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則徐認為英國的戰鬥力不高,英國人「腿足纏束緊密,屈伸皆所不便」。他還認為外國人必須有茶葉大黃,只要禁止茶葉大黃出口,就可以致外國人的死命。
鴉片戰爭之後,東南沿海出洋謀生者漸多。1858年,在商訂《中美天津條約》時,美國代表向直隸總督譚廷襄建議,「中國應派領事赴美,以便照料中國僑民」,被譚以中國「向不遣使國外」為由拒絕,美國代表進一步說明中國僑民人數「不下數十萬」,且部分僑民「卒皆富有,似頗有保護價值」。譚說:「大皇帝撫有萬民,區區浪民,漂流海外,何暇計及?」「大皇帝之富,不可數計,何暇與此類遊民計及錙銖?」
「精通洋務」的李鴻章對曾國藩說:「中國但有開花大炮、輪船兩樣,西人即可斂手!」
1897年9月5日,上海出版的《遊戲報》載有《觀美國影戲記》,是一篇最早的中國人影評。影評說:「近有美國電光影戲,制同影燈而奇妙幻化皆出人意料之外者。昨夕雨後歇涼,偕友人往觀奇焉。座客既集,停燈開演,旋見現一影,兩西女做跳舞狀,黃發蓬蓬,憨態可掬;又一影,兩西人作角抵戲;又一影,為俄國兩公主雙雙對舞,旁有一人奏樂應之;又一影,一女子在盆中洗浴……種種詭異,不可名狀……人生真夢幻泡影耳。」
孫中山倡導革命時不為人知。在有革命傾向的知識分子中,最早注意孫的有章太炎。章開始時附和流行的看法,認為孫中山是個「不學無術的土匪」、「江湖大盜」。後來章太炎又大膽地提出自己的見解,以為孫「精通洋務,尚知辨別種族」。
清末,立憲之議大開,各省紛紛選舉議員以期行民主之制。張懷芝將軍素以勇敢見稱,當他聽說一班文人瞎鬧,要求清廷縮短預備立憲期時,帶軍隊衝進議會。眾議員正群情激奮,忽見如狼似虎的官兵頓時啞言,張見此很是得意,登台發表即興演講:「諸君都是文化人,必然明白官為民之父母的古訓,現在,我是官,諸君為民,也就是說,我相當於你們的父親,你們就好比是我的兒子。父親有令兒子必須遵守,不然則為不孝。先人是這樣教導我們的,諸位不可能不知道吧!所以還請諸位好自為之。」
1913年5月,袁世凱讓梁士詒給國民黨人傳話說:「現在看透孫、黃除搗亂外無本領……彼等若敢另行組織政府,我即敢舉兵征伐之……吾力未嘗不能平之。」
黃侃反對胡適提倡白話文。有一次,他在講課中讚美文言文的高明,舉例說:「如胡適的太太死了,他的家人電報必云:『你的太太死了!趕快回來啊!』長達11字。而用文言則僅需『妻喪速歸』四字即可,只電報費就可省三分之二。」
廖仲愷相信蘇俄不會向中國輸出共產革命,而只是要幫助中國進行國民革命。戴季陶寫信給廖仲愷,並對廖說:「叫共產黨參加進來,只能把他們當做醬油和醋,不能把他們當做正菜。」廖仲愷斥責戴季陶:「哪裡懂得革命是什麼東西!」
1928年,南京國民政府全面實行「一黨專政」。學界就政體形式問題進行了長時間的「討論」,很多人證明在中國實行兩黨制或多黨制是不合國情的。錢端升、陳之邁、吳景超,甚至丁文江等人都贊成「新式獨裁」。周佛海說,國民黨的獨裁不是少數人或一階級的獨裁,而是代表各階級的革命民眾的獨裁,它是代表社會全體利益的黨。
1934年2月,蔣介石在江西南昌發起新生活運動,倡導以禮、義、廉、恥的規律,貫注於食、衣、住、行日常生活之中,變化國民氣質,使人人養成整齊、清潔、簡單、樸素及實踐力行的習性,以求適應現代社會的需要。當時人傳說,山東省主席韓復渠譏笑這個運動時問:「新生活運動提倡走路要靠右走,那今後左邊誰去走呢?」
張伯苓治校,虛心而立足傳統,遇有問題就向教授請教,而其實用教育思想也暴露無遺。經濟學家何廉博士出席教授會議,會中極力強調統計數字的功用,張問他:「你用這些數字幹什麼?你想發現什麼?」何回答說:「我的統計研究可以幫助我們用科學方法復興中國。」張說:「你的方法常使像我這樣的人用顯微鏡找象。如果你要想知道我們能在中國做什麼,我覺得所有的事我們都可以做,而無須去精研這些數字。例如:我們欲想從城裡修一條公路到校區,難道也需要統計調查嗎?」
晏陽初的平民教育促進會活動多年,隊伍龐大。有一次梁漱溟去做客,平教會開座談會歡迎他,曹日昌帶頭向他提了許多問題,把座談會開成了質詢會。梁正襟危坐,一聲不吭,直到問題提完了,才簡單地回答一句:「這些問題,在我的《鄉村建設理論》裡都有答案。」座談會就此結束。
