。」
    「在三月十日,她又殺了原田功。」
    「真抱歉。我也沒找到看見阪口由美子的證人。在那個早晨,從開往長崎的『拂曉三號』下來的阪口由美子,應該有出租車司機送她去了原田的公寓。可能是這樣的。」
    「由美子在姬路一直女扮男裝,一米七十的身材,像個男子的模樣,有人就認為她真是個男子。在三月十日的早晨,想是她扮成男裝,在佐賀站下車的。在門司換乘了開往長崎『拂曉三號』的由美子,在車裡扮成男裝,把假髮戴在頭上就變成了男子,在佐賀站下車後,她順利地殺掉原田功,又回到了佐賀站,在站內的廁所裡,再次換上女裝。」
    「我明白了。沿著這條線索再調查一次。」野崎興致勃勃地說。
    電話聯絡結束後,十津川和龜井兩個人去拜訪阪口良介的主治醫生淺井。這次也是在綜合醫院的院長室見面的。淺井仍舊是愁眉苦臉地迎接他們。
    「關於阪口君死亡診斷書的事,我無話可說。」淺井怒氣沖沖地說。
    「今天想和你說說姬路發生的案件。」十津川低聲下氣地說。
    這個五十七歲的醫生覺得對方畏懼自己,但還是小心地看著十津川:「我沒有去過姬路。」
    「是關於姬路一個小飲食店裡母女倆的事。當時她們的名字是名取文子和由美子,一貧如洗的母女倆欺騙六十多歲的老人田原政次郎,叫他拿著一億元的現金,和她們來到大阪,之後殺害了他埋在千里丘的雜樹林中。用弄到手的一億元錢還清了債務,在北部開了家高級的俱樂部。這是三年前的事。在三年前母女倆已經成了殺人犯。」
    「為什麼對我說這些。」淺井一臉困惑地看著十津川。
    「你是知道那母女倆真實面目的。她們在三年後,偽裝阪口良介病死而殺害了他。為了不回到姬路那貧困的生活中去,為了永遠過奢侈的生活。而且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在佐賀又殺了一個男人。並為了滅口,再次在東京毒殺了出租車司機的一家三口人。你經營的醫院,在遇到稅金和欠債的困擾時,得到過阪口文子的幫助,為了這份情義,你雖然覺得阪口良介的死亡有疑點,還是出具了因心臟病死亡的診斷書。她們已經殺了幾個人,我們打算以殺人罪逮捕她們。如果開庭,你將被法庭傳喚。你知道她們是謀殺,卻出具了假的死亡診斷書,檢察官會怎樣判決呢。」十津川說完,不出所料,淺井的臉色都變了。
    「真沒想到那母女倆這麼恐怖,我太糊塗了。」
    「你懷疑過阪口君的死因嗎?」
    「在阪口君最初病倒的時候,我就有所懷疑。」
    「真是這樣嗎?」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是夫人和女兒下的毒手。只是以為阪口君誤食了什麼有毒的東西。」
    「沒向警察局報告嗎?」
    「阪口家是名家,不想張揚出去。當時阪口君自己也沒起疑心。」
    「那時,你就懷疑阪口吃了有毒的東西嗎?」
    「是的,恐怕是砒霜中毒。」
    「在今年阪口君死亡的時候,你也有所懷疑嗎?」
    「說沒有懷疑那是撒謊。在電話裡聽到夫人說是心臟病發作,就急忙趕了去,因為先有了印象,開始以為是心臟病。」
    「可情況不對是嗎?」
    「皮膚的顏色很奇怪,怎麼看也是中毒而死。可受夫人和女兒拜託,就寫上了因心臟病發作而死。」
    「這可有殺人嫌疑呀,你不是處理得太輕率了嗎?」龜井嚴厲地說。
    淺井醫生一時很慌亂:「那時夫人哭著對我說,實際上是丈夫自殺而死。」
    「自殺?」
    「是的。她們說阪口君在去年病倒的時候,實際就是想喝藥自殺。說是公司經營艱難,每天都很煩惱。萬萬沒想到是夫人讓他喝了砒霜。要知道她是謀殺,我無論如何不能給她出具那樣的死亡診斷書,我也是有醫生良知的啊。」淺井一臉嚴肅地說。