抗日戰爭爆發後,蘇聯答應供應中國武器。中方派楊傑為團長,前往莫斯科商談購買武器事宜。蘇聯人將楊安在莫斯科郊外一俱樂部中,目的是對楊的任務盡量保密。楊傑自認他本人非但是個偉大戰略家,而且也是個外交魔術師。一次,楊要蔣廷黻對路透社發表聲明,謂蘇軍將在兩周內對日開戰。蔣說他不作這種毫無根據的聲明,並且請教他:如果發表這種聲明,有什麼好處?楊認為蔣是十足笨蛋,無法瞭解他的謀略。他說:一旦日本看到這種聲明,他們就會先發制人,主動進攻蘇聯,日蘇就真打起來了。
抗戰期間,重慶電力非常缺乏。燈光昏暗,即使如此也是有限制的。在一次行政院會議上蔣廷黻提議採取日光節約時間,每年四月一日將鍾撥快一小時。孔祥熙第一個表示反對,他說他從未聽過這種辦法,他不明白人如何可以任意將時間提前或錯後,他說他同意提早辦公時間,但不同意隨便將鍾撥快。徐堪極力支持孔的意見,譴責蔣干擾時間,破壞自然。後來,美國人提出了相同的建議,遂又被採納了。
商震好誇耀。早年常說:「我妻(商妻楊曾照)英文字筆記本有三尺多厚。」從開羅會議回國後,商震常對人說:「我那本英文字典真夠完善,在開羅時,王正廷想查生字都要找我。」言下極為得意。
鄭天挺說:陳寅恪為教授之教授,其授課多有學者、教授聽講。陳寅恪講元白詩,第一課是《長恨歌》,首先講的是楊玉環是否以處女入宮,時有著名話劇導演賀孟斧客居成都,聞陳大名,想去聽課,聽說第一課講處女問題,以為無聊,而罷聽課之念,實不知陳以此帶出唐朝婚禮制度,是極重要的事。
陳璧君被捕後,堅不服罪。1946年4月16日,江蘇高等法院開庭審訊陳璧君,陳璧君在法庭上說:「日寇侵略,國土淪喪,人民遭殃,這是蔣介石的責任,還是汪先生的責任?說汪先生賣國?重慶統治下的地區,由不得汪先生去賣。南京統治下的地區,是日本人的佔領區,並無寸土是汪先生斷送的,相反只有從敵人手中奪回權利,還有什麼國可賣?汪先生創導和平運動,赤手收回淪陷區,如今完璧歸還國家,不但無罪而且有功。」法庭最後判處陳璧君無期徒刑,陳璧君接到判決書時卻說:「本人有受死的勇氣,而無坐牢的耐性,所以希望法庭改判死刑。」
林語堂好刻薄,他曾說:「不管怎樣,無論怎樣混法,能混過這上下五千年,總是了不起的,說明我們的生命力很頑強。」
20世紀50年代,藍翎、李希凡合著文章批俞平伯之紅學觀點。經毛澤東過問,名聲鵲起,多有單位請兩人作《紅樓夢研究》報告,有人記得的只是報告中時髦的語言。李希凡和藹地提到周汝昌發表了「批俞」的文章,李說:「我們非常歡迎,」又補充一句,「我們自然更希望他再寫一篇他對自己的看法。」藍翎開講則問:「傳說藍翎是李希凡的愛人,請大家看一看,像嗎?」贏得一堂笑聲,他卻冷冷加問一句:「恐怕這也是一種資產階級的思想吧?」
「文革」時的大作家浩然,其成名作《金光大道》多有編輯「政治拔高」之力,如編輯要求寫入「抗美援朝」,把小標題《堵擋》改為戰鬥性強的《阻擊》,把《讓房》改為《讓房破陰謀》,浩然苦笑語:「我不同意這麼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保護一點我的藝術創作……」但他最終接受了編輯要求,小說出版後他成為紅極一時的「作家」。浩然晚年說:「《金光大道》圓了我的夢……迄今為止,我還從未為以前的作品後悔過;相反,我為它們驕傲……」
戴乃迭「文革」中受衝擊,被關三年。出獄後,並不見有絲毫牢騷,而字字諍諍幾如「無產階級革命派」,又毫無肅殺之氣,一脈溫情如水,有如英吉利詩人的白朗寧,或簡·奧斯汀。一天,她遇到黃宗江,問黃:「宗江,你吃過什麼苦?」黃尚未及思索,她已意氣風發地自問自答:「我吃的最大的苦也就是在重慶吃不上雞蛋。」她一言以蔽之曰:「我們缺乏階級仇恨。」
韓三洲回憶,「文革」期間,「批林批孔」,如火如荼。一老工人登台發言,慷慨激昂:「林賊這個野心家、陰謀家真不知好歹,都當上二把手了,還不知足,還想篡黨奪權!要是換上我們工人階級,肯定好好幹!」
季羨林晚年以中國話說出了中國文化將領先世界的理由,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二十一世紀該是中國人世紀。