    「可是,那……」十津川阻止了龜井還要說的話,對淺井說:「我明白了,也相信先生說的話。因為砒霜中毒死亡的事和死亡診斷書結論不一樣,需要你作個證言好吧?」
    「必須這樣做嗎?」
    「稍有含糊你可就成為殺人同謀了,還是作證吧。」十津川諷刺地說。
    淺井臉色蒼白地點點頭:「好吧。今天我就出面作證。」
    第六節
    到了下午,佐賀縣警察局野崎主任,給在大阪府警察局的十津川掛來了電話。
    「還是十津川君說的對。把阪口由美子的照片做成男子的髮型。讓大家看就有結果了,是在三月十日早晨,一個出租車的司機送她去的,從國鐵佐賀站到原田功的公寓附近。」野崎精神飽滿地說。
    「這太好了。」
    「司機說那個客人戴著淺色太陽鏡,穿著皮夾克。」
    「是太陽鏡,那就對了。」
    「什麼對了?」
    「三月九日在大阪,把由美子和田道從她的家送到新大阪站的出租車司機,在東京被毒死了,是從大阪送來的威士忌和飲料。那個辦托運的人就是帶著淺色太陽鏡的年輕男子。正好和阪口由美子是一致的。」
    「這裡的出租車司機也說,這男子的臉太白了,聲音也有點發尖。」
    「那肯定是阪口由美子了。」
    「到底是她在三月十日早晨,來佐賀殺了原田功的。」野崎很高興地說。
    十津川滿意地掛斷了電話。模糊的部分都變得明朗了。只是江島警部的調查還沒有進展。也很難辦,畢竟是三年前的事了。到五金商店買一把鍬也不是特殊的事情,要是清楚地記得那才奇怪呢。
    江島他們調查的範圍從五金商店擴大到園藝用品商店、登山用品商店。過了晚上九時,很多店都關門了。到這時候,也沒找到五十五年十月九日到十日,文子和由美子母女買鐵鍬的那個商店。
    「對方也許是忘記了。」十津川安慰似地對江島說。
    「也許是這樣。可怎麼能找到呢。如果能找到賣給阪口母女鐵鍬的商店和人,那殺害田原政次郎的證據就全了。」
    「從新大阪車站到千里丘掩埋現場,這條線上的五金商店、園藝用品商店,還有登山用品商店,全部都調查了嗎?」
    「是的,可還有其它賣鐵鍬的商店,明天上午再調查吧。」
    「是什麼店?」
    「百貨大樓和超級商場。」江島說。
    百貨大樓是晚六時關門,母女倆是在五時租的汽車,在百貨大樓應該是有買鐵鍬的時間。
    第七節
    第二天,天空就陰沉沉的。
    江島警部他們從早晨就急匆匆地出去調查了。令人緊張的是今日下午1:50分,阪口母女將飛往夏威夷了。將近十二時,江島警部一個人回到了大阪警察局。百貨大樓、超級商場從頭進行了調查,還是沒有結果。
    「會根他們還在繼續調查有可能經營鐵鍬的商店。」江島一邊注意著時間,一邊對十津川說。
    「既使鐵鍬的事解決不了,也能以涉嫌殺害田原政次郎簽發逮捕令」十津川說。
    關於在佐賀殺害原田功的事,野崎主任帶著逮捕令趕來了,不知能否來得及。
    「雖然遺憾沒有這畫龍點睛的一筆,不過也沒關係。」
    江島馬上去辦理了逮捕令。
    阪口母女已經出了家門。
    江島警部和其它五個刑警,還有十津川、龜井急忙奔向大阪機場。在途中由警車進行聯絡,繼續進行調查的是會根刑警。
    「終於找到了。」無線電話裡傳來了會根的聲音。
    在奔馳著的警車中,江島問:「是找到了買鐵鍬的商店嗎?」
    「是的。店員還記得。」
    「是哪裡的五金商店?」
    「是在新大阪車站附近的槍械商店。」
    「槍械商店?」
    「是賣現代槍械的商店。」
    「那樣的商店賣鐵鍬嗎?」
    「賣美軍的服裝、頭盔,也有軍用的鐵鍬,是折疊式的鐵鍬,價值是五千八百元。阪口母女買的就是這樣的鐵鍬。」
    「店員印象很深嗎?」
    「因為是槍械商店,去買現代槍械的客人,很少買鐵鍬,所以店員記得是一個穿著皮夾克的年輕男子買走的。因為象女子一樣白淨,聲音發尖。店員一下子就想起來了。肯定是阪口由美子。」
    「時間是五十五年十月九日嗎?」
    「就剩一把鐵鍬在庫裡。賣的那天發票上的日期是五十五年十月九日。」
    「明白了。」江島切斷了無線電話。對同乘一車的十津川說,「這回,全齊了。」
    到達飛機場時,是下午1:20分。
    十津川他們進了候機大廳。
    下午1:50分起飛的泛美航空公司的班機已經開始登機。
    十津川和江島登著充血的眼睛尋找著阪口母女。
    「在那兒。」大阪府警察局的一個刑警小聲地叫著。湧過來一堵小小的人牆分開了,阪口母女和寶木真一郎出現了。其它人是來送行的寶木寶石店的店員。
    江島迅速地堵住了登機的懸梯口,刑警們包圍了三個人,十津川和龜井稍站開一點警戒著。
    「阪口文子女士和由美子小姐,你們二人被捕了。」江島說。
    「是佐賀什麼人被殺的事吧,我們可有不在現場證明啊。」由美子故意笑了笑說。她對利用「拂曉三號」列車的特殊運行方式,設計的不在現場證明還充滿著自信。
    「涉嫌殺害姬路田原政次郎,搶劫一億元錢。」江島讓母女倆看了逮捕證。文子和由美子臉都變了顏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們聽到田原政次郎的名字,完全出乎意料。
    手銬被戴在倆個人的手上。同行的寶木真一郎漲紅的了臉,憤怒地喊到:「你們幹什麼?」
    「打擾了,你也以同案犯被逮捕了。」江島瞪了他一眼。
    寶木臉色蒼白,再也不說話了。
    第八節
    阪口文子和由美子被逮捕之後,又因在佐賀殺害原田功,毒殺阪口良介,毒死米山司機一家而被重新逮捕。母女倆因三年前殺害田原政次郎的事被逮捕,受到很大的震動。面對審訊,意外坦率地招供了。
    真沒想到三年前的案件被警察掘了出來。阪口母女因為四個案件被逮捕,為了把田道寫的情書弄到手,殺害田道情書保存者川路美津枝的事,也自己供了出來。
    「為了從姬路那種一貧如洗的生活中爬出來,爬出來之後,還要守住現在奢侈的生活。」文子說。
    十津川無法理解她為什麼要毒殺阪口良介:「對於阪口這樣的名家,你成了阪口的夫人後,就不該再起惡念了?」
    「即使我們不起惡念,阪口也不容我們,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開始的時候,阪口君是很愛我的,但當他知道了我外出招攬客人時代的事時,就漸漸地變得不能諒解了。要把我和由美子從阪口家趕出去,所以為了我和女兒,就必須殺掉阪口。」文子說。
    聽到這些話,十津川又想起了由美子在高中三年級時寫的作文。那是為了保存自己,不惜殺掉別人的作文。
    兩個人被逮捕的同時,田道淳也被釋放了。
    田道到新大阪車站,為回東京的十津川和龜井送行。
    「非常謝謝你們的幫助,忘不了你們對我的恩德。」田道鞠一躬說。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還繼續做私立偵探嗎?」十津川問。
    「我是個不合格的警察,也是個不合格的私立偵探,被女人輕易地欺騙了,還怎麼做下去。」田道搔著頭說。
    「你心地太善良了。」龜井安慰他說。
    「我打算摘下私立偵探社的招牌,暫時在哥哥開的超級商場裡工作。」田道說。
    ——「光芒號」進站了,十津川和龜井乘上了車。
    停車二分,馬上發車了。在站台上送行的田道瞬間從視野中消失了。
    「超級商場的店員。」十津川自言自語地笑了出來,這個男人又得考慮自己最不願做的工作了。
    ——完——

《拂曉號列車謀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